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扶着她,边道:“这附近有屋子,看姐姐的样子必然是很累了,先和我过去歇歇吧。”
容妆点点头,和她一同往前走,没多久后,穿过大片竹林,入目的是一个简陋的木屋,于容妆来说可谓是柳暗花明。
裴素带着容妆赶紧进了屋子,给她从竹筒里倒出了一碗水,容妆捧着瓷碗喝了下去,放一旁道:“素素,我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你。”
容妆虽然惊诧过了,却依然觉得很奇怪,裴素一个渔家姑娘,怎么会来到这两军交战的是非之地。
裴素道:“解语姐姐……”她想了想觉得不对,便又道:“娘娘。”
容妆环顾这房屋,再看她道:“素素不需这般,还叫我姐姐才是。”
裴素见此也没多推脱,看容妆疑惑,忙就解释了因由。“解语姐姐,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你,从你们离开浔城后我就很想念你呢。”
容妆拍拍她的手安慰,她继续道:“说起来还要谢谢姐姐,正因为姐姐与皇上的原因,我们家在浔城也是一举荣耀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格外照顾我们,说是皇上留下的话。”
容妆倒是没同乔钺提及格外厚待裴家的事,想来是乔钺在为她报恩吧,也是颇有动容。
裴素道:“渐渐的日子越来越好,父亲依旧坚持捕鱼为业,而哥哥不知为何,非要在浔城开个武馆,自己也跟着开始练武,我就跟着他去了,我问过他,他只说有了功夫傍身,就可以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大男人理应如此,而不是遇事临阵脱逃。”
容妆心下一惊,想起当初遇到杀手时裴渔独离的事,容妆摇摇头,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这事情并没有什么错,没想到在裴渔心里留下了芥蒂,影响他至此。
裴素也没看出容妆思绪,依旧继续道:“浔城有头有脸的人们都很照顾,官府更是,哥哥的武馆很顺利,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经常练功受伤去邻近的药铺搽药,后来我就索性在附近的药铺里跟着学徒了,一边照顾他们,后来……”
裴素有些恬淡的笑笑,“后来我就和药铺的掌柜在一起了,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医术很好,可是很少给人看,只卖药为生,我们刚成亲不久,结果就遇见朝廷征兵,这是保家卫国的事,我哥带着武馆的人几乎都参加了,我夫君也是,可他不会武,就随军做了军医。”
说到这里容妆也都明白了,“所以你舍不得离开夫君和兄长,就偷偷跟来了?”
裴素点点头,容妆倒是没看出她竟这般烈性……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顾,也是痴情。
裴素道:“这座山里有很多药材,附近采药只有这里,我经常过来这里,我采了药就会送到军营里,军中人多,药物稀缺,这些新鲜的草药虽不比药粉效用大,可到底是有助益的。”
容妆看着裴素笑笑,表示理解。
裴素则打量容妆,问道:“我倒是听说了姐姐落到敌军之事,还很担心,只是不知姐姐怎么来到这山里了?”
容妆叹了一声,目色深沉,将此事来龙去脉讲与裴素。容妆很信任裴素,拿她当妹妹看待。
裴素听完后不由惊叹道:“姐姐,你可是死里逃生啊,这也太危险了,听得我心惊。”
容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裴素想了想道:“姐姐,按照你这么说,那赫军的人一定会继续追踪你的,这里虽然不容易查到,可我还是怕,我带你回咱们军营吧。”
容妆实在是疲惫,但一听回乔钺身边,目里一亮,忙欣喜道:“好!好!”
