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岩果真没有让江佩珊去监狱看江明远,他问梁秀文去不去,梁秀文说,算了,不去了,早了解的事情,不需要多此一举。
陆岩没说什么,也不多问,司机开着车去到监狱。
江明远被狱警带着出来的时候,慌张地看着四周,可周围只有陆岩和陈扬两人,没看到江佩珊或是梁秀文的影子。向来形容淡定的老狐狸瞬间慌了神,忙不迭坐下后拿起电话问跟陆岩通话。隔着厚厚的玻璃,陆岩听不见江明远说什么,他凝着寒潭般深邃幽冷的眸子看江明远,看着他抓狂地吼着,叫嚣着。
陆岩慢悠悠地拿起电话,江明远咆哮说,“珊珊呢!珊珊怎么没来!你这个狗日的杂种,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一通乱骂,陆岩都淡然地看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神秘又邪魅,他一言不发,江明远跟疯了似地,吼了一通,也不喊不叫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岩,满满的恨意,要吃了人似地。
等他冷静下来,陆岩才说,“叫完了?”
江明远颓然地看着陆岩,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男人,忽然后悔当初没下手杀了这小兔崽子。其实他不是没想过下手,可珊珊对这小崽子一往情深,要是杀了,珊珊多伤心啊。他这辈子爱过的女人只有梁秀文,可爱着爱着,就变成了利用,他利用她报复陆建安当年横刀夺爱,也报复她的见异思迁。女儿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珍惜和疼爱的。
“你把我女儿怎么了。”江明远泄了气地问道,“她为什么不来见我。”
陆岩冷哼说,“因为我不允许。”
江明远神色凌厉起来,若是眼神能杀死人,那江明远此时的眼神足够陆岩死几百次,乱箭似地射过来,陆岩保准成马蜂窝。江明远说,“你得到了一切,陆建安的仇也报了,你还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陆岩往前凑了凑,比了个口型说,你猜。
江明远惶然地看着陆岩,看着他脸上胜利者的笑,真后悔自己当初心软。这时陆岩说,“最后一面,想对我说点什么?”
电话那边沉默着,只听得见江明远粗重的喘息声,一深一浅,紧张极了,他俩目光对峙着,陆岩心里燃起一阵快感,看着江明远此时的模样,特别畅快。
江明远最后什么都没说,给了陆岩一个银行账号,是他藏在国外银行的钱,一大笔钱,数额正好是当初审计出来的资金漏洞的一半,他说,放过我女儿,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岩神秘地笑了笑,一个字都没说,挂了电话,和陈扬一起,匆匆离开。
江明远扑到玻璃上,狂叫这陆岩的名字,最终被狱警抓着押下去。
离开监狱前,陆岩吩咐陈扬办好接下来的事宜,特意嘱咐陈扬把骨灰带回来,陈扬站在车外,摇下半截的车窗露出陆岩半截冰冷的侧脸,陈扬恭敬道,是,陆总。
车窗慢慢摇起来,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
停在一边的秦海洋下车来,拦住陈扬的去路说,“骨灰交给我。”
陈扬毫不畏惧地盯着秦海洋的脸说,“秦总,这不可能。”
“调包他并不知道谁是谁。”
陈扬说,“抱歉,我做不到。”
秦海洋一把抓住陈扬,双目猩红地看着陈扬,“只是叫你装作不知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
陈扬被他抓着胸前的衣裳也毫不畏惧,迎上秦海洋暴怒的脸说,“不可能。”
两人对峙了许久,秦海洋泄气地放开陈扬,气呼呼转身走向车子,陈扬忽然叫住秦海洋,秦海洋凝住脚步,背对着陈扬,陈扬说,“秦总,陆总要的东西,你给他,你要的,自然不在话下。”木休役血。
秦海洋愣了愣,终究没回头。
陈扬看着秦海洋开走的车子,轻笑了下。他拨通了陆岩的电话,“陆总,做好了。”
“嗯。”
周若棠得知江明远被枪决的消息,还是程思远和乔辰聊天时无意提及的,她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舒了一口气,想到恶有恶报这个词。北城的新闻铺天盖地,偏偏这时候,陆氏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新项目的落成。
程思远决定求婚这一晚,嘉南和外婆去疗养院看舅舅,搬来这座城市时,周若棠给舅舅找了最好的疗养院治疗,有点偏远,但是环境好,医疗好,去一趟,第二天才能回来。
程思远策划好一切,背水一战似地齐起勇气,他心里没底,但是周若棠的孩子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他想照顾她,名正言顺地照顾。
乔辰把周若棠哄了出去超市买东西,程思远悄悄在人民广场布置好一切,等着乔辰和周若棠经过,玫瑰和蜡烛,气球和led,面面俱到。
人民广场的音乐喷泉美得不像话,五彩斑斓的灯光折射下,像彩虹似地绚烂美妙。最近腿水肿得厉害,周若棠走路慢到不能再慢,她笑自己说,现在就想企鹅似地,臃肿又笨重,趁着能走时多走几步,不然最后一个月,真的是哪儿都不敢去。
不知不觉便到了广场,乔辰拉着她的手,她护着肚子,走过喷泉时,广场上的led忽然亮起来,程思远俊朗的脸出现在巨大的屏幕上,周若棠一阵惊呼,看着屏幕上的人说,“乔辰,你快看,那不是程思远么!”
