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柳宗道要人手,也只不过是想要几个见证,寻摸一个借口而已。
“骆方,你们来时,柳执事可有吩咐过什么?”
苏辰怒气止歇,心平气和的问道。
骆方心里暗凛,也顾不得研究苏辰的变脸功夫,随口答道:“二执事吩咐过,我等几人均得听从秋官指派,若为治马,可以便宜行事。”
苏辰心里一喜,追问道:“也就是说,只要是关系到治马问题,我的命令,你们还是肯听的,对吗?”
骆方心里一紧,忙补充说道:“话虽是如此,但是对无关之人,无关之事的命令,我们可不会应承,尤其是不能无端端打击报复某人。”
某人当然指的是陶元方,甚至是陶家众人。
这话不说出来,苏辰也是知道的。
“好,有你这话就行,放心,若不为治马,我吃饱了撑的,去跟人作无谓争斗。事先说好了,我是去查一查药库失窃案,当个清天大老爷,也是为治马做准备,你们就暂且做一回捕快吧。”
得了骆方应承,苏辰抬步就走,看他方向,却是出门往药库方向行去。
骆方几人连忙提着药筐跟上,心里却不以为意,只是冷眼看着。
他们先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药材仓库中是真的干干净净,这一筐药材,还是他们几位,好不容易才搜索出来。
此时再去,恐怕连一根草都找不出来。
“快快,跟去看看,那病秧子准备去跟王大财神硬拼,可有热闹看了……”一位医士眉飞色舞的道。
“同去同去,秋官也是逼得没办法了吧,依我看,他去找王财神,还不如去南岭碰碰运气,找几株药草糊弄过去就好,何必如此想不开呢?”
另一位医士摇头晃脑的叹息着,似乎对苏辰的行动十分不看好。
四处走出许多医士婢仆,全都跟在苏辰身后,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有热闹可看,怎么能错过?
他们嘴里的王财神,名叫王满仓,一个很乡土很喜庆的名字,“财神”两字并不是对这位管事的尊称,而是讽刺。
近些年来,天下大乱,四处灾荒,许多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常常家无粒米,因此,就算是老鼠也不肯光顾。
如果有谁家见到了老鼠造访,那么恭喜了,这人家里定有余粮,是殷富之家。
所以,乡人见了老鼠多称“财神”之名,图个喜庆。
这位王管事叫起来是“财神”,其实就是叫他“王大老鼠”。
仓库药材被盗一事,瞒得过一天两天,却瞒不过天长日久。
天医堂中,谁不知道那药物的去路?
只不过方老医正一心钻研医术,不问外事,这才懵懂不知。
至于其他医士,对这事却是一清二楚,多有敢怒而不敢言者。
原因无他,这王财神却是陶家的家生子,三代为奴,虽然地位不高,权力可不小。
……
不远的假山处,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这一幕,这是一位十七八岁左右的姑娘。
姑娘腰悬阔剑,背着大弓,站在阴影处威风凛凛,身上有着杀伐之气。
她看着苏辰几人动向,取出一张小纸条,匆匆几笔写就,绑在利箭之上,弯弓搭箭……
“嘣”的一声轻响,就射向墙外。
收起长弓,靠着树木屋舍掩护,姑娘也是悄悄缀在苏辰等人身后。
明明是在白天,却没人能够发现她。
苏辰看到王满仓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
这人五短身材,腹部滚圆,头上戴着方巾,唇上两抹短须微微翘起,小眼睛骨碌碌乱转,显得十分精明。
见到苏辰带着骆方等人来到,矮胖子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哭丧着脸道:“秋官,不是老哥不愿意为牧场尽一分心力,实在仓库里没有药材了,就连最后一棵七星草都让骆大人送了过去……”
他的言辞十分恳切,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相信。
苏辰的精神却感应到,这人心里有着深深的嘲讽,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冷淡。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王胖子身后腆肚挺胸、腰挎利刀的库丁,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神彩。
胖子会演戏,仓库库丁可不会,此时正斜眼望过来,十分不屑。
意思很明显,他们认为苏辰来此是自取其辱。
苏辰笑了笑,也不在意,只是道:“药库没有药了,那怎么医马?王胖子,不如你跟二执事去打个商量,说天医堂一贫如洗,这马不医也罢。”
王满仓笑容一窒,看着苏辰身后面无表情的骆方等人,苦着脸道:“老哥位卑言轻,怎么能跟柳二执事说得上话?我倒是有个建议,听人说秋官善能辩识药物,医术高深,如今正是春好,南岭之上药材众多,可以临时去采集一些嘛,需要人手的话,我这里有几位库丁。”
“哈哈哈……”
苏辰大笑出声道:“好,王胖子你原来当了天医堂的大医正了,位高权重啊,恭喜恭喜!”
