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噙着两双同样无辜的眼,偷偷瞥由远而近的玄衣男子,看了一会儿,又后退半步,样子心虚得不得了。
“咳,兄长……”待柳蔚走近了,先说话的是柳陌以,唤了一声,他就埋着头,挺大一个人,却跟被浇了水的狗儿似的,从头到尾蔫了叽的。
柳蔚看了他一眼,又看旁边的纪冰,问:“你二人,似乎很投缘?”
柳陌以不敢说不,忙点头:“这孩子很可爱,我很喜欢他。”
柳蔚又看向纪冰。
纪冰的脸顿时涨红了,坑坑巴巴的说:“我,我不是很喜欢他,但他带来的糖葫芦,比我们岭州的好吃。”
柳陌以听这孩子说不喜欢自己,有点受伤,又听他喜欢吃糖葫芦,忍不住道:“这是街口王爷爷摊口的糖葫芦,我看着裹的山楂,货真价实,是整条街最甜的。”
纪冰深以为意,盯着手里红彤彤的山楂果,嘴角浮起一丝笑:“我们岭州的山楂,裹不了这么厚。”
“那是你们岭州摊贩偷工减料了。”
“其他地方的山楂,都裹这么厚吗?”
“丰州和京都的反正都这么厚。”
“那别的地方……”
“聊得很开心?”柳蔚打断二人的自说自话,笑得阴森森的:“看来你们的确很投缘。”
柳陌以和纪冰默契的对视一眼,知道,转移话题失败了。
好,既然躲不过去,就直面面对!
纪冰猛地一抬脖子,盯着柳蔚,一脸大无畏:“谢谢你救了我,我很感激,算,算我欠你个人情!”
柳蔚嗤了一声:“你的人情能做什么?”
纪冰很窘迫,他也觉得,眼前这人没什么需要他回报的。。。。“”,。
第1026章 忠心大狗似的守在柳蔚身边()
第1026章 忠心大狗似的守在柳蔚身边
“山毛草知道吗?”柳蔚突然问。
纪冰愣了一下,点点头;“一种药草。”
“做什么用的?”
纪冰回答:“一种能酥麻人身体的药材,通常在处理刀伤,箭伤时会用,能让伤患少吃些苦头。”
“草根呢?”
“草根……”纪冰正要说,却猛地意识到什么,住了口,呆呆的望着柳蔚。
“不知道?”柳蔚问。
纪冰拧拧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最后,他还是咬着牙说了:“草根有毒,能,能让人……短时间内,造成死亡的假象。”
“假象?”柳蔚问。
纪冰咽了咽唾沫:“你是要问那个叔叔,没错,药是我给他的,我不想他死。”
柳蔚挑了一下眉。
纪冰抿紧唇:“他想送我回来,他对我,没有恶意。”
柳蔚蹲下身,看着小孩白净的脸,放轻了声音:“在没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贸然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才能,你知道这会让你死的更快吗?”
纪冰一滞,小拳头捏了起来。
“昨夜我们要是未赶到,你说你会遭遇什么?”
纪冰虽然小,但不笨,拼凑着昨夜那对男女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他知道他们想把他交给一个大人物。
而那个大人物,似乎脾气不是很好,他如果落到那人手里,说不定真的就没命了。
“现在知道错了吗?”
纪冰知道错了,但他说不出口,因此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就跑。
“唉,你去哪儿?”柳陌以叫了一声,没叫住,小孩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柳蔚则慢慢起身,看着纪冰仓惶的背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对柳陌以道:“母亲那边,我替你兜下了,可你逛青楼的事,在我这儿却没这么容易过。”
柳陌以顿时求祖宗那么求他姐:“兄,兄长,可千万不能,不能告诉母亲啊!”
“那你是知错了?”柳蔚问。
柳陌以紧忙点头:“错了,知错了,兄长明鉴,弟弟昨日就知错了。”
“错了该怎么样?”
“错了自然……”柳陌以哆嗦哆嗦嘴,手把衣袖揪成一个结:“认,认罚。”
“罚什么?”
柳陌以一梗脖子,长吐口气:“但凭兄长处置。”
柳蔚一笑:“跟我来。”
柳蔚把柳陌以带到了大牢,青州府的大牢并不大,进去的时候,门口狱卒看柳大人是熟人,就自觉的把他往右半边领,右边是关押猎场游猎那群公子哥儿的,狱卒知道这位柳大人没事干的时候,喜欢去里边溜达溜达。
但今天柳蔚却摆摆手,让狱卒带他去左边。
狱卒想到左边关着个听说起死回生的神人,估摸着柳大人是为了这事儿,就说:“府尹大人与三王爷也刚进去,大人小心看路,地上乱的很。”
走了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关人的地方,风叔站在柳蔚背后,全程心都是揪着的。
柳蔚回头看他一眼,安抚:“若他知无不言,这条命,自是能保下的。”
风叔忙保证:“若他不尽不实,我就是打,也能将他实话打出来!”
