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也不小声,坐在餐桌旁边的宁涛也听见了。
唐子娴又回头看了宁涛一眼,脸上升起了两朵红云,两只浅浅的酒窝也从香腮上浮现了出来。此情此景,竟然有点林黛玉看贾宝玉似的感觉。
宁涛不禁呆了一下,有点被吸引的感觉。他虽然一点都不喜欢她,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真正的本尊唐子娴已经成功颠覆了他对她的印象。不过有一点始终都没有改变的,那就是他对这个女人的疑心。
“子娴,你倒是说话呀,脸红能解决问题吗,能帮你寻得如意郎君吗?”唐天风的声音,带着责备的意味。
唐子娴这才从宁涛的身上收回目光,声音小小地道:“他这个人好色,蛮不讲理,还经常欺负我,气我”
这话宁涛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把他说得这么差劲,那肯定就是不愿意嫁给他了。他这辈子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把他说得跟流氓似的,他的心里却还这么高兴的情况。
门口,唐天风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愿意嫁给他喽”
宁涛暗暗地道:“这还用问吗,这几百年你都没学会怎么了解女人的心思?你真是白活了”
下一秒钟。
唐子娴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全凭爷爷做主。”
宁涛顿时愣在了当场。
这是回旋式打脸么?
唐天风呵呵一笑:“这就好,小宁修的是天道,一身浩然正气,你嫁给他我也放心,也算了结了一门心事,我想这门婚事你的父母的在天之灵也会答应的。”
唐子娴又看了宁涛一眼,脸上红霞渐浓。
宁涛不敌她的眼神,避开了她的视线,伸筷子夹了一节白玉豇豆,放在嘴里细嚼,却还是有点黄连味。
唐天风和唐子娴从门口回来,落座之后唐天风看了唐子娴一眼。
唐子娴心领神会,跟着就拎起酒壶来给宁涛斟酒。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没有卖弄她的“酒艺”了,而她也不会知道,所有的法诀指在宁涛的面前都是班门弄斧。
“宁郎,我再敬你一杯酒。”唐子娴端起了酒杯,眼神热热地看着宁涛。
宁涛苦笑了一下:“那个我已经跟唐前辈说了,我需要再考虑一下,唐小姐还是叫我宁先生更合适一些。”
唐子娴却抿嘴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害羞的样子。”
宁涛:“”
这杯酒终究还是喝了。
唐天风说道:“小宁,距离腊月二十七没多长时间了,你考虑快一点,另外也要准备好聘礼。我家子娴是名门之后,该走的礼数要走到。”
宁涛下意识地想问一下是什么聘礼,快要说出口的时候忽然又闭上了嘴巴。他要是开口问需要什么聘礼,那不就等于变相地答应了这门亲事了吗?险些自己把自己坑了。
唐子娴拿眼偷瞧宁涛,那眼神儿仿佛一个小女孩在盯着一支棒棒糖,而且是抹了蜂蜜的棒棒糖。
一餐饭吃完,宁涛起身告辞,连门都不走,直接开门回到了天道医馆之中。
天道医馆之中静悄悄的。
宁涛也静了下来,细细琢磨,可越琢磨这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后,他盘腿坐在了地上,从小药箱之中取出一张大力拿捏符贴在了额头上。
他进,元婴出,瞬息之间就到了唐府门前的小巷之中。
虽然处在闹市之中,可唐府里却静悄悄的。
宁涛的元婴来到了唐府大门前却不敢贸然进去,以唐天风的修为,他的元婴恐怕一进院子就被发现了。
一只飞蚁突然从宁涛的后背穿过,往唐府的院墙飞去。宁涛心中一动,一头扎进了一只飞蚁的脑袋之中。
飞在空中的飞蚁僵了一下,然后又振翅往唐府的院墙飞去。
此刻的飞蚁已经不是飞蚁,如果将它比喻成一家战机,那么宁涛就是坐在驾驶室里的飞行员。
一进唐府,宁涛便提升了高度,开天眼俯瞰全府,用灵觉捕捉气味。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那是后院的一个大屋,砖瓦都是古物,石砖之上爬满了青苔还有爬山虎。
宁涛俯冲了过去,落在了瓦片上,然后从瓦片的缝隙之中爬了进去。穿过屋顶,他爬到了一根房梁上,然后从房梁边沿探出了头去。整个过程他都小心到了极点,生怕动作过大碰下去一粒灰尘,然后就被唐天风发现了。
元婴上身,其实只要隐藏得很是很难被发现的,尤其是越微小的昆虫,被发现的几率就更小,因为昆虫本身的生命能量场和生命气息就很微小,很难察觉到,而即便是察觉到了也不会怀疑什么。
元婴上人的身,只要不露出马脚那也是很难被发现的。当初方敏、黄晓鹏和黄东林一家三口其实都是元婴上身,宁涛和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被发现的只有单翼,那货成天在天外诊所附近晃荡,甚至还爬到四合院的房顶上明明知道地窥探,次数多了,再加上他的“灵猫仙人”的修真道号,想不发现他都难。
这是一座祠堂。
神龛上供奉着唐家逝者的灵位排,密密麻麻地放了好几层。
祠堂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唐天风,一个是唐子娴。
宁涛的视线落在梁下爷孙俩的身上的时候,唐天风右臂一挥,一道风息顿时从他的衣袖之中吹出去,打开的房门嘭一声关上了。
祠堂里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来,仅有几盏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火光。
很奇怪,爷孙俩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宁涛的视线又移到了神龛上,视线快速扫过一只只灵位拍。从第一只到最后一只,他竟然没有看到唐天人的灵位牌。他心中顿时涌起一片疑惑,暗暗地道:“唐天风口口声声说我杀了唐天人,长兄如父,我等于就是他的杀父仇人,非得把孙女嫁给我才能解开这个死结,可这座祠堂里竟然没有唐天人的灵位牌,长兄如父,他连只灵位牌都不放,这未免也太不孝了吧?”
