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未见过的一种奇毒。从此以后,年轻人对这种毒念念不忘,总想得到培育它的秘方,但花了近二十年仍然没有得到。这时候,年轻人已经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但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那奇毒重要。为了这种奇毒,他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女儿。”她一边说一边回头扫了一眼唐心影,只见她似被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神情又是感伤又是怨恨。傅宏博则低垂着脑袋,一脸地垂头丧气。
“他自己得不到那奇毒,便将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代身上。他派自己未来的女婿去接近毒鬼医仙的弟子,花言巧语博取了她的好感,想要通过那弟子盗取奇毒。”龙海萍说到这里,只觉挝靓花渣抓住她胳膊的手一把攥紧了,她忙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可惜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未偷到那奇毒,反而先中了毒。毒鬼医仙的弟子为了救他,不惜毁了自己容貌,还被毒鬼医仙逐出了师门……”
身旁的挝靓花渣想起往事,已经泪流满面。龙海萍皱了皱眉,顿了一下,她叹了口气,揽住挝靓花渣的肩,沉声道:“后来,毒鬼医仙仙去,唐门主知道天底下只有他这个徒弟还会制造那种奇毒,所以你到处找她,对吗?”
轿子中的人沉默了一会,阴恻恻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绝云谷的人吗?怎会知道这些来龙去脉?”
周芷若等人也是惊讶,因为他们习武之人尤其是名门正派,向来把用毒的门派当做歪门邪道,从来不屑于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对对方发生的一切都不甚关心也不甚了解。而今龙海萍说得头头是道,而轿子里的唐门门主唐瑄似乎也并无否定之意,众人也都对她的身份起了好奇,而周芷若却是清楚知道她的背景的,不禁更是惊讶。
龙海萍回头看了一眼蜡烛,已经烧了快一半,心里微微一沉,回过头来道:“晚辈不是什么绝云谷的人,只是碰巧见过唐门主的千金,也碰巧认识毒鬼医仙的弟子。而这些故事,都是晚辈猜出来的!”
轿子里的人失声道:“猜出来的?!”
龙海萍已经验证了心中所想,不去理会他,径自说道:“前辈,既然您是想找毒鬼医仙的弟子,那便与其他人不相干,是否可以放他们走?”她揽了揽挝靓花渣的肩膀,道:“我陪她留下,咱们可以好好谈谈。”挝靓花渣听她愿意陪自己留下,心里一甜,刚才勾起的伤心一下烟消云散,乖乖偎紧了龙海萍。
燕子门、扶风堂和丐帮等人见龙海萍关键时候舍身救人,心里都是有些钦佩。周芷若却一下急了:“那怎么行?!你身负重任,怎能陪这妖女送死?!”不等龙海萍开口,她又自作主张道:“既然唐门是冲她来的,我们只管把她交出去便是!”其他帮派的人立刻纷纷附和。
龙海萍心里暗暗皱眉,说什么名门正派,关键时刻还不是为了自己利益牺牲他人?她紧了紧挝靓花渣的肩膀,暗示自己不会弃他而去。挝靓花渣一心在意龙海萍对自己的关心,竟然对周芷若等人的行径完全不放在心上,只对龙海萍甜甜一笑。
这时,轿子突然停住,前面的轿夫里利落地掀开帘子,轿子里的人缓缓探身钻了出来。众人平时只知现任唐门门主的唐瑄为人低调,很少出入江湖,鲜少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此时一看,却仍见不到他的脸面。原来他头上戴了一个竹编的又扁又宽的斗笠,斗笠四周垂了一层黑纱,将他的脸面遮挡了起来。
龙海萍的目光却集中在他的穿着上,他的衣袍很像中世纪西方的传教士,在腰以上外面又搭了一层,好像额外搭了两个布袋。她小声对挝靓花渣道:“你注意他的衣服了吗?”
挝靓花渣点点头:“嗯。想必那里面藏了不少□□。”
唐瑄对着庙门拱拱手,和和气气地说:“列位何须着急?一切待在下验证了这位姑娘的身份再做定论不迟。”
扶风堂等帮派首领也聚集到了门口,闻言急不可耐地问道:“快说,你要怎样验证?!”
唐瑄不紧不慢地缓缓走向庙门,脚下的毒虫竟然纷纷往两边避让,让出一条同肩宽的通道。随着他的靠近,龙海萍的心跳一阵阵加速,暗暗琢磨在一个什么样的距离可以尝试冒险突袭去擒住他。挝靓花渣觉察出她的心思,一把攥住了她,紧张道:“你不要碰他!他全身都是□□,一沾就会没命。”龙海萍被她一提醒,不由得一下泄了气。
唐瑄走到距离龙海萍和挝靓花渣不到两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仔细打量着挝靓花渣的脸。挝靓花渣被他盯得别扭,气哼哼地扭开了脸。唐瑄发出一声古怪的几不可闻的叹息,缓缓道:“我那女婿是见过毒鬼医仙的弟子的,可容他出来做个人证?”
