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请柳福儿去府衙。
柳福儿道:“具体的,四郎君应该都已经讲明,还请郡守多多帮忙,助城中百姓渡了难关。”
“帮倒是能帮,”郡守道:“只是我这里余粮有限,若要供养全城人,怕是有心无力。”
“这样,”柳福儿道:“那郡守能提供多少?”
“八百石,”郡守思忖片刻道。
“也行,”柳福儿细算了下,如果紧着些,倒也不至于让百姓饿肚子。
“那我这就去准备,”郡守往外走。
柳福儿呵呵一笑。
解决了正事,她出了府衙。
重槿快步过来道:“仲六去寻夫人和八郎君了,我已经与他说好,咱们去酒楼等他。”
柳福儿一听,顿时归心似箭。
思忖片刻,她还是决定忍下。
她道:“你与仲六讲,这里我不方便过去,明日我会出城,咱们城外再见。”
重槿点头,不着痕迹的混入来往不断的人群。
柳福儿信步转了一圈,便回到府衙。
郡守已经回转,见她过来,便道:“我正安排装船,明早便能出发。”
“多谢了,”柳福儿含笑点头,道:“郡守大义,四郎君和大郎君定会铭记于心。”
郡守忙趁机表了忠心。
柳福儿客套几句,便去了官驿。
一觉天亮,她来到阜头。
此时粮食已经尽数入仓,随着掌舵人的一声吆喝,船缓缓驶离。
柳福儿立在船头,拱了与郡守作别。
待到过了关卡,她借口尚有事要办,就近下船,又吩咐掌舵人直奔江陵便可。
掌舵人是亲眼见了她与郡守笑语晏晏,听到吩咐便老实的依照行事。
柳福儿等到货船走远,才顺着小路绕去了城门口。
静等了小半个时辰,有车缓缓行来。
柳福儿眯眼望去,见是仲六赶车,她顿时露出一丝笑意。
上了车,柳福儿迫不及待的撩了车帘。
看里面坐着的是司空八郎,不由一愣。。。
司空八郎笑道:“阿娘说车上太热,康儿禁不得折腾,已经趁着晚上,坐船去下面的集上。”
柳福儿一想也是,便笑道:“还是阿娘想得周全。”
司空八郎给她倒了杯温温的酸梅汁,道:“二郎传信跟我借人。”
柳福儿挑眉。
司空八郎道:“还有给你的,”他强调:“你的我可没看。”
柳福儿弯唇一笑,道:“那你应该知道我让他干嘛去了?”
司空八郎点头,道:“护卫说,二郎整天黑着脸操练,完全是校场练兵的架势。”
“我琢磨着,这满天下跟你有仇的就那么几个,你又刻意挑得徐四忧心,还舍了康儿,跟他来江陵,”司空八郎点头,道:“我一猜,你就是打那儿的主意。”
“义兄聪慧,小妹佩服,”柳福儿一笑。
司空八郎呵呵的笑,忽的醒悟过来。
他虎着脸道:“又打岔,我若猜不到,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是不?”
“怎么会!”
柳福儿道:“我一早就跟二郎说,若有需要就跟你提,这不就是想要你知道的意思嘛。”
司空八郎圆满了,重又笑呵呵的。
忽的他往前凑了凑,八卦道:“跟你说件事。”
柳福儿将车窗勾到窗边的银钩上,转眼看他。
司空八郎道:“你离开以后,梁家可热闹了。”
柳福儿挑眉。
虽然她不爱八卦,但事关梁家,她还是关心的。
司空八郎手肘支桌,悠哉的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二郎请封节度使帮你请功吗?”
柳福儿点头。
他道:“圣使回去之后,也不知说了什么,唐皇赐给梁大个妾。”
柳福儿眨巴眨巴眼,道:“就这事?”
司空八郎一乐,道:“还不止呢。”
“听说梁大甚是君子,动也没动那个娘子,结果唐氏听说,受不了了,闹去帝都,给梁大好一个没脸。然后梁大一怒,”司空八郎窃笑道:“那妾室就有孕了。”
“这么快?”
柳福儿惊讶。
司空八郎撇嘴,道:“不快了。你月子都出来了,还不行人家添丁?”
“那唐氏呢?”
柳福儿可不会以为唐氏会那么忍了。
司空八郎摇头,道:“这个暂时还没打听出来。”
柳福儿转眼看司空八郎,道:“你该不会是在梁大跟前安插眼线了吧?”
司空八郎摇头,道:“这事帝都的世家谁人不知?我故交遍天下,还用安插什么眼线?”
