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福儿自知手笨,便在旁叮咛,务必要绑结实了。
待到去正院吃早饭,柳福儿便把东西带过去。
汪氏拿着铃铛摇了摇,梁康顿时转着眼睛来看。
汪氏喜得不行,亲了一口,把梁康抱起来,让人把结子挂上去。
丫鬟把饭摆上,汪氏还抱着梁康不撒手,又见司空八郎也过来了,便难得不顾规矩道:“你们先吃吧,不必等我。”
柳福儿看了,不由摇头。
康儿镇日都是待在她跟前,就这都亲不够。
待到吃完,汪氏这才跟柳福儿换了手,过去吃饭。
司空八郎立在边上,看柳福儿拿铃铛逗梁康,道:“康儿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柳福儿看他一眼,道:“什么怎么打算?”
司空八郎道:“阿娘在这儿呆不了太久。她要走了,康儿谁带?”
“我带吧,”柳福儿道:“阿娘回去了,事情就多了,再说你的婚期不是马上到了吗?”
她道:“你跟阿娘一起回去。”
司空八郎咧嘴,“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能行?”
“没事,”柳福儿道:“不是还有静娘和润娘吗?”
司空八郎看了眼周围,小声道:“你过些日子要干什么,忘了?能带着康儿一块?”
“有何不可?”
柳福儿笑了。
“我又不是将士,需要冲锋陷阵,现在是我有心算他无心,随便寻一处院子躲起来,他能奈我何?”
“你,”司空八郎一急,声音顿时大了。
他止了音,压低几个音量道:“你该不会是要带着康儿去江陵吧?”
柳福儿含笑点头。
“不行,太危险了,”司空八郎断然否决。
柳福儿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放心,我不会莽撞行事。”
司空八郎眉宇微动,道:“你有计划了?”
柳福儿摇头,见司空八郎露出急色,便道:“不过也快了。”
司空八郎便知她细腻是有了成算的。
他道:“不然我与阿娘商议,把婚期延后吧。”
“不妥,”柳福儿道:“本来就是定在入秋,便是因我之故,已经延了一次,若再延,便是孟家答应,心里也会有些芥蒂。”
“再说,”柳福儿想起自己结亲时候的青庐。
那东西真的不挡风啊,要是等拿下江陵再成亲,新婚之夜大抵两人也就只能抱成团取暖了。
那可是人生最得意之乐事之一,她可不想做恶人。
想到这里,柳福儿又想起梁二滚烫如暖炉样的怀抱。
她不由晃神。
司空八郎等了片刻,见柳福儿卡住,便问:“什么?”
柳福儿笑着摇头,道:“没什么。总之还是赶紧把阿嫂娶进门,不然岂不是要跟十娘撞了个前后脚?”
司空八郎抿了下嘴。。。
柳福儿挑眉,问:“怎么了?”
司空八郎吭哧了下,道:“十娘的婚事……不成了。”
“怎么回事?”
司空八郎道:“出了点小意外,阿娘便把亲退了。”
柳福儿皱眉,道:“是因为我吗?”
她公然离了梁家,还拐带了梁二,这在老一辈的眼里,无疑是叛经离道的。
“跟你无关,”司空八郎道:“是那小子不老实,十娘还没过门,院子里就多了个庶子。”
柳福儿挑眉。
即便时下是妻妾共处的时代,但与世家而言,这是关系到下一代权力继承的问题,嫡妻生长子已是不成文的规矩。
现在这孩子却在正妻还没进门时就出生,一方面是不把司空家放在眼里,另一方则是那家的规矩已经形同虚设,再或者是那孩子的阿娘深得郎君宠爱。
不管哪一种都与十娘不利。
第二百七十章 婚期将至()
只是想想十娘被自己打趣时羞红的小脸,柳福儿道:“十娘没事吧?”
司空八郎不确定的道:“应该无事吧。”
柳福儿便知道这事才刚发生没多久。
她赶忙示意司空八郎过来逗梁康,她去寻汪氏。
汪氏正好才搁筷子,见她过来,便道:“这淮南的鱼鲙就是比咱们那边做得地道。”
柳福儿笑了笑,等丫鬟把桌子撤了,她道:“过两天便是中伏,趁着还有些凉意,阿娘还是回去吧。”
“怎么了?”