龙海萍直觉他已经确认挝靓花渣的身份,更觉他那声叹息颇为古怪,却想不出其中缘故,一边脑子飞快运转,一边转身让出位置,招呼史红石将傅宏博押过来。傅宏博垂着头,不敢看挝靓花渣,也不敢看唐瑄,颤声艰难道:“岳父……岳父大人,小婿认得她,她,她便是毒鬼医仙的弟子,南疆苗寨的挝靓花渣……”他讲话的时候结结巴巴,浑身颤抖,似乎对唐瑄颇为惧怕。
众人已经从刚才龙海萍编的故事里对号入座知道了傅宏博便是那个当年去骗取挝靓花渣毒方的女婿,心中对他颇为不屑,但也知道他是最好的人证,当下有人嚷嚷道:“唐门主,既然令婿都已经确认,现在该放我们走了吧?”
唐瑄冷冷一笑:“我要毒鬼医仙的弟子何用?我要的是她手里的毒!”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对挝靓花渣嚷道:“什么毒?这位姑娘,你倒是赶快给他呀……”
龙海萍总觉唐瑄怪怪的,不足为信,但是又别无良策,只得望向挝靓花渣。只见挝靓花渣眼珠一转,盯着傅宏博古怪地一笑,高声对唐瑄道:“唐门主,难道你的宝贝女婿没有告诉你,我已经将你想要的□□给了他了吗?”
傅宏博早已经预感不妙,闻言脸色煞白,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对着唐瑄举过头顶,磕头如捣蒜:“岳父大人容禀!小婿也是前日刚拿到□□,但不敢确认是否是岳父大人所寻之药,所以昨日才在丐帮长老身上一试……”他话音未落,后心已经挨了狠狠的一脚,他身子前扑,整个人趴在地上,小玉瓶也脱手而出,就势滚到了唐瑄脚下。原来是史红石听他亲口承认毒杀了郭长老,又恨又怒,冲上来狠狠蹬了她一脚。她还想追上去杀了他,龙海萍怕她被毒虫咬伤,忙将她拽住了。
唐瑄也不管趴在地上的傅宏博,飞速地弯腰捡起小玉瓶,将信将疑地举起来借着火光左右打量。
挝靓花渣知他心中不敢确定瓶中的□□是真是假,只做不知,继续阴阳怪气道:“说得好听!我看你根本就是想据为己有!”
傅宏博急急解释道:“岳父大人,你不要听她污蔑我,我是真的不能确定那药性……”
挝靓花渣见他上钩,冷笑道:“你说的对,那药性是不好确定,但你通过别人来确认又岂能作准?”
傅宏博恍然明白了她的用意,脸色惨白,回头指着她厉声道:“你住口!”
挝靓花渣看到了他的恐惧,只觉心中畅快之极,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凄凉,她咬牙道:“只有你才尝过那□□的味道,也只有你自己才能确认我给你的这瓶□□是不是当年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第165章 以身试毒(7)()
唐瑄闻言果然若有所思地低头望向傅宏博。
傅宏博知他动了心思,浑身抖得像筛子一般,汗流雨下,颤声道:“岳,岳父大人,您,您千万别上这妖女的当……”
龙海萍心中不忍,悄声问挝靓花渣:“那药是真的吗?如果是,你就承认吧。”
挝靓花渣叹口气:“我的龙女侠,你觉得我说是他便相信吗?”
龙海萍皱了皱眉,不吭声了。
傅宏博越说越是不自信,回头望着唐心影的方向,绝望地哀哀唤道:“影妹……影妹……”
唐心影一脸的心烦意乱,突然爆发吼道:“好吧,好吧!你杀了他算了!当初是你为了利用他求毒硬将我嫁与他,现在你又要让我年轻守寡!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吗?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娘吗?”她提到自己的娘,突然悲从中来,眼泪淌了出来,对唐瑄更是痛恨和灰心。她偏是个任性的人,只顾自己感受,也不管家丑不可外扬,不由自主又换上了惯常的讥讽口吻,冲口道:“都是我自己笨,想想也该明白,若非你做了对不起我娘亲的事情,我娘亲会跟别的男人私奔吗?!”
“住口!”唐瑄被揭开伤疤,忍无可忍地怒吼一声,右手一挥,一道银光自袖口倏地射出,直奔唐心影面门。
龙海萍早有预感,看到唐瑄手一动,她已经抽出无邪剑。唐瑄虽然毒功了得,武功却是平平,暗器功夫也未到出神入化的境地,龙海萍只轻轻一抖剑身,便将他的银针格飞。
唐心影又惊又怒,嘴上却兀自不服软,嘿嘿冷笑道:“怎么,你杀了自己老婆也就罢了,今天连亲生骨肉也不放过了?”
