更何况,还有陛下的那份私心。
这个时候,陛下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一旦禁军统领忽然杀回,齐焕才是真正的被逼上绝路。
杨益忽然有些同情齐焕。
好好地,和秦婠婠结什么仇!那样的人,岂是他一个齐家水军能招惹的。
杨益不说话,齐焕沉默须臾,道:“你放心,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好好放了他的。”
“多谢大人。”杨益的语气,带着一丝生硬。
齐焕能理解他这种心情,挥挥手,“你看着殿下吧,有事让人叫我。”
说罢,齐焕抬脚离开。
赵铎眼下成了这个样子,许多事,他要从长计议了。
从宫里离开,已经是漫天星子时分。
满腹心事回到齐府,原想着用过饭再同几个幕僚商议下一步的安排,结果,轿辇才在二门处停下,他的夫人便一阵风的冲了过来。
“齐焕,你还我女儿!”
齐焕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
愣怔间,夫人已经冲到面前,在他身上一阵厮打,“你为了她,让我忍让了一辈子,现在,你还要为了她毁了我的女儿吗?我什么都让给了她,可是,我女儿不行,你还我女儿!”
这个她,自然是太后。
齐焕惊得一身冷汗,唯恐夫人失去理智说出不该说的话,给齐家满门招来杀身之祸,更怕毁了太后一世清名。
“带夫人回去。”齐焕冷冷吩咐一身,提脚就朝前走。
这一声吩咐,显然不是给夫人的婢女,而是给他自己的随从。
大步流星,带着烦躁的怒火,齐焕坐在夫人屋里的正位,“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被齐焕的手下几乎一路架着回来,怒火中烧,羞耻难耐,双目含泪瞪着齐焕,“齐焕,你到底有没有一日把我当做你的夫人!”
齐焕无奈叹一口气,“好好地,你这到底是闹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啊?”
夫人委屈哽咽,“我闹?你一辈子都在为她做事,她死了,你也在为她做事,铎儿的皇位,明明你只要一夺就能夺来,为何还要费尽周折,还不是为了她,现在好了,铎儿中毒昏迷不醒,我女儿失踪不见人影,你满意了?”
齐焕顿时骇然。
女儿失踪这件事,发生在五天前,而且是今日他一进宫就发现的,宫里也早就走漏了风声,传到夫人这里情有可原。
可铎儿呢……
铎儿中毒才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就连给铎儿瞧病的神医,也是才被关起来,怎么他还未到家,夫人就得了消息?
这种惊骇,犹如毒素,飞快的浸透齐焕全身。
“你是怎么知道铎儿中毒的?”
“怎么?你还打算瞒着我?”夫人冷笑,“你这皇位,不是某给铎儿的吗?怎么现在,满皇宫都是你的人,铎儿却中毒了,满皇宫都是你的眼线,我的女儿怎么就不见了?哼!”
齐焕满心无力。
夫人的质问,也是他心头最最想不通的地方,也是他最想知道答案的地方。
是啊,满皇宫都是他的人,可偏偏事情就发生了。
“齐焕,我真是看错你了,原以为,我忍让,我退让,就算我委屈,但至少能让孩子们过得好些,可事实呢……你和她,是有私生子的吧,你这皇位,说的好听,是某给铎儿的,实际上,却是要给你们的私生子吧!”
