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他心里是你重要还是江山权利重要,其实……我也想知道……”赫钦冷哼一声,撩起帐帘离开了寝帐里,冷风灌了进来,容妆身上一冷,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赫钦的话还一句一句的回荡在脑海里,容妆抱着胳膊抵挡不知哪里来的寒意,跌坐在榻上眼里全是一片的空。
眼下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只有五天的时间了,而这五天里乔钺又会有什么动作,她完全都不知道,完全都得不到任何一丝消息。
困,累,疲倦,都是负面的感觉渐渐袭来,人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倦怠,容妆只想好好的先睡上一觉,今晚也算惊心动魄了,她得放松些,才能慢慢想出来个办法。
***
阑廷的旌旗迎着北风烈烈飞舞,天色一如既往的阴翳,夜幕低垂的仿佛一张墨色画卷铺陈下来,漫天雪色在灯火映照下煞是清亮好看。
将军大营里,众将聚集,封铭将细作名单禀报给乔钺和众人听。
而那些细作经过严刑考问,已经招出来许多散布谣言,通外敌里应外合,又劫走容妆之事,乔钺脸色阴寒,下令全部军令处死,尸首悬挂城门外七日示众以儆效尤。
此细作之事方定论下不久,而后便有通信小将入帐奉上书信,乔钺端坐在案里,双手抵着案面,一堆信件兵籍摆在案上,乔钺读完了赫钦的回信,面庞上尽是阴霾与低沉,底下封铭和容徵与一众将领同样很焦急,容徵问道:“怎么样?赫钦他怎么说?”
乔钺沉吟片刻,皱眉道:“他要所有粮草和三座城池来换。”
底下顿时一片惊讶,乔钺扫视一眼,目光冷如寒冰,众人方噤了声,容徵和封铭对视一眼,纷纷蹙起眉头,封铭嗤笑道:“这死东西胃口还真不小。”
而容徵则道:“妆儿是我妹妹,又是阑廷皇后,身后承载着我容家荣辱,更承载着阑廷荣辱,可是……”容徵觑乔钺神色,再道:“若让我去拼命救妆儿,我是义不容辞也毅然决然的去,可是这所有粮草关系着我阑廷大军的命运,若是都给了赫钦,我阑廷兵马无粮草可用,朝廷筹备起来时间一久,更会民怨四起,后果不堪设想。”容徵叹了一口气,“所以我的意思是,不能答应。”
封铭为难的看一眼乔钺,叹息道:“我和容副将同样心思,此事需得好好商议,不可草率定夺。”
眼看着这两个人都说了意思,下边的将领纷纷附议。
乔钺整个过程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默的听着,直到众人定下意思去请示他时,乔钺方开口,意思果决而坚定,“我们要尽快想出一个营救容妆和阿萦的办法,若是没有,若是逼到赫钦所定时间,朕会答应他。”
乔钺抬手揉揉额头,不去看众人神色,兀自道:“也许朕会做错,但朕没得选择,赫钦为人狠毒,容妆在他手里一时,朕心就无法安下一刻,若是能以粮草和城池换她安全归来,朕毫不犹豫,朕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谈何保家卫国。粮草没了可以筹,城池没了可以夺,而容妆于朕,天下无双,不能有失。”
天知道当他得知容妆被劫走那一刻是何等疯狂的心情,那是接近窒息,他不能容忍容妆会有任何的危险,天下都不及她重要,若是真因她而愧对天下,乔钺当以死谢罪,他能负任何人,却绝不能负容妆,乔钺的心在此事上,从未动摇过一分。
第173章 前来相救()
决战在即
布兵图阿萦没有暴露乔钺的人来救容妆没想到容妆已经被掉包朔风厉寒,霜雪漫漫。城门内外尽是灰白一片,萧瑟肃杀。
天还没放亮,便有人马匆匆出城,马蹄哒哒声踏着落雪声混合一处,那打头之人正是容徵,匆匆而去的便是赫军方向。
而彼时的容妆正在营帐里,靠在椅圈里看着书,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衫,外披了玄狐裘御寒。
这个营帐是赫钦新给她换的,不是原来所住的,一大早天还没亮,幸好容妆起的早,然后便被赫钦带人给拉到了这里,赫钦说是给她换住处而已,但容妆始终觉得不仅仅于此,但眼下无论如何还得受他摆布,也不能反抗。
这帐里很小,炭盆也小,也有些寒,容妆蜷在椅子里,把身子缩在玄狐裘里,拿着书的手已经冷透,容妆瞧瞧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了,心里越发的没底,若是依照赫钦所说那般,他威胁乔钺去下抉择,这几日想必不会平静,乔钺容徵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注定了是风雨欲来,自己既然能够想到,那么赫钦想必也能,肯定是多加防范了吧。
