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夫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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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夫妇日常-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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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平帝飞快地思忖一番,便已明白孙长玉此时抽身退出,是为了赶在他整治这场别有用心的诬告案之前,保全孙家。

    不管如何,孙长玉愿意退出朝堂,远离京城,不管是何缘由,康平帝都乐见其成。

    因此,康平帝按照惯例,再三挽留了孙长玉,等他再四上书恳请告老还乡之后,这才做出一副不忍离弃却又无可奈的姿态,被迫允准了。

    孙长玉动作很快,大约是怕为了向康平帝表态,以保全孙家,等到恩赐荣养的诏书一到,他便立即收拾妥当,在第三天一大早,便带着孙老夫人并惯常使唤的人,连践行宴都未举行,便一路轻车简从,回富春老家去了。

    康平帝念及孙长玉旧日平叛扶助的功劳,给了他最后的体面,等孙长玉离京之后,这才开始以构陷朝廷重臣、边疆浴血将士为由,开始对孙氏一党的清理。

    为免狗急跳墙,康平帝特地先从孙氏一党的外围清理起,逐步才涉及核心。

    京城这边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边地却远没有这么太平。

    王帐精锐一下子损失大半,这让脱欢恨不能即刻亲身杀进辽东军大营之中,将镇国公和韩彦千刀万剐了才好。

    他现在才想明白,为何之前一路攻下的村镇城邑大都物资短缺,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些“战俘百姓”所谓的战争的缘故,而是百姓并物资早就都被辽东军转移了出去!

    没错,那些残留的“百姓”,并不是真正的边地百姓,而是由辽东军率领的民间义军,等到瓦剌王帐精锐一失陷,他们便趁着瓦剌军心大乱之机,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铸就完毕的神兵利器,一举反攻,夺回了大半失陷的村镇城邑。

    可恨他当时被各部因粮草缺少而引起的人畜的大量伤亡着急得失了方寸,一时未能察觉端倪,这才最终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而眼下让脱欢忧患于心的,不止是蓄势待发、兵备强盛的辽东军,还有因王帐精锐失陷而蠢蠢欲动的瓦剌诸部。

    想到这里,脱欢又忍不住咬牙切齿,大骂韩彦狡诈。

    辽东军反攻成功的地方,负责镇守的不是王帐部下,便是与王帐亲近的各部,这让他元气大伤,而那些本就与他不睦的部落,此次却损失极少。

    此消彼长,如此一来,他想要制衡各部,就愈发地艰难了。

    与脱欢的气急败坏不同,辽东军上下却是士气大振,恨不能即刻便挥师北上,持神兵利器,将脱欢的脑袋割取下来才好。

第523章 议计() 
“此次能够大获全胜,谢大人功不可没!”韩彦举杯向谢之仪敬酒,朗声笑赞道。

    谢之仪连忙起身,举杯相应,笑道:“我那些微末伎俩,如何能和韩大人这样胸中有大丘壑的人相比。不过是拾人牙慧、依旧行事罢了。”

    镇国公闻言摇摇头,笑道:“谢大人不必过谦。诱敌深入之计,固然是韩大人的主意,但‘一计不怕用老’,却是谢大人的智谋。若不是谢大人建议先攻打瓦剌王帐部下及与其亲近的各部,只怕还不能赢得眼下的局面。”

    周丘闻言,以点头笑应道:“国公爷此话有理。虽说这次咱们占了奇袭的便利,大获全胜,但是对上瓦剌王帐精锐,损失定然也不少。若是此时瓦剌各部一心,合力对外,只怕咱们应对起来也十分吃力。

    “可是眼下就不一样了。脱欢在这次战斗当中损失惨重,却依旧挂着大汗的名头;各部虽然臣服于他,却拥兵自重,如此,他们互相制衡、各自防备,就谁都不敢尽全力攻打咱们了。

    “如此一来,咱们也好借机将养,另行离间之计。”

    韩彦颔首笑道:“正是如此!”

    他和镇国公当时只顾虑故技重施难有成效,一心另想计策,却忘了情势一换,故技同样颇有成效。

    要不是谢之仪提醒,只怕如今还真得破费些周章。

    谢之仪见大家诚心夸赞,顿时心中大悦,胸中豪气涌荡,暗自心想,都怪他以前想错了,韩彦实在是那等心胸开阔,不欲专权之人,非但不会不能容忍后进,反而多方真心提携。

    等此次战事一了,别的不说,单是凭借督查掘铁铸兵的工程及此项军功,他回京定然也会加官进爵的!

