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人会没有呼吸呢?再看眼角角膜这块,人在遇到大火焚身时,第一反应,必然是紧闭双眼,遮住头脸,但随着火势增大,火燎肤肌,睫毛会受高温变形,尖端焦灼,这被称之为‘睫毛症候’,这两具尸体,且不说眼睛角膜并没有烧死死者惯有的角膜烟灰沉淀,就连睫毛,都是完整无缺,并无逐步烧灼递进的痕迹,种种迹象都说明,这两具尸体,根本不是被大火烧死,不止如此,他们脸上那被焚毁的一块,也大有问题。”“
啊?”付子寒又“啊”了一声,这次柳蔚抬手想打他了,付子寒忙后退几步的说:“我,我是问,还,还有什么问题?”柳
蔚压着脾气道:“直接烧伤,与先被毁容,再行烧伤,是有直接区别的。直接烧伤,烧毁的皮肤组织会浓缩变形,但先被利刃划破,那肌理组织先行毁坏后,再行焚燃,肌理硬度不会增加,反会与创口大小一道流失,且创口左右会呈卷曲状,这两者之间,区别天差地别,一看就能看出,你是瞎的吗?”
一眼就能看出吗?真的吗?
付子寒张着嘴,看看柳蔚,又看看坑里的两具尸体,话都不敢说。
柳蔚皱着眉又瞪了付子寒一会儿,才道:“况且,就算不从这些涉入细节的表征来看,单从骨骼手脚,你看不出他们身份有异吗?付子辰幼时爬树,曾摔伤右脚跟腱,脚踝部位有块骨头当时没接好,错位变形了,随着年龄增长,那块骨头虽没有后遗症,但形状却极为难看,通常人一眼便能瞧出怪异。再说你父亲付鸿望,你父亲天生长短臂,双手乍看长度相等,实则右手比左手短许多。而这两具尸体,除了身高身形与你父兄相似,外表特征全不相符,仿冒得劣质又粗糙,你是他们的亲人,你真的看不出吗?”“
啊?”付子寒又“啊”,这回柳蔚没给他面子了,两步过去,一巴掌扇在他头上。付
子寒又被打了一顿,又生气又惶恐,他一边后退,一边道:“我,我都没听懂……”
“我说这么明白了你还没听懂?”柳蔚不可思议,扭头直接问容棱:“你听懂了吗?”容
棱多见多识广的人,闻言眼皮都没眨一下,冷冷的就“恩”了声。柳
蔚又问岳单笙:“表兄呢?”
岳单笙淡淡的避开柳蔚的视线,瞥了容棱一下,沉默片刻,硬着头皮跟着“恩”。
魏俦最机灵,赶紧跟着说:“我也听懂了。”随后推了钟自羽一下。
钟自羽只好表态:“我也是。”柳
蔚一脸得意,对付子寒道:“怎么样。”
付子寒不信,他吼道:“他们一看就是装的,不信你问,你问就知道,他们肯定也没听懂。”
柳蔚冷笑,直接点名魏俦:“说,你听懂了什么,让他心服口服。”魏
俦豪情万丈的仰着脖子,气势滔天的道:“我都听懂了,这两具尸体,就不是付子辰和那个啥付鸿望!对不对!”柳
蔚点头:“对!”付
子寒:“………………”付
子寒明白了,这群人在联合起来耍他!
付子寒深吸一口气,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他打也打不过,说也不说过,这口气只能往肚子里咽,他心里委屈,但顾忌情势,只能暂且忍让,便自己平复了半天心情,最后才憋着嗓子问:“那父兄未死,那些人为何要让他们假死?”“
或许不是叛军要他们假死,而是他们,金蝉脱壳,逃出生天了。”对于付子辰的本事,柳蔚是有几分了解的。
付子寒这会儿也认真思考起来,片刻,他道:“出事之前,五哥好像每日都会去父亲房中密谈,难道他们一开始就预计到五叔,不,付鸿天那狗贼会串通外敌,意图不轨?难怪当时,五哥要让那些人出城……”
柳蔚随口问:“让谁出城?”“
那几个姑娘,还有……”说着,付子寒脸突然红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柳蔚,道:“还有,你,你的弟弟,柳……柳陌以……”
“陌以?”柳蔚不可置信:“陌以在青州?”又觉得不对:“还有几个姑娘?”
付子寒点头道:“两个大姑娘,叫什么香,还有个小丫头,那小丫头的名字倒好记,叫大妞……”柳
蔚眼睛瞪得大大的,立马转头看向容棱,容棱明白她的心情,忙将她搂住,追问付子寒:“他们出城了?”付
子寒点头:“事发前几天,我看到五哥亲自送他们上马车,说是,送他们去城外别庄赏梅,那几人好像不愿走,不过还是被五哥送走了,之后府里就出了事……如今看来,莫非五哥早已察觉不妥,才先将他们送离……”说到这儿付子寒又有些呆,愣了一会儿,茫然的嘟哝:“那为何,五哥没送我离开?”
