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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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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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君臣二人,落得一个遭凌迟处死、一个痴狂终生的下场。当年临均一手扶持赵英登上帝位,从圣德皇帝手里接过了曾经被他父亲执掌的劝君尺,却在赵英的示意之下自愿赶赴死局。

    赵崇昭与他们是不同的。

    赵崇昭生于太平之世,谢则安又有治世之才,怎么都不会落入那种绝望局面。

    他们之间虽然也有过猜疑和争执,最终却都是两人携手面对风雨。

    赵崇昭身居帝位,但从未以皇权欺压谢则安;谢则安手执劝君尺,但从未动用它的“劝君”之能。他们之间争吵得再厉害,也不需要外物来打压对方的气焰。

    他们之间,从来都像是两个最平常的人在相处,一直有矛盾、有摩擦、有难以调和的分歧。

    不过这一切都被他们早早定下的决心扫平了。

    双星并耀,名臣尽出。

    朝中少了一批人,自然补上了另一批人。谢则安本想早早把李明霖培养起来,自己躲到一边躲懒,结果礼部上下他打点好了,姚鼎言一句话又把他安排到吏部的空缺上。吏部曾经被沈敬卿和杜绾把持,瞧上去乌烟瘴气得很,好在里头得用的人还是不少的,他稍加考校,便选了几个“得力助手”带在身边培养。

    姚鼎言早八百年就摸清了谢则安的脾性,等谢则安稍稍松了口气,又把谢则安扔进了制置三司条例司。这几年谢则安没少暗搓搓把人安排进制置三司条例司,他一进去,立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只差没每件事都逮住他问一问。

    谢则安:“………………”

    这日子没法过了!!!

    姚鼎言叫人拿着差点去找徐君诚喝茶。

    两个人在政事堂附近的凉亭里聊起了谢则安,徐君诚莞尔一笑:“还是你治得了他,我一直都拿他没办法。”

    姚鼎言说:“我也憋着气啊。别人都挤破脑袋想往上走,这小子呢,好像让他掌点权比打他一顿还可怕。他既然敢一跑跑了那么久,那就要有回来后加倍还回来的觉悟。”

    徐君诚被逗乐了。有谢则安这么个学生在,他们平时倒也能聊起来了。在正事上,他和姚鼎言还是有许多理念不合的地方。这段时间他们把以前的事儿翻出来一琢磨,觉得但凡他们没法达成共识的东西,扔给谢则安一般就能完美解决,所以他们也决定偷一把懒,吵不出结果就不吵了,让谢则安想办法去。

    有了这样的想法,徐君诚和姚鼎言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坐下喝喝茶说说话了。

    聊完谢则安,姚鼎言又和徐君诚说起了别的事儿:“以前你为相时,其实一直在帮我压着那些顽固的家伙吧?”徐君诚当时没有表露对他的支持,但徐君诚是秦老太师的得意门生,光凭他没有站到守旧派那一边,没和他们一样不择手段打压新法,就已经足以说明他对新法还是挺看好的。只可惜他当时也被自己的急切迷了眼,没有看清徐君诚的立场,只把为自己摇旗呐喊的人当自己人,从来没想过争取徐君诚这些人的支持——以至于后来双方矛盾越来越大,几乎是无差别攻击了。

    徐君诚几乎是朝中最先看好姚鼎言的那批人。当年他自己也是锐意改革的人,只不过世事催人,他慢慢被磨平了棱角。在看到姚鼎言的时候,徐君诚心中燃起过一丝希望。曾经的犹豫与观望,如今说出来也没什么要紧了。

    徐君诚大大方方地说:“我那时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后来我对你的急进其实很失望,一度想要把闹得民不聊生的新法废除。我得说,你看人的眼光实在不太好。”

    姚鼎言不仅没生气,还有点高兴。徐君诚果然还是徐君诚,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依然是那个正直到固执的人。

    姚鼎言说道:“那小子总还是有点用处的。”他们两个人没有真正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少不了谢则安的调和。

    徐君诚和姚鼎言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以后有什么争持不下的难题,就扔给谢则安去烦恼吧。

    正在自己家里与礼部众官员重聚闲谈的谢则安不由打了个喷嚏。

    糟糕,怎么有种不妙的预感……

    谢则安被迫开始了漫长的“斗法”生涯。

    姚鼎言和徐君诚都在把事情丢给他,而他一直在做的就是挖掘人才、挖掘人才、挖掘人才,把每件棘手的事情都妥当地安排下去,自己偷来浮生半日闲。赵崇昭也忙,忙得连轴转,两个人都觉得人不够用啊不够用,他们看向底下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充满期望,恨不得挖出对方所有的潜能,然后把事情都扔给对方去办。

    这种另类的偷懒方式得到了姚鼎言和徐君诚的认可,对于他们一有闲暇就凑在一起到处玩儿的“劣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他人当然看不出赵崇昭和谢则安这么做只是为了偷闲,只觉得君恩浩荡,暗暗发誓要对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陛下真是慧眼识人,陛下真是圣明啊!