第二百六十八章 逗儿日常()
说话间,不知不觉的来到关卡。
仲六将过所递上,附带一个荷包。
兵士只大略看了眼,便放行。
待到过去,柳福儿挑眉道:“如今管制都已经这么松了吗?”
司空八郎笑道:“这儿靠近治所,还算严的,我们这一路过来,就只查形式的查了三次,余下的都是钱开路。”
柳福儿微微摇头。
唐皇的西迁更加剧朝皇权的衰败,战乱让世人人人自危,在此当下,礼乐崩坏,狡坏横行已是必然。
仲六将车停到一雅致的小院侧门。
没等角门,赤槿和重槿便出门相迎。
穿过景色雅致的小院,柳福儿先来到正房拜见汪氏。
汪氏正在给梁康喂奶,见她过来,便把碗递给润娘。
柳福儿见了礼,道:“这些日子辛苦阿娘了。”
“不辛苦,”汪氏摇头,端量她道:“你跟着行军才辛苦,这才几日,人就瘦了一圈。”
柳福儿低头看看自己依然还胖乎着的圆腰板,呵呵的笑。
汪氏拉她过去逗抖梁康。
分别近半个月,梁康又长大了许多。
柳福儿弯下腰,软声道:“康儿,阿娘回来了。”
梁康咯咯的笑,挥舞着小手臂,蹬着小脚。
柳福儿见他脸蛋带着些微粉,小小的身体也长了好些肉,顿时安心不少。
她陪着梁康玩了会儿,等他睡了,汪氏才拉她坐定了道:“江陵那边处理好了?”
“应该吧,”柳福儿道:“有徐家人在,黄家军撤出城,我就回来了。”
汪氏张嘴,却见儿子在柳福儿身后频使眼色。
她只好咽下话头,道:“做了一路的车,累了吧,先去歇歇吧。”
柳福儿也的确很累。
她看了眼梁康,跟赤槿去了边上的厢房。
简单洗漱过后,柳福儿道:“包娘子有没有说康儿如今的情况,多久可以将毒彻底清除?”
“没说,”赤槿道:“不过我觉着,时间应该不短。”
“怎么说?”
柳福儿问。
赤槿道:“早前汴州来信,问她几时回去她已经回信说让铺子先关门了。”
柳福儿抿紧了嘴角,再没有睡意。
她套上外衫,去旁边小跨院。
正要进去,就听里面传来包娘子暴躁的喝道:“你能不能住嘴。”
柳福儿站定,只听一个斯文的男音道:“我可以不说,但你这么配真的有问题。”
“药材就是要放在称上称量,才会准。”
“闭嘴,就你叨叨叨,叨叨叨,我都抓错了。你行,你来。”
“不不,还是娘子来,”男子声音弱弱,明显带着怯意。
听到包娘子即将处于爆炸边缘的声音,而陈郎中还在不知死活,柳福儿挑了挑眉毛,转身去看管娘子。
管娘子正趴在窗棂边等着。
远远见柳福儿过来,她跳下凳子,欢快的跑了出来。
柳福儿笑眯眯的摸她脑袋,道:“这些天可好?”
管娘子点头,道:“婆婆待我极好,待康儿也极好。”
她伸了胳膊,展示水润润的玉镯,道:“这是婆婆送的。”
柳福儿笑着点头,与她进屋。
说了会儿话,便已是午时。
柳福儿索性带着管娘子去正院吃午饭。
梁康这会儿已经醒了,见到管娘子便咧了嘴笑。
“这小东西,”柳福儿不由酸酸的嗔了句。
管娘子正拿床边的拨浪鼓,闻言递了过去。
柳福儿顺手摇了摇。
梁康立刻转过眼,乌溜溜的小眼睛随着小锤拍打鼓面,不停的转悠。
这是从她回来一来,第一次得了儿子全身心的关注,柳福儿顿时来了精神。
她摆弄着拨浪鼓这里摇摇,那里摇摇,逗得梁康转悠的小脑袋,来回的看。
汪氏见梁康忙的不亦乐乎,忙拍她道:“要哄就好好哄,别把他累坏了。”
“知道了,”柳福儿顿时蔫了,一下下摇着拨浪鼓
汪氏吩咐人摆饭。
吃过午饭,柳福儿估摸包娘子气差不多消了,便让赤槿请了她过来喝消食水。
包娘子这才知道柳福儿已经回来。
她带着药枕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扶脉。
柳福儿无奈,但也知道她是好心,便探出手,由得她折腾。
包娘子左右扶过,才道:“娘子已经无恙,只需再补养些时候,便可无恙。”
柳福儿请她坐下,道:“我请你来,是想问康儿如何?”