    早知如此,他实在是不该一时糊涂,投了孙长玉的门下,徒费周折不算,还留下了“污点”——辽东军算得上是康平帝的心腹亲兵,对康平帝自然是忠诚无二的,所以京城孙长玉“倒台”的消息,一早就传到了辽东,以鼓舞士气,助战再揭。

    谢之仪得到消息之后,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因为了与周丘争权之事,改投了康平帝门下——虽然,不久他便知晓,周丘为人忠正耿介,并非孙长玉那等专意弄权之流。

    这么一想,谢之仪对周丘便有多了一分好感。

    “此次能够大获全胜,周大人亦大有功绩。”谢之仪起身举杯,朝周丘敬酒笑道,“若不是周大人殚精竭虑,日夜不息,只怕掘铁铸兵一事也未必能够及时竣工,助力此战!

    “这一杯,我敬您!”

    周丘见状连忙起身举杯相应,口中还玩笑道:“不敢不敢!谢大人这么说,岂不是在夸赞自己?要知道,掘铁铸兵一事,最早可是谢大人负责主理并且万事都安排妥当的,后期谢大人也亦曾日夜巡视,认真负责的。”

    虽然这期间谢之仪不时明里暗里地跟他争权较劲,但却从不曾为此而耽误了正事。单是这份公私分明的秉性,就值得人敬他一杯。

    周丘这一番话都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谢之仪和周丘相视一眼,目中均有欣赏之意,两人相视颔首一笑,仰脖一饮而尽。

    镇国公和韩彦相视一笑,也互相举杯一饮而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酒过一巡,众人渐渐都少了先前的拘束,卫锋与孟培等武将亦来敬韩彦等人酒。

    众人心中俱都欢悦,饮酒亦是十分豪爽与尽兴。

    等到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镇国公便起身举杯祝了大家一杯,笑道:“今日先且到这里吧。如今敌人尚未击退,不可纵酒欢庆,以免误事。等到战事终了,本帅出资打酒,与全军上下喝个痛快!”

    韩彦起身举杯笑道:“算我一个!”

    众将士见状都连忙举杯相应,哈哈笑道:“我等记下了,到时候国公爷与太傅大人可不要耍赖,舍不得出酒钱啊,哈哈……”

    众人闻言,顿时又都哈哈笑了起来。

    “定然不会!”

    镇国公与韩彦异口同声地朗声大笑道。

    众人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各自散去值守。

    等众人散尽,镇国公和韩彦沏了茶来,一边吃茶解酒,一边说起如今的形势。

    “说实话,当时你决意要收服谢之仪时,我可不大赞同。若不是为了削弱孙长玉的力量,免除麻烦,我是不愿意任用一个私欲心如此之重的人的。”镇国公呷了口茶,笑道,“不过,你看人还真准!谢之仪此人或许私心颇重,但从不曾因私废公,跟孙长玉之流是全然不同的。”

    语气中不乏欣赏之意。

    韩彦吃了口茶,笑应道:“侥幸罢了。当时那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让孙长玉把手伸到辽东不是?”

    他总不能说,自己重活一世,对于朝臣的秉性早就看得透彻了吧。

    镇国公闻言笑着点头道:“正是。辽东乃潜龙之地,是圣上最为可靠的后方,绝对不容有失!”

    说罢,又转而分析起了如今的边疆形势。

    “脱欢这回吃了大亏,短时间内想要卷土重来,只怕是不可能了。咱们正好趁此机会休整,以备之后的决战。”镇国公说罢,又颇有深意地问韩彦道,“不知,对于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韩彦明白镇国公的意思,想了想,遂正色问道:“以我朝眼下的实力,想要彻底击垮瓦剌,甚至是攻入草原,师兄觉得有几分把握?”

    镇国公听得韩彦这么说,顿时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闪闪,但那光亮很快便被无奈所取代,无奈叹道:“到大草原上纵横驰骋,是每个将士的毕生所想。只是,我朝兵力积弱已久,若再没有天险依凭,即便是勉强攻入了大草原,只怕也难以长久……”

    言下之意,打退瓦剌,让他们不敢再有南下之意即可。

    韩彦看镇国公面上寂寥,知他这也是无可奈何,遂笑道:“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便好办了。

    “眼下脱欢虽然暂且能够勉力控制瓦剌诸部,保住王帐在草原上的地位,可是这样一样,他就无法挥师南下。咱们趁此机会,再行离间之计,不论奏效与否,关键是吓退了脱欢及各部的侵扰之心。

    “被吓破了胆的虎狼之势,还有什么可畏之处?”

    镇国公闻言,亦点头赞同。

    韩彦顿了顿,又说道:“等到夺回失地,再固藩篱,到时候是‘和’是‘战’,咱们也能掌握主动权了。”

    镇国公听罢,半晌没有答话,转了手中的茶盏思索良久,这才涩然开口问道:“你还想过‘和’?”

