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悟大师捂着生疼的胸腔,待自觉呼吸平顺些,才道:“只盼太妃娘娘,莫要,一错再错。”
“多年过去,你仍觉得是哀家做错了?好,既然如此,哀家也无需多言,多说,亦是无意!”
宁太妃走的时候明显带着怒气。
明悟大师却并不在意,只等禅房门又被重新关上,才仰起头,盯着屋顶房梁,只觉心神疲惫。
趴在桌上的固文很久才悠悠转醒,揉揉眼睛,回头,下意识的朝床榻看去,却见师父睁着眼睛,有些惊讶的问道:“师父,您醒了?”
“嗯。”明悟大师看了眼小徒弟,道:“回去睡,莫要着凉。”
固文摇头:“不,师弟说师父病情颇重,弟子要伴随一旁才可安心,师父睡,弟子守着您就是。”
小固文说的义正言辞,同时也有些不解,自己方才明明精神头还算好,虽然假寐,却并未真睡,怎的神情恍惚半晌,一瞬间,竟真的睡过去了?
挠挠光头,固文暗自发誓,一会儿他可是一丁点都不能再闭眼了,若是师父半夜真有何事,自己睡死了,谁来伺候。
明悟大师并未再劝,经过刚才一事,却也再睡不着。
沧桑的老者不禁想到了许多以前之事,比如他满门被灭之前,再比如,宁太妃尚未入宫之前。
往事如烟,年华老去。
再次回忆,才觉时不待人。
历历在目。
或许,自己不该再隐瞒,有些旧事,到底还是应当让它出示,毕竟,一味的瞒着,累人,也累己。
这一宿,直到后半夜,明悟大师才断断续续的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明悟大师让固文去寻柳蔚。
得到的回答却是:“师弟他们已经下山了。”
明悟大师一愣。
固文道:“今个儿一早,师弟他们便下山了,当时师父还未醒,师弟让我不要叨扰师父。师弟说,过两日就回来,这两日,有些事要办,办了就上山来住一阵子,也好为师父调养。”
明悟大师沉了沉眸,沧桑的脸上,透出一丝无奈。
而京郊的官道上,柳蔚懒洋洋的坐在马车里,支着脑袋,还在看那本梵文经书。
容棱在柳蔚身旁陪伴,他的手里,则捏着那枚黑木钉,瞧的,却不是木钉上的符文,而是那木头的质地。
不是檀木,不是香木,不是愧木,不是紫木,黑漆漆的,说是炭也不为过,却怎么瞧也不像是木头。
“是焦木。”柳蔚翻了一页书,见容棱还看得入迷,便道:“焦木生长在西方,西南地区最多,西南人多用焦木烧火,焦木干,易燃,比起其他树木里涵的水分,焦木里水分最少,方便保存,也容易使用。”
容棱平静的听着,问道:“所以,这钉子的来历,是西南?”
“或许。”柳蔚道:“但造这木钉之人,不见得就是使用之人,而且看这符文的印记,有些久了,我估计,这木钉怕是都有十来年了。”
容棱蹙起眉头。
柳蔚扬扬手里的书,道:“这页讲的就是那个关于八宝治水的故事,无论这故事是真是假,但上头至少提过,招魂钉只有一枚。”
容棱看了看柳蔚指着的那一页,一言不发。
柳蔚笑了:“看不懂?”
容棱不做声。
“梵文我也不太懂,不过有译文。”柳蔚说着,又伸手抓出一本经书,递给容棱。
容棱接过,就看到封面上写着《万古佳话》四个字。
而这四个字,如柳蔚手上那本书的封面备注上,写的一模一样。
容棱道:“既有译本,为何还看梵文?”
柳蔚耸肩:“学习一门外语……况且,到底梵文才是原版,或许有什么是与译本有出入的,看看,总没坏处。”
柳蔚说完,便埋头继续百~万小!说,不再说话。
容棱放开那本译本,就看到上头果然记载了,招魂钉只有一枚。
这招魂钉前身是一个梧桐童子,凤栖梧,上古神兽凤凰栖落梧桐之上,那小小梧桐,得了恩泽,竟吸凤凰灵气,幻化成了梧桐精,小精潜修千年,后佛祖恰逢树下经过,挥手点化,最后成佛祖坐下童子,日日倾听佛偈三千,逐渐拥有人性,成大灵。
后八宝一役,梧桐精主动献身,随业火拯救苍生,灵魄终身缩在那小小梧桐钉上,再无超脱。
所以,那传说中的招魂钉,并非只是一枚钉子,而是一个精灵,不,应当是大灵。
看着手里这不起眼的破焦木钉子,容棱也没了心思,随手放进袖袋,不再多看。
“等等。”
钉子刚放进去,柳蔚却叫了一声。。。。“”,。
第720章 月海,出事了!()
第720章 月海,出事了!
