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隔壁曼森婶婶家的越野车,估摸着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始出现一面礁石地。
“诶,我们到底去哪儿啊?”
窗外的树极速往后褪去,身旁的人没有马上回答,半饷才低低的落了句,“去葬送一个人。”
黎绛愣住了。
车最终在海边停住,海滩是细白的沙砾,时辰尚早并没有多少人。
她跟着黎格爬上了一个不高的悬崖,弯弯的弧度看上去有些悬,而悬崖下就是翻滚着的海浪。
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着,直到黎格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盒子。
“姐,这是……”黎绛见状心下已经隐隐预知到了什么,可嘴巴还是不停使唤。
“我想把他葬在这里。”黎格终于轻轻的回应,声音缥缈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黎绛想要疑问的话也戛然而止,盯着她手中的白盒子,眸光剧烈的颤抖了下。
“是……蓝祀?”她咬牙说道,一出口才得知自己失言连忙抱歉的捂上了嘴,心底却惊讶,蓝祀已经死了?!
不过想来,除了蓝祀还能有谁?
黎格笑了笑没有回答,打开盒子,里面装满了细白滑腻的骨灰,比沙滩上的白沙更加的精致。
海风吹乱了她的短发,她干涩的眨了眨眼睛,在黎绛的注视下抓起了一把骨灰,顺风洒向了波涛激浪的大海,那单薄如纱的白在空中飘过,最终如同尘埃泯灭在大海。
她知道,在他死后,她灵魂中的一部分将永远被他一同带去。那个沉默冰冷的男人,曾经是那么令人憎恶不解而痛恨,可是他心中所望的虔诚,又真的有几人得知?
黎格望着那了无边际的茫茫大海,突然想起蓝祀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格,你说人死后有没有灵魂?”
“我又没死我怎么知道。”
“我说的是假设。”
“假设?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不过就算有,你也是下地狱。”
“我并不向往着天堂,绝对的纯净容不下我。”
那绝对的包容呢?
她无力的跪在悬崖的边沿上,已空的白盒子也随着在她手中的滑落而坠入了海底,随着波浪瞟到更远更深的地方。
我们生来就注定是夜行者,地狱和天堂都不是我们的归处,蓝祀,那就让海来拥抱你吧。
愿你心中的伤痕,可以痊愈。
“姐姐……”黎绛至始至终都只是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知道再一次遇见黎格后她身上到底缺失了什么。
是无处皈依。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她唯一的亲人,可是她却无法让她心底透过一瞬光芒。
那个让她沾满鲜血的男人的离去,闭合了她心中最后的一条缝隙。
黎绛轻轻渡着步子走上前,有些艰难的蹲下身,从后抱住了黎格。黎格的身子猛的一颤,没有挣扎,只是这样感受着贴近的温暖。
“我没事了。”她低低了说道,有些沙哑的嗓音在掩饰着自己的落寞。
“姐,我想剪头发。”黎绛却冷不丁的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黎格转头,有些错愕的看向她,“为什么?”
谁知她抿唇笑了,“我们是双胞胎啊,剪了头发会不会更像了呢?”
“笑笑笑,我还以为你会忧郁很久。”黎格站了起来,难得也轻手轻脚的扶起了黎绛愈发不平衡的身子。
这几天她在实验室里和教授调配出的药显然有了些作用,在不伤害胎儿的情况下活血已经加入平时她通过饮食难以吸收的营养成分,本质上虽并没有改善病毒的侵入,但起码让黎绛的气色再次红润了起来。
可身体状况的改善却无法治愈内心的悲伤。
她有意无意的观察了黎绛很多天,却发现她总是表现的像个没事人儿似得。
那夜的嘶声力竭真的震撼了她,她本以为她醒后会痛哭流涕,就像她第一次遇到她那样,弱小,不堪一击。却没有想到她表现出的情绪远远比她想象的要冷静。
只是在深夜里,即使没有动静也睡得不安稳,被梦魇一次次的惊醒,失去强装坚强后落下的泪眼打湿了眼角。
黎绛在黎格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往下坡路走,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你说人为什么会担心,明明自己无能为力却只能瞪眼干着急。”
黎格抬头看向她,没有搭话。
“因为在乎。”黎绛也神秘得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己淡淡的说道,唇角又弯了起来,“或许我们都会痛失心爱的人,可是我们亦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现在最想守护他。”
“都说手起刀落,三千烦恼丝落地,我也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黎格被她的淡然着实怔了下,眼里第一次流露出赞赏的神情,想了想挑起眉头,“那就让我来当这个刽子手吧。”
“嗯?”