    作为出身武将世家,并且家中世代与瓦剌作战的将帅,在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和”这个选择。

第524章 落定() 
韩彦见镇国公一脸的震惊和失望,连忙笑着解释道:“师兄先别忙生气,这‘和’也有不同的说法,譬如君臣之和、兄弟之和……种种,不一而足。

    “关键,还是看怎么做于国最为有利!”

    镇国公听韩彦这么说,默然思索片刻,无奈笑道:“我知道你所虑不错。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瓦剌自来兵强马壮,而我朝自从圣主皇帝兵败被俘以来,军备上就一直都有所不足。

    “哪怕经过先帝和圣上的励精图治,如今咱们于兵备上增强了很多,但是也远远无法跟瓦剌相比。这次咱们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多赖奇计设伏、神兵相助,也多亏了今冬严寒,瓦剌人畜死伤无数,脱欢一时情急不察,这才入了咱们的圈套。”

    说到这里,镇国公顿了顿,怅然长叹道:“到底是兵力悬殊,难能彻底赢得胜利呐……”

    韩彦见镇国公一脸颓然,遂连忙笑着开释他道:“师兄也不必过于忧虑,须知这世间的事情总是办法多于问题,因此未必打仗才是唯一解决边防的途径。

    “你看那汉唐国势雄厚,八方来朝,可不也有匈奴、吐蕃之流并存?咱们既不能攻下瓦剌,那自然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否则,对谁都不利。别的不说,边地的百姓总没有好日子过,将士们也总得背井离乡、日日枕戈待旦。

    “因此,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如何‘议和’,才是战后的关键。所以如今咱们所虑的,不过是将来停战之后,哪一方为尊、哪一方为卑罢了。”

    早些年,他倒也有跟镇国公一样的想法,不仅要收服失地,还要攻入草原,开疆拓土。可是如今越是深入朝政,他越能体会“外圆内方”是为何意。

    有时候,一味地刚强未必是好事,适时的圆滑却大有补益。

    人生如此,国事亦如此。

    镇国公也知道开边拓土只能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即便是将来这件事情或可实现,可那也是几十甚至是上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和”自然是比“战”好了。

    作为一个镇守边疆大半辈子、指挥了无数大小战役的武将,镇国公对于战火的无情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所以经韩彦一开解,他很快便接受了不久的将来,或许要和瓦剌“议和”的可能。

    “那些都是后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议定对敌之策,取得当下这场战事的彻底胜利!”镇国公长吁一口气,起身走到沙盘面前,跟韩彦一起研究起了作战方案。

    辽东形势依旧紧张,京城亦不曾轻松半刻。

    自打孙长玉告老还乡之后,康平帝便在韩迁等人的辅佐之下,逐步梳理孙氏一党。

    “孙长玉历经三朝,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势力十分庞大,只怕占了近半朝堂。这其中自然有那等欲壑难填的自私之辈。对于他们,圣上定然是不可轻易放过的,但是除此之外,也不乏那等有德有才之人。

    “这些人有的是被迫攀附孙长玉,可更多的是因为与其政见一致,这才结成一党,方好施为的。这才是最难办的。

    “譬如这六部当中的……,内阁当中的……”

    韩迁将朝中形势一一分说给康平帝听,又指着纸上的名单将各人仔细地说给康平帝听,助他抉择。

    康平帝一面认真地听着,一面在内心飞快地盘算着,很快便对孙党的核心人物有了初步的了解。

    “外祖父以为,这些人应当如何处置?”康平帝诚恳请教道。

    韩迁见他开口问,倒也不藏私迂回,认真答道:“顽固不化者,自然是有才也不能任用的,否则只会遗患无穷;忠诚为国者,又何须分你党我党!这些人禀赋性情如何,方才臣都已经跟圣上仔细说过了,如何抉择,但凭圣上吩咐。”

    康平帝点点头,笑道:“外祖父所言甚合我意。”

    顿了顿,又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投向东北,皱眉喃喃自语道:“不知舅父若在,会如何处置……”

    韩迁见康平帝面色犹豫不定,似是难以自己决断,想了想,遂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圣上将来总是要亲政的,子介也有力不能为的时候。因此依臣之见,圣上倒不如自己先拿个章程出来。

    “朝中诸臣一心为国者不少,圣上若有疑虑不决之处,到时廷议之后再做决断就是了。”

    康平帝听韩迁这么说,知晓他这是在有意培养自己未来亲政的能力,略略一思索,便点头应了下来,只是仍然些不安地恳托道:“到时候我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外祖父可千万要提点着我一些。”

    万一到时候他做错了。丢人是小,贻误了国家大事可就是大罪过了。

    “这是臣的本分。”韩迁拱手笑应道。

    权力的更迭,总是伴随着动荡和流血的。

    京城风云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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