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默默地退到一旁,等待着夜月修炼完毕。
蓁蓁见到此情此景,便觉得不妙,急得掉眼泪。
因为她清楚得看到,在那个洞中的夜月和雪凰的影子不时地晃动一下,证明他们只是虚影,都不是真身。
果然,当夜岚察觉到周遭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彻底陷入了夜月构造的幻觉。
也是到了此刻,夜月才缓缓从山洞外走了进来。
紫眸黑发,依旧是一副麻木的神情。
“你既然离开了天目宗,为何还回来?”夜月的口中,毫无对夜岚的尊敬。
“听起来你像是在这里等我很久了?”
“雪凰早已认我为主,你数次施展术法召唤雪凰没有成功,我就料到,你会回宗门。”
夜岚没有否认。
她与雪凰在一起修炼了数百年,她以为,以她和雪凰之间的羁绊,雪凰能够听从她的召唤。
毕竟,天目宗有她太多惨痛的回忆,若非为了救治蓁蓁的一线希望,情非得已,她绝对不会回来。
“我并没有抢夺雪凰的意思,我只是得到了一份秘术,想请雪凰为蓁蓁疗伤。”虽然从夜月的眼神里已经读出了杀机,但夜岚仍旧抱着一线希望开口问道。
“真没想到,你也有开口求人的时候。”夜月麻木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点光彩,答非所问道,“你知道吗?从我刚开始有记忆起,你就是全世界最高傲的人,我学着你说话,学着你做事,你可真让我失望。”
“如今你已经是雪凰的主人,即使让雪凰疗伤,蓁蓁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那又怎么样?”夜月道,“弱者之所以能存在于这个世界,是因为强者的怜悯。可是你和她,我并不想怜悯。”
森然的杀气从夜月那双紫眸中迸射。
随着她的灵气波动,山洞也渐渐开始摇晃。
夜岚知道,从她一走进这座山洞,就已经进入夜月构筑的幻境,停留的时间越久,冲出幻境越难。
不能再耽搁了!
“我知你天纵英才,可你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你跟我相差两个境界,你真的自信能困住我吗?”说着,一道绯红色的灵力从夜岚的头顶冲出,迅速朝四面八方飞刺而去。
夜岚试图用灵力突破幻境,一边用言语刺激夜月。
只是可惜,她的红色灵力就像有去无回一般,迅速地没入周遭的石壁。
夜岚顿时面色一滞。
这幻境的结界竟然比她还要高,以她的灵力竟然不能强行突破!
“别忘了,现在的我才是雪凰的主人,要杀你,并不需要我亲自动手。难道以你的红色天目,真的能破雪凰的幻术吗?”
说到此处,一直漠然的夜月竟然发出了桀桀的笑声。
“夜岚,你知道吗?当年你们杀我娘时我的心情吗?”
怪异地笑着,夜岚额间的紫色小花突然绽放,长成一只眼睛的形状,身后一道白光划过,雪凰竟然直直朝夜岚飞去。
“羡慕!我羡慕你!我想变强!我想成为你那样的强者,我想像你一样主宰别人的生死,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主宰你的生死了,哈哈哈……”
夜月的紫眸绽放出妖异的光华,山洞的石壁上忽然间睁开了无数的眼睛,一时间紫光缭绕。
居然是死在雪凰手中吗?
若是自爆元婴,即使不能同归于尽,也能重创雪凰。
可是雪凰乃是天目宗的立宗根本,雪凰没了,夜氏还能存在吗?
这仿佛一个宿命的轮回。
许多年前,夜岚为了宗门和氏族,放弃了哥哥,而在此刻,她为了宗门和氏族,要放弃自己。
这样也好,反正她也是一个罪人。
只是可怜了蓁蓁。
眼见着雪凰的利爪越来越近,夜岚一声悲鸣,飞身一跃正面扑向雪凰,但她的腾空没有丝毫杀气,只堪堪化作一道白光飞进了雪凰的嘴里。
白光一闪而没,但很快雪凰的四周出现了一道白色光晕,渐渐放大,包围了雪凰的每一根羽毛。
雪凰鸣叫着,扑打着翅膀,在山洞中来回转圈。
“怎么回事?”