容棱又将钉子拿了出来。
柳蔚接过,却突然撩开车的窗子,将钉子置于强烈阳光之下,目不转睛的观察。
方才惊鸿一瞥,柳蔚刚好看到容棱将钉子收起经过,而马车车帘摇曳,窗外光线洒落,落在那钉子一角,竟隐约冒出一丝白光。
木头怎会反光?
若是反光,就应当是金属。
柳蔚这次对着阳光仔细辨别,果然,看到那木钉一角,竟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泽泽发亮。
有蹊跷。
柳蔚那梵文书往旁边一扔,拿出自己随身佩带的解剖刀,对着钉子表面,刮了起来。
没一会儿,那钉子的木层逐渐被柳蔚刮开,里头,赫然是块细铁。
木内藏铁,为什么?
柳蔚神情十分专注,手指在那小铁上来回的摩挲,突然,感觉衣摆有些不对。
低头去看,柳蔚就看到自己腰带上配着的那缕缕线带,竟在隐隐颤动。
柳蔚眼睛一亮,将那细铁贴到腰带上,果然,直接黏住了。
这不是普通的铁,而是枚磁铁。
磁铁一物,古来有之,最为人耳熟能详的,便是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的指南针。
这木钉内藏着磁铁,又是什么意思?
柳蔚想不通了,索性将袋子里的几枚招魂钉都拿出来,却发现,五枚钉子,只有其中两枚是有磁铁在内的。
将那两块磁铁单独攥着摩挲着,柳蔚眉头又皱了起来。
柳蔚不确定,自己疑惑的方向是否是对的。
宫中的人,定然不会当真是这些宗教之物所杀,但,这钉子与这里头的磁块,又是代表了什么?
马车一路回京都。
到达京都城门口时,却听外面喧嚣不已。
柳蔚满腹心思都在那钉子上,并未起心,也未去看,直到马车被人拦下。
驾车的是易容后的秦中。
秦中在外头说了一番后,回头,对车内两人道:“大人,是京兆尹的,说是宫中出大事了,现在城门内外皆遭到戒严,无人能出入,大人,咱们似乎,进不去了。”
柳蔚这才醒过神儿来,将钉子收好,抬头撩开车帘,往外头看去。
果然,柳蔚看到城门口全是禁卫军,城门虽然还未上锁,但却放了栅栏,严兵看守,不让任何人进出。
“到底是出了何事?”柳蔚皱眉,问完不觉想到一件事,又疑惑:“可与太妃娘娘有关?”
按照向易所言,今日应当就是太妃娘娘回宫之日。
柳蔚能联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件事了。
秦中却摇头:“属下不知,大人稍等,属下再去询问一番。”
秦中的身份出自镇格门,但现在,却冒充了大内侍卫。
柳蔚想叫秦中回来,唯恐再横生什么枝节,秦中此时却已经跳下马车,走向了那禁卫军。
若是现在再叫,反而显得古怪,柳蔚也只得沉下心思,静心等待秦中打听的结果。
没一会儿,秦中回来了,却是朝马车内摇了摇头。
“属下表明身份,禁卫军自是知无不言,但,他们也不知宫内究竟出了何事,只说全城戒严,听说不是太妃娘娘之事,太妃娘娘应当是傍晚回宫,这会儿刚过晌午。”
柳蔚皱眉,实在不明白什么情况。
容棱拍拍柳蔚的手,起身,利落的跳下了车。
柳蔚透着马车窗子看去,就看到容棱与秦中一同朝着那禁卫军走去。
而那两个随行的内务府的小太监,也正在与禁卫军们周旋,只是就算出示宫令,禁卫军却也没有半点宽厚,当真是铁面无私的执行着。
而就在柳蔚隐隐不安时,却看他们的马车旁边,也停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车主显然也是好奇,便撩开车帘,往外头看去,看了一会儿,却是呢喃:“莫非,说的那件事是真的?”
说话之人是个青年公子。
柳蔚不识得此青年公子身份,但看着马车质地,也知道不算什么高富之家,柳蔚索性攀谈起来:“这位公子,可知晓是出了何事?”
那青年公子遥看向柳蔚,沉吟一下,才道:“在下也是偶有听闻,是否属实,也并不知晓,若是不实,怕是造谣,所以公子,抱歉了。”
柳蔚对青年公子一笑,道:“说来,在下也只是昨日出城去寻京郊附近居住的表亲,今日回城,便成了这幅模样,公子既然听得了消息,想必自然是属实,否则,仅仅一夜之间,又哪来的什么虚无消息?”
