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是吗?我也很惊讶,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做那个决定。当那碗粥放在我面前时,我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我不相信羞儿会把一碗毒粥给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可当时我找不到答案。”无争的眉头紧紧拧到一处:“但我知道,那段时间,她过得很辛苦,有意无意地回避我,那一切灾难,原本不该她来承受,是我种下的因,却让她来承担果。倘若真的是她想让我死,我觉得,我应该承担。”
褚随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是公主要害您,公主也是被人利用了”
无争苦笑:“是啊,后来,当她出现在河滩上,用自己的身躯去阻挡天牛的利斧时,我才恍然明白,是自己想太多了我这一辈子都活在尔虞我诈中,每当我想要相信一个人的时候,随即就付出惨重的代价。我那时究竟是怎么了?连她都不相信,羞儿虽然总是撒些小谎,耍些小聪明,可她怎么会害我,背叛我呢”
褚随遇叹息:“当你太在乎一个人时,双眼就会被迷惑,心窍就会被蒙蔽。”
“说的没错,就像当初,羞儿总是说她看不清我,其实不是看不清看不懂,是她太在乎,
第1847章 月落谁家 8()
太怕失去。”
“那少主现在怎么办?魏王和公主的大婚您去吗?”
无争没有回答。
“那属下就替少主回书一封,少主重伤初愈,无法远行。还有,属下是准备一份厚礼,还是准备一份嫁妆?”
无争依然沉默。
“你不会是打算”褚随遇一脸担忧地看着无争步下镇兽台。
*
离歌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抬起空空的双手,呆呆地看着,梦中,她想要抓住那双在浊流中向自己求援的小手,一个巨浪打来,那小不点便杳无踪迹了
她起身打开房门,夜风轻拂,月光如洗,只见一人伫立,如梦,如幻。
“无争”她迟疑了很久,才相信真的是他,她以为,今生今世,他都不会再见自己。
“听他们说,你现在恢复的很好。”
离歌笑了笑:“是啊,白羊先生的药挺管用,我已经能想起来很多过去的事,虽然残缺不全,但也足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很对不起含羞,不该跟别人一起算计她,她是最无辜的”
“那不怪你,你一直被蛊毒控制,况且,毕竟你还救过她数次。”
“我什么时候救过她?我怎么不记得”离歌有些茫然。
“白保定侯府中的枯井中,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羞儿已经被那些蛇鼠吃掉了。还有在泰山、在骊山脚下,好几次她面临生死危险时,都有闻到那股神秘的栀子花香,只有你身上才有的那种味道。”
离歌愣了一会儿,蹙眉,仔细回想,良久,才摇头道:“虽然这些年我一直被蛊毒控制,但并非对自己做过的事一丁点印象都没有,我可以肯定,你说的那个人,绝不是我。”
无争目光微微跳动了一下,若有所思:“如果不是你,那就是他了”
“是谁?是谁一直在暗中救我们的女儿?”
无争犹豫了一下:“离歌,羞儿真的不是我女儿。”
离歌一脸无奈,轻轻摇头:“无争,为什么你不肯相信?她的确是我们的女儿。我并没有拿她做要挟,逼你跟我重归旧好的意思,但她的确是你的女儿,她应该得到应有的父爱,如果你能接受这个的事实,我可以马上离开,这辈子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我知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欺骗伤害了你,但,女儿是无辜的,求你不要再伤害她了”
无争的眸中是那种难以言喻的深深痛楚,他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向离歌解释。
*
“离歌,含羞她真的不是你和无争少主的孩子”谷金满拄着根拐杖出现,“少主,这事儿,我来跟离歌解释。”
无争轻轻点了一下头,退后一步:“谷老板,我现在已经不是天下城的少主,也不再管天下城的事了,以后叫我无争就行了。”
谷金满吃力地走过来,站在离歌对面:“离歌,你真的记不起来我了吗?”
离歌怔了一下,轻轻点头:“你是谷金满,
第1848章 月落谁家 9()
我我现在已经想起来。”
谷金满松口气:“还好,你总算认出我来了,不会再把我当陌生人打下山崖。”
离歌有些过意不去:“真的很抱歉,你救过我,收留过我,我应该感激你才是,可前阵子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差点害死你。我记得离开无争后,我确实嫁给了你。可在我遇到你之前,我已经”
“没错,遇到我之前你确实身怀有孕,这个我知道。那年大雪遍野,天寒地冻,你倒在路边冻僵了,身子下面好大一摊血迹,把白雪都染红了,又结成了冰,开始我还以为,你是被人杀死在路边。后来发现你心口还有一口热气,就把你救了回去,医匠说,你是疲劳过度导致了小产,大人是救活了,孩子没保住”
离歌的身子晃了晃,摇头:“不!这不是真的”
“离歌,别再骗自己了,当年大夫对你说那话的时候,你也说不是真的,就是不肯相信,然后就昏过去了,睡了三天三夜,等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浑浑噩噩,过去的事儿全都不记得了,再后来,就嫁给了我,很快便又怀上了。当时我不知道你是谁,只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刺激,把我们的孩子也一直当成原先那个孩子。虽然想起来让我觉得很憋屈,可毕竟那是我的骨肉,我还是想好好善待你,可没想到,你早产了,终于还是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离歌全身的精气神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僵在那里,愣怔了很久,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缓缓走进屋子,关上门。
谷金满叹了口气:“这么残忍的话,真不应该出自我口。无争”他还是觉得直呼无争的名字怪怪的,“我若不说出实话,对含羞又是大大的残忍。别站在这里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儿,把羞儿找回来。我这可不是成全你,是成全我女儿,我知道你在她心里有多重要,没有你,就算她嫁给别人,这辈子也不会开心!别再让她伤心了”
无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离歌”
“离歌怎样跟你就没关系了,她是我老婆,我会照顾她,你该照顾好的女人不是她!”谷金满瞪着他:“还发什么呆?想做我女婿的人多得是,我可不介意当魏王的老丈人,做一回皇亲国戚!”
无争轻轻吐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照顾好离歌!”
*
褚随遇正在指挥下人把那些礼箱装上车辆,抬头看见无争从马厩里牵出紫骝。
“您这是上哪儿?白羊不是让您卧床静养吗?要遵医嘱”
无争已经上了马:“滇南!”
“你真要亲自去贺喜?那天下城怎么办?浩然少主刚刚接接手,您放心留下他独自承担?”
“不是还有你辅佐他吗?”
“啊?您不带我同去?”
无争一笑。
“那,贺礼呢?贺礼还没准备妥当!”
“贺礼?什么贺礼?”
“您去滇南不是参加魏王和公主的大婚吗?”
“谁说我要去参加婚礼?我要去找回我的女人!”
话音落,紫骝已如一道闪电,飞驰出去。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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