夜月不禁皱了皱眉,一挥手解除了幻境,仔细检查雪凰没有任何异常,对雪凰下了几道指示,雪凰都没有违背。
即便如此,夜月依旧忧心忡忡,带着雪凰匆忙离开了。
望着空荡荡的山洞,蓁蓁忽然明白过来了,姑姑用她的灵力将记忆封印在雪凰身上。
上一次雪凰的回眸一瞥,让她感悟到了父母去世的真相,而这一次,则再现了姑姑被害的情景。
在明白过来的这一瞬,这片时空忽然变得扭曲。
天旋地转之后,蓁蓁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荒漠中。
风沙磨砺,四周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遥不可及的一座远山上,夜月站在峰顶,紫衣潋滟,紫眸灼灼。
她知道,出了姑姑的幻境,这里便是夜月的幻境了。
第99章 困境()
来不及为姑姑悲伤,蓁蓁便不得不与夜月正面对峙。
“你让我有些意外。”夜月的声音从远方飘过来。
“彼此彼此。”
一路走来,蓁蓁遇见了很多善人,也遇到了很多恶人,她知道善良的人偶尔会有小恶,她也知道恶人偶尔也会行善。
但只有夜月,恶得那么彻底。
夜月想抹杀蓁蓁,其实,蓁蓁何尝不想抹杀夜月?
她的一生,她的家人都因为夜月而改变。
她不服!
蓁蓁伸手就抓住了打神鞭,与此同时,夜月忽然伸手一挥,带起一片浅紫色的光芒飞向蓁蓁,紧接着另一只手也一挥,再一片浅紫色光芒飞向蓁蓁。
飞快地,一片接一片,紫色的光芒连接成一道锁链,将蓁蓁的身躯缠绕住。
蓁蓁动了动,锁链并未阻碍她的行动。
但她知道,这些锁链一定夜月特意为她准备的“大礼”。若不然,她只需要使出上一次的蝎尾针,便可以将蓁蓁收拾了,何必费这种周折。
蓁蓁扬起手中的打神鞭,朝着面前这一片荒漠一鞭甩去。
啪——
打神鞭扬起了一小块尘土,却全然没有往日那般在幻境中劈山斩江的气势。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身上的紫色锁链吗?
蓁蓁惊愕得抬头望向远处的夜月,发现她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栾安,你在吗?”
无计可施的她只好退回到神识海,向栾安求助。
但一进入神识海,却发现这里空得可怕,栾安构筑得那些清溪、卵石、竹凳、棋盘连同他本人一样消失不见了。
这情景,竟然跟当初魔尊伯伯被蝎尾针抹杀后一模一样。
难道栾安跟魔尊伯伯一样了吗?
不可能,蓁蓁进入幻境后明明没有受到过任何攻击,唯一可疑的就是身上的紫色光晕锁链。
可是光凭这一点光晕,怎么可能灭杀栾安那样的上神!
他可是比魔尊伯伯还要强的存在。
蓁蓁突然想得头疼,忽然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头。
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发间的小蝴蝶。
小墨……你在哪里?
抚着小蝴蝶,却察觉不到莫非墨的存在。
为什么?
这只小蝴蝶明明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连接她和莫非墨,怎么会完全感觉不到?
难道说,她的感觉被人切断了吗?
蓁蓁突然冷静了下来。
是的,栾安没有事,只是被夜月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切断了她和栾安之间的联系。
她只要想办法重新找到栾安就好。
想通了这一点,蓁蓁猛然抬起头,向四周望去。
茫茫荒漠,黄沙漫天。
除了远处站在山顶的夜月,看不到任何标志。
“只要栾安上神也在这片幻境中,我一定可以找到他。”蓁蓁在心底暗自对自己说。
环顾四周,蓁蓁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但她觉得既然栾安是打神鞭里的战魂,只要她这个打神鞭主人没死,按照契约,栾安便不能脱离打神鞭。
即使现在栾安被夜月用手段强制分开了,但栾安一定也在寻找她。
既然没有头绪,不如先随便找着。
蓁蓁拿定了主意,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就跑了起来,隔着漫天沙幕寻找栾安的身影。
“你真的觉得你可以找到打神鞭的战魂吗?”夜月阴恻恻的声音从空中响起。
“如果没用,你何必特意跟我讲?”
夜月的挑衅更加让蓁蓁确信找对了方向。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这么多秘密的吗?”夜月轻轻皱了皱眉,旋即再度说道。
的确,打神鞭有战魂的事情,夜月怎么可能知道?
小蝴蝶的事情夜月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知道自己通过神识与栾安和小蝴蝶联系?
夜月轻蔑地笑道,“因为……在你们去四方城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归一宗。”
归一宗?夜月去了归一宗?
以夜月毒辣无情的行事作派,蓁蓁实在不敢往下想。
不行,蓁蓁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被夜月的话牵着走。
“说起来,归一宗的护山大阵还挺难闯的,我也不愿意弄出太大动静,正好遇到一个百鬼宗的弟子,我就跟着她,果然有人从宗门出门见她。只不过略施小技就把他们全都制住了,随随便便就知道了关于你的事情,那个人好像叫白……白凌波,嗯,对。”
白大哥?