阿萦送了早饭进来,她身后跟着赫钦的人,容妆扫一眼,心里暗叹看来赫钦还是没有彻底相信阿萦,否则也不会派人跟着她了。
阿萦这些时日能探到的消息都传给了阑廷大军里,容妆知道这些,而赫钦军队里自然有阑廷的细作来与阿萦接头。
阿萦把早饭食盒放下,把里头的饭菜一并端出来放在桌上,阿萦抬眼看容妆,目光里意味深长,旋即又往下一落看那碗中白米示意,容妆眼神定了定表示明白,阿萦这才暗叹一声,佯装道:“娘娘,你吃些东西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容妆扫一眼她身后跟随的人,冷脸点了点头,轻应一句,“你们出去吧。”
阿萦点了点头,和那人一块离开了,帐门一开,寒风卯足了劲的往里灌,容妆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见他们彻底出去,容妆赶忙过去那一碗白米里翻找,拿筷子翻动了几下,果然在最下层发现了字条,上面的字写得很挤也很乱,但是容妆看得出来,那上面说,容徵来救她了。
容妆目光一凛,顿时蹙起眉头,看阿萦的样子,显然已经意识到赫钦将容妆住处调换之事的不妥了。
阿萦一定一早就传过消息出去,赫军营帐分布以及容妆所在之处,这样容徵等人一来,无疑就会按照预定好的去救容妆,而赫钦……这是挖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们来呢……
容妆摇摇头,有些焦急而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看着那一盘盘的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
阿萦的身份不能暴露,这是阿萦一再祈求过的,也确实如此,一旦她的身份暴露了,那么她送给赫钦的布兵图等同废物,便再无用处,也就不能在决战之是引得赫钦上钩了,所以阿萦不能暴露是对的。
眼下容妆不在原本的营帐之事阿萦也来不及将消息传出去了,容妆只能静静等着,确实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让她觉得很烦躁。
约莫晌午的时候有了消息,诚然如容妆所料想一般,容徵带着人以及赫军中的阑廷细作一同来救容妆,结果却是扑了个空,正中赫钦下怀,被围捕在大帐里,铩羽被擒,除容徵以外,所有人都被杀,是血溅三尺,是触目惊心。
正午的阳光破开阴郁,天气干燥的冷,容妆拢拢身上的狐裘,跟着赫钦走进了营帐内,见到手执长剑的容徵,剑锋下指,还在滴着血,容徵见到容妆很激动,唤道:“妆儿!”
容妆赶紧过去他身边,问道:“哥,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事,你呢?你没事吧?”容徵焦急的问着,待容妆点了点头,容徵的目光便投向赫钦,恨意了然一点也不隐藏,恶狠狠道:“赫钦将军竟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威胁我阑廷,岂是君子所为?”
容徵眼里含的嘲讽昭然,赫钦只是笑笑,回道:“兵不厌诈,既然有用的招数,能为我带来利益的人,为何不利用?本王才没你们阑廷那些伪君子的规矩。”
容徵冷哼,嗤之以鼻,“既然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阑廷人誓死不降,你也休要刑讯逼问,无用。”
容徵身上还穿着赫军军衣,容徵有些不耐烦的撕扯了去,容徵和容妆对视一眼,这一营救本就是兵行险招,明知成功几率很渺茫,可若不试一试眼下又并无其他办法,赫钦大军聚集一处,漏夜偷袭是没用的,唯有这样私下动作。
既然败露了,那容徵也认了,容徵面对容妆时面色柔和了几分,轻声道:“妆儿不用怕,我陪你。”
赫钦在旁道:“还真是兄妹情深,明知刀山火海也往进闯,阑廷人还真是大无畏。”
容徵冷道:“你这种人,只懂杀戮,怎有骨肉亲情,仁孝道义。”
赫钦此人表面从来淡定,便是咒骂他什么,大抵都激不起他太大情绪,眼下亦是如此,他只是淡漠的看着容徵,微微冷笑道:“那容副将就尝尝做本王阶下囚的滋味吧,你们承衍帝失一臂膀,不知会弱几分?”赫钦招人去绑住了容徵,容徵也不屑挣动,赫钦看着他道:“给本王押下去,看牢点,丢了人你们全都别活。”
一副温和样说出这样残酷的话,赫钦还真是绵里藏针,容妆越发厌恶他,容妆过去看着他道:“你若敢伤他,我保证让你什么都得不到,别忘了,你能囚禁我,可我的命,你管不住。”
赫钦的眼睛转了转,明白容妆的意思,半眯着眼含着冷意,问道:“你威胁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容妆淡淡道,去看被人押着正往外走的容徵,容徵也回头对上她的目光,容妆微微点头,让他安心。
