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个漫长的夜晚。
觉得今夜过得最漫长的,当属星义那帮人,他们花了一夜,将流连巷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不说,第二日回来复命时,还出了意外。
仇义不见了,早晨复命没见到人,中午没见到人,晚上也没见到。
怀疑终于变成了现实,星义立刻出动所有手下搜查,却连人影都没瞄见一寸。
仇义,是真的彻底人间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留,消失得出乎星义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而同日傍晚,青州两江港口上,一身绛紫衣袍的俊逸青年,带着他的下仆,上了前往江南的船。
若是柳蔚此刻在,一定会发现青年身边的下仆,怎么看怎么眼熟,那不是别人,正是星义所查的,那名叫做姚广的死者,生前住过的客栈中的小二。
名叫——小喜子。。。。“”,。
第999章 死,死,死人啦!()
第999章 死,死,死人啦!
两江割据中原南北两地,海域空旷,海产丰富,同时,风景也相当宜人。
许多达官显贵但凡来到临江城镇,总会出海游玩一番,附庸风雅也好,三五会友也罢,似乎只有乘船坐舫,再小酌怡情,方不虚此行。
南阳是头一回来到青州,因此,从大船进入港口范围,他的眼睛便一直东张西望。
看哪里都稀奇。
南阳从重州一偏远城镇而来,这回是打算进京赶考,特地提前了大半年出行,就是为了早早抵京,在京中租个院落,好好研读诗书,为最后的科考冲刺。
南阳身边带了个小书童,书童比他小五岁,正是爱玩的年纪。
家里原本不同意这活泼过头的小童同南阳伴行,但这书童又比其他下人机灵,手脚也麻利,最后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南阳还是带了他。
书童这会儿正在与隔壁船舱的客人说话,南阳记得他隔壁住的是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孩,那小孩模样很好看,衣着打扮却有些另类,与一般人家养大的孩子不太一样,倒是那老人很和气,说话做事都带着笑。
眼看着船要到港了,南阳唤了一声:“黑豆。”
书童黑豆立刻应了声,对身边的人行了个礼,匆匆忙忙的跑回来:“少爷,您叫我?”
南阳不赞的道:“都要下船了,还不快收拾行李,一会儿晚了,还要找客栈落脚。”
黑豆诺诺的答应,闷着头开始收拾床铺,想了下,又抬起头说:“少爷,隔壁那两位,原来是从岭州来的,岭州那边不是在打仗吗。”
南阳有些惊讶:“我们的船不是从东边来的吗,岭州可在西边。”
黑豆点头:“那老爷爷说,他是带着孙儿去辽州探亲戚,不过去了才知,亲戚已举家迁往青州,所以他们才过来。”
南阳对于别人的闲事并不好奇,听出个大概,也不问了,就敲了敲黑豆的脑袋,道:“快把行李收拾好,别东跑西跑。”
船过了两刻钟便停港,因为是大客船,船有两下两层,共可待上百船客。
南阳住在二层,出去时,刚好与隔壁祖孙相遇,彼此点头示意一下,便并行而出。
到通往一层的楼梯时,南阳礼貌的让老人先走,老人笑着迈了步伐,可刚走一步,却听到后面传来尖叫声。
“啊啊啊啊——”
那叫声凄厉可怖,乍然出现,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
二层还未走的船客都纷纷回头去看,就看某间船舱门口,一个船工模样的汉子跌坐在走廊,指着房间,满脸惊恐:“死,死,死人啦!”
这一声吼叫,令周遭气氛骤变。
黑豆皮得不行,两下就窜过去,透过门往里头看。
南阳忙叫住他:“黑豆,回来。”
可黑豆已经过去了,而且已经看了,这一看,不大的孩子也吓得够呛,直接就后退好几步,踉踉跄跄的捂着心口,喊着:“我的娘呀,真,真的死人了……”
……
青州港口客船上发生命案,此事不到一刻钟,便整个港口都轰动了。
司马西带着人来时,就看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那艘出了事的客船上,更是人头耸动。
他皱了皱眉,呵斥一声:“怎可让闲人破坏案发现场?”
