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动手的婆子不少,他一人难敌几手。
无奈,他只得奔去宁氏跟前,道:“阿娘,你不能这样。”
“那要怎样?”
宁氏冷睨他道:“早前我说什么了?你都当了耳边风了?”
“没有,”屋里传来马颖惊惶的尖叫。
徐九看了里面一眼,低声道:“我就是过来看一看,过会儿就过去了。”
宁氏冷笑。
她眼睛没瞎,就刚才那情形,要她不来,他还不晓得要磨蹭到几时。
想想飞了的嫡孙,她痛得心尖都颤。
屋内,婆子们架起马颖就往外拖。
“阿娘,”徐九有些凄厉的叫了声,拉着宁氏的袖管,作势要跪。
“你,”宁氏急忙忙拉花容失色的,不敢相信的瞪他。
徐九看着双膝根本无法着力的马颖,心疼几乎从眼里流淌出来。
“阿娘,你便饶了她这次吧,”徐九恳求道:“儿子求你了。”
宁氏看着徐九,半晌失望的闭了闭眼,道:“也罢,这到底是你的妾,你说了算。”
她淡淡说完,便提步走了。
婆子们对望,松了手,快步随宁氏走了。
马颖跌坐在地,以肘撑地,哭得撕心裂肺。
徐九膝行到她跟前,抱着她,道:“好了好了,别怕,没事了。”
马颖伏在他肩头,柔弱无依的哭着。
感觉到肩头的湿润,徐九心痛得紧了紧手臂,连连哄着。
丫鬟探头探脑,确定危机过去,才安心的上前,扶了两人去里面。
没过两刻钟,消息便传到前院。
思雨从外面回来,听了此事,气得小脸通红。
待到进去服侍,田二娘便道:“怎滴了?”
“没事,”思雨急忙撇开脸,掩饰道。
“可是翠枝有事?”
田二娘有些发急。
思雨摇头,道:“翠枝姐姐好着呢,田夫人一直留意着呢。”
“这样,”田二娘松了口气,看着思雨道:“那你到底是怎么了?”
思雨瘪着嘴,半天还是忍不住把后院的事讲了。
田二娘默了默,忽的笑了。
“这也值得你生气?”
田二娘话语平和,声音里似乎还有着笑意。
思雨看着她,低声道:“娘子,你不气?”
“气,”田二娘声音飘忽了一瞬,又平稳下来,道:“以后你多留意后院,有什么事,尽管报我就是。”
翌日,田氏一早便过来探望。
后院隐约传来几声轻轻的笑闹声。
田氏拧了眉头道:“谁人在嬉笑?”
思雨出去看了眼,回来道:“马氏跟前的丫头正与马氏说话。”
田氏眯了眯眼,道:“宁氏没处置她?”
“有,”田二娘哂道:“跪了半天。”
“什么,”田氏拧着眉头,不可置信。
田二娘低下头,不屑的嗤笑了声,抬眼道:“姑母,那事查得如何了?”
“快有眉头了,”田氏道:“你姑丈帮忙,把跟前得力的都派出去了。”
“怎么姑丈也,”田二娘动容,道:“此事怎好让他知晓?”
“不碍的,”田氏摆手道:“你姑丈也觉得你们这个院,那个妾也该收拾收拾了。”
她咽下了徐节度使同意他们和离之事,以免田二娘真个动了心思。
田二娘苦笑。
田氏瞧出她的不以为然,便絮絮叨叨劝她把心放开,莫要钻牛角尖。
田二娘微勾嘴角,神情淡淡。
田氏瞧出点端倪,又道男人都是小孩儿心性,记性也就那么短,过些日子也就把人忘了云云。
田二娘一直垂着眼睑,安静的听着。
待田氏歇气,便向她道谢。
谢她帮忙照看翠枝。
田氏摆手道:“那边有我,你就安心养着,过些时候,等她伤好了,我便把她送回来。”
田二娘含笑点头。
田氏知她此时不好久坐,便只说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自有分寸()
日子看似平静无波的过着。
田二娘一直躺在床上将养着,便是去岁也因病缺席。
徐九心有愧疚,每日都过来正院,或坐会儿,或陪田二娘吃饭。
足足月余,只偶然才去趟后罩房。
如此便到了上元,田母借着两家走动,探望女儿。
打发了下人,田母便要说话。
田二娘拉住她,温柔道:“阿耶可还好?”
“好呢,”田母明了女儿意思,笑着顺着她话说。
田二娘抬眼。
思雨便出了门,绕着正院转了一大圈,才回来朝她点了点头。
田二娘示意她去外面守着,低声道:“阿娘,查得如何了?”
