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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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京办主任-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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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征呷了一口茶,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林白点头道:“是啊,李为民还好一些,虽然也有两种不太相同的看法,但是普遍认为这个人比较正,是个实干的人;贾朝轩的问题就多了,省纪委还接到不少反映贾朝轩官商勾结的举报信。”

赵长征严肃地说:“果真有这方面的反映?问题就严重了,我们决不提拔带病上岗的干部,何况是东州,一个有着八百万人的省会城市。我建议省纪委密切关注贾朝轩的问题。如果有病要赶紧治,把问题消灭在萌芽中,既是对一个干部的保护,也是对党的事业负责!”

林白若有所思地说:“这些天躺在医院里想了很多问题,我总觉得我们的体制是有原罪的,而原罪是什么?我们党也没有搞清楚,这些年腐败问题日趋严重,原罪脱不了干系呀!当然腐败分子自身放松了修炼是一个方面,可是,那么多的干部腐败了,党是有责任的,责任就在体制上,别忘了,干部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党员,才是干部,认识到这一点非常重要,就是这些以人为前提条件的党员干部影响着百姓的生活,传统教育一贯把他们看成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廉正勤政寄托于个人修养,这是不负责任的,有推卸责任之嫌,其实,人就是有七情六欲的,特别是政治家的七情六欲决定着百姓的生活,靠什么才能管住政治家的七情六欲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制度创新。通过建立新的制度来消除旧体制的原罪。”

赵长征对林白的观点深有同感,他长叹一声道:“现在政府机构的许多制度弊病,已经越来越阻碍经济发展了,比如变相审批多,办事越来越难了,预算外收入太多太滥,执法交叉、重复、矛盾、多头,使企业无所适从,给政府的管理权太多太大。如果不给予坚决改革,就业就不能扩大,人民生活水平就不能提高,消费与投资的关系就不能调整,人民就不能安居乐业,很多事业和经济进一步发展就会葬送在这些部门的审批、许可和收费罚款之中。”

“是啊,”林白意味深长地说,“拿东州的城市建设为例,这些年,东州财政收入的半壁江山都来源于出卖土地,如果说城市改造之初拆迁棚户区是为了改善群众的住房条件,那么现在刚建了十几年的房子就拆了。”

“上次东州几百人到省政府来上访,就是刚建一年多的小区被拆了,理由是开发商要在这块地上建亚洲第一商城。”赵长征插嘴道。

“是啊,过去拆的是棚户区、违建房,现在拆的都是合理合法的房子,老百姓住在市中心好好的都被动迁到城边子上去了,市中心成了富人区,长征,你说说,老百姓还怎么安居乐业?”

“我们许多官员热衷于‘客串’房地产生意,原因还是体制上的原罪造成的,前一段,一位着名经济学家发表观点,称中国贫富分化的背后,是腐败和垄断行业的外市场化,我认为很深刻呀!”

“从政府拿地,到银行贷款,成为房地产商最关键的资源,也是干部腐败的深渊。连省驻京办主任薪泽金都要搞房地产开发,前一段拿着方案向我汇报,让我当场给否了。”

“这事我听说了,这件事光大同志对你意见还不小哩,说什么,别的省驻京办都是五星级了,别的省能搞,我们省为什么不能搞,长征,让我说驻京办完全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市场经济条件下真应该好好考虑它的新职能了。”

“老林,薪泽金也是因为市驻京办马上要搞成五星级酒店刺激的,你的建议很好,回头我让省政府研究室好好研究一下新形势下驻京办的功能,再也不能走跑‘部’‘钱’进的老路了,应该拓展一些新的公共服务功能。”

“长征,要搞就从制度上下手,过去的反腐败政策搞了多少个‘不准’,但效果都不佳,为什么?连贯的制度少。”

“是啊,光管干部吃喝的,建国后就有五百多个文件,但最后还是没管住这张嘴。”

赵长征走后,林白思绪万分,多年来他自觉俯仰天地,无愧乡梓。力所能及的,无不鞠躬尽瘁。至于力不所及的,虽然竭力地去做了,也难免不尽人意,正所谓无边落木萧萧下,已不是自己的本意了……然而尽管大江东去,林白的心绪仍如涛涛江水不能平静,因为有太多的问题理不出头绪,这些问题都郁积在心中,屡屡挥之不去。

47、画龙点睛

在肖鸿林准备带队去荷兰海牙世界花卉生产者协会总部申办答辩的前一个晚上,丁能通从驻京办赶回了东州,在此之前,他已经接到了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任命。

