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娘仨儿吃完了凉粉,小坐了一会儿,张猎户就满面春风地赶车回来了。
舒予便冲李婆婆笑着招呼道:“李婆婆,另外两碗凉粉也可以做了。”
李婆婆笑着应了一声,手下就开始忙活起来。
等到张猎户停好车子,和韩彦在矮桌前坐定时,李婆婆的凉粉也做好了。
白嫩嫩的凉粉堆得冒尖儿。
“谢谢李婆婆。”舒予一面接过碗,一面笑着道谢。
李婆婆这是看老爹和韩大哥是大壮劳力,所以特意多刮了凉粉呢!
李婆婆呵呵笑,摆摆手,自去忙碌。
“韩大哥你尝尝,李婆婆的凉粉在秀水河子镇是出了名的好吃又实惠。”舒予笑着将凉粉放在两人面前。
“色彩亮丽,料味鲜香,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韩彦笑道,说罢,就埋头拿筷子挑了一大口。
鲜嫩爽滑的凉粉,入口轻轻一拌便都碎了,那股子蒜香鲜辣的滋味儿也随之散开,挑动刺激着口腔里每一颗味蕾,让人一口尚未咽下,另一口就迫不及待地又送入口中。
韩彦一面大口地吃着凉粉,一面竖起了大拇指。
舒予扬唇,杏眼明亮。
看,我没骗你吧!
韩彦笑着点点头,手下夹凉粉的动作却没有停。
很快,两人就吃完了。
张猎户喜气洋洋地去结账。
舒予便趁着这个空当,问韩彦:“韩大哥,瞧我爹这么高兴,可是这次皮毛卖的价钱很好?”。。
韩彦笑着点点头,道:“这些皮毛大多完整宽大,少孔洞,收拾得又干净,全都是上好的皮料,价钱当然不会差了。”
舒予点点头,又笑赞道:“自打韩大哥小露一手,刺激了我爹之后,他的箭法是日益精进了,这打猎得来的皮毛质量也越来越高了。”
不说每一只猎物都是一箭毙命,但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遇到体型稍大一些或是性子狡猾的野兽,就浑身射的都是伤口了。
张猎户结账回来,正好听见舒予这话,便不吝夸赞地冲韩彦竖起了大拇指,兴奋地笑赞道:“何止呢!
“那些皮毛质量虽好,可是架不住皮料行要狠狠地压价啊。还是贤侄能言善辩,三言两语的就说动他们将价格提了上来!
“这回卖的钱,可比上回多了一小半呢!”
这固然有皮料质量好的缘故在,可是韩彦唇枪舌剑地跟人家还价也功不可没。
现在想想韩彦一副淡然镇定地跟人讨教还价的样子,他还惊讶不已呢!
讲价还能讲得那么自然随意、风度翩翩的,还真是少见!
“走,咱们这回不去下馆子了,直接去酒楼吃!”张猎户钱包一鼓,说话底气也足了。
张李氏悄悄地踩了他一脚,朝韩彦那里使了个眼色。
张猎户一愣,这才想起来方才说定中午这顿饭要由韩彦来请的。他这样临时起意要去酒楼吃饭,不是摆明了要让韩彦破费嘛!
遂挠头嘿嘿笑笑,也不再提这个话。
可是一会去寻饭馆的时候,韩彦还是直接将车赶到了秀水河子镇上唯一的一座酒楼——百味居。
见张猎户和张李氏皱眉要反对,韩彦抢先一步笑道:“张大叔和婶子不必担心,我的束脩支付酒楼一顿饭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门口的小二已经过来招呼了,张猎户夫妻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拉拉扯扯的让韩彦面上不好看,只能下车进了酒楼,心里想着一会儿少点点菜,怎么都不能让韩彦花费太多才行。
“几位客官里面请。”小二满脸堆笑,殷勤地将人往里迎。
这几个人虽然打扮寻常,然而韩彦一身竹青色的长衫直缀,青巾束发,文质彬彬,一看就是读书人。
在这秀水河子镇,能读得起书的,家境可都不差。
“客官不用担心,小人一会儿就把车给您赶到后院去,保证丢不了。喂马的草料后院也都备着呢!”小二周到体贴。
他们百味居虽然在秀水河子镇上小有名气,然而生意却比不过那些寻常小饭馆,往常都是有商队路过时才会有生意。
平时不是有喜事或是重要客人要宴请,谁舍得多花比小饭馆一倍的钱,到这儿来吃饭。
能拉进来一个是一个。
“有劳了。”韩彦笑着点头道,将缰绳鞭子都交到小二手里,负手踱步进去。
百味居今日的生意并不好,一楼只三三两两的坐了一些人,空余的位子很多,是以韩彦一行人很轻易就寻到一张临街靠窗的桌子,各自坐下。
“几位客官都要吃些什么?”有堂倌满脸堆笑地上来报菜名,“本店招牌菜有鲜蒸腊味烩、生煎羊肉、醉酿鸭子、炙烤鹿脯、山蔬春卷……
“酒有状元红、春露白、烧刀子……”
这几人一看就是生面孔,遇上这样的客人,第一件事就是报菜名,免得客人们不知道该点什么。
这可是件大学问,酒菜什么的都要要先紧着贵的来!