衙役听了他的话,忙挥手,示意看热闹的都散开。
命案发生在二层,攀过不算狭窄的楼梯,司马西沿途看向走廊边上的人,这些不再是闲人,都是船上的船客,人还没走完,就全都被留下了,因为,都有杀人嫌疑。
走廊前头是客船的管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满头大汗,看到穿着官服的府尹大人来了,忙殷勤的走上来,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管事大概也是慌,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司马西听明白了,便摆摆手,说要先看看死者。
结果被带到客舱前,司马西就愣住了。
死者不止一个,有三个,且到处都是血,死状极其可怖。
管事说,这是三兄弟,乘船登记上,登记的他们是在“留平府”上的船,但籍贯标注的是“曲江府”。
“曲江府?”尽管只是巧合,但因为这地名,司马西脑子里不免想到一个人。
“怎么死的,看过了吗?”这话问的是后面的衙役。
衙役急忙回道:“仵作判断,是流血过多而亡,身上多处外伤,是被人乱刀砍成这般的。”
司马西皱了皱眉:“大概何时死的?”
“仵作说,应当是昨夜死的。”
司马西转头,看向走廊的船客:“查查昨夜可有人听到什么动静儿。”
衙役领命,带着人分批的去询问船客。
南阳的房间,离死者房间比较远,加上因为昨夜起风,他是关窗睡的,并未听到什么动静。
衙役觉得没什么问题,记录好南阳的话,便问他隔壁的一老一少。
原本以为也没任何线索,却不想那少年突然道:“没有打斗声,但有争执声。”
衙役愣了一下,忙问:“什么争执声?你在哪儿听到的?”
“在房间。”少年说着,回忆一下,道:“因钱银争执。”
衙役古怪的看着少年:“你的房间离死者房间隔了七八间屋子,你能听到他们与人争执钱银?”
少年道:“不是与旁人,是死的三人互相争执。”
衙役越听越觉得不对,让少年等着,转头去找府尹大人。
南阳看着那模样沉稳的小少年,没有多嘴的问什么,也觉得少年不可能听到什么动静,毕竟真的隔得太远了。
但黑豆却在受过惊吓后,很快又变得活泼好动:“纪小公子,您真厉害,这么远您也能听到,您耳朵怎么长的?”说着,还探头探脑的去盯少年的耳朵。
少年被他看得不自在,往老人背后缩了缩。
南阳拉了黑豆一把,让人别把小孩吓着了。
老人伸手护住少年,脸上还是那和气慈祥的模样,却忍不住小声嘀咕:“不是说了出门在外,不节外生枝吗?”
少年没做声,只是倔强的闷着。
老人到底不忍心,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算了,下不为例。”
司马西随着衙役过来,开口就问:“你听到了什么?”
少年似乎不太适应此人逼问的口吻,竟一下不做声了。
司马西皱了皱眉,看向老人。。。。“”,。
第1000章 柳蔚咂摸着这两个信息()
第1000章 柳蔚咂摸着这两个信息
老人无奈,又摸摸少年的脑袋,道:“告诉大人。”
少年这才低着头,出声:“一个说,说好的一人三百两,怎么全让你一人独吞了?另一个说,我是大哥,我管着钱有什么错?还有一个说,最好是现在就分钱,大家分道扬镳,下了船便各自独行。”
“后来呢?”
“没有后来。”
司马西拧眉:“没听到后来?”
少年重复:“没有后来。”
司马西没明白,又看向老人。
老人苦笑着道:“禀大人,我这孙儿自小失聪,后得我们当地神医救治,复原后,耳朵就比寻常人好使,他说的话万是没错的,说没有后来,必然就是没有后来,不过,小冰,你再说清楚些,最后怎么样了?”
“没人说话了。”少年静静的回道,语气轻稳:“争执声,消失了。”
也就是说,吵着吵着,突然闭嘴了。
或是,突然死了。
这就有些怪异了。
按理说,既有钱银争执,就总得有个争执结果,是谈不拢,大打出手,还是谈拢了,开始分钱,哪里有吵了一半,突然就什么后续都没有的?
司马西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现场勘察完后,他提议让这一老一少暂时住进衙门,虽然不算目击者,但这少年听到的争执声,应当就是三名死者死前最后说的话了。
很有调查意义。
少年似乎对要住进衙门有些排斥,一直牢牢抓着老人的手。
南阳等人因为与死者同一层,尽管大致看起来没有嫌疑,却还是被登记了路引与落脚客栈,务必要找的时候能立刻找到。
南阳并不赶时间,科考是半年以后,他可以在青州多住些日子,因此,从头到尾都很配合,且他落脚的客栈离衙门很近,这令给他登记的衙役很满意。
这桩案子并不大,首先死者不是权贵人物,只是三个外地乡民,不管是调查力度,还是调查权限,都很大,也就是说,只要抓到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不用顾忌任何外在原因。
司马西一开始想的很好,也认定这桩案子很好查,可三天后,他觉得自己想简单了。
三天时间,不光没查到凶手,且还连尸体都出了问题。
尸体,变了。
案发当日负责检查的那位仵作又来了,看了变的尸体,很懵懂,傻傻的问衙役,是不是处理不当?否则好好的尸体,怎么会突然变成红?
