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冰卿忍住了心底了小雀跃,淡淡定定道:“既然她们都同意,我随便啊,都可以。只是赵编剧那边呢,你们问过她的意见吗?”
编剧是一个剧的骨干,也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存在。
景安盻用手背蹭了蹭鼻尖。
这点儿,他还真没有考虑到。
“导演刚才跟我沟通过,说没问题。”景安盻欲盖弥彰地说了句笼统话。
“好吧。”冰卿因为穿的过于厚重,而今又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半天,她的鬓角处已有串串汗珠从细密的绒毛溢出,贴着脸颊上的碎发,冲着宛若羊脂细玉般细长脖颈流下。
景安盻吞咽了口唾沫,终于直起身板,放她离开。
————
冰卿好似游离状态望着镜中人。
化妆师精心给她补妆,让她抬下头,她却闭上了眼,让她闭上眼,她却侧过去脸。
好在她不断地说服自己,景安盻故意安排这么一场戏,为的就是剧情效果。
肯定是这样。
不然呢?
难道是因为她受到了魏美媚的诬陷,景安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故意设计魏美媚?
搞什么,人家是大影帝,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真会因为她而不惜背上假公济私的恶名吗!
冰卿本来要被自我催眠给感化时,意外却发生了,彻底打垮了她的妄自菲薄。
景安盻说情节设计是跟杨苒苒魏美媚商量好的。
可,事实是——
他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傲然屹立于泰山之顶,手持血剑气势如虹刺向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魏美媚。
冰卿按照他的安排,等待杨苒苒嚣张跋扈地去折磨魏美媚。
而杨苒苒腰间配剑,亭亭玉立于他身旁,一动不动,正义凛然地蔑着魏美媚。
导演等着冰卿上场收徒,没有喊“卡”。手上不停地冲着冰卿比划手势,让她赶紧上场。
冰卿站在镜头之外,才意识到景大影帝没跟任何人说他加了一场戏,除了她!(。)
第二八六章 睚眦必报的小妮子()
在冰卿忡楞间,导演本轻松盯着镜头的眼睛渐渐眯起。
“冰卿,快点上场,发什么呆?”
冰卿冲着导演报以歉意的微笑,随即沉重下脸色,眼睫毛低低垂着冰冷着唇角。
她及腰长发被鼓动的吹风机吹起,发梢向后飘动,她脚下踩着自动小轮子,平稳地行驶在铁轨上,身后的绿色的幕布,冲着景安盻的杀人现场仙仙欲来。
“慢着!”
一道凌厉冰冷沧桑的声音像是天上的一道天雷,劈天盖地卷着黑压压的乌云滚来。
宛若仙人的景安盻双手一手持剑,将剑尖定格在魏美媚脖窝处,七十五度抬头看向卷着乌云缓缓飞来的冰卿。
魏美媚和杨苒苒同时将目光落到一袭红妆,衣角翻飞的冰卿身上。
冰卿从半空中缓慢落下,单脚立于空气中,身姿挺立,婀娜多姿。
她微仰着下巴,白皙精润的一截脖颈现于翻遍金丝镂空高领衣中,异常夺目。
高挺的琼鼻,黑黑的瞳孔,妖艳红色的眼影在眼尾处加粗加淡上挑。
女魔头眼神中的决绝不羁被她用精湛的演技表现的淋漓尽致。
就算是本被冰卿慢半拍而等的焦急的导演,在看到她只需一秒钟便进入状态,只需要一秒钟便迅速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只需要一秒钟便将人物高傲霸道的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后,他握着喇叭的手硬是抖动了两下,差点将喇叭滑到地上。
“封姬!”杨苒苒被柳冰卿的气场所震慑,穿着绣花鞋的脚往后挪动了几公分,抓着剑柄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几乎拔剑而出,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台词没有说。
导演的嘴巴动了动,严肃着一张脸闷了口气,终是没有喊“卡”。
本,她有一段调皮的台词来挑逗冰卿,却好死不死地忘词了,她僵硬着脸上的表情,想着导演喊“卡”,她好熟悉遍台词。
“封姬,你来干什么?”