丁能通是肖鸿林专程叫回来的,因为离出发的日子越近,肖鸿林的压力就越大,他心里非常清楚,此次荷兰之行实际上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肖鸿林始终在想一个问题,东州有什么?在握有一票否决权的几十个成员国代表的印象中,东州这个曾经戴着“傻大黑粗”帽子的工业重镇,满是环境债务的北方城市,申办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肖鸿林习惯了丁能通给自己当秘书时,每遇重大问题,画龙点睛的服务方式,丁能通总会在最吃劲的时候,想到好主意,让肖鸿林心中豁然一亮。

丁能通下飞机后没有回家,他从东州机场直接去了肖鸿林的办公室,肖鸿林嘱咐秘书郑卫国任何人也不许打扰。

丁能通仔细看了答辩报告后,紧锁双眉陷入沉思,突然他的目光霍然一跳,点上一支烟说,“肖市长,迄今为止,花博会都是在气候温暖的南方城市举办的,我们是北方城市,基础条件不好,与其它国家的申办城市比武过招必须有杀手锏。”

“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你的杀手锏!”肖鸿林不耐烦地说。

“肖市长,东州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资源举办这一盛会,这在世界花卉博览会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不过这样一来,一旦申办成功,资金就会成为花博会的瓶颈,等于我们自己给自己出难题啊。”

“能通,你这个主意出得好,我们先不管资金问题,只要申办成功,我相信资金不是问题。”

“还有,肖市长,不要掩盖我们的不足,相反要坦言我们的不足,要说透我们的不足,外国人喜欢坦诚,充分详实的陈述很可能征服世界花卉生产者协会的官员。”

“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要为东州创造一部绿色编年史。”

肖鸿林听了丁能通的建议后兴奋起来,其实,在中国政坛上,隐匿着一大批充满政治智慧的秘书,这些人由于体制的原因,无法脱颖而出,只能像太监一样依附于人,依附于好的领导还有一个好的前程,要是跟错了人,还可能毁掉一辈子。

丁能通没有跟随肖鸿林去荷兰,肖鸿林走的那天,四大班子领导齐聚东州机场欢送,特别是市委书记王元章自从与肖鸿林搭班子以来,第一次亲自去机场送行。

肖鸿林风风光光地带着东州八百万人民的希望去了花卉之国荷兰,贾朝轩却陷入了难耐的等待之中,因为贾朝轩为申办花博会做了大量的前期铺垫工作,特别是肖鸿林在机场面对媒体记者讲的话,让他颇有想法。

“申办成功了,那是给我们国家锦上添花,如果落选了,也没什么,只能说明东州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自己。”

如果申办失败了,真的没什么吗?不会的,到时候肖鸿林当省长的梦可能破灭,那样的话,就会赖在东州不走,那么自己的市长梦就难圆;如果申办成功了,肖鸿林就真的能当上省长吗?

贾朝轩的心绪很复杂,其实他心里清楚,肖鸿林不过是困兽犹斗,因为能否熬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与这个小小的花博会并无太大的关系,甚至与东州经济发展能否更上一层楼没有太大的利害关系,那根本不是一点点政绩能够左右的事情,左右这件事的只有一个地方,就是中南海的勤政殿。

想到这儿,贾朝轩有些心灰意冷了,自己在北京学习一年本以为能够得到重用或提拔,班里一百六十八位正厅级同学,没毕业就提拔了三分之一,虽然自己的各科成绩因为有顾怀远这个硕士的亲自操刀,一直名列前茅,却并没有引起中组部领导的关注,他不知道到问题出在了哪里,他想起陈富忠的建议,应该让丁能通搭搭桥,见见中组部地方局的周永年,想到这儿,他拿起了电话。

48、姐姐

丁能通在接到贾朝轩电话的同时,也接到了水敬洪的电话,水敬洪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在东州市环卫节前赶制了一万双鞋。他要亲自将鞋送到东州。丁能通赶紧把这个消息用手机向李为民做了汇报。

第二天,在市政府办公大楼前悬挂着横幅“香港黄河集团总经理水敬洪先生向环卫工人赠鞋仪式及环卫节庆祝大会”。

几百名环卫工人身穿崭新的制服排成方队,主席台上有水敬洪一行三人及王元章、赵国光、张宏昌、李为民、袁锡藩、邓大海等市领导,丁能通以市政府副秘书长的身份,也站在了市领导的行列里。

仪式由副市长袁锡藩主持。

袁锡藩西装革履地走到讲台前说:“香港黄河集团总经理水敬洪先生向环卫工人赠鞋仪式现在开始!首先,请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贾朝轩同志讲话。”

环卫工人队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贾朝轩神采飞扬地走到讲台前,用洪亮的嗓音说:“环卫工人同志们,今天是东州市第八届环卫工人节,首先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前来参加赠鞋仪式的城市美容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并通过你们向全市万名环卫工人表示节日的慰问!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香港黄河集团总经理水敬洪先生为大家捐赠了一万双鞋,我代表你们,也代表市委市政府,对水敬洪先生的善举表示衷心的感谢!”