裴素道:“我去将草药都装好,你也休息一会儿,晚些再走,这路我走过很多次,很熟悉,我们走小路,赶在天黑前就能到。”
裴素出去,容妆坐在小凳子上休息,这几座屋舍很是简陋,看来并非住宅,应该是为山里采药抑或打猎等建造的歇脚之地。
容妆很庆幸能够在这里遇到裴素,否则若是没有她引路,容妆当真辨不清路,眼下她要歇好,待体力恢复以后,能够快些回到乔钺的身边,想来这么多天没见过乔钺了,如今总算云开月明。
第182章 回归团聚()
到达阑廷大军驻扎地时已是向晚黄昏。
这一路看着天色式微,容妆的归心也是急不可耐。
这一路皆从荒芜的小路上而行,其间并没有兵马驻扎,一路除了道路曲折难行,并没有其它阻碍,倒也算得顺畅。
看着高耸巍峨的城门,容妆长舒了一口气,正与守城门的兵将说话,对方不知容妆身份,在询问容妆。
此刻容妆身着男子粗布衣袍,原是怕路上遇见敌人被认出身份,才在那山间屋里找到了这件破旧的衣袍。
城门大开,众兵参拜。
容妆定睛看去,是容徵,看到他没事,容妆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下了。
容徵带着人急匆匆的出了城门,他目光瞥过来看到容妆,他也惊了一惊,旋即忙过来唤容妆,互相问了可好,容妆也来不及和他仔细诉说,忙就让他带自己进城。
容徵遣人进城将消息禀报给乔钺。
再之后过了没多久,容妆就见到乔钺飞奔而来的身影,他几乎一步都不曾耽搁,大步疾驰而来,毕竟这里有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在。
容妆怔怔的停住了脚步,乔钺就在他面前,不远了,越来越近,乔钺慢了下来,步子很平缓,只是一双极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容妆,容妆也看着他,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就这样的四目相对,默默之中相思得了解脱。
容徵与众人识趣的都纷纷退后了几步。乔钺走到容妆面前,一瞬间红了眼眶,下一刻用尽最大力气将容妆搂进怀里,乔钺什么也没说,闭着眼睛静享这一刻久违的拥抱,久念的人。
天地间都仿佛停止了喧嚣,这寂静很是柔和。
二人眼里的情意清晰可见,饱满而浓烈。
容妆环绕乔钺背脊的手越发用力,像是要把他牢牢绑在身边再也不离开,再观乔钺,情状比她更甚,他是真的不想再放开容妆,一刻都不想。
容妆的下颌抵在乔钺的肩膀上,轻轻的在他耳边说着,“我想你。”
“我也是。”乔钺的声里起伏颤抖,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风没消,压抑的呼啸而过。
乔钺一身玄袍猎猎,极是威肃。
容妆在夕阳余光中仔细的将他打量一番,然后笑笑,略有些释然又轻松的意味,“你清瘦了些。”
“你也瘦了,回来就好,妆儿。”乔钺牵起了容妆的手,素来端冷的面上浮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大抵是发自内心的欢愉,才能让他不去加以掩饰。
“嗯。”容妆点点头,含笑看着乔钺,“走吧,我累了,回去歇歇。”
容妆是真的累了,这一天的奔波,这数日的流离,其中艰辛按下不说,自己咽下便罢,但见到乔钺这时候,有些酸涩终究还是忍不住涌上心头,谁让乔钺是她最大的依靠,伪装防备都卸下来,所有的疲倦都袭了上来,如此,累极了。
两人正并肩前行着,乔钺侧目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却看到容妆疲乏的颜容,瞬时他便眉目皆蹙起。
旋即乔钺突然送开了容妆的手,容妆正觉奇怪,便已见乔钺大步拦在自己面前,随后乔钺弯下颀长身躯,背对着容妆朗声道:“上来。”
容妆怔了一怔,旋即笑意油然而生,抱着他的身躯扑到了他的背上,这是最好的栖息地,她累了,哪里都莫过眼下在乔钺背上最安心。
容徵带着人缀行在后头,所有人都不由得去瞩目看一看他们二人。
青石的街道两旁枯枝纷乱,阑廷巨大的赤色旌旗随风翻飞,天地一片清肃萧寒。
容妆在乔钺背上闭上了眼想睡一睡,可也许是这时光太好,也许是这久违的相见太过动人心弦,容妆睡不着,再疲惫也睡不着,于是这一路便絮絮叨叨的小声诉说着二人分开以来她发生过的事,事无巨细,一一叙来,容妆知道,这些是乔钺想知道的。
在乔钺背上很妥帖,也不需要容妆去看前边儿的路,容妆说着话,乔钺时不时应一声,容徵带裴素去歇息了,而乔钺也背着容妆一路直接回了居处,把容妆放到木榻上,给她盖上了薄被,又吩咐了人去准备烧水沐浴。
窗外透过来的光阴阴沉沉的,屋子里也没燃灯,要入夜了。
气候已经没有那么寒凛,到底是快要进四月了,哪怕是这北方,也总算缓和了些,屋子里还燃着炭盆取暖,烧的火红的炭块哔啵的响,给沉静中填了一丝活气。
容妆躺在榻上,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乔钺,乔钺坐在榻边小凳上,给她把被子盖好,容妆鬓边的发丝挡在脸颊上,乔钺伸手抚摸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把发丝轻柔的拨到一旁,与她四目相对,容妆一笑。
乔钺亦是笑了,后才道:“睡吧。”
容妆点点头,闭上眼小憩一会。