    赵崇昭瞧在眼里,觉得这些平时有点儿顽固的家伙也挺可爱。

    朝中一片欣欣向荣。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谢则安和赵崇昭忙里偷闲,已经把京城周围的乡县溜达个遍,后面两年赵昀能走了,赵崇昭不甘不愿地带上他。

    那么小一个小子,平时却极为精明,仿佛知道谢小妹和赵崇昭都想抢谢则安似的,一见面就往谢则安怀里扑,不是让谢则安牵着走就是让谢则安背着抱着,看得谢小妹和赵崇昭都颇有些眼红。

    谢小妹既吃儿子的醋又吃谢则安的醋,一方面谢则安以前抱着的人可都是她这个妹妹,后来才加上个弟弟,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只能看着儿子得意洋洋地搂着谢则安不放;另一方面,赵昀明明是她儿子却和谢则安亲成那样,她难免还是有些吃味。

    纠结了许久,她只能跑去赵昂那找平衡。被哥哥和儿子双双抛弃了,至少她还有丈夫嘛。

    赵崇昭就比较可怜了,难得和谢则安出去走走,总跟着那么多电灯泡不说,还有个小娃娃硬生生占了谢则安的怀抱!他不由庆幸自己和谢则安没有孩子,光有个外甥都这样了,真要有了自己的孩子还得了?

    先让这小子得意几年,等他再年长些就把他扔给姚鼎言和徐君诚去教。当初一个徐君诚已经那么难搞了,到时给他来个双管齐下,他肯定别想再这么霸占着谢则安!

    赵崇昭每每带着怨念和谢则安说出这个决定,谢则安都忍俊不禁。在人前表现得再冷静再沉着,赵崇昭还是当年那个赵崇昭,一点都没变。

    谢则安只能搂住赵崇昭吻了上去,堵住赵崇昭那带上了酸味的委屈抱怨。

    三年一到,谢则安瞅准时机又跑了。他跑得太快,姚鼎言和徐君诚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们找上赵崇昭痛斥谢则安一番,赵崇昭却只是好言安抚他们。

    姚鼎言马上瞧出了端倪:“陛下早就知道三郎要溜?”

    赵崇昭说:“三郎还年轻,当然想出去走走。”

    徐君诚说:“他也太胡来了,当朝廷是什么地方?”在场没有外人,徐君诚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说来就来,说跑就跑,要是等他回来以后哪儿都没有他的位置了,看他怎么哭。”

    赵崇昭说:“三郎这不是看先生你们都正当壮年才敢往外跑的吗?朝中有先生你们在,三郎没有才走得没有后顾之忧。”

    徐君诚沉默下来。

    姚鼎言也知道赵崇昭话说得在理。要不是身居相位,姚鼎言也想和谢则安一样多到外面看看。有了以前的教训,姚鼎言早已明白耳闻不如眼见的道理,光听别人说、光看别人的奏报,总有些事情是自己了解不到的。还是得亲自去走走,亲自去看看,才能真正了解新法如今的施行情况。

    谢则安这次“出巡”也算是充当他们的眼睛。

    有了这样的想法,姚鼎言和徐君诚便不再反对。

    倒是吏部的人急得团团转,跑去找李明霖取经——当初谢则安也是直接把礼部交给李明霖,一路北行,走到虎颌关才停下来。

    李明霖想起礼部最初的兵荒马乱,笑着安抚对方:“按照三郎的安排去做就是了,不会出乱子的。”

    谢则安素来爱“人尽其用”,平时的事务都已经明确地划分到每一个人手里。即使他不在朝中,吏部依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朝中还真没出什么乱子。

    谢则安这次是往南走,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两个多月才抵达目的地。

    谢小妹跳下甲板,远远瞧见了前来迎接的谢大郎和二娘,还有谢大郎抱着的小乖。

    在异乡看到亲人,二娘脸上满是笑意,领着他们回府。有二娘在,家中过得颇为宽裕,谢大郎的府邸绝对不算豪奢,却处处让人感到舒适又雅致。

    谢则安说:“我都有点不想走了。”

    二娘说:“那就多住几天。”她横了谢则安一眼,“但我知道你肯定住不久的,三郎你可是御前大红人!”

    谢则安摸摸鼻头:“陛下倒是没什么,就是徐先生和姚先生有点可怕。”他揉了揉赵昀的小脑袋瓜,语气里饱含期待,“阿昀啊阿昀,你可要快点长大。”

    谢小妹、赵昂:“……”

    听着这“养肥了就宰你”的语气,他们得替自己儿子默哀一番。

    偏偏赵昀丝毫没有危机感,还高高兴兴地扑进谢则安怀里:“我一定会很快很快长大!”