乔辰以为只是简单的求婚,别出心裁一些的桥段,可没想到程思远竟然租下了led,她看到屏幕时,心里忽然一阵酸涩涌上来,怔怔说,是,是师兄。
程思远坐在沙发上,背景是公寓的阳台,身后一片阳光灿烂在程思远俊朗的面容下,不由自主地暗淡了,他微笑着说,“若棠,看到我了吗?”
周若棠有点懵了,心想,这程思远搞什么幺蛾子!怎么说不听呢,这么人多势众的地方,不行不行,得赶紧走,可她刚迈开步子,乔辰便抓着她的手说,“别走,听听他说什么,这些都是他的心意,即使要拒绝,也请你听一听,好么?”
“乔辰,你早知道了——”周若棠这才反应过来,乔辰和程思远是一伙的,不然怎么这么巧带她出来散步逛超市,又这么巧走到人民广场?周若棠错愕地看着乔辰说,“你怎么会——”
乔辰苦涩一笑说,“怎么会忍心看着我爱的男人向别人求婚是吧?若棠,爱是成全,在他的希望没有完全破碎放弃之前,我都会成全他,陪在他身边,做他想做的事情,即使失败了,他也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我。只要他一转身,就能看到我站在原地。”
周若棠无言以对,看着乔辰苦涩的笑容,心疼得说不出话来。荧幕上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个阳光俊朗的大男人羞涩一笑,周围不知道多少人欢呼雀跃,尖叫着说,“天呐!好帅!这男人要表白求婚吗!”
“若棠,这个视频我录了十几次了,想好的台词删了又删,都不满意。”视频里程思远拿起一摞纸,自嘲地说,“理科生写不出来优美的情书,真是要命。前几天看到一句话,说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我本想等时机再成熟点,你再多点时间考虑和我的未来,但我又怕——怕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大约是怕你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吧。所以,我挑了今天,向你求婚。”最后那几个字,程思远说得格外慎重和严肃。
“说实话,遇到你之前我都不相信世界上存在一见钟情的事儿,直到那天在医院,你毫无征兆地闯入我的视线中,就是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看着你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我若是错过你,会悔憾终生。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促使我追上你的脚步,跟着你到诊室,之后的几天,我都悄悄去看你,你睡熟时,悄悄在门口看几眼。命运之轮不讲理地把你推入我的视线,我忽然相信,那些被人唏嘘的一见钟情,原来是这样。”
荧幕上,程思远深情款款地表白这,站在周若棠身后几米外的穿休闲装梳马尾的女孩子,拨通了电话,将眼前看到的一都告诉了电话那边的人。
陆岩在书房里喝一杯水,听见话筒里传来程思远表白的声音,心里烧起一把怒火,愠怒地说,“她呢?”
“陆太太站在人群中,正在听。”
竟然还站在原地认真听?陆岩瞬间火了,“知道该怎么做吗?”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愣,悻悻然说,“陆总,似乎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程先生正走向陆太太——”
陆岩暴怒,眉头紧拧着,额头爆气的青筋怒气不言而喻,任何威胁的话或者霸道的行为此时都无用了,相隔两地,程思远的行为他控制不住,陆岩猛地一摔,手中的杯子砸向窗户,玻璃碎了一地,怒道,“上去告诉乔辰,如果不想程思远出事,最好是想办法拦下来。”
“是!陆总!”
挂断电话,陆岩再也憋不住,立即上网订了张机票,连夜飞过去。
不是他不自信周若棠会拒绝程思远,是他不自信,程思远太优秀太有杀伤力了,他不能轻敌。
心里一片焦急,真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立马给过去,狂揍程思远一顿,这么不长记性,敢碰我的女人?