张猎户和张李氏不愿意让韩彦破费,便挑了两样家常菜点了,又道:“酒就不要了。一会儿还要赶车回去,喝多了上路不安全。”
舒予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酒驾害人害己,当然要坚决杜绝!
第064章 尝鲜()
韩彦当然知道张家三口是怕自己破费,不好意思点菜,便也不再多问,直接跟堂倌说:“除了山葱炒蛋花和小炒肉之外,再来一份炙烤鹿脯、醉酿鸭子、鲜蒸腊味烩和山蔬春卷,另外再来一份山菇大骨汤。”
和张家人一起生活了半年余,对于各人的口味他早已熟知于心。
张大叔爱吃肉,种类不拘,只要口味重;婶子口味清淡,最喜喝汤;舒予贪鲜,炙烤鹿脯、山蔬春卷、山菇大骨汤都适合她的口味。
“至于酒,就先来一坛状元红吧。”韩彦笑道
状元红和女儿红一样,都是多年窖藏的老酒,滋味醇厚绵柔,既没有烧刀子的烈,又比春露白味浓,正适合张大叔小酌几杯。
“太多了,太多了!”张猎户一个劲儿地给韩彦使眼色。
韩彦朗然一笑,直接吩咐堂倌:“麻烦快些上菜。吃完饭,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堂倌立刻满脸堆笑地应道:“好的客官!客官请稍待!”
这一桌人看着穿着一般,没想到倒是个肯为吃喝花钱的主儿,除了那什么山葱炒蛋花和小炒肉,点的可都是店里的招牌菜,价格不菲啊!
这一单可不少赚!
堂倌喜滋滋地去后厨安排去了。
张猎户夫妻俩难免轻声埋怨韩彦几句。
“知道是你的一片心意,可也不能这样浪费。”张李氏低声道,“过日子可长着呢!
“你要是有闲钱,就先攒起来,将来置办家业,或者是供小望之读书科考都好,总比浪费在这些吃喝上强。”
韩彦笑着受教:“是是是,婶子的话我都记下了。”
置办家业他倒是没有考虑过,不论是他,还是小望之,将来都不需要。
至于送小望之读书科考,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挣钱、攒钱却都很有必要。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钱,他想打通各种关系,将周边的环境世态都给摸熟了,可没有那么容易。
正这么想着呢,就听得堂中有人闲话:“哎,你听说了,王记马行前两天刚从瓦剌进了一批良马,个个都高大威武,脚程极佳。
“王爷这一倒手,肯定不少赚!”
言语之间颇多艳羡,说到最后,竟然叹起气来。
“你就别想这发财梦了!”同桌喝酒的人安慰他,“你有人家那能耐和人脉?我劝你还是尽快改行吧,免得拖下去赔得更多。
“我看着这秀水河子镇的马市,迟早是王爷一手掌控。”
先前说话的那人长叹一声,叹气道:“何止是这秀水河子镇,依我看来,就是这县府的马市,王爷迟早也要只手遮天。
“也是我不会投胎,怎么就没有个在辽东军做参将的叔父!”
“嘘——”同桌的人赶紧劝止他,压低着声音急声劝解道,“你不要命了,这也是能够胡说的?我跟你说……”
大约是惧怕祸从口出,两个人声音越来越小,哪怕是韩彦耳力过人,这会儿也听不甚清了。
眉头微皱,韩彦在脑海里翻找辽东军的王姓参将。
可是韩家世代清贵,少有在军中担任官职者。。。
前世长姐和小望之不幸殒命之后,父亲倍受打击,每日不过是点卯应付,在仕途上很快就没了锐意进取之志,不久,便郁郁辞官致仕。
长兄倒是子承父业,依旧位列朝堂,可在赵贵妃的打压下,也不过是在翰林院任了个闲职,没有实权,更和军中搭不上关系。
他对朝堂失望,浪荡江湖,倒也结识了不少军中友人,可要说到辽东军的王姓参将,一时间却也没有什么印象。
至于今生,他一朝醒来,一心想着救下长姐和小望之,更没有功夫去查毫无干系的事情了。
而大周军中参将又一向无定员,这一时半会儿的,韩彦也想不出此时辽东军中的王姓参将是哪一位。
但是不管他是哪一位,能够在大周对瓦剌极为戒备的现在,帮助侄子引进大批的瓦剌良马,都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至少,他在瓦剌要有私交不错的内应。
韩彦眉头深锁,拿着筷子的手半晌没有动。
张猎户见韩彦沉着脸不动筷,还以为他是不满意眼前这道刚端上的醉酿鸭子,便先夹了一块尝尝味道。
焦酥鲜香的鸭皮,包裹着鲜嫩多汁的鸭肉,沁出一股子似有似无的酒香,好吃得他差点都要把自个儿的舌头给吞下去了!
