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手法娴熟,没一会儿,已经能看到尸体内腔。
先将尸体的胃拿出来,她破开胃,在里面掏了掏。
正常人,怎么会活活将同伴的肉咬下来,还吃下肚子呢?
柳蔚没有停留,继续检查尸体其他器官,经过判断,内脏完好,没有内伤,尸体是外伤致死。
她以同样的方式将三具身体都破开检查,发现三具都一样。
“如何?”这时,身侧的容棱又道。
柳蔚抬眸看他一眼,见他神如常,并没被她的解剖过程吓到,不觉高看了他两眼。
“身体没什么问题,我要开脑看看。”
“开脑?”男人挑眉。
柳蔚点头:“检查看看他们中枢神经是否有异样。”
中枢神经?
这是很新鲜的词。
容棱没问是什么意思,柳蔚也不想解释,这东西解释起来太复杂,而且大多都是现代词,只会越说越令人不明白。
给活人开脑要顾忌到很多层面,怕损害大脑皮层,但给死人开脑,就随意得多。
柳蔚摸了摸工具包,找出剃刀,将尸体的头发先剃掉。
等到三具尸体都只剩下光溜溜的大脑袋,她先给其中一个脑袋上开了一个盖子,解剖刀沿着对方额头一圈儿,开的尺度很大,直接将人脑给揭开。
而在她正忙着切割时,她明显感觉到油灯上的火苗抖了一下。
柳蔚偏头瞧了眼容棱,见他依旧神如常,不觉好笑:“王爷可是不习惯?”
男人过了半晌才回:“确是没见过。”。。。“”,。
第26章:开脑(2)()
第26章:开脑2
“多见见就习惯了,开胸和开脑是检验尸体最基本的步骤,要还死者一个公道,只有解剖清楚,任何一个线索都不放过,才算不枉费仵作手上这把刀。”
容棱移开目光,看向柳蔚的侧脸。
柳蔚五官秀气,在昏暗的烛光下,侧影摇曳,眉宇格外的恬静柔和。
这样一个该待在家中被人宠着疼着的女子,却持着样式古怪的仵作刀在死人的身上割来割去,做些连男人都极其厌恶的事,而她却还自得其乐。
容棱挑眉,此女究竟是怎么想的。
又或者,是逼不得已?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京都郊野,这次见她,却在曲江府,一南一北,隔着浩浩荡荡的两江大河,这让他疑惑,她究竟是什么人?来自何处?有无家人?竟还敢上报朝廷,加冕官职,真就不怕一个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落下来,留给她的,只有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容棱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女人身上存了太多秘密,他想挖掘,但此时却又不想惊动。
或者,就像现在这样更好,彼此不要侵入得太深,他暗自观察,一切从长计议。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柳蔚已经将死者的头盖掀开,露出里面的构造。
人脑是人身体上最神秘的地方,人的一切思想,行为,感官,都来自这里。
古代没有x光,无法对脑部进行拍片,柳蔚只能小心翼翼避开脑浆血管和鲜血,检查其他部位。
“额叶和颞叶明显萎缩,周围有遭过啃噬的痕迹……”柳蔚说着,神恍惚起来。
容棱却皱起眉,中枢神经还没搞懂,又来了两个不懂的词。
柳蔚像是知道他的疑惑,沉重的解释:“额叶和颞叶主管人的思考,记忆,情绪以及判断,这个器官,正常人是普通大小,但精神异常的人,就是俗称的患有癫狂症的人,这个器官会比正常人的小,如果是后天形成的,看着就像是萎缩了,而这人的额叶和颞叶,不止萎缩,周遭还有比啃噬过的痕迹,血管夹缝里,还有一些颗粒,这就像有人将一只小虫塞进他们的脑袋,任那小虫在他们脑中作乱,但是很奇怪,除了颞叶和额叶,他们脑部其他地方却没被破坏,那么那些小虫,是怎么分辨作乱的位置的?”
柳蔚说着,又急忙打开另一具尸体的头盖,这次她在这人的松果体附近,找到了一颗大概只有正常人指甲那么大的小虫尸体。
“就是这个!”
容棱凑近了看,除了嗅到人脑脑浆的味道,便只看到一只全身漆黑的毛虫。
“是什么?”他问。
“不知道,我要带回去看,这虫已经死了,不知道能否研究出来,不过可以确定,这东西就是致这些人癫狂死亡的元凶。”
容棱神凝重起来。
柳蔚将那小虫收好,抬起头看他:“王爷说的没错,的确是有人冲着镇格门来的,建议不要让你剩下的下属做无谓的牺牲,最好将他们都先召回来。”
“什么意思?”容棱并没完全听懂。
柳蔚指着尸体的大脑:“这些遭到啃噬的伤口有大有小,我怀疑,这毛虫先只是小范围的啃噬,最后被养大了,才凶戾的彻底将人神智摧毁,这种虫是有潜伏期的,极有可能,剩下的人里也有人被施了这东西,我需要对他们进行检查,否则他们过不了几天也会疯癫而亡。”
习惯手握重权的男人,很不喜欢这种被动与钳制!
