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脸色一变,回手往上,水柱也立刻改变方向往天空,她绝对不可能伤害老爸的。
'把我老公放回来!赛壬︵注十︶,有任何要求你们尽管说!'老妈咬牙愤恨说。
美人鱼咯格笑:'我们三姐妹看上了他,要带回水晶宫举行婚礼,可惜,逃了两个……'
'他是我老公,你们找别人。'老妈怒哼。
'没关系,一旦到水晶宫,意志再怎麽坚定的人,也会被我们日夜不停的歌声给诱惑,再也不会想到陆地上的一切……你另外找个老公吧……'
老姐在一旁听了气不过,拿起鱼叉要攻击,老妈挡下。
'不行,会伤到你们老爸!'
人鱼又是一阵娇笑,道:'要阻止这场婚礼,唯有海神坡赛顿亲口下的命令……也就是说,想抢回你的男人,就来水晶宫……'
说完,她们立刻抱著老爸一跃入海,溅起一大片水花。
'给我回来!'老妈怒喝,往前要追。
突然间海岛一个剧烈的晃动,我们全都站不稳,摔倒在地下,海水晃动的就像人举著汤锅用力摇晃,浪一下子打到几层楼高,把我们给冲了个一头一脸。
这晃动让妈无法前进去追人,地面甚至裂开,长长的裂缝由我们的脚下往岛的中央延伸过去,岛上扬起了大片尘烟,简直像沙尘暴来袭似的。
'地震!'我又喊。
彷佛呼应我的喊声,脚下的沙土玩起了摇滚乐,晃得久又晃的深沉,摇了好几分钟,我甚至听见贞子鬼娃在帐棚里哇哇哭叫的声音。
'好可怕啊,好可怕……笨爸爸你在哪里?'
现在没空理笨女儿,海滩上的我们面面相觑,难不成这真的是火山岛,地面晃动是火山即将爆发的前兆?
又等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海面地面都平静了,我们相扶著正要起身,岛的另一个方向却传来震天撼地的嘶吼,类似怪兽在哮吼,声音尖锐到就像连天空都可以撕裂开来。
老妈脸色又变了,叫:'方炀,飞去看看叫的是什麽;黑羽,顺著海的分线追查死鱼人往哪儿去,快!'
哥得令後立刻往岛另一侧飞去;黑羽也不敢怠忽,追著海面上一条冒著泡沫的水线追,我趁这时间把刚刚看见的事情复述一遍给大家听。
老妈的脸沉的阴暗,一直看著人鱼跟爸消失的海面,闪亮的金发伴随著她情绪的激动,似乎也不那麽柔顺了,呈现出一种焦糖的色泽,像是恶魔即将现身的前兆,手指甲也比平时还要弯曲而长,如同鸟爪一般。
'妈好像变化了。'我小声问德德:'她跟我一样也是魔兽?'
'不是,芭芭雅歌只是要发飙了。'他同样小声回答,等著看好戏而跃跃欲试。
姐过来对大家说:'抓了爸的人鱼提到水晶宫,正好是我们的目的地,追!'
'没有船,怎麽追?'德德冷冷说:'人鱼是狡猾的生物,这麽轻易泄漏去处,不怕是陷阱?'
老妈阴恻恻回头:'就算是陷阱也要追,那些人鱼要敢轻薄你们老爸,我统统抓来宰了!'
我要说一句良心话:为爱疯狂的女人真的很可怕,气势惊人锐不可挡,就像现在我家的老妈一样。
(32鲜币)5。恶魔党,参上
不到一刻钟老哥就回来了。
他脸色惊异,似乎看见了让他讶异的东西。
这很不寻常,因为他是吸血鬼,号称不死的血族,活得太久,世上的奇怪事物他大多见识过,现在却惊讶得合不拢嘴,想必是某样东西震撼了他。
'乌龟!'
他落在老妈身前,开口就是这两个字。
'乌龟?'
