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何以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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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何以慰风尘)-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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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林蝶真是脑子进水了,不管我怎么劝说都没用,最终选择了药流,开了药下来两百多块,拿着去办公室,医生翻出药盒子仔细地叮嘱说,“你先吃这个米非司酮,这个药吃了中断你体内分泌的孕酮荷尔蒙,切断营养输送,两天过后,再吃这个米索前列醇就能把胚胎排出体内。要提醒你的是,你吃了这些药可能面临一些副作用,比如腹痛、头痛、呕吐等,还有出血,这个时间大约会持续一周到两周,所以要是遇见这些情况,你不要惊慌,好好在家休养就好。”

    医生忽然盯着我,叮嘱地说,“你们是朋友?住在一起吗?”

    我点头,“住在一起。”

    “那你好生照顾她,要是排不出来还止不住出血,早点来医院做检查!”

    “好!”我顿了顿,“知道了。”

    其实当时我有点傻了,额头不知不觉冒出一层汗水来,心里慌乱了,林蝶也害怕,抓着我的手离开医院。上了公交车,我发现她脸色惨白,抓着我手腕瑟瑟发抖,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就抓紧了她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

    林蝶请了假来跟我住,要流产不方便在宿舍我,只好来跟我住。前两天还好,第三天时林蝶吓得不行,大约是紧张了,老是排出不来,疼得床上翻滚,血站在床单上比姨妈汹涌还可怕,且胚胎到第二天早上还没下来,我吓了,看着林蝶面色苍白如纸,来不及想别的,赶紧送她去医院。

    这丫头运气好,不买彩票真是可惜了,要不是送去医院及时,不知道后果如何。为了省钱选择药流,结果搞了半天遭罪不说。多的钱也搭进去了,得不偿失。

    出院那天,顾承中找来我家,一个大男人看着林蝶哭得稀里哗啦,拽着林蝶的手说了一大通屁话,大约是一路看着林蝶受罪,加上对男人没什么好感,顾承中那感天动地的一通哭泣保证,感动了全世界,但丁点儿没感动我。

    后来事实证明,顾承中说的,果然是屁话。男人嘴里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他们在里面聊,我靠在外面水泥脱皮的墙壁上抽烟,一脚蹬在水泥栏杆上,踏着灰尘冷笑。我跟乔大叔那晚,他用了避孕套,就是我想给他流个孩子都没可能。

    一个星期后,林蝶离开我家,回了宿舍,继续在夜总会上班坐台,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百货商场找了个耐克专柜卖衣服的工作,一做,就是一年。

    一千三的底薪加两个点的提成,我每个月能拿三千块左右,除去一切开销,我还能存下来一两千,一年下来,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偶尔也去大排档兼职,嗯,没错,就是我曾和乔江林吃夜宵的大排档。

    我在那狭小的出租屋里,胆战心惊的住了一年,终于有天警铃喧天,警车停在房子后面,带走了我隔壁来不及逃走的两个吸毒犯,我的日子才安心下来。

    但那之后,西瓜刀仍然天天陪我睡,它陪我走过了无数个担惊受怕的夜晚,后来要拿开,却不习惯了,总觉得不安全。

    偶尔我会在电视上看到乔江林,带着她美丽的妻子参加某某慈善宴会,某某活动剪彩而他,应该再也没见过我,没见过一个在底层挣扎求生存的服装导购员。

    偶尔我会想起那晚春宵一刻,想起他绝决的侧脸,想起他说你还小,懂的还太少。

    我想他很多次,但没想过再重逢。

    可怎么办?偏偏有些人是孽缘,在我无欲无求的时候,又出现,撩拨我的心弦。

    我们卖场是轮班的,一早一晚,周末全天,早班三点下,晚班九点下,通常情况下,我下了早班会回家睡一觉,然后去大排档兼职当烧烤小妹,夜晚收摊一两点,回家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一点,吃了饭再去卖场上班。

    那天晚上,几个小混混来吃宵夜,没钱付账想吃霸王餐,老板吩咐说一定要付钱,不然报警,结果我去问钱,那几个小混混喝多了,不肯给钱,还来摸我胸,我这牛脾气是藏不住的,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往光头脑袋上砸去,然后三个小混混围住我,拽着我肩膀把我往桌上甩,我发毛了,拎起四角小板凳上去砸人,可终究不是男人的对手啊尽管我再剽悍,老板和客人们都不肯帮忙,倒是有人机智报了警,听见警铃声,小混混们要跑,呼啦呼啦地开着个烂摩托车要逃,喝高了呀,我拽着板凳砸上去,小混混一扭屁股躲开,摩托车就偏出去了,撞上一辆缓慢开过来的白色轿车。三个人连同摩托车倒在地上,只是擦伤了,没大碍。

    恰巧那车速度慢,不然摩托车和小混混们早就飞天了。

    我拽着擦桌子的毛巾上前去,解下身上的围裙拴住光头的手,用毛巾甩他脸上,骂道,“跑啊!你跑啊!敢吃姑奶奶的豆腐,不要命了!”