那青年男子犹豫一下,这便道:“在下江南人士,昨日便入了京郊,只天已晚,城门已关,便在京郊附近的客栈,暂且住下,昨天晚上,有夜客敲门,在下前往净房时,恰巧听见那夜客与客栈伙计说话,说是京里出了大事,在下也只听了两耳朵,并非听了全面,更未曾想,今日进城,竟果然遇到了阻拦,想来,那夜客说的事情,怕就是真的。”
柳蔚问道:“那位夜客,究竟是说了什么?”
青年公子沉默一下,这才压低声音道:“说是,宫里有贵人,死了。”
又死人了?
柳蔚眼神不觉厉了起来,恰好这时,车帘被掀开,容棱已经回来。
柳蔚对那青年公子道了声谢,这才放下马车车帘,眼睛看向容棱。
容棱面微深,眉头紧紧蹙着,沉沉的道:“宫中传言,月海,失踪。”
月海郡主?
想到方才那青年公子的话,柳蔚条件反射的问道:“只是失踪?”
容棱看向柳蔚。
柳蔚摇头:“不是我坏心,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容棱垂下眸子,抿唇半晌,才道:“或许,是死了。”
柳蔚不太懂。
“禁卫军把话说得含糊,只说月海出事,宫中下令关闭城门,禁止通行,直到找到人为止。”
柳蔚深吸口气:“那……”
容棱打断柳蔚:“却未说,是找到月海,还是找到那凶手。”
柳蔚一时也说不出话了。
想到月海郡主那里还有六枚招魂钉,柳蔚就咬了咬牙,若是郡主真的死了,那算是……
柳蔚突然觉得,心口实在是堵得慌。。。。“”,。
第721章 这个时间发现尸体,会是谁的尸体?()
第721章 这个时间发现尸体,会是谁的尸体?
宫中又出了事,柳蔚无论如何都得进城。
奈何现在全城戒严,便是柳蔚表露身份,禁卫军也并不给立刻放行,需得柳蔚提交证明,再送往京兆尹,一番蹉跎,方可放入。
柳蔚离城匆匆,身上并未带帖报,自然也没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唯一算是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内务府那两个小太监身上的腰牌,或者秦中容棱身上戴着的,那大内侍卫令牌。
将四个牌子全都递上,柳蔚便如其他被堵在外头的人一起,马车停到城门口左边的空地上,耐心等待。
期间,两个小太监一直在叽叽喳喳。
两人在内务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小人物,在宫里头,谁见了不给两分颜?便是皇上跟前的戚公公,也是要拿正眼看上他们一眼,未成想,一个守城门的小侍卫,竟是胆敢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太监记仇,是比女子更甚。
柳蔚听着两人一通抱怨,只觉当真是比女人还烦,容棱看出柳蔚面有不快,便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舒快些。
可柳蔚哪里舒快得起来?
柳蔚将马车车帘放下,隔绝了外面两个小太监的喋喋不休,只对身畔的男子道:“我到现在还未想通,这招魂钉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乾坤珠,虽说都是赝品,但到底,这些东西与几名死者间,会有什么联系?总不会,真的是鬼怪杀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柳蔚自嘲的笑了声,连自己都觉得荒唐。
此案牵扯甚大,两位公主,一位郡主,连番出事,闹得整个皇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最关键的证据,就在他们手上,他们却始终无法参透。
柳蔚觉得很是疲惫,昨夜明明睡得还好,现在却又困了。
下意识的伸手轻轻抚了抚小腹位置,容棱见状,立刻将她搂住,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哄道:“慢慢想,莫要……”动了胎气。
最后四个字,容棱却没说出来。
柳蔚也没多想,她依偎在男人身上,嘴里,还在轻念:“磁铁,磁铁,磁……”
柳蔚突然愣了一下,心中有了个猜想。
“你说……”柳蔚说得迟疑。
容棱不解的看向柳蔚。
柳蔚言语不是很确定,有些徘徊的道:“你说,这磁铁究竟是与案件有关,还是凶手那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想要表达?”
“嗯?”
“木内藏铁,西域传说,会不会是……”
“是什么?”
柳蔚摇摇头,也说不清楚,但,心中仿佛有条线,在指引着她顺着这线,去往某一个方向。
至于那方向通往哪里,柳蔚现在看不清,可直觉告诉她,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说来,那些画,我从未仔细全部看明白过。”柳蔚呢喃一句,转眸看向容棱:“那些画,你可看全过?”
柳蔚所说的画,自然是从裳阳宫与璞香宫带出来的那些。
那些画卷之中,璞香宫那副《佛祖喂鹰图》,几乎已经确定,非敏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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