那找他的人一定是光音吧……
白大哥居然落到了夜月的手中……
蓁蓁只觉得胸口一口血气上涌,可又生生闷在她的喉咙,叫她喘不过气。
她强撑着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夜月见状,眉心皱得更紧了。
原本只要杀了蓁蓁便可了结,偏偏让她知道了打神鞭中住着一个强大战魂的事情。刚才强行剥离蓁蓁的神识,她已经察觉到那个战魂并非一个位面的存在。更加坚定了要抹杀蓁蓁的决意。
打神鞭的战魂只能与一位主人订立盟约,夜月她在天目宗查找各种典籍,终于得到了一套可以强制解除盟约的术法。只是这术法施术时间极长,她不得不大费周章拖延时间。
蓁蓁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悲伤、绝望、无助……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占据了她的内心。
栾安,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栾安?
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就是打神鞭,但是这联系已经被夜月打断了,要怎么办才好?没有了打神鞭,她拿什么对抗夜月?
幻灵石吗?隐身在夜月的幻境中没有作用。
还有什么呢?
突然好像有个东西从蓁蓁脑中飞速地飘过。
对了,天灵珠。
虽然蓁蓁搞不懂天灵珠有什么用,但是天灵珠本来就是栾安的东西,并且栾安亲口对他说,天灵珠是云中城的宝塔中最珍贵的东西。
但是天灵珠里装得是栾安从前的回忆,这些回忆是栾安最珍贵的东西,可是真的可以对抗夜月吗?
不管如何,蓁蓁已经没得选择了。
她从锦囊中捧出天灵珠,宝珠莹洁,柔和而温暖。
“栾安,你能感觉到天灵珠吗?”
天灵珠散发着光晕,渐渐地越扩越大,充盈着蓁蓁的四周。
夜月满脸疑惑,不知道蓁蓁在做什么。
这也难怪,除了蓁蓁之外,没有人知道天灵珠的来历,连莫非墨都不太清楚。
正在此时,一双紫色利爪从地里伸出来,要夺取蓁蓁手中的天灵珠。
蓁蓁急忙闪躲,一个不稳,天灵珠却滚落了下去。
咚——
天灵珠竟然摔成碎片。
无数的碎片飘散开来,像最初蓁蓁在云中城里捡到的那般,晶莹、闪亮,每一块碎片都带着不同的画面。
但与蓁蓁那时所见的不同,这些画面竟然全都是栾安。
身穿麻衣的栾安,牵着姑娘的栾安,捕鱼砍柴的栾安,牵马打猎的栾安……
目瞪口呆中,画面中的栾安突然脱离了天灵珠的碎片,挣脱了出来,所有的画面拼接了起来,聚集成一团白气。
夜月早知不妙,从四面八方伸出了紫色利爪,可惜那些利爪还来不及靠近白气,便已经被白气净化消失了。
白气渐渐有了轮廓,身形显现,竟然是栾安!
第100章 斗雪凰()
“你是栾安吗?”
蓁蓁看着眼前的上神,觉得他是栾安,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有些不同。
“当然是我,只不过现在的我,比你从前认识的我更完整一些。”
栾安笑着,一个转身化作一股白烟飘进了打神鞭。
打神鞭瞬间就像活过来,蓁蓁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打神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空而去。
当然,蓁蓁也没有拖后腿,随之举着鞭子施展开攻势。
她好像能预知打神鞭的动作一般,攻势行云流水,而打神鞭也似乎像能知道她的心意一般,朝着夜月站立的方向之处直奔而去。
打神鞭乃是吸收元神的宝物,而幻境皆是由施术者的灵力构建。
幻境对于普通困在其中的人来说,是逃不出的牢笼,但幻境对于打神鞭来说,无意是如鱼得水,所到之处无不以摧拉枯朽之势将灵力吸收为己用。
“怎么会?”夜月瞪大了眼睛,额间的紫色花朵骤然绽放,加强了幻术,却发现这抵抗在打神鞭面前不过蚍蜉撼树。
“解!”夜月当机立断,解了幻术。
蓁蓁正在幻境打得兴起,一个机灵,只觉得自己像是摔了一跤,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飞舟上,莫非墨、谢乘风、皇甫心儿都围在她的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我没事,小心夜月!”蓁蓁急忙站起来,望着飞舟上空的雪凰。
莫非墨眉心微微拧起,背上的青剑嗡鸣一声,一飞而出,朝着夜月直刺而去。如今蓁蓁已出幻境,再无顾虑。
而另一边的谢乘风正欲助莫非墨一臂之力,忽然远处的夜月脱离雪凰向远处逃去,而雪凰则朝着他们的飞舟直充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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