    三个小混混都擦伤了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我一人一脚踹上去,“踹不死你!”

    我双手插在腰上喘气,这才有空去看车上下来的人,然后我就愣了,一脸茫然。

    当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跑!赶紧跑!

    可当我转过背去准备跑时,我又觉得不对劲,偏着脑袋想,为什么我要跑?

    凭什么我跑啊!我又不欠他!

    我睡他一晚给了小费的好伐!

    我鼓起勇气,转过身盯着穿休闲西装的男人,还是从前那副死样,一脸高深莫测,装!

    “他们撞的你,要赔钱找他们!”我指着地上的小混混们说。

013: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一向自诩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怕了某人,人家轻飘飘瞄我一眼,我小心脏就颤抖一下,勇气也没吞掉大半,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里的毛巾,搞不懂在紧张什么

    乔江林倒是坦然,一手靠在车门上,一手插在裤袋里,一开始云淡风轻的表情,然后变成现在这样,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忍俊不禁的,我瞪他一眼,怒道,“笑什么笑!车被撞烂了还笑得出来!毛病!”

    他一手摔上车门,信步走上前来,站定在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轻哼了声,我咬牙看着他,他却把目光转向地上的三个小混混,意味深长地说,“你每次出现,都能给我惊喜。”

    “这次跟我没关系,别往我身上挂啊大叔。”我强调说,“已经报警了,您就等着警察来处理吧。哦,对了,这人你得看好了,要是跑了,你车就没人赔了。”

    我刚转身,却被人拽着马尾,我吃痛地往后退,撞到乔江林胸口去,我斜眼瞪他,怒吼地说,“你毛病啊大叔!疼!放开!”

    “好好说话,别闹。”乔江林笑吟吟看我。

    “操!谁跟你闹!放开我!”我嘴上不饶人,噼里啪啦说,“你以为你是我谁呢我跟你闹?警告你放开我。不然我跟你不客气!”

    我这么凶了,这么剽悍了,乔江林只是耸耸眉毛,不屑一顾地盯着我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那么不懂事。讲脏话,要挨打的。”说着,一巴掌拍在我嘴上,虽说不是故意扇巴掌那种,但排在我嘴上还是有反应的,我瞪他,他也无所谓,就笑吟吟地看着我。

    靠,这妖孽,敢不敢别对我笑。一笑我心疾苦软了,啥战斗力都没了。

    我暗暗骂了句没出息,狠狠剜了他一眼说,“最后一次警告你,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但乖乖站在这边别走,等警察来。毕竟,”乔江林松开我马尾,盯着被我扔在地上的四脚方凳,轻哼笑道,“毕竟是你砸出来凳子,他们才撞上我车的,你脱不了干系。”

    “姓乔的,你有毛病!”

    “嗯?再说一次试试?”

    “我说”乔江林一个“你敢说试试看”的眼神盯着我,生生把我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我顿了顿,心里憋屈啊,凭什么跟我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怕他?就算警察来了我也说得清,尤其是看着某人现在悠游自在的模样我心里好不爽快,我甩了甩手里的毛巾,决绝地看着乔江林说,“我说你脑子有毛病你该上医院瞅瞅!我凭什么要在这儿等着?我偏不!看你能把我怎么着!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让我干嘛就干嘛,乔江林你就是脑子有病!姑奶奶偏偏不听你的,有种你来打我!”

    “脾气一点没变好,还是以前那么…”乔江林眯着眼睛,一边说话一边走向我,伸手向我不知道要干什么,我把手里的毛巾往他身上狠狠一甩,甩疼他的手也不见他抽回去,反而更进一步,我指着他鼻子警告说,“你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大喊骚扰信不信!”

    我咬着唇,乔江林看着我笑,最终把手收回去,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拧了拧鼻子,然后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我说,“你想太多了小孩,你头上有根葱,我想帮你扯掉而已。”

    一万头草泥马从我心里奔腾而过…

    我摸了摸我头发,果真有根葱,大约是我下午帮老板摘菜的时候不小心粘上去的,我就说怎么客人老是盯着我看呢?还以为是我长得漂亮,人美歌甜服务好呢,妈蛋。

    可这种丢脸的时候不能让人知道你丢脸了呀,换句话说,得装逼,于是我把摘下来的那根葱又往头发里丢,扬起下巴傲娇地看着乔江林说,“哼,你懂个屁?这叫风格懂么!看你也不懂!”