夫人的恶意揣测令齐焕火冒三尺。
他能容忍一切,唯独一点,但凡是有关太后的事,他零容忍。
齐焕顿时愤怒一拍桌子,立起身来,“休要胡言乱语。”
“她人都死了,死的透透的了,怎么?被我揭穿了事实,你恼羞成怒?”夫人泪流满面。
齐焕看着夫人,竭力压着一腔怒火,甩袖离开。
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夫人耳中灌了迷魂汤,现在的夫人,早就失去理智,满脑子满心都是委屈愤怒,继续谈下去,只会彼此伤害更深。
齐焕离开,点了几个心腹守在夫人院中,不算监视,却是算作一种保护。
毕竟,如今夫人丧失理智,极有可能做出危害整个齐家的事。
另外,将夫人身边侍奉的几个婢女,全部带走。
齐焕懒得再费力气去审问,直接将人交给手下,“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问出真相来,夫人见过谁,听谁说了什么,我都要知道。”
属下得令,当即执行。
再无心吃饭,齐焕有气无力瘫倒在书房的椅子上,双目呆滞,盯着眼前屋顶上大团大团的牡丹花样。
“我做错了吗?我为自己的外孙谋求前程,错了吗?为什么你的在天之灵不肯庇佑我!你知道吗?事情再发展下去,我不得不对不起你了,如果对得起你,那就会对不起整个天下苍生,我决不能让皇位落到秦婠婠的子女手中!她,不配和皇权有关的任何东西。”
“你别怪我,我要忠于你,也要终于这江山的千秋万代,我宁愿背负千古罪人的骂名,也不能让江山落入异族之手。”
第四百八十二章 险些()
幕僚迟疑一瞬,“大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现在整个皇宫被大人控制,胡巍耘若是有机会进宫,早就进宫了。”
齐焕一愣,看向那幕僚。
幕僚继续,“胡巍耘根本没有见到贤妃,可贤妃今日却见了裕太妃,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
齐焕顿时恍然。
是说刚刚得了消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每一件事情都像是惊雷在乱劈,回来又被夫人闹了一通……
齐焕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
还好有这些幕僚,不然险些酿成大祸。
“你的意思是说,贤妃见裕太妃,是胡巍耘早就安排下的?”齐焕看向幕僚。
幕僚却是摇头,“胡巍耘没有这个本事,他若是能安排,早在当初大人封锁宫门的时候,他就和贤妃里应外合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现在,所有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公主回来之后,也就是说,这些事,大约,都是公主的手笔。”
齐焕……
刚刚他才告诉自己,是自己一直以来高估了赵瑜,现在就……如果按照幕僚所言,这一切都是赵瑜所谓,那他便是彻彻底底的低估了赵瑜。
“大人最初认定,娘娘失踪,就是公主所为,后来之所以动摇了自己的这种下意识的判断,是因为后来出现了婠贵人一事,可如果没有婠贵人这件事,大人还会动摇吗?”
齐焕哑然。
不会。
“可是,大人,公主能做这个,能做那个,难道,这个婠贵人,就不能被公主收买吗?”
齐焕……从徐晴婠入宫那一刻起,他就经常将徐晴婠和秦婠婠放在一起对比,他们身上,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不知不觉,他对徐晴婠的判断,便带了秦婠婠的影响。
可事实上,徐晴婠怎么能和秦婠婠相提并论。
她被赵瑜或者其他什么人收买操控,简直太过容易,毕竟在宫里,她除了陛下的恩宠,别无所有,宫外……不过一个平头百姓,毫无根基。
浮躁的思绪,终于完完全全冷静下来。齐焕忽然想起在裕太妃处听到的那一声巨响。
当时婢女解释,是一只猫。
可……一只猫有这样大的威力?
当时他是打算上前查看,可那宫女一句话堵得他不走不行,只得匆匆离开,现在想想……蹊跷颇多。
齐焕自嘲一笑,朝小內侍打扮的人道:“即刻回宫,将裕太妃,贤妃,和婠贵人监禁起来,不得伤害,但是,不许他们随意走出自己的宫门半步。”
小內侍打扮的人当即得令执行。
一个幕僚却是拦住他,“大人,既然怀疑娘娘就是裕太妃的筹码,为何不派人搜查裕太妃的寝宫,单单是监禁起来,怕是不妥。”
齐焕摇头,”就算是搜查,也不是现在,现在且先监禁起来,至于搜查,明日早朝过后,再搜查。“
“大人是要将此事公布在朝臣前?”
“非也,裕太妃虽是先帝遗孀,可也并非绝对不能动而已,只要翻起裕家旧案,总能寻出借口的。”
齐焕面上神色,显然已经有了打算,幕僚便不再多言。
小內侍看齐焕并无吩咐再言,便领命离开。
他走之后,齐焕转头朝着幕僚深深一拜,几个幕僚顿时惶恐,扑通扑通跪下,“大人!”
齐焕亲自搀扶起来,自惭笑道:“多谢各位今日不遗余力的劝阻,否则,我险些酿成大祸。”
几个幕僚道:“我们追随大人,自然要为大人竭忠尽智。”
宾主之情,一片融融。
招呼小厮给几个幕僚添了茶,齐焕道:“不论如何,我们方才的决议,是没有问题的。”
一个幕僚便道:“是,既然一切问题都出在公主身上,而公主又非善类,大人不能将其操控利用,杀了便是,杀了,一了百了,虽然后事处置起来繁琐些,可总比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好。”
其他幕僚跟着附和。
“只是,除掉赵瑜,也非易事。”片刻之后,齐焕沉沉一叹,“她身边,不乏高手。”
幕僚笑道,“再高的手,也抵不过大人和二殿下手下那些人。”
齐焕并不安心,“但愿吧。”
“胡巍耘那里,大人打算如何?”一个幕僚道。
齐焕反问,“你们可是已经有了想法?”