老妈不耐烦地问:'说清楚些!'
老妈手上弯曲的指爪比刚刚还更长更锐利了些,我觉得好像就要看见老妈的另一种面相了。
老哥皱皱眉,先不回答妈的问题,反而责难:'妈,你魔女的真面目要遮不住了,这样可以吗?别吓坏了昱昱跟鬼娃。'
'你们老爸都被抓走了,我美给谁看?快,告诉我乌龟是什麽意思!'老妈伸出她尖锐的手爪子对老哥恐吓。
'岛的那头有块突出的岩石,昨天我看著没什麽,今天那岩石动了,居然是乌龟的头,刚刚的叫声就是它发出的,也就是说……'哥耸耸肩:'我们正站在一只超级大乌龟的背上。'
咦,这说明好奇怪,我有些想像不能。
老妈却了,低叱:'这座岛是亚斯毕德凯隆兽伪装的。'
什麽意思?
德德知道我不懂,迅速解释:'亚斯毕德凯隆是巨型乌龟魔兽,什麽事都不爱做,就喜欢飘浮在海面上睡大觉,最爱伪装成海岛骗妖海的水手们上岸,等所有人放下戒心,就故意潜到海底淹死他们。
'我们现在正站在它的背上,他大概已经准备要潜入海了。'
'怎麽办?'
我忧心忡忡:'我不想当蒲岛太郎︵注十一︶。'
老妈突然间吱吱狞笑:'呵呵,船有了!方盟,带我们全体飞到乌龟头那里去,快!'
'喔。'
老哥应了一声,旋起风带著湿答答的我们往反方向飞去。
有了德德先前的描述,我在半空中仔细看这岛。
对耶,成椭圆形的岛屿,中间隆起像是个大圆盖,人鱼坐著唱歌的礁石其实是露在水面上的尾巴尖端。
此刻岛屿另一端突出的大岩石正浮动著,泥土岩石不断剥落,可以看到上头那圆黑的眼睛,以及鹰喙般的长嘴巴。
没多久我们降落在乌龟头上。
乌龟有些不安的摇晃,瞧那态势,它真的想潜下水去。
老妈笑得恐怖,说:'方盟,把你的月辉丝给我,两股绞在一起,愈长愈好。'
老哥手一甩,一条白金色的鞭子就握到了手中,跟他发色相同的月辉丝其实是他的长发捻制的。
别小看这银银闪闪的鞭子,我曾经亲眼见到老哥以之绞断猫妖的身体、恶龙的头、以及天使的翅膀。
方便携带的武器,随手拔就有,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好伴侣,就是要注意别过度使用,免得秃了头。
不过,老妈要这鞭子做什麽?不会是失去老爸伤心过度,同样想截断这乌龟的头好泄愤吧?
老妈站上乌龟的大头之上,鞭子往乌龟面颊上啪哧一甩一挥,乌龟登时痛的哇哇大叫,整座岛又晃了起来。
'亚斯毕德凯隆,给我动起来!'老妈吼,吼完又是一鞭,跟乌龟坚硬的皮膜擦出几点火花。
小岛继续晃动,乌龟把头没入水里,岛的四周突然间伸出四支巨大的桨状鳍足,慢慢的做出划水一样的动作。
'它想潜水了!'老姐提醒。
'可恶,敢不听我芭芭雅歌的命令?!'
老妈大怒:'方盟,给我更长的鞭子!'
老哥嘟嘟哝哝说他的头发很珍贵的,每天至少都花半小时做保养,怎麽可以说拔就拔?
但他却也不敢不听话,迅速又拔了几根头发捻接,很快一条银白色长绳就做好了递给妈,她圈了个大套索,唰拉拉把乌龟的头给套住,就像西部牛仔一样俐落。
'妈,赞哦!'