等了两秒钟等不到“卡”的杨苒苒硬着头皮想了个大众化的开场语。
冰卿加深了眼神中的凉意,她缓慢地将目光调到杨苒苒身上,眼神中夹载着狂妄、不屑、嘲讽。
原剧本是杨苒苒用轻佻的话激她,她没有台词,直接手脚狠利将魏美媚从景安盻的剑下救出,伤了景安盻一剑,才说,幕山派的敌人便是我封姬的朋友。
可,导演没有喊停,冰卿便冷着眼神将目光从杨苒苒身上抽离,像是冬日冰霜扫景安盻的龙戰剑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杨苒苒被吃了一瘪,倔强地要拔剑相向,景安盻将空着另一只手伸出,五指抻直,提醒杨苒苒不要轻举妄动。
杨苒苒撅着嘴巴哼声,跺脚,把因为受到男朋友制止而娇嗔的女朋友形象演绎的很是灵动。
冰卿用冷锐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看了一阵子,像是在探究他们的关系。
接着她仰起头狂笑两声。
她笑的猖獗而疯狂,仿佛是露出獠牙的巫婆,笑声尖锐地充斥着整个布景场,使站在她身边的工作人员猛地打了个冷战。
笑声持续了十秒钟才渐行渐远地停止。
冰卿回过头,像是突然找到目标的野狼,锁定景安盻,“好一个让人垂涎欲滴的******,你可曾记得五百年前月圆夜,良辰美景,你承下若言,百年后荒天覆灭,许我人间天上永结秦帝只好,上有天帝为媒,下有地神做妁。结局呢?骗我入地狱岩,粉身碎骨!”
冰卿没有注意到她临时发挥的水平,是怎样让小七大吃了一惊,她紧闭着嘴唇,蚀人骨血的目光烧的人心脏为之一紧。
事已至此,景安盻以正义的象征平平地一点一点地收回了落在魏美媚脖颈上的剑,剑尖,粘着一滴黑红的凝固血液。
这段词是冰卿才想出来的,故事的连贯性却没有被她打破。
在五百年前,景安盻为了完成上神任务,和冰卿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后将她杀入地狱岩后,锁上封印。
“封姬生下来不信天,不信地,只信父母。母亲曾亲口告诫封姬,纵使天塌地陷也不得相信男人口头之言。可是,遇到你。。。。。。你上不欺骗天,下不欺骗地,唯独欺骗爱你至深之人。我虽带有魔族血统,却从未妄杀一人性命,你为置我于死地,不惜将我父母屠杀。我本以为你到底是无情之人,却没想到,也有今日。”
杨苒苒被冰卿看的心一惊,她只初略看过一遍剧本,所有台词都是现背,直到冰卿恶狠狠看向她时,她还没有弄懂冰卿到底在说什么。
她不知道怎么接话,便定定地站着,摇晃着脑袋吊儿郎当地看着冰卿。
归根结底是大影帝,景安盻随着冰卿的临时发挥,眼神逐渐变得暗淡,就好像被她的话带入到一段懊悔的、甜蜜的、邪恶的回忆中,最后喃喃低语道:“天命难违。”
“天命!?”冰卿被压抑多时的愤怒火苗被景安盻一句话点燃。“天命让我死,你只管屠我,杀我父母作何?天命让我灭,你我只管决一死战,骗我做何!”
景安盻随之一僵硬。
他演技高超,真亦是假,假亦是真,在旁人眼里,他水到聚成的反应是出于角色素养。让人忍不住为他们两个精彩绝伦的对戏鼓手拍掌。
景安盻却知道冰卿一语双关,她是在指他骗她“加戏”一事!
难怪向来不喜欢改剧本的冰卿会自由发挥,说出这么一段本没有的台词。
景安盻想笑,他的心已经笑了。
他垂下眼睑,轻微侧过身,巧妙地躲过了镜头的特写。
冰卿乘胜追击,一步一质问,借助威压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冲着景安盻飞来,她侧手拔剑出鞘,趁其不备,直直朝着他的胸膛刺。
景安盻将身子往后撤,灵活地躲过了冰卿的进击,随着“嘶”一声稀碎声响,他昂贵的戏服被冰卿挑起一根丝线,划破。
导演刚要站起来惊呼精彩,两只手在即将合到一起时,定住了。
柳冰卿把景安盻的戏服弄破了!
导演咬了咬牙,双手弯曲握成馒头,就是说不出‘卡’!
冰卿剑上的长丝线赫然从景安盻的眼前滑过,景安盻浓密的眉毛在看到丝线时,明显地紧了紧。
他黝黑的瞳孔射放出的目光跟着冰卿的剑,在空中越过一个弧度,跟着砸落到了地上。
心碎的声音,原来是清脆的。(。)
第二八七章 要城池()
景安盻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拧着眉毛看向冰卿。
到现在都听不到导演喊“卡”,他自然知道导演觉得他们表演的还不错。
他踱了两步,将刚毅的、仙气十足的背影留给镜头,冰卿和他对面而立,摄像机将她脸上的表情拍摄的清晰。
冰卿依旧是一副狂恶十足眉眼,与之前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眼眸中多了两分报仇后的快感,那是野狼报复之后的快感,让人望而生畏。
“这一剑,是你欠我。”
过了一瞬,景安盻整理好心绪,他侧边动了一步,给冰卿留出更多的镜头,他也找到一个更好的角度,可以让镜头拍摄到它们想要的东西。
景安盻像是在隐忍,更多的是愧疚,他内心戏十足地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面色平添一分愁容。“是我欠你。”
又过了很久,很久的空白,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却又让旁观的人觉得他们仿佛说了一个世纪的话。
景安盻抬起眼,对上冰卿阴冷的眼神,他的神色中匡带了不忍,声音因而变得低沉呕哑:“自问,我这一生,上对苍天,下对黎民,问心无愧,光明磊落。”
他将一段正义凛然的话说的伤感又悲切,声音中止了一瞬,才开口,声调更加低闷:“可,唯独对一人,每每想起,心思百转千回,有愧对、有自责。地狱岩下,月和之时,解封印,记得你曾说过,此一世不杀我,誓不轮回,甘为野鬼。”
感时花溅泪,冷血魔女冰卿的眼角渐渐湿润,她纨绔地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牟足了全身的仙力,冲着山崖上的一颗苍年老松树抛去,手起剑落,冰雪剑残忍而决绝地滑过千年松树,松针如同冬雪纷飞,簌簌滑落,翠绿了整个山崖。
“我们之间宛若冰雪剑与千年古松,相遇必相杀,多说无益!”
