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张,将那宫女尸体差人埋了便是,不得惊动各宫,更不能传到皇上耳朵里!”
“可是,那宫女是如何死的?也是与之前那些一样?莫名其妙就……”
“对,一模一样,七窍流血,死不瞑目,死的可怖极了。”
“那丽妃娘娘怎的还瞒着?你看,之前随香宫也出了几桩这种案子,最后怎么的,最后沁阳公主都死了!丽妃娘娘若是当真为心萝公主好,就该将此事宣扬出来,正好求得皇后娘娘做主,请高僧为心萝郡主宫中驱驱邪……”
“呸呸呸,少胡言乱语,你才中邪了,我与你说啊,丽妃娘娘也想为心萝公主好,但她身份低微,没有把握能求得皇后娘娘为她做主,就怕到时候,宫中急于将此事找个由头解决,便将心萝公主当那替罪羊。”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宫中天天死人,闹得沸沸扬扬,又抓不到凶手,鬼神之说传遍后宫,这种时候,你说若是出了一个灾星,顶了所有的罪,那宫中不就太平了?到时候,皇上再做个主,将那灾星送到寺庙常住,不就将所有事儿都抹平了?”
“你是说,心萝公主就是那灾……”
“丽妃娘娘身份不高,心萝公主又腼腆内向,现在恰好又是她们那儿死了人,这不正好就是上佳的顶罪人选?你也在宫里日子不短了,莫非还看不透这些?丽妃娘娘就是不想节外生枝,才差人将尸体掩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显然还是被人泄露了,要不我也不会与你谈论此事,看,连我都知道的事儿,皇后娘娘那儿,怕是早就得到消息了!哎,看看,说来说去,这宫里天天死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轮到你我了。”
“去去去,少晦气,关我什么事,算了,咱们还是别说了,我先回去了……”
那宫女像是真被吓到了,匆匆的就走了。
看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悄悄离开,柳蔚站在假山后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在路上耽搁了一下,再到内务府时,晚了许久。
杭公公显然静候柳蔚很久了,见柳蔚一来,立刻迎上,殷切的道:“柳大人您可算来了,昨日你命杂家将玉屏公主后,宫中所有宫人死亡的记录都找出来,杂家已经布好单子了,算上昨夜心萝公主梦香宫里死的那宫女,一共是十九人,姓名,年龄,死亡日子,都在这儿了。”
杭公公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递给柳蔚。
柳蔚接过,展开,上下浏览一番,问道:“公公可有皇宫的建筑图纸?”
“啊?”杭公公愣了一下,不解的问:“大人要皇宫图纸做什么?”
“自有我的用处。”
杭公公有些犹豫,按理说,宫内图纸这种涉及皇城结构的东西,内务府这儿虽然历来都有存档,但向来是不能泄露的。
这到底涉及到皇城安危,如是图纸让不怀好意之辈弄了去,怕是会酿成宫闱大祸。
但眼前这位柳大人看着又不像心怀不轨之人,况且又是皇上特命之人,应当是可以破个例的……
杭公公再三斟酌后,终究一咬牙,转身就往里头走。
柳蔚看他离开,也没多言,就站在原地看手上的名单。
那么来来回回十几行的字,柳蔚却看了许久。
直到杭公公回来,邀请一起进书房。
柳蔚进了书房,杭公公派人在门外严加看守,才将刚从库房拿出来的皇城图纸展开,铺在柳蔚面前。
柳蔚立刻低头去看。
杭公公不忘提醒:“柳大人,杂家这般做,可是不合规矩的,您今日见了,可千万不得告诉其他人,否则,杂家这条命,就当真是要完了啊。”
柳蔚笑了一下,头也没抬的道:“杭公公统管内务府,身份贵重,又深得皇上信任,况且,公公此举乃是助本官破案,又哪里会完呢。”
杭公公听了这话,知道这位大人是不会四处声张的,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安心了些。
柳蔚在杭公公的书房里,看着那皇城图纸,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期间杭公公被叫出去办了几件事,再回来时,见柳蔚竟是还在看。
要说,这图纸虽然大,细节处也多,但你哪怕一寸一寸,一丁点一丁点的看,也看不了这么久啊。
就在杭公公以为柳蔚会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时,柳蔚突然动了。
柳蔚眼前一亮,霍然起身,那突然巨大的动作,吓得杭公公身子一抖,浑身一凛。
“大人?”杭公公唤了一声。
柳蔚皱眉,再次看清图上的几个部分,又看了看手上的死亡宫人名单,不禁发出一声哼笑:“原来如此!”