    谢则安笑了起来,语带嘉许:“阿昀真乖。”

    安顿下来后,谢则安和谢大郎一起走到海堤上,拍岸的浪涛飞溅如雪,可见海中有多凶险。谢则安说:“大郎你们辛苦了。”

    谢大郎摇摇头,意思是“一点都不辛苦”。他从袖中掏出几张画,画的是他们在海外建起的坞堡。以坞堡为中心,他们已经慢慢开拓出一片不小的“领地”,那边物产丰富,气候极好,正是静修的好地方,谢则安有些“老朋友”好奇地跟着船过去看了看,便借口说“人老了,不适合再走那么远的海路回去”,赖着不肯走了。这些画都是那些“隐士高人”画的,有些已经建成了,有些还在计划中,想来不用多久全都会实现。那边有广袤的土地和物种可以做“实验”,他们是打算把那边当成试验基地来玩儿。

    相比起来,那边能把保密工作做得更好,火枪火炮什么的,都能好好琢磨琢磨!

    谢则安看着画面上那春暖花开的“海外桃源”,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以后我要去看看的。”

    谢大郎看了他一眼,在纸上写:“这次不过去?”

    谢则安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这次不过去。”他已经溜出来太久了,真要跟着船出海三两个月,那就不止姚鼎言和徐君诚发飙了,连赵崇昭都会暴走。有道是有去有回,再去不难;有去无回,再去好难!

    他得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兄弟俩聊了一会儿,相携走下海堤。这时谢则安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离京数年的姚清泽。几年不见,姚清泽变了许多,曾经身上那股略带阴郁的文气弱了不少,皮肤被海上阳光晒成了小麦色,看起来是个英俊又健康的大好青年了。

    见了谢则安,姚清泽先是一怔,然后朗然一笑,说道:“我还想着为什么今日大伙特别高兴,原来是三郎你来了。”

    谢则安也一笑:“姚兄,许久不见,你看上去变了不少。”

    姚清泽说:“三郎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寒暄了几句,他望向码头那边,“燕将军他们要回来了,三郎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谢则安说:“那当然是要的。”

    三人行至码头,便看到天际出现一张白帆。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漆黑如箭的船头出现在远处,突突突突地驶向码头。这新型海船还是谢则安参与打造的,真正看到它们的海上英姿却还是第一次。看着那坚固的船身和船上飘扬的旗帜,谢则安心里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感动。即使他只是一个独自来到这个时代的孤魂,这个时代却已经印上了许多与他有关的印记。

    他所拥有的知识,不知不觉转变成了坚船利炮,转变成了四方通达的道路和河堤。这个时代改变着他,他也改变着这个时代。

    他已经不再是孤魂,他属于这里!

    谢则安当晚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便像有人催着一样,早早踏上了回程。

    回去的路程似乎比来时要短很多,他们不到一个月就回到了京畿。还会抵达京城,就有人来报说赵崇昭正在军校那边“阅兵”,谢则安沉吟片刻,先让谢小妹他们回去,自己前往军校和赵崇昭“会师”。

    走到军校外时,里头正在举行庄严肃穆的“升旗仪式”。这些花样都是谢则安定下来的,目的让所有步入军校的人心里都装进“国旗”,装进“国家”。谢则安静静地站在军校大门前观看这让他有时代错位感的一幕:身穿军服的“仪仗兵”举着代表着大庆的旗帜走到旗杆下,让旗帜跟着战歌缓缓升向天空。

    天穹蔚蓝,战歌嘹亮。

    旗帜随风高高飘扬。

    谢则安收回目光,往前看去,恰好与赵崇昭往外望的目光撞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他们的时代。

    平静的时光过得飞快,眨眼间赵昀已然十五岁。今上正当壮年,却无意立后生子,礼部尚书李明霖是个通达人,一路不通就想另一路,诸王世子之中,当属赵昀最为出挑。他从小得赵崇昭和谢则安爱重,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小小年纪便稳重过人,待人接物、为人处事都透出几分不凡。这样一个大好人选摆在面前,百官心中都有了计较。

    趁着春耕初定,没什么大事,李明霖牵头提出让赵崇昭选立太子。

    赵崇昭早有此意,假意征询朝臣的意见后就下诏封赵昀为太子,谢则安为太子太傅。而平时负责教导赵昀的人,却换成了姚鼎言和徐君诚。

    比之像泥鳅一样油滑的谢则安,赵昀明显更符合姚鼎言和徐君诚的心意,两个人都尽心教导这个颇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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