柳蔚还沉浸在明香惜香,大妞,甚至陌以都在青州的震惊中,容棱忙着安抚她,两人都没注意付子寒。倒
是魏俦听了后半句,幸灾乐祸的嘀咕:“还能为何,你哥不在乎你呗。”付
子寒听着,猛地抬起头,诧异的目光下,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非常,非常难看。
第1665章 今晚我要在上面!!()
好好一个孩子,出去的时候精神奕奕,回来怎么就神不守舍了?
众人从陵墓园回到小道观后,冷意看着付子寒一脸失魂落魄,精神恍惚的模样,不解的问:“怎么了?出何事了?”
付子寒嘴唇苍白的摇摇头,看了冷意一眼,又低下头,音色沙哑的道:“我去换衣服。”他
离开后,冷意便问向容棱:“子寒他……”容
棱直接道:“墓中尸首,并非付家父子。”
冷意惊喜极了:“当真不是他们!那就好。”又疑惑:“那付家父子无恙,子寒为何这般模样。”
容棱哪知道别人的心思,随口敷衍:“或许过于惊喜。”原
来如此,冷意恍然大悟,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随后他迎了容棱柳蔚二人,让他们到房中详谈。付
家父子没死,那他们现在在哪儿?是离开了青州城,还是依然在城中?若是在城中,为何半个月来音讯全无,也不与他们联系?冷
意身份敏感,自打获救后,一直呆在道观,不好抛头露面。倒
是付子寒,付鸿望与付子辰若是安然,就算无法联络冷意,也应该联络付子寒才是。冷
意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柳蔚给出分析:“实际上,按照付子寒的说法,付子辰是提前洞悉青州将变,并在变数前遣散亲友,顾保自身的,可他既然提前知晓异动,为何没向任何人求救呢?不说别人,就说冷元帅你,你贵为青州驻兵大营总指挥,若你知晓青州出事,必会集结人马,进城救援,可他并未向你求援不说,甚至还有意瞒着你,致使你到最后一刻,才一无所知的独身进城,甚至身陷囹圄,他的这个做法,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冷意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自打付子辰接任青州布政司,我与他关系便走得近了许多,三年下来,我俩不说建为至交,也算彼此了解,我不信他有意害我,但他此番作为,又实在让我难以释怀,柳司佐与付大人相交多年,情分胜过冷某百倍,不知柳司佐对付大人此举,可有高见?”
柳蔚拧了拧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在思考。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容棱突然冷不丁冒一句:“就算曾经结为知交,终究人心易变,或许,权势的诱惑,已经改变了他的本心。”这
话就是映射付子辰举止古怪,是已经叛变,成了叛军的人,或者在为其他势力效力。
柳蔚摇头,坚持道:“依我对付子辰人品的了解,他不是会为权势折腰的人。”“
看来你真的很了解他。”容棱凉飕飕的道。
柳蔚不解,古怪的看他一眼:“我怎么听着你语气有些不对。”
“没有。”容棱否认后,突然问:“我后背有条疤,你可记得是什么形状,长几寸?”怎
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柳蔚虽然疑惑,但还是回了:“后背脊骨那儿吗?是两条疤,交叉的,一条长三寸,一条长一寸。”
容棱:“错,是并行的。”柳
蔚愣了一下,低头思索,有些疑惑:“是吗?并行的吗?我记得好像是交叉的,那或许角度有些倾斜,看着像交叉吧……”“
一点都不像。”容棱又道。
柳蔚真的觉得容棱的语气太怪了,忍不住皱眉:“不是,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做什么,就当我记错了,是并行的不是交叉的,我跟你道歉可以吗?”
容棱眼睛里就跟夹了冰渣似的,凉凉的看着柳蔚,指控道:“不,是交叉的,但你根本记不住,否则不会易口。”
柳蔚:“……”柳
蔚都服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容
棱这会儿又看向冷意,淡淡的道:“付子辰是否变节,虽为未可知,但提早提防,总不会错,青州城中,冷大人有多少可谴之人?”冷
意刚才就没听懂这两人在吵什么,这会儿容棱问他了,他就回了:“冷某独身进城,丢失兵符,若能找回兵符,城中有两组暗兵,尚可支配。”“
总数是?”