另一边。
程思远捧着鲜花穿越人群,一步一步走向周若棠,屏幕上还播放着他的深情告白,一字一句诉说着内心最美好的愿望,周若棠和乔辰呆呆地看着屏幕,没注意到人后的人群,潮水一般涌来。
这时,乔辰身边悄无声息地站立一个人,附在她耳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转达陆岩的警告,乔辰一转过脑袋,看到一章小巧精致又漠然的脸,女孩对她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开,快速消失在人群里。
那一刻,乔辰慌乱了,大约是没想到这么一出,现在也来不及阻止程思远的行动了,该怎么办?怎么办?乔辰一回头便看见人群中走来的程思远,大约十来米的距离,走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乔辰来不及多想,拉着周若棠的手说,“若棠,你要是不想答应,赶紧走,不然一会儿这么多人,你不好意思拒绝师兄,你要是拒绝了,他该多没面子啊。”
周若棠恍然觉悟,心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她来不及多想,便被乔辰拉着,悄悄从人群中躲开,打车回家,而这时,程思远发现原本约定好的地方,却找不到周若棠和乔辰的身影,他慌张地看着四周,抱着玫瑰花和丝绒盒子的手里捏了一把汗。
陆岩收拾行李去车库提车时,秦海洋忽然来电话,他说,“二哥,我要见你。”
“现在不行,我有事。”
“二哥,我答应你。”秦海洋说。
抓着车门把的手忽然凝住了,陆岩笑了笑,挂断电话。
番外五:宁负如来不负卿()
周若棠独自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耳畔程思远的声音忽远忽近,渐渐消失。她不由地将手指搅在一块儿,心里格外忐忑,不知道自己如此离开。对程思远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用心准备的一切,终究被周若棠给糟蹋了。
可要是不走,情形不会更糟糕么?当程思远手捧鲜花单膝跪在面前求婚时,她该如何拒绝?现场那么多人,程思远该如何下台。想到这里,周若棠心里好受些。她望着窗外,夜色迷离,灯火辉煌快速闪过,剪下斑斑剪影,却融不进记忆。
车子匀速前进,她抱着肚子,呆呆地看着窗外,心里抹不去的歉疚。
爱情啊,命运啊,就是这样。叫人无可奈何。
她没来得及去想为什么乔辰临时改变主意,她不是帮着程思远骗她去广场的么?怎么忽然改变主意,叫她先走了?周若棠以为一定是乔辰反应过来周若棠的决定,也后悔将爱人推向别人。
很快,车子到了小区门口,司机打开了夜灯,嘱咐她小心下车。她一个人抱着肚子。缓缓进了小区,门口的保安正在喝水,朝她笑了笑,“周小姐这么晚还出去?小心脚下,路灯不是特别亮。”
周若棠感激地说,“谢谢您。”
马尾女孩下车后一路跟着周若棠,确认她安全上楼后才拨通电话给陆岩,那时陆岩正坐在客厅喝咖啡,等秦海洋到来。接到电话,陆岩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嘴角扬起笑,语气里也藏不住的开心。
江佩珊没睡觉,杵着拐杖出来,怨怼地看着陆岩。冷声问道,“我爸爸的骨灰呢,阿岩,我的爸爸的骨灰呢,一定在你手里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不是在你手里。”
陆岩抬起眸子瞄了一眼,叫佣人扶着江佩珊进去休息,最近几天江佩珊的精神越发不好了。吃饭的时候帅碗筷,把所有菜都倒进汤里,大家都吃不到,陆青气得几次想把她撵出去,但梁秀文不忍心,她知道,没见到江明远最后一眼,江佩珊痛苦得要命。而陆岩扣着江明远的骨灰迟迟不肯下葬,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大约是想挫骨扬灰吧,让他死了都得不到安息。
江佩珊没日没夜地坐在客厅里,有时候哭,有时候笑,半夜打电话给秦海洋呜呜咽咽地,像只小猫似地,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偶尔清醒的时候问秦海洋怎样才能拿到江明远的骨灰,有一晚秦海洋实在是忍不住了说,珊珊,你搬回来吧,让一切结束了,给二哥自由,我照顾你,一切都会变好的,好吗?
可江佩珊一听说要从陆岩家搬走,她死活不肯,说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陆家,她是陆家的媳妇,不能离开,她说,海洋,我不喜欢你,你别想着我,我死都要跟阿岩在一起。
秦海洋想了好几天,终于明白过来,这么下去,江佩珊真的玩完,那罪魁祸首便是自己,是自己亲手把她推上绝路的。
佣人刚刚上前抓着她的手臂,她忽然从宽大的睡衣袖子里抽出一把尺子来,那东西好似是陆青画图时测量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入她手里,家里的刀子都收起来了,桌上只有水果没有刀,一切锋利的器具江佩珊都拿不到。她一张嘴说话,陆岩眉头紧蹙,才知道,这下子江佩珊是真的发病了。
保姆被江佩珊吓得不轻,呜咽着,江佩珊把尺子贴在她脖子上时,保姆还以为是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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