田母道:“那马氏确实有些手段,竟与杜家郎君勾结,四郎君的事,她脱不开干系。”
田二娘垂了眼。
她是知晓徐九对这位兄长态度的。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他早前大怒,之后又与其情意绵绵了。
“还有件事,”田母迟疑了下,道:“不过这事有些玄乎,怕是那人胡吣。”
“什么事?”
田二娘很是冷静。
“听那茶楼伙计讲,那马氏在进徐家之前,曾频频出入茶楼,有几次瞧着有些怪异。”
“怎么怪?”
田二娘追问。
田母咳了声道:“就是那种事过度了。”
田二娘诧异看田母。
田母面色泛红,躲闪着。
即便是亲生女儿,可要讨论这种问题,也是尴尬。
田二娘脑子转了转,片刻醒悟。
她挑了下眉毛,道:“确定吗?”
田母点头,道:“那伙计喜欢喝酒,喝醉了倒是能套出些实话来。”
田二娘眼眸闪闪,道:“这事莫要与旁人说,直接烂在肚子了。”
田母抿了抿嘴,看女儿。
田二娘露齿,浅浅一笑,道:“放心,我知晓自己要做什么。”
田母轻叹了声,倒也没想阻止。
马氏害得女儿从此断了做母亲的权利,便是再怎么对她也是应该。
田氏只是担心女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然,过些时候,寻个老实的开脸,到时有了孩子,便抱到跟前。”
“我会看着安排,”田二娘微笑。
田母想再劝她几句,但见她眉头轻展,眼神坚定,便知她主意已定。
她了解自己女儿,一旦下定决心,莫说九头牛,便是把淮南城所有的牛都用上,也拉不回来。
她轻叹着拉着女儿的手,道:“不管如何,家里都是你的依靠,阿娘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阿娘,”一瞬间,田二娘泪雨滂沱。
她倒进母亲怀里,捂着脸呜咽。
田母抱着她,也跟着流泪。
可又能如何?
淮南是徐家的,田家的功业也是徐家给的,她便是心痛得要死,又能如何?
田二娘只哭了片刻,发泄了突然涌起的情绪,便快速抹干眼泪,露出一点笑意道:“阿娘放心,我已经不是给孩子的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田母看着她,道:“你可要真有数才好。”
田二娘笑着点头,目光转向门口。
思雨正探头看来。
田母朝她招手。
思雨快步来到近前,道:“嬷嬷们回来了。”
田母点头,道:“我这就回了,有事就传话,若真过不下去,”她咬了咬牙,道:“便是豁出去,也要换你个自由身。”
“没那么严重,”田二娘笑道:“我如今的情形,想要再嫁,怕也没人敢娶吧。”
田母目带哀色,嘴唇颤抖。
田二娘拉了拉她,道:“郎君最近对我极好,我很知足。”
田母没能忍住,哽咽了声。
她急急转了脸,连叮嘱都没能说,便快步出门。
珠帘交错碰撞,发出急促的响动。
田二娘垂下眼,看着手边绣着精致花样的锦缎,面上看不清什么神情。
思雨跟去外面送客。。。
嬷嬷端着热浆进来。
田二娘拿过,喝了一口。
嬷嬷转着眼珠,陪着笑道:“娘子,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过是劝我多多宽心,与郎君好生相处,再寻个合适人服侍郎君,”田二娘淡淡答了句。
嬷嬷呵笑,暗道田母上道,转身收拾有些凌乱的软褥。
思雨从外面回来,皱着眉头道:“娘子这里不用你了。”
嬷嬷面色微变,嘴里笑着答应,眼睛却恶狠狠的瞪着思雨。
思雨适才被田母叮嘱过,底气正足。
见嬷嬷不逊,她挺着小胸脯,反瞪回去。
嬷嬷瞟了眼田二娘,见其并没有阻止意思,只得偃旗息鼓。
锦帘轻晃着落定,田二娘转了转眼睛,示意思雨过来,又从床头的小抽屉里拿出个鼓鼓荷包,道:“平日里莫与那些嬷嬷针锋相对。”
“没事多去院外转转,跟她们好生玩吧。”
“娘子,”思雨拿了荷包,看了眼外面,低声道:“娘子是要我与外面人打好关系吗?”