“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杭公公立刻上前,顺着柳蔚的视线去看那图纸和名单,却什么也看不出。
柳蔚也没心情解释,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是不久之前的一个夜晚,那夜,她与容棱一同进宫,两人见过容飞后,便去了璞香宫。
但却在璞香宫内,碰到两个宫女,两个宫女,一个叫湘儿,一个叫琴儿,两人在争论玉屏公主生前之事,最后那湘儿走了,那琴儿却留下来,到宫殿后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烛纸钱,为玉屏公主祭奠。
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无外乎就是个小宫女纪念早逝的旧主子,偷偷回去拜祭伤心罢了,但当时柳蔚一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又始终抓不到那重点,而事过境迁到了现在,柳蔚也渐渐的将这件事遗忘,可就在刚才,看着这图纸,还有这名单,柳蔚突然想起,当日被自己忽略的感觉是什么了。
从书桌旁边抄过来一张宣纸,拿起笔架的笔,柳蔚正要沾墨,发现墨砚干涸,便皱了皱眉,条件反射的道:“研磨。”
柳蔚的旁边只有杭公公,杭公公自然知道这句话是对着他说的,但身为大太监,一向高高在上惯了,他能对柳蔚毕恭毕敬,这也源于对方乃是前朝官员,又是深受皇命,且确实有些本事,不过半天,便参破了沁阳公主身上的致命伤所在,但他对这位大人尊敬,并不代表便要被这人呼喝使唤。
他可是有尊严的大太监,可不是对谁都一副孙子样。
杭公公皱着眉没有动,表示自己是内务府大主事,可不是什么焚香研墨的小宫人。
但他的抗议还没结束,便突然迎来身边清隽男子的一个瞪视,接着是对方隐含威压的一句:“研墨!”
杭公公回视着柳蔚有些怒意与不耐的脸庞,咽了咽唾沫,埋头就拿起墨柱,在砚盘里倒了些茶水,就疯狂的搅动。
等到墨汁出来了点,柳蔚拿起笔,沾上墨汁,便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画起画来。
杭公公不知大人在画什么,先看是乱七八糟的,后来是一塌糊涂的,就在他以为这位柳大人是在没事儿乱涂鸦时,却见对方收了笔,然后将那稀里糊涂的画作反转过来,顿时,原本奇奇怪怪的一张图,换个角度,竟然变成了一副四象。
四象,乃是道家之说。
四象阴阳,天干地支,四象之外,另有八卦,而眼前这幅图,杭公公虽然一大半看不懂,但隐约可以看出,其中有八卦的影子。
“大人,这是……”
“看不出来?”柳蔚放下笔,瞥了杭公公一眼,道:“我倒是没想到,这桩案子,竟是当真与鬼神有关。”
杭公公一听,就吓到了:“大人是说?当真是妖魔作怪?”
“是不是妖魔暂且不知,但对方,的确是想行妖魔之事。”柳蔚指着那四象图中太阴的位置,道:“太阴处又分火离与震雷,你看,这是哪里?”
柳蔚说着,手移到皇城图纸上的某处,杭公公探头来看,瞧见那图纸上标注的字眼,道:“随香宫?”
柳蔚又指到另一处,道:“少阴位又予泽兑与天乾,你看,这又是哪里?”
杭公公在四象图与皇城图纸中,再次找到那个位置,道:“梦香宫?”
“太阳为乃风巽与水坎,这里。”
杭公公又看过去,这次他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古怪,喃喃的道:“黎香宫……”
“少阳位乃艮山与坤地……”
这次,不等柳蔚说完,杭公公已经自己嘟哝出来:“冷香宫……”
柳蔚勾了勾唇,最后将手指指向四座宫殿中间的位置,点点了那儿,却没说话。
但杭公公已经明白柳蔚的意思了。
被柳蔚指着的那处,鲜明夺目的三个大字。
杭公公长长的吐了口气,才忍着那毛骨悚然之感,咬牙开口:“璞……璞香宫……”
柳蔚直言道:“有人在以太极八卦的图像位置杀人,而中间环绕的,就是璞香宫。有人,在以特别的方式,为玉屏公主献祭,你给我的十九人名单上,十二人都出自周围四座宫殿,包括沁阳公主,而另外七人,应当是那凶手故弄玄虚所为。”
“不……”柳蔚话音未落,那杭公公却苍白着脸,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四象图,惊慌的问:“大人说的另外七个人,可是名单最后那七个?”