果然是钱多眼不瞎啊!
值了!
“贤侄,贤侄!”张猎户一面回味,一面招呼韩彦,“快尝尝,这醉酿鸭子外酥里嫩的,可好吃了!”
韩彦回神,这才发觉除了正对着醉酿鸭子流口水的小望之,其他人都在看着他。
“我刚才在想,我也是时候买匹马了。”韩彦微微一笑,将自己刚才的失态一带而过,故意提高了声音,道,“既然一切都安定下来了,总不能还一直借骑张大叔的马。”
“原来是你在想买马的事儿啊!”张猎户一脸恍然,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对这道醉酿鸭子不满意呢!
“我就说嘛,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堂倌正好来上菜,听见张猎户这么毫不吝惜的赞美,立刻笑着附和,趁势大声地给自家酒楼打广告:“客官好口味!咱们百味居的醉酿鸭子,不要说是在咱这秀水河子镇了,就是在县府那也是有名的美味!
“您再尝尝这道山菇大骨汤。
“此汤先用大火烧开,再用小火熬煮多时,瓦罐闷上半天,汤味醇厚绵长,将山菇的鲜嫩和大骨的鲜香融汇一锅,能把人的舌头都给鲜掉呢!”
“好好好!”张猎户听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撸袖子说,“我这就尝尝!”
堂倌机灵,立刻执勺,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盛了一碗山菇大骨汤,这才笑着告退:“各位各管请慢用。其他的酒菜一会儿就给您端上来。”
“嗯嗯嗯!去吧去吧!”张猎户迫不及待地端起碗来,凑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吸溜起来。
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来大酒楼,一定得每样都尝尝鲜,尝足喽!
第065章 买马()
韩彦一边端碗喝汤,一边注意着堂中方才说话那桌的动静。
余光瞥见果然有人朝这边,他微微一笑,鱼儿上钩了。
对于一个被同行压得接连赔本接近破产的人,此时听说有生意可做,谁不会卯足了劲儿再搏一把。
韩彦想了想,又架了一把火。
“张大叔,等我买马的时候,还得劳烦您帮我掌掌眼。”韩彦放下汤碗,向张猎户诚心请托道,“我只要耐力好、脚程快的,价格什么的都不拘。”
一副兜里有钱毫不在乎的模样。
张猎户笑道:“你既要耐力好,还要脚程快的,这个要求可不简单。
“耐力好的马,一般爆发力都不足,脚程快的少有;脚程快的,体力消耗得也快,耐力就显得不足。”
说罢,自己又笑了,拍着脑袋憨笑道:“你看看我,你自己就是个骑射好手,哪里会懂得这些!”
韩彦这么说,不过是想请他帮忙掌眼,尽量挑个耐力和脚程都上佳的良马罢了。
韩彦微微一笑,吹捧一把:“我只是会骑马罢了,哪里比得了韩大叔马背上挽弓讨生活,知道得详尽?”
张猎户一扬眉,顿时被韩彦这话给取悦了,哼哼笑:“你说得倒也不错。”
一副自得的模样。
“不过,虽然说你现在手里有钱了,但是也不能不精打细算。”张猎户想了想,又劝导道,“现在一匹差不多的马,市价在十两左右。你要是要求再高点,估计就得十五两,甚至是二十两,或是更高。”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搁在他们这样的猎户家庭,就是年成好时,十两银子也得攒个一两年呢。
“银钱花了总会再挣的。”韩彦不以为然,爽然笑道,“我如果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匹不合用的马,那才是真正的浪费呢!”
韩彦的话一说完,先前堂中说话的人更加激动了,不时地往这边瞥,让人想注意不到都难。
舒予原本在喂小望之吃饭,察觉到堂中频频投过来的目光,也不由地望了过去。
可是那面孔却很陌生,从未见过。
舒予诧异,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向韩彦,觉得今日韩彦也有点反常。
要知道,韩彦虽然沦落边地,但是骨子里的读书人的习气还是在的,只要条件允许时,对于这种礼仪规矩都很遵守,并且还严格要求小望之。
譬如,“食不言,寝不语”。
可现在他居然自己挑起话头,主动和自家老爹说个不停。
买马么……
舒予咬着筷子,脑子飞快地转着。
那桌人是在韩彦说起这个买马这件事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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