那幕僚便笑道:“胡巍耘是公主一党的,现在他和裕太妃结盟,分明就是公主和胡巍耘联手利用裕太妃,大人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齐焕一笑,“你的意思是,让我联合裕太妃?”
幕僚点头。
齐焕摇头,“裕太妃恨毒了我,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幕僚便笑,“大人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东西能打动裕太妃呢,现在,二殿下中毒和娘娘失踪,夫人已经知道,想来,若是有人蓄意传播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不是秘密了,且不说二殿下是否真的……大人不妨以此和裕太妃做条件。”
齐焕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神色倏然凝重,沉默片刻,道:“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我再想想,且看明日结果吧。”
此事落定,便又捡起赵铎那三千私兵的事。
齐焕今日进宫,原本就是为了这件事……赵铎不同意,并且提出,让齐家水军的人代替这三千人,出去代死。
赵铎的意思,齐焕理解,可理解归理解,心头到底发寒。
而眼下,赵铎又是现在这样生死不定的样子,他就更不能让自己训练有素的水军代替赵铎的人去死。
更何况……
也许谁都不用死了。
也许,他真的要走到乱臣贼子那一步。
这话,他没有和几个幕僚提,所以这三千私兵的事,又是商无结果。
和幕僚商议罢,齐焕心头,总算是舒畅些许,也感觉到些饥肠辘辘,便遣退了幕僚,让厨房送了饭菜过来。
刚吃罢,拿起一卷书打算养养神儿,一个随从叩门进来。
“大人,夫人跟前的一个婢女招了。”
齐焕才拿起的书便又搁下,揉着眉心叹口气,“怎么样?”
第四百八十三章 生擒()
“公主花重金买通了夫人跟前一个丫鬟,那丫鬟按照公主的示意,说服夫人今儿出门去云锦阁挑选锦缎,半路和公主的马车相遇,是公主殿下在夫人面前提了。”
齐焕
果然!
说不上此刻心头是什么滋味,齐焕沉默了许久,道:“把人杀了,送到威远将军府门前吧。”
“大人,这个人,是王嬷嬷的女儿。”
王嬷嬷,夫人的奶妈。
齐焕吸了口气,满腔无力,“杀了。”
“是。”
属下得令离开,齐焕再无心思看书,一个人怔怔坐在椅子里,凝着头顶那片牡丹出神。
赵瑜一出手竟然就让他有一种招架不住的感觉?一如当年的秦婠婠!
真是,可恶!
愣愣的出神,以前的,现在的,有关秦婠婠,有关太后的,有关赵瑜的,有关皇上的,各式各样的事情在齐焕脑子里唱戏一样轮番登场。
他有心闭目养神片刻,却是脑子转的停不下来。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靠在椅子上,齐焕隐约睡着,忽的被门口一阵敲门声惊醒,“进来!”
进来的人,是初砚。
“如何?”齐焕顿时精神起来,问初砚。
初砚道:“大人,奴才带人潜入威远将军府,府中并无多少防卫,公主跟前也只有一个吉月并两三名暗卫”
齐焕心急如焚,“你只说结果。”
“我们生擒了公主。”
齐焕一愣,转而拍案而起,朗声大笑。“生擒了她?你们竟然生擒了她?”
初砚道:“上次在威远将军府中埋伏,大家心里都憋着气,这一次,几乎都是拼尽全力。”
齐焕原本沧桑愁苦的面容,骤然容光焕发起来,“人呢?”
初砚道:“就在外面。”
齐焕摩拳,“带进来。”
初砚得令,转头执行,齐焕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迸射着精光,连日来积聚在胸口的阴霾愤懑,几乎一扫而光,浑身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赵瑜被双手绑缚在身后,嘴里勒了一条麻绳,由初砚推搡进来。
齐焕一看到赵瑜,顿时大笑,“赵瑜啊赵瑜,怎么样,没想到吧!”
赵瑜冷眼横了齐焕一眼,将头撇至一旁。
齐焕抬手,“给她嘴里的绳子解了。”
初砚不安,“大人?”
齐焕冷笑,“到了这里,莫非你还担心她能跑出去,解了。”
初砚只得依言执行,解掉勒住赵瑜嘴的绳子。
绳子粗糙,实在勒的她难受,嘴角的皮都有些蹭掉。
齐焕挥手,“你下去吧。”
初砚看了赵瑜一眼,转头离开。
待到书房大门被合上,齐焕嘴角噙着笑,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赵瑜,你和老夫作对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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