这种红,就仿佛是有人灌了红漆在他们的皮肤下头一样,红得非常古怪。
衙役们很无辜,尸体就是好好放在停尸房里,怎可能处理不当?问题是也没人处理尸体啊。
最后两方都找不到缘由,此事禀报到司马西那儿,司马西也沉默了。
突然到了这一步,案情无法继续下去,且尸体出现了大变化,此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司马西又找了那叫纪冰的少年,反复的询问他当夜可还听到别的声音,什么声音都可以,都说出来。
少年这三日已经被问了无数遍,从一开始的配合,到现在的不耐,他很不爽,甚至有些发火:“就是那些,我都说了,没有别的。”
司马西还是追问。
少年后面索性不说话了,司马西无法,只好询问老人,老人的回答一直千篇一律,他什么都没听到,孙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孙儿不配合,他也无法,毕竟这孩子性子就是倔。
司马西无功而返,他离开后,少年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后悔了。”
老人摸摸孩子的头,没有作声。
少年抿唇:“我的确不该多管闲事,如今被关在此处,该要如何脱身?”
老人没做声,只安抚的让少年坐下。
少年坐下,模样有些沮丧,略微严肃的小脸上,眉头拧成一个团。
这少年老成的模样,也不知道像谁。
“既来之,则安之,东西已经丢了许久,也不是说找便能找回来的,你无需太多焦虑。”
“可是……”少年还想说些什么,老人却打断他,把他按住,让他好好休息。
少年无法,只得闭上嘴,心里却依旧不得安宁。
一开始,尸体还只是发红变,第二天,死者口鼻便开始蔓延出黄的恶臭脓水。
到了此时,司马西不能再自我安慰了,他知道,尸体真的有问题。
尸体有问题,就意味着死因或许也有问题,仵作从一开始信誓旦旦的表明,死者就是被乱刀砍死的,到现在,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司马西晚上回府后,还在为此事发愁。
司马夫人却是个脑子灵活的,直接道:“三王爷不是还在青州吗,镇格门都尉,多少案子经过他手。”
司马西摇头:“此等小事,怎可劳烦王爷,再说,王爷这阵子很忙。”
司马夫人没问忙什么,反问:“那柳司佐呢?”
司马西其实也有想到这位柳大人,从确定三名死者籍贯的确都是曲江府后,他就想到了柳大人。
可那位的脾性,他实在摸不准,看看把牢里那些公子少爷们折腾成什么样了,那睚眦必报、不依不饶的模样,实在是让他不愿与其打交道。
司马夫人了解自己相公,知道他有些文人的臭毛病,便嘱咐:“案情为大,总好过现在这不上不下的。”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
司马西摆摆手,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再容我想想。”
这一想,就想了一夜,第二日,司马西出现在了驿馆门口。
柳蔚吃完早膳,正打算带着柳陌以去大牢溜溜弯,找找乐子,迎面就见到竖着一对黑眼圈的府尹大人。
柳蔚愣了一下,好心情的打招呼:“司马大人,又来找三王爷?他在二楼呢。”
司马西没回话,只抿紧了唇,皱紧了眉头看着柳蔚。
他的眼神太古怪,柳蔚还没说什么,柳陌以已经站出来,挺直了背脊挡在姐姐面前。
柳蔚一见,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去拉拉弟弟的衣袖,说:“没事。”
柳陌以对司马大人的印象不好,主要原因是,自己当初被判刑,定他罪的就是这位青州府尹,也因此,现在见了,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司马西也知道自己身份敏感,并不做什么解释,他看着柳蔚,长吐一口气后,豁出去似的说:“衙门近日出了桩案子,想请柳大人前往一探。”
柳蔚:“我?”
司马西憋着一张红脸,闷闷的点点头。
柳蔚是不想去插手的,但司马西将案情简单说了一遍后,柳蔚觉得自己不去也得去了。
“三兄弟,籍贯曲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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