“十二。”容
棱皱了皱眉:“太少。”冷
意点头,叹了口气:“这两组暗兵,原本也并非受辖于我,乃我帐中一位副将所有,若无兵符,他们不认得我,也不会从我号令。”容
棱思考了一会儿,又问:“听闻今日,付子寒去了黑市买人?”“
我让他去的。”冷意有些无奈:“兵符要找,布政司衙门要闯,只能另辟歧径,买来的人也不敢太过信赖,只敢让他们在大街上,衙门前闹事,为我争取时间,好探衙内。”
“太冒险了。”容棱不赞成这个做法,又问:“确定兵符就在布政司府衙?”“
不离十。”容
棱沉吟起来,细细琢磨。三
人在房中说了近一个时辰,再出来时,天早已黑透。
狭窄破败的小院中,几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容棱直接走向岳单笙,与他低语一阵。外
人不可靠,冷意手里又没有兵,这种时候,容棱不得不打起海东军那些剩余海兵的主意。
若是能将船上所剩的两百海东军运入城内,自然,能解他们燃眉之急,不过那怎么说也是两百个大活人,如今青州封锁,码头陆路,各处交通要塞均受严防,要将两百人送入城,可并不容易,容棱现在就在与岳单笙商量。几
人在回大杂院的路上,容棱同岳单笙一直说个没完,柳蔚走在后面,时不时看看容棱,还在想他之前在房中说的那些话。直
男柳蔚是真的还没get到容棱的点在哪儿,她心里拿不准,因此一直在琢磨。直
到回了大杂院,容棱一句话没说进了房间,柳蔚才感觉到,他好像在生气。
可是气什么呢,就因为她没记对他身上的疤?
不是,那两条疤有这么重要吗?
柳蔚心里纳闷,就跟着容棱进了房间,见容棱正在柜子里找东西,她就凑过去,状似不经意的问:“找什么?我帮你找?”容
棱眼皮都没抬,拿了一叠银票,出来交给岳单笙,又交代岳单笙几句,继续忽视柳蔚,提着水桶,去院子里打水。柳
蔚跟在他后面好一阵子了,见容棱真的把她当空气似的,她受不了了,趁着没人的时候,一把将他堵在角落,按住他的胸口,仰头说:“你到底怎么了?”
容棱低眸看着她,深褐色的瞳孔微微眯着,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他是无奈,又是生气。
于是他平淡的推开她,打算端着水盆进房。
结果柳蔚恼了,她直接将水盆打翻,伴随着哐当一声,她脚尖一踮,简单粗暴的,直接咬住容棱的唇。
武鸿正好从码头下工,一身疲惫的回来,路过水井边时,他听到乒铃乓啷巨响,他忙扭头去看,入目的,便是两个大男人,在黑洞洞的角落里,头碰着头,缠绵交吻的画面。武
鸿:“…………”武
鸿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正在他想赶紧逃之夭夭,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时。
就听那角落的两人,在亲吻的间隙,又说了一句话:“容棱,今晚我要在上面!”武
鸿:“…………………………”
第1666章 留了条后路()
青州城发生剧变,涵盖了多个高官衙门的主城受到外力控制,说句直白的话,现在的青州城,中枢系统完全瘫痪,权力核心被李代桃僵,城内所有府衙,均成了叛军栖息的巢穴。不
过,还好侵占的时间不长,主城虽然沦陷,附近郊县,远乡,却并未受害,叛军目前还未腾出空对附近的百姓进行施压。柳
蔚不知明香、惜香、大妞甚至陌以他们,出城后过得好不好,付子辰既然安排他们提前撤离,应该会保证他们安全,可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柳蔚心里始终不安。
因此第二天,在容棱、岳单笙、冷意、武鸿四人忙着计划将船上的两百余海东军偷运进城时,柳蔚又去了小道观,找的是付子寒。
付子寒此时正在做饭,小道观就这么几个人,冷意一早就出去了,小道士去买菜了,付子寒也想帮忙,就挑了力所能及的事做。柳
蔚到的时候,付子寒正探头探脑的用筷子往锅里戳,柳蔚闻到了一股焦味,往前一瞅,锅里的饭全糊了。付
子寒有些心虚,用锅勺给饭搅了搅,把没糊的捞出来,然后蹲到院子里开始刷锅。柳
蔚问付子寒陌以等人的事,付子寒一边打水,一边随口回道:“那两个大姑娘,与那叫大妞的小姑娘,在府里已经住了两三年了,青州比邻两江,州府里还有海军官船,你们失踪后,五哥一直派人出海搜寻,那几个姑娘一开始也跟着去,后来在海上飘了半年,身子吃不消,又得了疫病,五哥就不许她们出去了,只让她们在城里安心等着。至于你弟弟,他是一年前来的,大概也是才知道你们出事了,赶来后,还与五哥吵了一架。”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