汪氏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十娘的事,”柳福儿顿了下道:“她现在心里定十分难受,阿娘还是陪在身旁才好。”
汪氏见柳福儿知道,便也不瞒着了。
她道:“那家小郎早前瞧着也是个好的,不想越大越不成个样子,眼见着婚期将至,还弄出个庶子来。我细一打听,那孩子的阿娘竟然还跟那家是表亲。”
她蹙着眉头,沉沉叹气。
“退得好,“柳福儿道:“这种关系最是难缠,且根本撕掳不清,稍微处置不当一点,十娘便是第一个受埋怨的。”
“咱们十娘样样都是极好的,为何要受那份委屈。”
汪氏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利索的提出退亲。
不然真嫁过去,过得凄凄惨惨,心力交瘁再和离,那才是真正的折磨。
柳福儿再度劝汪氏回去。
梁康被司空八郎逗得咯咯直乐。
汪氏望了眼,道:“可是这儿,我这也放心不下。”
“不然就把十娘送来,”柳福儿道:“她呆在家里也闷得慌,出来走走,再说还有康儿。倒时一忙起来,她累得也就想不起其他了。”
汪氏想了想,觉得让她离开她那个院子也好,自己正好可以把早前收下来的那家人的东西清一清。
“那我这就去准备,”汪氏是个行事利索的,立马吩咐丫鬟收拾东西。
梁康玩了好大一会儿,这会儿已经睡了。
柳福儿便把他带回自己那院,汪氏叫住司空八郎道:“我回去接十娘,你在这儿支应着。”
司空八郎道:“我刚才跟福娘商量了,我跟你一同回去,趁着人齐,把事办了,然后我们一起过来。”
汪氏挑了下眉毛。
司空八郎屏退众人,道:“我听她那意思,已经有计划了。她胆子太大,不跟着我不放心。”
汪氏微张了嘴巴,想了想,道:“也好。”
她示意儿子也去收拾,又赶紧写了封信传回汴州。
司空茂拿到信,捋了会儿胡子,便叫来管家。
命他备上厚厚的中秋节礼,带上自己写的信,尽快赶去孟家。
管家不敢耽搁,收拾好了,便赶紧过去。
见到孟家郎主,便递上书信。
孟伯达看完信,有些诧异。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请了管家去客院歇息,而后去后面寻自家夫人。
韩夫人听说又要改期,还是提前,顿时皱眉道:“怎么又变?”
孟伯达道:“司空兄不是反复之人,这般做定是有因由的。”
韩夫人哼了声,道:“可是淑娘的嫁衣还差一些,好些物什也还差些工序。”
“那就赶工,”孟伯达道:“这些都是小事,司空兄不是拘泥小节之辈,不会计较这些。”
韩夫人抿嘴,心说他不计较,不代表旁人不计较。
孟伯达道:“争取半月之内完工,日期就照从前的来。”
韩夫人嗯了声,道:“那早前说好的那块地,若是现在买,还要再添些银钱。”
“那就添,”孟伯达一锤定音。
韩夫人便叫人将余下尚未敲定的事情都尽快办了。
八月初,汪氏和司空八郎悄然回了汴州。
船才一停下,管家便带着人搬来许多礼品。
汪氏一见上面帮着红绸,便猜到该是送去给孟家的。
问清婚期是依照早前定下的日子,汪氏便跟司空八郎道:“你不用下来,直接跟着去孟家。”
船随着汪氏和管家的离船,再度出行。
汪氏气都没歇的去寻司空茂。
将情况简单的说明,司空茂道:“我已与梁帅见过,他的意见是看二郎和福娘自己的意思。再有,他想看看康儿。”
“孩子现在还小,走不得远途,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汪氏想也不想的婉拒。
司空茂望着她,笑眯眯的。
“康儿很得你意?”
“小小软软的一软,乖巧得很,”汪氏道:“你见了,也会得你意。”
司空茂闻言,不由意动。
汪氏道:“十娘如何了?”
司空茂摇头,道:“在大宅呢,你谢谢,明天过去开解开解吧。”
有些话,他一个做阿耶的实在不好多说。
汪氏心系女儿,哪里歇得下,便又住车出城。
来到城门口,周小六问询赶来。
汪氏知道瞒过别人,也是瞒不过守着汴州城的他,便道:“他们都很好,母子也都平安。”
“那就好,”周小六顿时放了心。
汪氏浅浅的颔首示意,在周小六的行礼中碌碌出城门。
周小六缓缓起身,往府衙行去。
才进门,就收到梁帅传书,梁家军从襄州峡州撤往帝都与剑南,汴州一地命他守好。
周小六将字条销毁,有些诧异。
梁帅竟然要过家门而不入吗?