言毕,冰卿伸出右手,张开手掌,做接剑状。
手掌在空中停滞瞬时,冰雪剑虽没有回来,冰卿转过身脚尖支地,一跃而起,借着威压的力量飞向半空,她猛地伸出右手,火红的袖口里会蔓延出红丝带,曲折攀沿上倒在地上的魏美媚身上,随后将她带走。
当然,这需要后期配效果。
魏美媚被威压吊起来时,整个人仍旧是昏迷状态。
与此同时,朗朗长空中飘过来一句霸凌桀骜的声音:“幕山派的敌人便是我封姬的朋友!”
导演调动镜头,朝着红衣纷飞的冰卿与蓝天白云共成的一景拍摄,又将镜头落到景安盻如负重任,怅然若失景安盻身上,再蜻蜓点水般在杨苒苒身上过了遍。
拍摄完导演让工作人员打扫现场,又看了眼时间。
精彩到无以复加的表演竟然仅仅花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
导演心情大爽,让工作人员提前半个小时下班。
“安盻,你衣服怎么样?问题大不大?”导演安排完工作便朝正在跟助理聊天的景安盻提着腿跑过来,殷勤着脸问道。
景安盻抬头看向导演,“没事,我让助理拿去缝补了。”
“哦,那就好。”导演又夸了两句演技,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
冰卿手握剑柄,嘴角含着笑意,眼睛细细地观摩锋利的冰雪剑,越看越是喜欢。
“冰卿,我听说景安盻那件衣服很贵的耶,全世界也就那么一件,你确定。。。。。。不要去跟人家道个歉吗?”小七收起冰雪剑,放在桌子上。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把冰卿所有戏服都整理了出来,放在一个纸箱子里。
“道歉?”冰卿好像还没有从戏里面走出来,笑的阴险:“你不明白情况就不要乱说话。我自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繁琐的戏服让她头大,小七将索性将所有衣服一股脑清理出来,按照剧本拍摄进度折叠衣服,如果不是条件有限制,她甚至想给衣服表上编码。
冰卿正在解身上的衣带,她想到什么,忽然问道:“对了,小七,景安盻原先的那套白色戏服是你弄坏的吗?”
“啊?”小七动作一滞,她张张嘴,又闭上嘴,过了一会儿肚子里的话还没有打好草稿。“不是啊!”
冰卿见她犹豫,心里疑云更大,她转过身弯下腰,眼睛盯着小七的眼睛,声厉内荏道:“到底是不是你!跟我说实话!”
小七见冰卿真的生气了,心下更加虚,她咬咬牙,索性招了吧,正要开口说话时,试衣间门外响起了绅士有序的两声敲门声。
“谁?”冰卿问。
“是我。”一道性感的男中音从门外传进来。
冰卿直起腰,打开门,景安盻挺直的身影,带着笑的脸庞出现在门外,倒影在她的眼帘中。
“是你?”冰卿用眼睛又上下将他看了一遍,像是在审查犯人一般:“不知道景大影帝来找我有什么事?”
景安盻无奈地耸耸肩膀,笑道:“难道我的衣服就要莫名其妙地牺牲,做为它唯一的住人,我应该有资格给它讨个说法吧。”
冰卿眯着眼又看了他一遍。
难道要她无理取闹吗?
她可干不来这种事。
难道要她赔钱吗?没钱啊!
冰卿咋咋嘴,呵呵笑了:“不如景大影帝把衣服拿过来吧,你可能不知道,我学过刺绣的,技术一流呢!”
她知道那件戏服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的衣服,她呢,只要让他心疼过就算了,真没想过两个人要闹多僵。
如果这件衣服,景安盻肯放她一马,那他还算有点大男子汉的风度。
景安盻一手扶着门框,稍稍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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