    说完我转身,迈着坚定的步子回到烧烤摊上,在心里悄悄把乔江林祖宗问候了十几遍,感觉真是好极了。老板忙着烤肉,老板娘忙着算账,我就是个粗使丫头,只能去时扫地擦桌子。

    乔江林打了电话叫保险公司来,完了就靠在车门上,看着三个小混混倒在地上,顺便看着我辛勤劳动。

    没过一会儿警察来了,把三个醉鬼带回局子里,问乔江林怎么处理,乔江林看着我们这边笑了笑,最后说,“算了,自行处理吧。”

    老板嘲讽地说,“这三个死小子走狗屎运了,这车撞坏了得赔好几万,烧烤钱都付不起,几万块不得要命?哼,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我笑说,“老板,你也是有钱人,也学学人家的大方呗,给我一小时涨两块钱工资,我给你写个功德碑颂扬颂扬你!”

    一提到钱,我老板就严肃起来,歪着脑袋看我,怕我图谋不轨似地小心翼翼,“你一星期来三次还好意思加工资,我没开了你就已经是善良了,不过,这功德碑嘛你还是可以写的,只是我还没死,这玩意儿拿来也没什么用吧?哎,你说说你要怎么写?要是”

    我翻了个白眼,抄起桌上的毛巾,转过身去拎笤帚说,“老板,我开玩笑的,您别瞎想了。”

    老板骂我小妮子,我假装没听到,走开了。

    等我收拾完转身时,乔江林已经不见了,警察也走了,烧烤摊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街道冷清下来,秋风一卷,扬起了灰尘,然后风雨便来了。

    雨越下越大,稀里哗啦,像在哭,又像在笑。

    原来,已经过去一年了。

    他出现一下下,又走了。

    明明安之若素的人,这下心里像被抽走了一块,总觉得少了什么,又有什么在荡漾,在泛滥。

    路上车辆疾驰而去,溅起一阵水雾,倏地消失在视线内。隐没在黑暗中。我抓着笤帚感觉胳膊有些冷,原来是雨棚上的水滴下来把胳膊打湿了,白衬衫湿掉过后贴在身上,能看见皮肉的颜色。

    老板娘吼我一声,叫我赶紧收拾了下班回家,我才从恍惚中醒过来,不知道自己走神干啥。我帮着把一张张小木桌搬进门市里,收了小凳子和火炉,雨声越来越大,在雨棚上跳舞,从屋檐上流下来的雨水打湿了地面,和油腻的污渍粘在一起,有点恶心。

    我背着书包,打着只够一人独撑的小伞站在路边等车。平时这个点没有什么车,又下雨,更难等了,最后我决定走路,没走两步身上湿透了,运动鞋也进了水,每踩一步都吱吱作响,都是水的声音。走到十字路口,伞被吹翻了,风真是大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与其让它给吹走了,不如收起来,反正有和没有,都一样。

    可这风吹得真不讲道理,我刚要收伞,一阵狂风扑面而来,携带着地上的污水席卷而来,扑在我脸上,眼睛也睁不开,那种带着尘土味道的泥水钻进嘴里,我连连吐了好几下嘴里才干净了,睁眼却发现伞不见了,被风吹到了另外一处,我赶紧抹干净脸上的水渍追着伞去,四周静悄悄的,也没什么车子,我顾不上红灯,怕伞吹跑了,连忙追上去。

    但风像是在跟我开玩笑似地,我追一步它跑一步,追了两三分钟还没拿到伞,呼啦呼啦一吹,又去了另一处。暴雨如注,从天上倾泻而下,绵绵不断的水柱从天而降,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暴雨声阻断了远处的声音我,只留下刷拉拉的雨声;夜色昏暗,路灯微弱的光在此时显得孤独又羸弱,在风雨中倔强地点亮着。

    我追逐着雨伞去时,拐角处转来一辆黑色轿车,大约是觉得四下无人的道路空旷吧,所以速度开得非常快,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死亡就在我面前,我弯着腰正要去捡雨伞,一抹刺眼的光亮忽然折射过来,让我睁不开眼睛,我下意识地用手当着眼睛,只听见车轮疾驰而来的声音。

    那一瞬,我忽然想起那次自杀的场景,我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乔江林,想起他急刹车时满脸的震惊,也想起他要走时脸上的漠然。

    我以为自己要被撞死了。我心里大声呼喊着不要不要,乔江林说我还小,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懂。我钱还没赚到,好日子也没过到,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就在我下意识往后退的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忽然抱住我的肩膀,毫不犹豫地拽着我整个人往一边倒,倒下的一瞬,车子唰啦地开过,急刹车停在十米之外的地方,而我和救我的人一起翻滚了好几圈,有惊无险,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其余都还好。

    来人上前骂我们不长眼睛横穿马路时,我趴在乔江林胸口上,他整个人被我压在湿漉漉脏兮兮的马路边上。额头擦伤了,正冒着血丝,一双星目瞪着我,满是严肃和斥责。他身上的薄荷味和雨水的尘土味夹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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