再醒来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沐浴梳妆以后又是许久,乔钺和容徵、封铭与众将士在前堂议事,回来时容妆已经梳洗毕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一头青丝也不绾起,柔顺的铺散下来,坐在榻里抱着被子蜷在一角,看乔钺进来,这才抬头道:“回来了。”
乔钺点点头,脱下外袍坐在她身边,把容妆搂进了怀里,叹息一声,而后道:“封铭早来看过你了,你睡着我就没让进来。”
“嗯。”
“裴素已经安顿下了,你放心吧,来龙去脉我也问过,她都说了。”
“嗯。”
“妆儿,无论什么代价,只要你回来就好。”
“乔钺,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明白。”
外头的月色很薄,倾在窗扇上,昏黄的烛火摇摇曳曳,容妆盯着那灯芯儿,对乔钺道:“有些恍然如梦。”
“有什么留到明儿再说,你无需想太多,我知你疲惫,今晚只需要好好歇息,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乔钺吹熄了灯火,借着清淡月色抱起容妆走到床边,一同上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道:“睡吧。”
容妆在昏沉的夜色里注视着乔钺,他的体温,他平稳的呼吸,这一切一切都是失而复得,虽然恍然如梦,但这压抑过后的欢喜滋味,让人沉沦其中。
久违了。
第183章 等你凯旋()
翌日,清晨。
仍是风萧清寒。
因一夜好眠养神,容妆一早醒来便觉体力恢复许多,疲惫减轻了,人也精神些,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一大早乔钺就召了军医来给容妆诊了脉,只是神思忧虑又受惊,其它倒并无大碍,听完了这答案乔钺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容妆吩咐人去煮了药,坐在榻上揉揉额头,对乔钺笑道:“昨夜一夜无梦,也未醒,这些天也不曾这样好眠过。”
乔钺勉强笑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容妆和乔钺对视一同温和的笑了,容妆往门口瞥去,听是外头有人禀报,是封铭与容徵还有众位将领来求见了。
众人行礼,问了容妆安,寒暄一番后乔钺怕容妆疲乏,便让他们散了,只剩下容徵和封铭。
容妆一壁抬手端起茶壶倒了几杯茶,一壁微笑道:“哥,封铭。”
容妆莞尔看了他二人一眼,笑着一指对面的椅子,“快坐吧。”
二人应声而坐,容妆将注好了水的茶杯递过去给乔钺一个,乔钺看了她一眼,容妆墨黑的眼睛眨了眨,一笑,又分别端了茶起身去递给对面的封铭和容徵,二人见容妆这举动,便赶紧接了过来。
容妆走到二人面前正中央的位置,身子弯的极低的鞠了一躬,同时道:“谢谢你们为我劳心费力,还有哥,为我置身险境,我都记在心上。”
容徵忙道:“妆儿,咱们之间,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容妆直起身,看着他笑道:“我明白。”
容妆觉得有寒气萦绕在身边,之前在榻上还未觉得,这会儿站着却不由打了个哆嗦。
乔钺见此,便起身拿了榻上的披帛,走到容妆身后给她披上,嘱咐道:“虽说快四月了,但这北方之地寒冷不减多少,你得当心别着风寒。”
“我知道了,放心吧。”容妆转眸看他,脉脉含情,缓缓绽了个温润的笑容,远远看起来便知二人情意深厚。
乔钺手臂搂着容妆的腰,带她回了榻上坐回去,又把毯子给她盖严了在腿上,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容妆询问了容徵从赫军那边回来的过程,容徵便一一道了一番,容妆让人将裴素请了过来,又将这一路遭遇细细说了一遍。
封铭和容徵惊叹容妆这一路境况之险,又道容妆化险为夷必有后福。
闲谈多时后裴素到了,裴素一进来看到乔钺三人,乔钺和封铭她倒认识,却不曾见过容徵,裴素有些紧张,容妆便让人搬了凳子,招手让她坐到榻前,温声道:“素素,我还未曾谢你,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回来。”
裴素忙道:“是姐姐……不,是皇后娘娘福泽深厚……”
容妆嗔怪道:“你无需这样,还叫我姐姐就是。”容妆扫一眼众人,一一介绍了道:“这些都不是外人。”
裴素看众人面色都很和气,便渐渐适应了,而后裴素要去见裴渔和她夫君,容妆便没拦,让她去了。
封铭有些沉默,半晌也没说什么,容妆看出来了,便问道:“你是担心阿萦吧?”
封铭点了点头,踟蹰的问了出来,“她……可还好?”
容妆垂眸想了想,“她没事,你暂且放心。”
封铭叹了口气,一双浓眉皱的紧紧的,“她在那边和身陷囹圄有什么分别,我实在担心。”说着转头看容徵,恶狠狠的眸光,“赫钦这个阴鸷狡诈的奸人,你就应该直接杀了他!”
乔钺和容妆对视一眼,容妆无奈道:“封铭,我哥做的没有错。”
封铭平复了情绪,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他顿了顿,续道:“无论阿萦能不能安然无恙,我都知道,她是心甘情愿的,她得赎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