“明天。”容棱声音发沉:“明天一早,将人带给你。”
柳蔚点头:“这三位也算为我们找到了真相,他们是你的人,你必不想看到他们开膛破肚,如此狼狈,我现在给他们缝合,你要继续呆在这儿?”
男人“嗯”了一声,声音微淡,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柳蔚也不管他,把针线穿好,先将尸体的器官放进肚子里,再对肚皮进行缝补。
尖细的针头穿过皮肉,发出噗嗤的细弱声音,容棱的思绪被打断,抬眸,便看见柳蔚已经将三具尸体的肚子都缝好了,现在正在缝头盖。
因为尸体脑浆氧化,大量浆水混着血水淋得到处都是。
柳蔚的手套,已经不顶用了,最后,她索性取下手套,赤着手做事。
那白嫩纤细的指尖很漂亮,素白的小手沾满了脑浆,红红白白的,映衬起来,可怖之下,又透着几分优雅。
容棱不注意的,看出神了。
等到柳蔚把人缝好,白布重新盖上,容棱才别开眼,柳蔚却根本没关注他,她已经收拾好东西,走出义庄。
容棱跟上。
两人出去后,便看到外面车夫守着马车正等他们。
这个车夫是容棱的人,容棱没明说,但柳蔚看得出这是个练家子,应该是容棱的下属。
撩开车帘,柳蔚就看到小黎抱着被子,在里面睡得很甜,他个子小,伸开了腿脚刚好能睡下。
柳蔚身上有味道,看了眼儿子无异样,便放下车帘没有进去,只是问容棱:“我们现在进城?”
她看了眼天,天已经黑透了,也不知道城门关了没。
他一言不发的翻身上了马,倾身,朝柳薇伸出大手。
柳蔚挑眉:“干什么?”
容棱说道:“难不成你想走着?”
柳蔚抿了抿唇,她不想身上的尸臭味惊醒孩子,可那狭小的车辕好像又容不下她和车夫两个人,最后,尽管不甘心,她还是握住了容棱的手掌,被他一把用力拉上马。
身子一跃而起,她轻巧的落在男人身后,而不是身前,马上空间有限,柳蔚的身子不得不紧挨着男人。
可她靠的太近了,甚至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道,她顿时觉得很不自在。
“话说,两个男人骑一匹马,会不会太难看了。”她摸摸鼻子尴尬地说。
容棱没说话,显然对她这种自欺欺人已经免疫了。
柳蔚却更别扭了:“算了,我去马车里,我儿子不会嫌弃我的。”
柳蔚话音未落,容棱已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细白的手绕到他健硕的腰间,紧紧按住。
柳蔚被迫将他抱住,脸颊已经贴到他后背,男性气息再次疯狂的环绕上来,将她鼻息牢牢占据。
“你干嘛。”她语气不好。
男人稍微松开她些,不忘叮咛:“抱着我腰,马上颠簸。”
柳蔚吸气,再颠簸也不用这样抱!。。。“”,。
第27章:脱裤子作甚(1)()
第27章:脱裤子作甚1
柳蔚下意识地抽出自己的手,还特地往后了点。
可这时马儿却像是踩到了石头,突然嘶鸣一声,踢了一下后蹄,柳蔚只感觉身上一颠,她本就坐在马屁股上很小一块地方,这样一颠,她险些摔下去。
柳蔚本能的伸手往前抓,指尖抓住容棱的衣服,身子也往前死死贴去,呈出一幅想要抱着他的暧昧样子。别忘了,马上是两个大男人!
容棱嘴角勾着浅笑,眼眸望向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拍了拍马头,安抚一声:“风驰,冷静。”
马儿风驰受到安抚,缓缓停下躁动。
柳蔚也松了口气,从马上摔下去可并不是开玩笑的,错了骨头是小,严重的,说不定脖子都得摔断。
等她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正抱着容棱,还抱得非常的紧!
柳蔚脸颊发红,因为窘迫,也因为尴尬。
容棱没有再说什么,催动马儿,开始缓慢的行走起来。
因为小黎在车厢里睡着了,马车便没有驶得太快,而马车不快,风驰也不会跑的太快,所以最后,就成了车夫驮着小黎,在后面悠哉哉跟着,柳蔚抱着容棱,在前面慢悠悠散步。
柳蔚觉得,她还不如走着去。
半个时辰之后到了城门口,果然不出所料,城门已经关了,不过容棱将镇格门的牌子拿出来晃了一眼,守城士兵便赶紧开门,将他们迎进去。
柳蔚觉得甚是新鲜!眼睛盯着他腰间的那块小牌子,寻思着,自己要是也有一块,以后是不是走哪儿去都畅通无阻了?