却就在这个时候,唐天风突然撩了一下长衫下摆,也不管身前有没有蒲团,扑通一下跪在了唐子娴的面前。
这一刹那间,宁涛顿时惊愣当场。
这是什么情况?
0599章 窃符()
爷爷跪孙女,这一幕就发生在眼前可宁涛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下意识地抬手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的手是一只蚂蚁的脚,他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蚂蚁脚放了下去。
这时唐天风开口说话:“阿布拉多卡西雅佳嘿多,可可马扎”
宁涛又愣在了当场。
这是什么鸟语?
他根本就听不懂,也从来没听过。如果这一幕是发生在过去时空,他身边又有镇时塔、建树板和云矿石还有低语者腕表,他倒是不用听懂也能明白唐天风说了什么,可唐天风和唐子娴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唐子娴也开口说了一句话:“仙之库库亚德,水铺阿朵,生得马龙,宁涛。”
同样的鸟语。
宁涛还是听不懂,可是一个“水铺阿朵”却给了他一点似曾听过的熟悉感。他回想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过来,却也是那段突然浮现于脑海的记忆让他目瞪口呆这是阴月人的语言!
宁涛虽然不懂阴月人的语言,可在冲绳深海海沟下的沉船里捕捉到了阴月人在过去时空留下的声音,其中就有“水铺阿朵”这个词。对应低语者腕表的转换,好像是“寂灭”这个词,或许不是,不能确定。
唐子娴在最后提到了他的名字“宁涛”,这个倒是轻松就能听懂说的是他,可是前面一段话里就听懂一个疑似“寂灭”的词,他也就没法串通全句理解唐子娴的意思。
难道是那句语言,众神寂灭天道卒?
或许是,或许不是。
“阿卡西,雷子火,马力木木,好哒。”唐子娴又说了一句。
“阿依哟?”
“阿克力江好、青追、白婧,水铺阿朵。”唐子娴说。
唐天风点了一下头,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唐子娴轻轻挥了一下手。
唐天风欠身施礼,倒退三步,然后才转身打开祠堂的门走了出去。
唐子娴曲指一弹,祠堂的门又嘭一声关上了。
祠堂里长明灯静静地燃烧着,照亮了唐子娴的脸庞,她站在神龛前看着一排排灵位牌,一动不动,静如雕塑。
宁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心里却在琢磨从她嘴里说出的那句“水铺阿朵”还有江好、青追、白婧的名字。
如果“水铺阿朵”就是寂灭,或者与寂灭相关的近义词的话,那么她说的那句话很有可能就是杀了她们!