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唐瑄浑身发抖。他沉默了一会,缓缓抬起手,慢慢摘下了斗笠。众人看到他的脸,立刻一片哗然。原来,他的满脸坑坑洼洼,长满了毒疮,跟挝靓花渣的症状一模一样。
挝靓花渣一下瞪大了眼睛,指着他道:“你,你,你也……”
唐瑄点点头:“不错,当年跟你师父比武,中毒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把目光转向惊呆的唐心影,“而是你的母亲,我为了给你母亲解毒,毁容至此。”他的语气平静了下来,又戴上了斗笠,“但你的母亲呢?不但不念及我的恩情,反而嫌弃我容貌尽毁……哼,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
唐心影闻言,整个人都懵了。她想起父亲从小对自己的不待见,想起母亲跟别人的私情,隐约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恐怕未必是唐家的亲生女儿。如此一来,也能理解唐瑄为何会无视她的幸福,利用她的婚姻来寻求毒鬼医仙的□□了。
傅宏博伏地磕头如捣蒜:“岳父大人,上一辈的过错与影妹无关,求岳父大人看在我们夫妻多年孝敬的份上,饶了我们俩……”
唐心影悲从中来,嘤嘤哭泣起来。
龙海萍心中不忍,出口道:“唐前辈,既然您已经拿到您想要的东西,又何何必为难自己的亲人呢?”挝靓花渣闻言狠狠地掐了下她的手臂。
唐瑄若有所动,沉默了一下,沉吟着慢慢说道:“这毒呢,是终须找个人验一验的……”
挝靓花渣感觉他的目光在龙海萍身上逡巡,不由得紧张起来,搂紧龙海萍的手臂瞪眼道:“这里的人你拉谁验毒都行,但唯独不能是她!”
唐瑄嘿嘿一笑:“我倒有个主意,姑娘看行不行?”不等挝靓花渣接茬,他已经自顾说道,“咱俩比试一场,看看谁的毒功更厉害。若你赢了,咱们就用这小子试读;但若你输了,就得用你的人啦……”
挝靓花渣立刻惊跳起来:“不行!”
唐瑄扫一眼屋里已经燃了一半的蜡烛,胸有成竹道:“那你是要这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你们陪葬了?”
挝靓花渣才不在意庙里的人,她不接话,脑中紧张地思考以自己的能力将龙海萍带出重围的可能性。
这时,龙海萍淡淡开口了:“我觉得唐前辈这个主意可行。”
第166章 以身试毒(8)()
挝靓花渣急得大叫:“不行!不行!”拖着龙海萍就要后退。
龙海萍挣脱了她,坚持地说:“还请前辈划出道来。”
唐瑄点点头,后退两步,一抬手,哨声响起,毒虫跟着退后,给庙门口腾出不到两丈的空间。一名抬轿的黑衣人从轿中取出一个蒲团,放在唐瑄脚下,唐瑄盘腿坐在了蒲团上,挥了挥手命令道:“点两根新的火把,照亮堂点!”
另一名轿夫立刻点燃两根新的火把,将地上照得雪亮。
唐瑄这才对着挝靓花渣做了个请的姿势:“请!”
挝靓花渣见龙海萍一意孤行,知道她是不会丢下一屋子的人跟自己走的,又是气恨又是无奈,只得抓着自己的布搭子,走到唐瑄正对面,正要席地而坐,龙海萍一把拉住了她:“等等。”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解下披风,折叠整齐,铺在她脚下,说道:“地上凉,坐这里。”
挝靓花渣心头一热,满腹的抱怨立刻烟消云散,深情望龙海萍一眼,心中已经拿定主意:今天就算拼死也要赢了这场比赛,保自己心上人一命。她屏住呼吸,定住了神,坐在披风上,直视唐瑄昂然问道:“说吧,唐掌门想怎么比?”
唐瑄不紧不慢道:“咱们练毒的也就那几样功夫,养毒虫,炼□□,再有个使毒的功夫,就比这三样,三局两胜吧。”
挝靓花渣思忖了一下,她对唐瑄这个人的功夫近乎一无所知,毫无取胜把握,但此时已无后路,只能咬着牙关答应:“好!”
趁他们制定比赛内容的时候,龙海萍回头朝梅吟雪摆了摆头示意,梅吟雪跟着她的目光一看,立刻领悟了她的意思,跑到蜡烛前熄灭了蜡烛。唐瑄看到了她们的把戏,只哼了一声,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愈发显得胸有成竹。
挝靓花渣心中愈发忐忑,皱眉道:“那我们先比哪一样?”这一句话却是无意中放弃了主动权,将自己置于了心理上的劣势。
唐瑄正要开口,龙海萍轻咳一声,抢先开口道:“先比□□吧!”
龙海萍之所以贸贸然自作主张,正是打了一场小小的心理战,一是为挝靓花渣抢回了主动权,二是故意打乱唐瑄的节奏。果然,唐瑄被她打断,不由自主愣了一下,挝靓花渣却是心里一定,没有刚才的慌乱了。
唐瑄深深望了望龙海萍:“龙海萍,龙姑娘是吧?果然不简单!我跟龙大帅有过几面之缘,前几日在京中他也提过你,你们之间可有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