我拍手大声喝采。
老妈哼一声,得意洋洋。
脖子被套,亚斯毕德凯隆看来有够不爽,短短的脖子左右用力摇摆想挣脱。
老妈这麽恐怖的女人怎麽可能让它好过?
她两脚分开站稳与肩同宽,双手紧扯月辉丝,焦糖的头发颜色愈变愈淡,到最後居然变成了灰白色,飞蓬向天怒发冲冠,眼睛血红指爪犀利,简直是传说中的鬼婆婆。
'要命就不许潜水!'老妈勒著绳子,怒喝:'亚斯毕德凯隆,给我游!游往妖海正中央,立刻!'
亚斯毕德凯隆也有脾气,拼了命的想抗拒。
老妈左手拉套索,右手持鞭,鞭身在空中转了几圈,发出摩擦空气的哨音,接著往怪物的额头中央又一击,整个岛又抖动起来。
'再不走,我勒死你!'
老妈套索拉紧,脚往下头一蹬。
亚斯毕德凯隆无法可想,挥动一边的鳍足转方向,朝老妈指定的方向去。
老妈还不满意,又挥了几下鞭子斥骂:'慢吞吞想搞鬼是不是?今天要没给我到水晶宫上方,我割了你头接血喝!'
这威胁有效,亚斯毕德凯隆加重了鳍足的力道,猛力拨水。
我真的吓到了,危颤颤抓著德德问:'这女人真是老妈,不是鬼婆上身?'
'你这个笨蛋都能是曼帝可拉,妈当然也可以是恶女巫。'德德边说边摇头:'唉呀,自从她跟老爸好上之後,我就没看过她这模样了,真怀念,这才是撒旦的头号爱将嘛。'
'老爸一定没见过妈这模样,要不,绝对不敢娶她。'我说。
'老妈为了他,平常可是很收敛著脾气,也不爱用魔法。今天老爸被掳,算是踩了她的罩门,让她发泄下吧,就是可怜了这只亚斯毕德凯隆。'德德摇摇头,幸灾乐祸地笑。
我心中默默对脚下怪兽致上十二万分的哀悼之意。
没多久,背後有幽幽怨怨的哭声。
'爸爸们,呜呜……原来你们在这里……我都找不到你们……'
贞子鬼娃从岛另一端走来了,头上缠满了树枝,衣服黏了许多浆果,稀哩哗啦哭:'你们好坏、好坏、我一定不是你们亲生的……'
'本来就不是。'我指德德:'他才是你亲生爸爸。'
'爸爸……'
鬼娃泪眼汪汪朝德德寻求亲情。
德德一瞪眼,鬼娃不敢造次了,怯生生躲我背後,抽抽噎噎的哭。
我想起了件事,问:'奇怪,人鱼们的歌声对老爸、老哥跟德德你都有影响,为什麽独独我没有?难道是曼帝可拉有拒绝歌声魅惑的特异功能吗?'
难倒德德了,他认真的皱眉苦思好一会,啊一声叫出来。
'因为你不是男人。'他的结论。
我很生气,这打击我生为男人的自信心了!
我晃晃拳头问:'谁说我不是男人?刚刚我还站在海边对大海尿尿,你不是都看到了?女人不可能站著尿尿!'
'你真的不是啊。'德德笑吟吟:'老爸是人类,吸血鬼老哥除了命长些、爱喝血,其他部分跟人也差不多;我曾经是天使,天使跟人类相比也只多了翅膀跟岁数;你却不是人,而是兽。'
我拉著鬼娃到一旁蹲著发闷气,原来宠物永远是宠物,我就是那只宠物。
老妈一直站在亚斯毕德凯隆的头上指挥它的航向,急躁,完全没有她平日的优雅端庄,口里叨叨不停的咒骂。
'你动作慢到让妖海里所有的海怪家族蒙羞……什麽,累了?我一绳子绞了你头,你死了就不会累了……我是谁?你管我是谁?你不听我话我就是你此生见过的最後一人……'
就看亚斯毕德凯隆边航行边流眼泪,它这是招谁惹谁啊。
老妈依旧不解气也不耐烦,直嚷著说这样行进太慢了,不知道老爸被那三只人鱼占了多少便宜去。
'这样巨大的怪物,看外型应该属於龟鳖目的海龟科吧,游不快是正常的。'老哥解释。
'游不快也得游!'