容徵被带着离开后,容妆也没心思多待在这里一分,血腥气还存在,容妆厌恶的皱皱眉,转身也懒得理会赫钦,便回去了。
容妆出去被冷风一吹,清醒了许多,抬头看看天色,不由沉沉叹息一声,这一场闹剧,她很清楚,不管是乔钺还是容徵,都知道这样冒然的来营救她有多危险,可是他们还是做了,不管是与非,她都能明白他们的心。
第174章 再起厮杀()
昧旦晨兴,天边薄雾不明,漫天都是灰暗,赫钦早早便派人来阑廷军中,通报容徵之事。
乔钺不见恼怒也不见神色有变,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乔钺没那么暴戾,放了人回去,让那人警告赫钦,需得保证容妆与容徵的平安无恙。
而后容徵麾下兵将一听容徵被擒之事纷纷请求去攻打赫军驻扎地,夺回将领与皇后。
而众将领则谏言需得从长计议,不可如此鲁莽行事才是,这番言论乔钺当然知,一方面安抚将士之心,一方面与众将研究地形图,与决战布阵防守之事。
***
巳时近午,赫军军营,容妆住处。
外头早有消息,容妆听说赫钦带领人马亲自去接应粮草辎重。
这批粮草辎重只是一小部分,仅仅只能解决赫钦大军的燃眉之急,并不能持久所用。
赫钦亲自去接应,可见是对这批粮草的重视,眼下赫钦大军已经断粮多日,每日大军食不果腹,甚至已有人挨不住饿冻而死去,赫钦大军已然军心涣散,更有甚者不顾军法在附近城中抢夺老百姓家里的粮食,本就不得人心,如今更是败坏,恶名昭著。
容妆隔岸观火,观的心悦,他们内斗也好,生事也罢,反正都是对阑廷有利的。
***
容妆出去转了一圈,眼瞧着附近巡行的将士们个个的唉声叹气,更有甚者饿的已经没力气站着,就干脆放下了刀剑倒在一边雪地里,容妆这会儿这般看着,心里也开始觉得不大好受,都是人,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还是那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悲哀的终究是老百姓,伤害的也都是老百姓,天底下的人只会记得那至高无上的成功者,成者为王自古不假,至于用鲜血骨肉铸就王者成功之路的那些背后英雄,自是埋骨无处,湮灭无名。
容妆眯起了眼,不由叹息一声,抬眼望了望苍白暗淡的天际,无边无际的空旷苍凉,不知哪块云彩之下笼罩的是乔钺,是阑廷大军。
容妆去了囚禁容徵的营帐,奈何守卫的人不让进,道是赫钦所下的命令,容妆也无法,只得回转了,慢悠悠的走在堆满积雪的地上,垂着眼看着脚下,心里思绪纷纷乱乱个不停,眼下已经是剑拔弩张之际,这样阶下囚的日子想必没几日了,但她不想看到结果,一想到乔钺会被胁迫着做出抉择,她心里就闷的不得了,但是谁也怪不得。
以前看守容妆的那些人,自从上次容徵之事除了以后就被调走了,眼下容妆身后跟随着看着她的人是赫钦新给派遣过来的,是个年轻的小兵,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长得很白又好看,容妆倒也不烦他。
这孩子叫小七,和容妆处的还算融洽,容妆多次试探,觉察此人对阑廷并没有那么敌视,便也放心了些,后来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是阑廷人。
容妆觉得无趣,便边走边对他道:“若是战乱结束那时,你就带着你的母亲回阑廷看看吧,到底是故土,至于战乱,也不是任何人乐见的,都是情势所迫。”
小七弄着帽子上的绒毛,重新戴在头上,闷声道:“是,我知道了。”
容妆闻声笑笑,这孩子挺尊重她的,容妆便问道:“我得谢谢你,闲下来还能陪我好好说话,谢谢你没有彻底把我当敌人。”
小七想了想,半晌才回应道:“我母亲是阑廷人,而你,是阑廷的国母,我不能够言语污辱你。”
容妆带着他往回走,在回去不久之后,小七从外边冲进来,匆忙道:“外头来了人,冲了进来。”
容妆正坐在炭盆边取暖,闻声一惊,一起身碰了炭盆,从架子上翻了下来,炭块灼烧了她的裤边,小七见状,赶忙过来拉着容妆跑到一边,拎起了一壶水扑灭了炭火。
容妆余悸未消,瞪着眼看着熄灭成黑色,滋滋声后冒着白烟,容妆恍惚想起了曾经她生乔执的那个时候,那炭炉爆裂,里头的炭块灼烧的通红,也是这么洒出来的,乔钺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救她,想至此,容妆不由便红了眼眶,怔在原地。
小七一见她这般模样也有些慌神,皱眉问道:“您怎么了?”容妆不答话,小七扬手在她眼前晃悠了几下,容妆回过神,愣了须臾,旋即忙问道:“到底怎么了?”
小七见她正常了,呼了一口气,道:“外面有一堆人马冲进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救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