柳蔚看了眼名单,道:“嗯。”
杭公公道:“这本也是杂家要与大人说的,这最后七人,为何杂家列在一起,便是因为,这七人有个共同点,她们……都是从璞香宫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七人,皆是曾经伺候过玉屏公主的人。。。。“”,。
第701章 四象属八,二八十六,至少还要死四个人()
第701章 四象属八,二八十六,至少还要死四个人
柳蔚在片刻的怔忪后,视线重新投到那名单上,手指摩挲着纸张边角的卷弧,半晌才问:“你可确定?”
杭公公看向柳蔚,脸非常难看:“自然!”
如此一来,事情便变得简单了。
沁阳公主也好,那宫中陆陆续续离奇死亡的宫人也好,她们的死,都有了解释。
但是,谁又敢将此事真的禀报上去?
玉屏公主一案,本就已扑朔迷离,从玉屏公主在宫中失踪,宫外惨死,遗体被带回宫中,又再次离奇失踪,这一系列的诡事,已在皇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导致人心惶惶。
现下沁阳公主之死,竟然也和玉屏公主有了牵扯。
这玉屏公主究竟要做什么?或者是,有人在利用玉屏公主做什么?
杭公公沉默了很久,等再开口时,他却是在哀求:“大人,此事……”
“此事由我禀报皇上。”柳蔚先杭公公一步道。
杭公公摇头:“不,此事不能报上去,杂家这般说,也是为了大人您好,皇上对玉屏公主一案,本就诸多顾忌,眼下再知晓这案子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若要破案,必然牵连甚广,想来会是龙颜大怒。到时候,不止杂家与大人,其他涉及此事者只怕也难脱干系。”
杭公公说着,看了看左右,确定隔墙无耳,才又道:“此事目前只有大人与杂家知晓,晚些时候,杂家便吩咐下去,找个犯了错的宫人,将此案顶过去,届时,只需大人出面言语一番,咱们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岂不皆大欢喜……”
“杭公公错了。”柳蔚冷漠的瞧着这老奸巨猾的大太监,平静的道:“找人顶罪是小事,但如今,不算那七个人,真正在献祭一门中的,只有十二个人。四象属八,二八十六,若是我没猜错,在接下来的几日,至少还要死四个人。而我们只知晓,凶手是在以璞香宫圆径四宫作为献祭目标对象,但不知道,他献的是什么祭,也就是说,我们不确定,杀死十六个人,凶手是否就会满足。还有,从璞香宫出来的老人,想必也不止死去的那七人,那么其他人呢?是否也会接连被杀?若是我们草草结案,事后凶手继续作案,皇上那儿又该如何交代?杭公公是想顶一个欺君之罪,被株连满门吗?”
柳蔚这么一说,吓得杭公公当即脸苍白,一时气的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那大人说,该如何是好?”
柳蔚沉默一下,道:“上禀是定然得上禀,只是皇上日理万机,是否有空见我,还是未知之数。”
杭公公一愣,忙看向柳蔚:“柳大人是说……”
柳蔚道:“杭公公与小齐子似乎很熟,那与御前其他人显然也不见外。”
说的这么明白,杭公公若还是不懂,就枉费在宫中混这一辈子了。
杭公公连连点头,也一连嘴的笑着说:“大人果然智谋千虑。”
柳蔚没有回话。
杭公公说干就干,有人在宫闱以地图的形式,进行对亡者的献祭,此事非同小可。
杭公公知晓后,立刻求见皇上。
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戚福却将杭公公拦下,说法却是,皇上正在召见内阁大臣,商讨国家大事。
杭公公无法,只得在外等候。
可等了一整个下午,也没见到皇上。
事不宜迟,凶手极有可能继续作案,杭公公再三犹豫后,终于递交了一份文书报告,将献祭一事说了清明,便不再等候,而是回了内务府,继续着手查案。
但杭公公不知,那份递上去的文书报告,虽被御前伺候的小太监放在了御前,但因皇上政务繁忙,御案上奏折太多,他那份文书,不知被谁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下头,直到破案前,都没被人发现。
做完了一切,杭公公塞了一袋银子给那帮他做事的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的回到内务府。
内务府书房,柳蔚还在那儿,杭公公一回去,便说事情完成了。
柳蔚头也没抬的嗯了声,道:“按照之前总共十九人的死亡时间来看,凶手下次行凶,应当就在今夜子时到寅时,而案发地点,应当还是心萝公主的梦香宫。”
这个推测,并不确定是对是错,但杭公公还是相信柳蔚。
没办法,他算看出来了,若是没有这位柳大人,这案子只怕一辈子也破不了,而作为内务府大管事,这后宫若是一直这么不平静,那他这个不称职的职衔,运气好的话,只是被撤下去,运气不好的话,怕是要以死谢罪,人头落地。
所以,两厢纠结后,杭公公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