老妈说完又是唰唰两鞭子,鞭得亚斯毕德凯隆唉唉叫。
天上巴嘎巴嘎,不用看也知道黑羽巡逻回来,它停在姐的肩膀上跟老妈报告。
'奇怪的船……死亡气息飘摇……交叉的骷髅是亡灵来临的预告……'
老妈一愣。
'交叉的骷髅?你意思是附近有海盗船?什麽样子的船?'
'单桅帆船,数十名骷髅人,智商看来皆不高。'黑羽嘎嘎回答。
我重新兴奋起来,海上生涯那麽多天,可终於能够看见真真实实的海盗了,也不知道长什麽样子。
话说回来,我对海盗的印象停留在黑胡子船长那类型,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穿红色披风,胸前挂六把手枪,一只手或脚必是义肢,一站出来就威风凛凛,小孩子看了会屁滚尿流。
好向往啊,我也想成为那样的海盗。
老妈却仰头哦呵呵笑了起来。
'单桅帆船绝对航行的比这乌龟快!
'众儿女们,为了抢回我心爱的老公,为了你们值得敬爱的老爸,给我抢下那艘船来!'
'怎麽抢?船不靠岸自己跑走,我们也追不上。'老姐说。
'海盗们长期在海上行旅,最不能抗拒两件事:一是喝酒,一是找女人。方盟方炀,你们负责把船给引到岸边……等等,两个人不够力,德德你也下海,其他人跟我躲起来奇袭!'
咦,把我跟德德分开?妈你不厚道,不知道我跟德德就像是泡面跟调味包,分开了就不好吃。
不过,她要德德下海,下什麽海?难道是扮演落海者求取海盗同情吗?
总之老妈计谋已定,长鞭继续伺候底下的海怪:'停、停住!叫你别游了你没听到是不是?
'对,现在立刻给我装死!要是让海盗们认出你是亚斯毕德凯隆,我把你背上的壳一片片拆下来!'
亚斯毕德凯隆眼泪流不停,突出的眼睛更肿了。
我将心比心,它一定是在哀叹时运不济,碰上了我方家老妈,开启了它悲惨的命运。
老妈的淫威是非常有效的,连亚斯毕德凯隆这样的大海兽都被驯服的要它一不敢二,把头尾跟鳍足收回壳里一动也不敢动,连我们也看不出破绽。
静待海上的盗贼上钩。
三位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女子站在岸边,对著不远处行经的一艘船招手,她们燃起了火,白色的烟雾可以吸引过往船只的注意,并且表明她们需要救助。
女孩子都很年轻。
白金色长发及绿眼睛的那个穿著素色长套衫,下襬及地,腰间一条贵金属制成的腰带及镶了宝石的无边女帽,像贵族千金。
另一个小姐金发蓝眼,古典红色连身裙,手持一把蕾丝花边遮阳伞,看来可怜又无助。
最後那个黑发黑眼,搭配黑色的紧身对襟长衣,有种禁欲的美感。
三人紧靠在一起,眼巴巴看著那艘海盗船往这里靠,知道终於有船能来救她们,都现出了欣喜之色,似乎并不在意那艘船上的特别标记。
海盗船是很好辨认的,只要看船上挂的旗帜就知道,最具代表性的,当然就是画有骷髅、交叉的骨头或刀剑、或者是沙漏,好营造恐怖的气氛,让一般的商船见到就心生恐惧而不安。
靠近的这艘船就是这样,黑色的旗帜上,骷髅头下两支骨头交叉,看来就很好啃……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