田二娘微笑道:“尽管用,没了就来寻我要。”
思雨点头,将荷包收入袖中,仔细遮掩好。
门外很快传来脚步走动以及婆子丫鬟们见礼的声音。
田二娘皱了下眉,脚快速一缩,立马上床。
思雨动作迅速的帮她盖了被子,并在来人进来之前,把床帐摆弄整齐。
门边,徐九撩了帘子进来。
见只思雨坐在靠床的小杌子上做针线,便压低了声音道:“娘子可是睡了?”
思雨抬眼,低声唤了声郎君,急忙搁了针线,见礼。
徐九摆了下手,又重复问题。
思雨点头,同样声音低低的道:“才刚睡实。”
徐九默了默,道:“小心伺候着。”
他转身往外去。
思雨送他到门边,确定他是往前院去,才回屋里。
田二娘已重新坐起身,正拿着一卷书在看。
思雨重又坐回小杌子上,拿了针线来做。
好似刚才徐九过来的事不过是嬷嬷过来问安一般的无足轻重。
田二娘看了会儿书,搁下书卷,道:“怎滴不奇怪我为何不理他?”
思雨抬眼,诧异道:“他对娘子又不好,为何非要理?”
田二娘沉默。
一个连小丫头都看出来的事,她却碰的头破血流才醒悟。
她抬手轻抚腹部,另一只手缓缓的,缓缓的收紧。
第五百九十二章 谣言止于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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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花草舒展着枝条叶片,鼓着花苞。
思雨笑着挥别几个扎着丫髻的小丫头,回去自家院子。
进了门,便看到田二娘坐在廊下。
她赶忙过去将怀抱里的绿竹拿给她,道:“娘子,你看,绿竹都长新叶了。”
“不错,君子如竹,容不得半点沙子,”田二娘看了眼庭院,指了靠近月洞门的位置,道:“就放在哪儿吧。”
思雨答得脆生,将竹子仔细摆放妥当。
田二娘起身,回去屋里。
思雨赶忙跟上。
待要进门时,她指了正要过来的嬷嬷道:“去弄些水,把竹子浇浇。”
嬷嬷这些时日,时不常就被思雨指派,这时都已经习惯了。
她转去廊下,舀了晒好的水。
思雨快步进了屋里,低声道:“娘子,已经办好了。”
田二娘点头,道:“确定不会牵扯到你?”
“不会,”思雨笑呵呵道:“我是变了音的,且也不是直接传过去的。”
田二娘点头,面上终于露出着真切的笑意,“辛苦你了。”
“不辛苦,”思雨笑眯眯道:“这些日子,除了吃就是喝,我都长胖了。”
田二娘转眼,见她小脸果然圆圆红红,好似个熟透的小苹果。
“你这个年纪,这样正好,”田二娘笑道。
“真的?”
思雨眼睛晶亮。
田二娘点头。
思雨美得不行,嘿嘿傻笑。
另一边的花园里,几个年纪相近的小丫鬟凑到一处,满脸兴奋的窃窃私语。
远处有嬷嬷瞧见,便呵斥着让其散去。
小丫鬟们满脸不情愿,却也不敢不听从。
只是回到做事的地方,她们心里还是难掩得知此等消息的震惊与兴奋。
遇到亲近的人便会一脸神秘的将自己所知告知。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
没等正午,整间府邸都流传着九郎君的庶子并非亲子的流言,至于生父是谁,众说纷纭,不过矛头多是指向与徐九交好的各家郎君们。
几个管事最后知晓。
他们急忙忙喝令众人不得胡吣,又急急寻找源头。
奈何此事传扬实在太过快速,大家又都是以讹传讹,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最先开始传的。
王管事不敢耽搁,急忙报与宁氏。
得知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府邸,宁氏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喝令王管事彻查,务必找出是谁造谣。
王管事苦着脸,将自己查来的结果上报。
宁氏却不管这些,只冷睨着道:“若查不出,你这主管也干到头了。”
王管事暗自叫苦,面上急忙信誓旦旦的答应。
出了正院,他忍不住叹气。
徐家几代皆住在一起,只是大家都是分了家的,平日里大家也都各过各的,根本互不干扰。
所以他在下令严查之时,对其他几房都格外宽松一些。
但是现在,只怕要再查检一遍了。
没多久,各院便被他搅得一阵鸡飞狗跳。
各院怨言不断,有些脾气暴的,甚至闹去了徐家主那里。
徐家主很是不满,直接寻了宁氏,道:“此等谣言,就如无根之萍,没两天便会散了。”
“你这般兴师动众,可是想把事闹得满城风雨?”
宁氏被训得面上一阵热似一阵。
徐家主难得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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