周小六去梁府,将梁帅决定告知。
虞氏没有说什么。
刘氏等周小六走了,忍不住抱怨。
“又不是离得多远,不过几天的路程,就不能回来一趟吗?”
虞氏盯了她一眼,道:“要絮叨回你自己院子去。”
刘氏被顶了个倒仰,眼眶泛红的走了。
虞氏问麦香,“锟儿这几日如何?”
麦香道:“好些了,已经能吃些素羹。”
虞氏皱眉,“他还不肯吃肉?”
麦香微微摇头。
虞氏沉沉叹气。。。
这都是大人造的孽,为何要个孩子来还。
她叫来平伯,道:“你去趟帝都,把唐氏带回来。跟她说,若不回来,以后也别回来了,这个家少了谁都行。”
平伯喏喏应是。
虞氏又叫住他,道:“问问大郎,要不要把那人也带回来。”
话才出口,她又道:“算了,还是在那儿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家、服软,挑一个吧()
平伯明了她的顾虑。
唐氏现在行事完全没有顾忌,连柳夫人身怀有孕,她都敢出手,对上个妾室,还不更加肆无忌惮?
平伯备了中秋节礼,以及一些孕妇所需之物,乘船出城。
行了两日,正与司空家的船在阜头相遇。
平伯过来见礼。
司空八郎回了半礼,道:“平管家这是要去哪儿?”
“帝都,”平伯笑道:“老夫人惦念大郎君,命我送些物什过去。”
司空八郎微酸:“到底是长孙,就是不一样。”
平伯有些尴尬,道:“老夫人也一直惦记二郎君,只是不知他人在何处,也只能在心里记挂。”
司空八郎呵呵了下,寒暄两句,便送他下船。
平伯回到船上,细细揣度司空八郎的神态和反应,隐约觉得他应该是知道柳夫人和二郎君的去向。
但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想也知道不会告诉。
平伯叹了口气。
不说也罢,他一个下人,若是知道了,主子问起,他也不好不会。
只要知道两人无事就好。
算日期这会儿柳夫人也该生了,但看他还有心情出来迎亲,想来小郎君也是安好的。
平伯顺风顺水的来到帝都。
见过梁大,将带来的东西奉上。
梁大细问了虞氏和刘氏的近况,得知平伯的来意,他面色闪过一丝复杂。
平伯看在眼里,再去后院拜见唐氏时,便多了些留意。
唐氏得知平伯来意,脸色顿时不好了。
成女史很怕她做出什么,忙频频使着眼色。
唐氏深吸了几口气,才让毕恭毕敬的立在边上的平伯退下。
成女史一路笑脸的送平伯出门,回来就见厅堂里一地狼藉。
成女史无声叹了口气,示意丹桂赶紧把东西收了。
唐氏气咻咻的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大郎还没说什么,她们倒开始宠妾灭妻了。”
成女史绕过碎渣子,来到她旁边道:“长媳侍奉长辈古来有之,且锟儿虽然不再高热,身子骨到底不似从前那般硬朗,跟前不能离了人。”
“我也想带着锟儿,可是他们不让,我又有什么法子,”唐氏嘴角下撇,不满的道。
“娘子,如今家里来人,咱们不走不行了,”成女史道。
唐氏转开脸不语。
“不然娘子就对郎君好些,”成女史道。
唐氏道:“我也不是不想,可我一想到他干下的事,我就……”
她撅起嘴。。。
成女史叹气。
这又能怨得了谁?
若不是她一来就使小性,非要把曲氏打杀了,郎君又岂会因此与她生了口角,进而去曲氏那边?
若没有那一夜,曲氏又岂会有孕,进而翻身,还引得郎君怜惜?
唐氏翻起眼睛,虽然成女史没说,但她也猜出其中的意思。
她顿时拉长了脸,道:“怎么,莫非你是觉得我有错?”
成女史眉头微动,忙笑了下,道:“夫妻之间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对错。”
她柔声道:“娘子,不如暂退一步,海阔天空。”
唐氏不愿意,道:“为何是我退?明明是他的错。”
“可是家里的老夫人已经发话,若没有郎君在旁说情,咱们也只能回去了。“
唐氏沉默良久,最终颓然的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试试。”
当晚,唐氏精心打扮一番,请了梁大过来。
梁大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但他强自镇定的来到西边隔间。
唐氏坐在靠窗的榻上,忧郁又安静的望着几上的花枝。
梁大轻咳一声,提步上前。
唐氏道:“你来了。”
梁大点头,没话找话的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看逝去的芳华,”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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