包娘子沉吟片刻,斟酌道:“娘子中毒时怀小郎君月份已大,且中毒的时日也不长,对小郎君的影响,以我目前的观察,应当是不太大。”
柳福儿道:“可是我走了才多久,他就不记得我了。这个没有问题?”
包娘子笑了。
“娘子是怕毒会伤了他脑子?”
柳福儿的确有这个担心。。。
包娘子端量她片刻,道:“小孩子记性本就不如大人,在他这个时候只是有初步的反应,会被颜色和声音吸引。”
柳福儿看看身上的月白色,想起管娘子穿的是眼里的粉红,便想以后得换些其他颜色穿穿。
送走管娘子,柳福儿便让赤槿买些料子回来做衣裳。
又琢磨着想给梁康做个风铃。
但这里条件有限,材料又短缺,柳福儿便将剩下的那些首饰找出来,等抱着料子回来的赤槿进门,便让她把这些东西都拿去融了,打成铃铛。
赤槿没有接,反而小声道:“娘子,这些都是你的嫁妆,就这么都融了,夫人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柳福儿笑道:“我早前把嫁妆送人,阿娘都没说什么,现在是给康儿做玩意儿,她就更不会说了。”
司空八郎正好进来,见桌上摊着金饰,便道:“这是做什么?”
赤槿忙把东西收拾起来,柳福儿道:“没事,想给康儿打些玩具。”
赤槿屈膝一礼,快步出去。
司空八郎转了转眼珠,将带来的匣子给她。
“这什么?”
柳福儿好奇的打开,结果看到七八个拇指粗细的竹筒。
“梁二给你的信。”
“这么多?”
柳福儿有些惊讶。
回想当初,再对比现在,这转变可有点大。
她拿了个竹筒,正要打开,便看向歪头看来的司空八郎。
司空八郎干咳一声,道:“你看,我回了。”
他慢悠悠的出了门,转眼见柳福儿正打开竹筒,不由笑眯了眼。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以后的规划()
这厢,柳福儿摊开字条,只见上面曲里拐弯。
连猜带蒙,也只看懂几个。
可这些字两下都不挨着,她真是有看没有懂。
她这会儿真是深切的体会到文盲的苦楚。
明明情书在手,她却看不明白,这是怎样的悲催啊!
收好匣子,柳福儿叫了重槿,让她拿一本启蒙的千字文来。
重槿微讶了下。
柳福儿道:“康儿虽然年纪还小,但他现在已经能听懂说话,还是早些接触这些的好。”
重槿点头道:“这里可能没有,我去坊市寻一本回来。”
她快步出门。
柳福儿微笑。
很好,第一步很顺利,接下来就是接回跟她同时需要启蒙的梁康同学了。
柳福儿来到正房,表示要给儿子进行初级启蒙,不能让他输在起跑线上。
汪氏道:“哪里用来回折腾,就在这儿就好啦。”
她随口就诵念着千字文,抑扬顿挫的逗哄着,引得梁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柳福儿眨巴眨巴眼,眼前汪氏半点也没转手的打算,她干脆坐在边上默记。
好在早前管娘子曾对着她肚子进行过胎教,她虽然有一搭无一搭的,但也记住了大半。
现在在听汪氏诵背,她便在心里跟着。
两遍之后,她差不多能记住个大概。
待到回去,梁二再度飞鸽传书。
捏着竹筒,再看司空八郎一脸暧昧的表情,柳福儿一阵心塞。
待到入夜,柳福儿将赤槿和重槿打发出去。
拿出当年备考的劲头,挑灯夜战。
努力几天之后,在有千字文当字典的情况下,她终于勉强可以看懂字条。
大约是吸取早前经验,梁二这回是事无巨细的禀告。
从他登船之后对她和梁康的牵挂,到抵达荆南之后,见到老常和谢大,以及那些人素质不达标,他一个人分身乏术,要找司空家人帮忙。
顺带夸赞王二不错,八卦他道听途说,王二和谢大妹子不得不说的几件事。
看到这儿,柳福儿轻啧了声。
原来谢大的弟弟也是个易钗而弁的。
想想早前那小子对谢大小弟的特别关心,柳福儿一笑。
这或许就是缘分。
她重又将字条一一看了遍,才仔细的放入匣中。
第二天一早,柳福儿睡了个懒觉。
起身时,只觉浑身轻松,心情极好。
她脚步轻快的梳洗妥当,赤槿从外面进来,道:“娘子,小铃铛都打好了。”
柳福儿忙打开匣子,捏了个小指甲盖大小铃铛,道:“这是不是太小了?”
“不小,这么大挂起来才精致,”她找出这两天抽空打出来的结子,将铃铛一一绑上。
柳福儿自知手笨,便在旁叮咛,务必要绑结实了。
待到去正院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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