“呃……”王满仓有些发懵:“老哥只是药库管事,哪里够资格担当大医正一职,秋官说笑了,这天医堂大医正不是你吗?”
“哼,你也知道我是大医正?竟敢指派我去采药?好大的胆子!骆方,把这胖子拿下,我得好好审问审问,那么多的珍稀药材,是怎么被他吞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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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骆方几人神情一愣,无奈应声。
几人突然想起了先前苏辰的问话,“如果关系到治马的事情,心须听他指派。这时命令果然来了,还别说,审问药物的去向,还真的事关重大,是治马之必需。”
骆方等人正要向前拿人,王胖子反应却更快。
他脚下一动,矮胖的身体一缩,就躲到了四个库丁的身后,他看了一眼骆方,怒声道:“天医堂的事情,牧马堂也能插手的吗?不嫌手伸得太长了吗?骆大人,秋官既然无故找我麻烦,就别怪我擒下他,到场主面前讨个说法。动手!”
随着王胖子开口发难,身后那四个库丁突然长刀出鞘,一人直奔骆方,“呜”的一声,刀光闪烁就阻在中途。
另外三人呈品字形向着苏辰一扑而至,隐隐防着骆方身后那四位战士。
那几人还没决定好是不是真的听从苏辰的命令拿人,就突逢变故,心里大急,条件反射就要抢身上前,却是已经慢了一步。
众人哗然。
这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们还认为双方会互相扯皮,为了药材的事情争论不休,最后闹得不了了之,却没想到那个平日里惟惟懦懦的年轻医士,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直接激发矛盾动手。
而王财神的反应更回奇怪。
明明是骆方出手,他动手反而更早,几位库丁一人拦截,三人直苏辰而去。
看他们的利索劲,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
一个年老医士站在人群中,眼中神色一闪,说道:“我早就想到王财神手段了得,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以有备攻无备,只要拿下秋官,骆方等人也没道理再行出手,他们马场方面的人,哪会听从苏辰的命令下死力?”
“对啊,骆方几位牧场战士年纪都不算大,王财神这是估量着己方实力跟对方差不多,有恃无恐啊!就算真刀真枪当面硬拼,他也不会惧怕。”
“等秋官被擒下,再被大加折辱,以后哪里还有脸面继续待在天医堂丢人现眼。连一个药库管事都镇不住,无论是谁撑腰,他的大医正职位都保不住,这是典型的能力不足……”
这些医士虽然十分不耻王财神的为人,但此时却是暗暗佩服那矮胖子的手段,不但为人极为油滑,决断力也十分不错。
难怪他能以一介家奴身份在天医堂占住重要位置。
“骆方,你不想治马了吗?”
苏辰听着四周熙熙攘攘,心湖平静无波,轻飘飘冷声说道。
这些医士能看出来的事情,他哪里看不出来?
不过,有一点这些人却是看错了,那就是骆方的实力。
别人都以为骆方跟这些库丁一样是三流内力水平,却不知道这黑瘦小子虽然其貌不扬,但的确可以称得上人不可貌相。
听到苏辰责问,骆方黑脸一红,感觉一股极大的羞辱涌上心头。
他此行听令行事,说起来站在一旁的苏辰就是他的将主,如果在自己面前被几个库丁把将主擒下,他干脆可以抹脖子了。
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统领兵马?