站在后面的丁能通望了一眼李为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因为这一万双鞋明明是李为民为环卫工人争取的,现在听起来倒象是贾朝轩为环卫工人争取来的。李为民始终微笑的表情让丁能通看到了一位政治家的胸怀。

水敬洪参加完赠鞋仪式后,本来想考察一下鞋业生产基地的位置,突然接到集团总部的电话,称黄翰晨先生突然病了,住进了医院,水敬洪只好取消了所有行程,连市委市政府的宴请也没有参加,就直接飞回了香港。

丁能通并没有急着回北京,因为他一年回不了几趟家,衣雪自然是不依不饶,交一次公粮不行,还得忙活第二次,丁能通正累得气喘吁吁之时,床头的电话响了。

衣雪不让接,可是电话响得森人,没完没了地响,响得丁能通终于疲软了,没搞完就败下阵来,弄得衣雪好大不愿意,气哼哼地拿起电话劈头就问:“谁呀?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电话里传出颤微微的声音,一听就知道由于过度紧张或恐惧发出的。

“衣雪,我是衣梅,姐出了点事,想找能通拿个主意!”

衣梅的语气迫切,恨不得马上让丁能通接电话。

“姐,出啥事了?深更半夜找他,不知道我抓着他一回不容易,都让你吓阳痿了。”衣雪抱怨地说。

“雪儿,对不起了,姐确实出了点事,让能通出出主意!”

原来衣梅在金桥区当社区科科长,负责社区管理工作,由于大部分社区办公条件差,由市民政局统一下发给各街道办事处一笔款子用来给社区办公租房子,衣梅所在的街道办事处主任比较贪婪,私下里把这笔钱给分了,她们办事处一个书记,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每个人分了六万元,钱是衣梅奉主任的指示分的,为了堵衣梅的嘴,她也分到了一万。现在有人将这件事举报了到了区纪委,区纪委已经组成调查组下来调查了,衣梅是从区纪委一位同学那儿得到消息的,思来想去不知怎么办好,只好三更半夜拨通了衣雪家的电话。

丁能通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半晌没说话,急得衣梅在电话里直抹眼泪,衣雪在身边也光着白花花的身子一个劲儿地催问:“能通,快帮我姐想想办法呀!”

“急什么,让我想想!”丁能通不耐烦地说。

衣雪知道这件事谁听了都上火,丁能通心里一定很急,便焦急地看着丈夫。

“姐,区纪委的人只是找下面了解情况,不是还没找你们谈话吗?”丁能通终于开口了。

“对,能通,区纪委的人上午到社区去调查了,到社区查一定露馅,一旦露馅,姐就完了。”衣梅说话时嘴都在颤抖。

“别怕,姐,这件事你们单位的领导是主谋,你只不过是被利用了,这件事得这么做,你尽快,最好现在就行动,争取在明天中午之前将这笔钱收上来,既然社区不用租房子,你把钱收上来后,赶紧退给市民政局,只要在区纪委的人找你谈话之前,把钱退了,举报人的举报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最近我们办事处刚换了领导班子,原先的主任书记都换走了,他们要是不给怎么办?”

“你问他们是要乌纱帽还是要这六万块钱,姐,不是我说你,你拿这一万块钱多不值得,有这一万块钱也发不了财,没这一万块钱也破不了产,为了一万块钱丢了饭碗,值吗?”

“我明白了,可是我怕即使他们退给我,明天中午也来不及呀,谁家能一下子拿出来六万块钱?”

“这样吧,”丁能通想了想说,“你自己能拿多少?剩下的明天让衣雪给你补上,先把钱退给民政局,然后再找你们那些不怕死的混蛋领导要,放心吧,他们不敢不退,再说,还有我呢,我明天再找你们区长张铁男给压一压,没事的。”

电话里的衣梅终于松了口气。

“能通,姐给你添麻烦了!”

“姐,一家人,别说这些,你抓紧办吧,我困了。”

丁能通挂断电话,衣雪亲了丈夫一下:“老公,关键时刻还得你出马。”

“雪儿,劝劝你姐,别再贪图小便宜了,不是有句话吗?贪小便宜吃大亏。再说,就他那胆儿,又担不了事,还好,区纪委还没找到那几个头儿,要不非把罪过都推给你姐不可!”

“我姐多可怜啊,刚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再说,现在的官有几个不贪的,没听老百姓说,当官的站成一排,挨个枪毙,有屈死的,隔一个枪毙一个有漏网的。”

“那都是老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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