结合眼前的事情,不难得出这样的判断。她要嫁给他,江好、白婧和青追都会成为她的障碍。用这种方式向进宁家的门,与她们三个成为姐妹,四女共伺一夫,开什么玩笑,三个宁太太除了青追老实一些,白婧和江好都不是省油的灯盏,门都没有。
“可是,在这个结果眼上去刺杀白婧、江好和青追,这不是彻底翻脸站到死敌的位置上去吗?如果唐天风和她的目的是月球上的什么东西的话,唐天风和她不可能会冲动到这个时候下手但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意思?”宁涛绞尽脑汁地琢磨着,可惜还是分析不出一个靠谱的结果出来。
他唯一弄明白的就是,唐子娴和唐天风这两人与阴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并不只是想要破解阴阳人的秘密,获得几块云矿石那么简单。
就这这个时候唐子娴忽然伸手抓住了一只灵位牌,然后往顺时针的方向转动了一圈。
咔咔咔
神龛旁边的地面慢慢打开,露出了一条斜着往下延伸的秘密通道。那通道的两侧都点着油灯,昏黄的火光照亮了那条通道的两壁和地面,却只见一条条石阶往下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
唐子娴往地下密道走去。
宁涛犹豫了那么零点几秒钟,突然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往唐子娴的后背俯冲了下去。在靠近唐子娴的时候,他收起了翅膀,将元婴的灵识减弱到了非常低微的程度,然后借助惯性向她的后背扎去。
可是,毕竟上的是蚂蚁的身,操控性怎么可能跟熟悉的人身相比。宁涛这一扎,他瞄准的是后背,结果一头撞在了唐子娴的屁股上。充沛的弹力之下,他顿时被抛了下去,来了一个高空自由落体。
可他根本不敢展开翅膀,因为即便是飞蚁的翅膀震动,那也可能引起唐子娴的警觉。即便不会猜到是他上了蚂蚁的身,但很有可能一脚踩死他。所以,他只能放任身体自由下坠。还好,唐子娴刚好迈出一步收脚,抬起的那只脚刚好将他接住。他慌忙用几只蚂蚁手脚抓紧裙摆稳定下来,不过他生怕被发现,不敢多停留一秒钟,抓稳之后便爬过唐子娴的裙摆钻了进去。
裙摆在空中一荡一荡,那是唐子娴的步骤。在宁涛这只飞蚁的视角里,白色的汉服长裙犹如一朵白云一样,云舒云卷,变化莫测。两条巨大的玉柱往前移动,那玉柱晶莹剔透,就连半点瑕疵都没有。那如冰雪的肌肤下面,依稀可见暗色的血管,对他这只渺小的飞蚁来说,那差不多是大大小小的河流一般的存在了。
咔咔
地下密道的暗门又关上了。
失去祠堂的光线,地下密道里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来。如果是元婴的天眼或者本尊的超强视力,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可宁涛现在是一只飞蚁,除了有他的一部分意识,他就是一只长翅膀的蚂蚁而已。蚂蚁的眼睛的视力即便是在阳光下也非常弱,那就更别说是在昏暗的地下密道里的裙子里了。就这一转眼的时间,宛如擎天柱一般的两条玉柱变得模糊不清,白云也昏暗了,看不清楚。
不过这并不影响宁涛的将提亲这件事,还有爷孙俩的秘密查清楚的决心。他手脚并用顺着布料往上爬,跌跌撞撞爬得很艰辛,但他不敢跳到唐子娴的腿上往上爬,因为即便是普通人的腿上有一只蚂蚁爬动,那也会有痒痒的感觉,会被发现。
很快,没路可爬了。
宁涛的眼睛里是一片朦胧的白色,微微隆起,且不平整,有很明显的沟堑感,估计是一片不平整的布料。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心里悄悄琢磨着:“难道这里是”
想到了什么,宁涛的心里怦然激动了起来,可这却不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不正经的内容,而是他很早就垂涎的阴谷镇灵符。
阴谷镇灵符的秘密似乎就跟着一层窗纱布,爬过去就能解开谜底,可宁涛却又犹豫了,迟迟做不出爬过去的决定。这倒不是因为什么正确的思想价值观,愧对家中娇妻什么的,而是就现在这种光线环境里,他在这里都看不清楚,爬进去了还不是两眼一抹黑?
就在这个时候,两条撑天的玉柱停了下来,然后一曲,蹲了下去。
宁涛心中一动:“难道是”
一双大手突然伸了进来,抓住那快窗纱往下拉。
就在那一刹那间,宁涛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机会,一个飞扑转移到了那块窗纱之上。
果然是窗纱,还有通风的眼儿。
宁涛快速爬动,从窗纱外侧转移到了内侧,运足目力搜寻。这一看之下他顿时激动难抑,果然有一张法符。
可惜,他的蚂蚁眼睛只能看见法符的模糊的轮廓,根本就看不清楚上面的符文。
却不等他看清楚,一个诡异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嘘
宁涛顿时尴尬欲绝,这声音代表着什么,几岁的小孩子都能弄清楚,更别说是他这个家有三个娇妻的男人了。
可是如果不是唐子娴有这种需要,他怎么可能接触到号称唐门不传之密的阴谷镇灵符?
宁涛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排除了那水龙头声音的干扰,勇敢地爬上了那张法符。也就在这个过程里,他的灵识飞快地运转着,寻找可以看清楚法符上的法符的法子。
“等等”宁涛的心中忽然闪过一线灵光。
蚂蚁的眼睛形同虚设,可上天造一物必会赋予它眼见这天这地,这光明与黑暗,也必会赋予它耳听这天这地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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