“滚……”
骆方眼中精光一闪,对夹着疾风劈来的长刀视而不见,也不抽出兵器,冲向王胖子的身体陡然斜斜折了个方向,脚下用力一蹬……
“噗”的一声闷响,地上青石地面被踩出一个浅浅的小坑,他的身形如同一只利箭般到了拦路库丁身前,一肩膀就撞在库丁的胸口。
“嘭”的一声震鸣,那库丁被撞得飞起,人在半空就口吐鲜血,手中的长刀只是挥到一半,就脱手掉落。
“奔马式,狼牙……”
骆方身体伏低,探手过顶,已经捉住了长刀。
他冲势不停,舞刀下劈,刀光闪耀一刀化三刀,夹着厉风就到了苏辰身前。
血光一闪,众人耳中全都似呼听到了一声狼啸,冲向苏辰的三个库丁全都一声惨叫,向后跌飞而去,摔倒在地。
几人却在一招之间,全被骆方长刀砍在手臂上,伤口深可见骨,正汩汩流出鲜血。
最让人震惊的倒还不是那伤口,那几人在地上滚出很远,全身软绵绵的爬不起来,显然被骆方刀招之中蕴含的震劲所伤,已无再战之力。
“咻……”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远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也是一闪,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似乎对骆方的武艺也是大为意外,她喃喃道:“有骆小子听令行事,小姐却是多虑了,病秧子应该不会有危险……”
三三两两的医士婢仆走了出来,看着骆方的眼光十分惊奇,喧闹声传来。
“狼牙噬,雷刀三震,骆方年纪轻轻武艺竟然到了二流巅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一员悍将。”
这些医士自身本事没多少,见识却是不少,各大家族的看家本领,他们平日里多有谈论。
此时见着骆方出手,当然能够明白,用出震劲力道三重,已是达到二流巅峰。
苏辰笑了起来。
他早就看出这个低调的黑瘦小子武艺不错,身上黄色生命光焰蓬勃升腾,跟这些库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如果这样他还护不住自己,那苏辰不得不怀疑柳宗道等人的诚意,这马不治也罢。
骆方面色黑沉,差点就被这胖子算计了,怎么也愉快不起来。
他身形一动,伸手揪住缩成一团的王满仓,“扑通”一声扔到苏辰面前,拱手行礼道:“大医正,骆方幸不辱命……”
“好,辛苦了。”苏辰笑眯眯的拍了拍骆方的肩膀,他对这黑小子有些欣赏了。
就算是心里不怎么愿意听令行事,答应的事情还是能做到的,这就足够了。
他转头看向头上冒汗的王胖子,声音转冷,淡淡道:“监守自盗,罪加一等,给我打,不交出主谋是谁,直接打死喂狗!”。
“冤枉啊,秋官,大医正,我真没有监守自盗,账目一直很清楚,每一次药物支出都有记载,不信可以去查。”被几位战士按倒在地,王胖子这才真的急了,大声叫道。
“哼,药材支出,我怎么不知道,师傅也从未用过!谁敢支出?打……”
“嘭嘭啪啪”的棍棒打在肉身上的沉闷响起,让众人心里发凉,看着场中站立的那个斯文清秀的年轻人,没来由的多了一丝惊凛。
“哎……秋官想要问出背后主谋和药材去向,这样做是没用的,谁不知道王财神是陶家养的一条狗,他就算被打死,也不会招供。一旦松口,倒霉的可不是他一人,所有亲人都要倒霉,这笔帐相信他算得清楚。”
“是啊,大医正如此行事,却是有些酷烈了,直接跟陶家撕破脸皮,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他审出问题来,倒还好,有人帮他担责,如果审不出来,那麻烦就大了,说不定会在某一天……”
几人叹息着。
没说出来的话,大家都明……
陶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陶叔盛身为三执事,负责牧场情报事宜,手底下有着一批高手,全是杀人的老手,完全可以让一个没有背景的大医正消失的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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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章码得慢,所以有一点点推迟时间更新,请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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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何尝不知道这王胖子其实是审不出答案的,他只是找个原由打他一顿。
做为现代社会来到此方世界的苏辰,本心来说,他其实对王满仓没有太多不满。
这人只不过是人家的家奴,贪墨的也是飞马牧场的药材,跟他一毛钱也没有,自己犯不着拉低身段同这人较劲。
但如果换做原来的秋官的立场,这个死胖子罪过可就大了。
苏辰可是记着,就是这个长着两撇老鼠胡须的家伙,不但不给出药物,还曾经有两次怂恿着自己去南岭寻药。
“这是什么用意?”
他可没有忘记,在前身星星点点的记忆中,清清楚楚的记着……
当时的方老医正,也就是前身的师傅,就是在南岭采药的时候遭遇伏击,不但药没采到,反而受了致命重伤,硬撑着逃回牧场。
而秋官本人,也是被人在后背打了一毒掌,终日躺在床上挣命,终于没挺过来,被苏辰灵魂附身。
从这一方面来说,方老医正和秋官两条人命,起始点就是因为王胖子的怂恿。
若是药库之中存放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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