柳蔚笑了一声,再往前面走,就看到了容棱与司马西。
司马西正在审问,用词很严厉,声音也很大,容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看到柳蔚来,容棱回了一下头,下意识的伸手招了一下。
柳蔚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站,问:“审出什么没有?”
容棱看了眼她有些豁口的衣领,为她紧了紧,说:“没有。”
柳蔚任凭男人给她整理衣冠,又看了眼前头的司马西:“司马大人嗓子还好吗?”
容棱笑了一声:“不太好。”
“那他还是歇歇。”柳蔚说着,走到司马西身边,对他耳语两句,换下司马西,自己面对张雨。
刚刚还闲在一边看白戏的容棱,这会儿倒是走了上来,忠心大狗似的守在柳蔚身边。
“张雨。”柳蔚开口唤出对方的名字。
张雨一时错愕,猛地抬头,却看到了柳蔚身后的大哥张风。
“你……”
张风咬着牙,狠狠的对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嘱咐:“大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切不可有半句隐瞒,听到没有!”
张雨眼睛直了一下,看看张风,又看看柳蔚,最后再看看容棱,突然,嗤笑起来,眼睛发红:“你们是一伙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张风被他这态度气了一下:“我是想帮你,阿雨,你不能在这时候犯倔!”
张雨没说话,只是心寒似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表情突然硬气起来:“我什么都不会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阿雨!”张风吼他。
张雨却跟没听见似的,歪在牢室斑驳的墙面上,眼睛死寂似的垂着。
张风很着急,他怕二弟真的脑子发昏,想再近几步去劝他,却被狱卒拦住去路。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便查不到了?”柳蔚轻漫的声音响起,眼睛看着张雨:“一点红的老板娘,寻红妈妈,我这个外来人不识得,昨夜那么多衙役侍卫,他们也不认得?”
张雨立刻看向柳蔚,他根本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是半夜在牢里醒来的。
“我若想抓,现在便可将寻红抓来,连带着你们一点红内的所有人,只是,都是些娇滴滴的姑娘,她们受得住这牢狱之灾吗?”柳蔚说着,蹲下身,看着张雨的眼睛,放缓了音:“我问什么,你老老实实交代什么,咱们私底下将事解决了,你认为如何?”
“你凭什么以为,我在乎一点红内其他人的性命?”张雨眼里涌出一丝散漫:“她们是否受得住牢狱之灾,与我何干?”
柳蔚站起身:“看来你主意已定。”
张雨没说话,脸上全是浑不在意的笑。
柳蔚转身,对司马西道:“劳烦司马大人,这一点红,怕是真要歇业几日了。”
司马西明白,拱了拱手,道:“还请柳大人稍后。”说着,就在狱中开始点兵,点完了,直接带着人走。
张雨瞧在眼里,看柳蔚的视线,深邃且紧绷了许多。
司马西没那么快回来,柳蔚很有耐心的继续跟张雨说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张雨嗤笑:“后悔什么?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性子挺烈,佩服,不过,若你昨日喝的不是假药,我会更佩服。”
“不稀罕你的佩服!”
“说起那假死药,你知道,制药的孩子身在何处吗?”
张雨一滞,抬头看柳蔚。
柳蔚指指旁边的墙壁:“就在隔壁牢房,那孩子透着邪气,身上还藏着**,昨个儿企图逃脱,没成功,被打了一顿,现在还没醒。”
张雨顿时站了起来:“他与此事无关,别伤害他!”。。。“”,。
第1027章 敢问渔翁,现下有何打算?()
第1027章 敢问渔翁,现下有何打算?
柳蔚耸耸肩:“有无关系,需要多番查证,不是你说便能作准的,不过你若想见他,倒可以让你见见。”柳蔚说着,回头就要吩咐人。
容棱突然冷冷的插嘴:“大夫不是说,不宜挪动?”
柳蔚看着容棱,笑了一下:“不是只被打断了两条腿骨吗?不算严重,怎么不能挪动?”