她胡乱的想着,没一会儿,到了客栈。
柳蔚悉心地抱着儿子进了房间,看儿子没醒,便出去叫小二打来水,她要沐浴。
可一出房门,就看到客栈一楼堆满了人,有穿士兵衣服的,有穿侍卫衣服的,还有穿五品官服的。
那个穿五品官服的,显然便是临安府府尹。
镇格门都尉亲自到访,临安府的大小势力估计今晚也都不用睡了。
柳蔚没管这些,她叫了水便回房等着,然后便拿出那小虫尸体,在烛光下,仔细琢磨起来。
这虫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毛虫差不多,个头也几乎一样,就是颜不同。
古代没有化学研究器材,柳蔚无法检测这毛虫的细胞和血清,最后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异样,直到小二送了水来,她只好将毛虫放在白布上,先去沐浴。
可等到沐浴出来,再看桌上,却发现方才还圆圆胖胖的一株毛虫,此刻,只剩一摊黑灰!
柳蔚瞪大眼,瞧着宛如炭末的灰烬,眼中凝着冷意。
难怪另外两具尸体脑袋里都没毛虫,只有一具有,原来,这玩意时间一过,会化成灰的。
这算什么?
柳蔚看着那灰烬,其实从将这虫在人脑里取出来时,她心中就有一个词,只是当时她并不肯定,现在,她却肯定了。
蛊虫。
蛊虫,又称霍虫。
南疆人的宝贝,历年历代,无论何时何地,蛊虫的传说从未停过。
“莫非,这世上真有蛊术一门?”
她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
若是一开始只是为了容棱才接下这桩案子,那此刻她自己也产生兴趣了。
好,无论是什么古什么怪,她会用她的法子,将这玩意儿解析出来,她倒要看看,背后作乱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二日,柳蔚起得很早,她起了,便将儿子也叫醒,两人一番梳洗才出了房间。
柳小黎还困,小身子一直靠着娘亲的腿,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
柳蔚没有娇惯他,只是敲了敲他脑门,轻斥:“在哪儿都睡的香,柳小黎你猪变的?”
柳小黎不甘心的鼓着嘴,正要反驳,却感觉周围空气有些不对,他仰头左右看看,仔细判断一下,猛地一惊:“爹,有埋伏!”
他说着,小手已经伸进自己的万能小背包,往里头摸了一把暗器,拽在手上。
柳蔚头疼的按住他的手:“是你容叔叔的人,慌什么。”
柳小黎眨眨眼,错愕:“啊?”
柳蔚没理他,丢开他,走向隔壁容棱的房间,敲响房门。
柳小黎赶紧追上。
房内,门很快被打开。
容棱看着门外已经穿戴整齐,精神奕奕的柳蔚,不觉挑眉:“这么早起,不多睡一会儿?”
柳蔚无所谓道:“睡不好。”
“吵着你了?”他视线瞟了眼客栈的房梁,那地方,躲了三四个人,都是他的下属。
柳蔚摆手:“不是,先说正事,让你找的人都找来了?”
容棱的办事效率很高,柳蔚在客栈大厅吃过早饭,回房,便看见房内站的笔直的四名身材结实,精肉健硕的侍卫。
她将四人环顾一圈儿,对身后跟着的容棱道:“关门。”
男人没觉得被使唤了,他关上房门,回头,便见柳蔚已经走到四名侍卫面前,她个子较矮,那四人又太高,两相一比,她尽显娇小。
容棱眯了眯眼,不太喜欢这种视觉比例。
“将衣服脱了。”柳蔚对着四名侍卫道。
容棱眸底一沉,四名侍卫也顿时愣住,他们面面相觑一番,最后齐齐看向都尉大人。
男人抿着唇:“脱衣服作甚?”
“自然是检验。”
“就这么无法验?”
柳蔚古怪的看他:“穿着衣服当然不能验。”
容棱不说话,沉默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两秒,柳蔚还是无法理解他到底什么意思,最后,她只能怀疑他是在质疑她的专业素质!
柳蔚微皱眉宇,有些不悦:“都尉大人若是嫌在下验得不好,尽管找旁人便是,在下不介意。”
容棱:“……”
最后,容棱还是妥协了,他使了个眼,四名侍卫刚开始还有些别扭,毕竟宽衣解带,并不是什么雅事,可想到屋里都是男人,就连最小的那孩子也是个男娃,便没什么害臊,洋洋洒洒的脱光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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