容棱面无表情:“骨头接得不容易,挪动怕裂。”
柳蔚“啧”了声:“还挺娇气,”又说:“没事,裂了再接便是,再不济砍了腿,这世上之人也不是瘸了腿就活不下去,再说,保不住他往后就要在牢里过活,有吃有住,要不要腿有什么要紧。”
容棱听她这么说,也不阻拦了:“那便带过来。”
两人一搭一唱,却听得张雨心都揪成了麻团,眼看真的有狱卒一步三回头的往隔壁牢室走,他急忙喊住:“别,别动他!”
柳蔚看向张雨:“又不想见他了?”
张雨咬牙切齿:“对一个孩子尚且如此残忍,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柳蔚笑出声来:“你倒是正义?不过时候还早,先将你的正义省省,待那孩子真撑不下去了,再愤世嫉俗也不迟。”
“你……”张雨觉得眼前这个翩翩俊逸的公子,实际分明是头长了獠牙的禽兽,他怒不可遏:“是不是我说了,你们便会放过那孩子!”
柳蔚素白的手指拂了拂自己的耳发,态度悠然又散漫:“那就看你,说得够不够了。”
接下来的审问,非常顺利。
躲在拐角,陪着柳大人演了一通戏,其实根本没往一点红走的司马西,悄悄跟他边上的柳陌以说:“令兄,智者也。”
柳陌以与有荣焉的挺挺胸,满脸微笑:“兄长聪慧极了,而且说谎从来不打草稿,我也是佩服极了。”
司马西点头:“便是三王爷也接了令兄的话,足见令兄能耐。”
柳陌以道:“往日私下,三王爷便常听兄长之言,二人一君一臣,一武一文,三王爷极为尊重兄长这位军师。”不过他又好奇:“只是明明早便可用那孩子为饵,兄长为何要想拿一点红说事?多少有些拐弯抹角……”
这个司马西倒是清楚:“令兄应当是在试探,对方能毫不在意的将一点红暴露,想必,里面的人事,早已清理干净,本官便是带人将整个楼子的人抓回来,怕是也得不到半点线索。”
柳陌以恍然:“原来如此,受教受教。”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里头的审问,也到了尾声。
等到柳蔚与容棱走出来时,远远还能听到张雨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答应我了,不会伤害那孩子!”
柳蔚没有回头,笑意却达了眼底:“放心,本官,言出必行!”
张雨终于放心了,松了口气般的坐回杂乱的干草堆里。
牢门外,张风幽幽的看着自家弟弟,得到弟弟一个不友好瞪视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弟弟这么笨,这几年没自己看着,肯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欺负。
这么想着,他忙悄悄给看守的狱卒塞钱,希望他们能照应照应弟弟,给他膳食安排好点。
柳蔚走过通道,看到了静守一侧的司马西与柳陌以,停下步子,对身旁的容棱道:“此事若真是付鸿晤从中作为,那或许我们,倒不需要急于一时了。”
容棱“嗯”了一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柳蔚盯着他的脸:“那么敢问渔翁,现下有何打算?”
容棱瞥她一眼,看够了她眼底的顽皮劲儿,才说:“既是得利,便不惧多得些利,本王的打算不重要,皇叔的打算,更为重要。”
柳蔚听懂了,连声啧啧:“够奸的你,一点力不打算出?”说完,眼底露出幸灾乐祸的笑:“那么,没办法了,只能劳累劳累权王殿下了。”
容棱敲了一下她的头:“见了他,莫笑的这般明显。”
柳蔚抓抓被他弄乱的头发:“放心,我知道分寸。”
付鸿晤派了人偷自己儿子藏在千喜坊东西,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付家两父子的家务事,既然是家务事,便让他们自己解决便是,但谁出这个面,盯着他们解决呢?
权王反正老闲在驿馆没事干,让他忙忙也没坏处。
当然,最后付鸿晤、付子言反目,权王从中作梗成功,容棱却来收取全部利益,其他人会不会不满?
柳蔚表示,容棱的心思,她也不太清楚,基本上,她最近怀孕压力大,很少管孩子他爹的事。
与容棱达成共识后,柳蔚就把心思放到了自家弟弟头上。
逛青楼这件事,在柳蔚这儿,是大事,牵扯到作风和家教的双重问题,她需要严肃对待。
所以,领着懵懂无知的弟弟到了一间空牢室,她拍拍弟弟的肩膀,指着牢室里突兀的一张方桌,一叠宣纸,一套文房四宝,慈祥的道:“一百份《戒书》,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离开。”
柳陌以盯着那厚厚的一叠白纸,吓得面无人:“兄,兄长……”
“还是你想我告诉母亲?”
柳陌以顿时不敢求饶了,苦着脸,眼眶都红了:“一日,是抄不完的。”
“那就抄两日。”柳蔚不讲情面:“膳食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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