“回家。”
……
事实证明,出来混的人往往真的都身怀绝技。
在椅子转过的瞬间,黎绛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昔日一头长发不在,虽然在黎格剪刀落下的时候她心底也咯噔了一下,但心想着难得自家老姐愿意大展身手,就算剪毁了她也认了,却没想到黎格剪头发还真有一手。
不能说多美多艺术,但的确是利落干净的一模一样。
起码在外人看来,第一眼看见这对双胞胎绝对会惊艳。
“怎么样?”黎格扔了尖顶和梳子,看中镜中发呆的人勾唇潇洒一笑。
“你跟我说实话,你平时是不是还干理发师这个兼职?”黎绛椅子一转与她面对面,甩了甩头发,双手捧脸笑的像个傻子。
黎格无语的瘪嘴,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轻轻的嘀咕,“我长大后头发都是自己剪得。”
岂料这让黎绛眼睛几乎发光,拽住黎格的手狠狠的握了握,“黎博士,我太崇拜你了!”
“没出息。”黎格戳了下她的脑门,抿紧唇角像是在憋笑。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最终是黎格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黎绛快五个月大的肚子,“总要找到血清。”
黎绛也无奈扯了扯嘴角,耳边钻进了一声黎格的自言自语:明明母亲知道成分,没什么不说呢?
“啥?你说什么?”她耳朵几乎要竖起来。
黎格愣了下,重复道,“我说咱们妈居然知道墨格拉血清的组成成分,却死都不肯说。”说着她又皱紧了眉头,不解思索。
黎绛听到这话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啊”的大叫起来!
“卧槽!你干什么!”黎格着实被她吓了一跳,淡定的表情都快不淡定。
“你说妈妈知道墨格拉血清成分?”她拽住了她的手,双眼瞪大。
“对,这是蓝祀亲口对我说的,当时她也就是因为死守着组成成分不说而遭到了追杀,最后死在了蓝祀手里。”黎格提到蓝祀目光便暗了下,可是一看到黎绛的表情从郑愕然后变得几乎扭曲便有些惊讶,“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
黎绛抬头看向她,眸光却迸发出纠结复杂的神情。
她想到了那本日记。
不是这么一说,差点就让她给忘了。
没错,那晚她本是想把西尔维娅的日记给霍斯彦看的,却不料脑子一晕就这样进了医院,之后大半个月里她每天都在病房里渡过,每天都有一堆医生监控着她的身体状况和孩子的情况,于是后来她也就忘了这件事。
直到回到了城堡,那本日记却被女佣连带着杂志一起收拾到了杂物间,偌大的杂物间堆满了过期报纸书刊,想要找到一本日记谈何容易?她心底也不愿意让这日记被别人发现,于是便打算自己去找,却不想几天下来日记没找到,霍斯彦就已经将她带来了英国。
本想着这一切或许没有关联,可是如今说来怎么成了藕断丝连?
…本章完结…
第186章 :不是玫瑰,那是月季()
“姐,你是说妈妈知道血清成分却不肯说?”
黎格看向她,点头。
这让黎绛却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道,“那你知道她曾经是西尔维娅公爵的助理吗?”
“你说上一任维尔伯兰多家族的公爵夫人,霍斯彦的母亲?”黎格语气惊讶,半饷才移开了视线,在房间里开始来回渡着步子,“这我不知道,可是怎么会?”
“我曾经在德利拉维尔堡里找到了一间地下密室,在其中发现了女公爵的日记,里面提到了曾经妈妈是她的校友兼助理,在女公爵怀孕的时候妈妈还陪着她在城堡里住过一段时间。”黎绛说着摸了摸下巴,“那本日记上都是一堆植物,植物……花卉……玫瑰……对了,弗洛拉!”
黎格见她惊叫起来,表情有些狐疑,“你是说你那天头上插着的那朵?”
“对!”黎绛用力的点头,她怎么现在才发现,其实西尔维娅的整本日记看似在记录研究各种花卉,其实是在记录培育弗洛拉的全部过程!所以扉页才夹了了一片弗洛拉的花瓣!
而且按照日记上所诉的时间,那么西尔维娅培育弗洛拉绝对花了不止三年的时间。
可是,为什么要花那么就的时间培养一朵花?
真的是因为她喜欢玫瑰那么简单吗?
黎格的目光也渗了一点凉,她转身走进了内室,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的正那朵被江御子折下的弗洛拉玫瑰。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黎绛哑然,她还以为这朵花早就在路上丢了呢。
黎格晃了晃花枝,这才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哪里?”
她将玫瑰摆正,无语的提醒道,“大半个月的时间,一朵被折下开始脱水的花居然现在还能保持原样?”
黎绛这才观察她说中的这朵弗洛拉,果真如此,除了花瓣的微微弯曲有些枯萎,整体上看上去好像很新鲜的样子。
对哦,这不合理。
“其实还有更奇怪的事……。”黎绛用手指摸了摸鼻子,又指了指花,“这个花种吧,能开一年四季。”
“这不科学。”
“这就是现实。”
黎格无话可说,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又说道,“还有,你说它是玫瑰?”
“难道它不是吗?”黎绛好笑的挑眉。
岂料黎格还真摇了摇头,纠正道,“不,这是月季。”
“啊?”这下黎绛呆住了,脑海里瞬间闪现过那句话,只见黎格挨近将弗洛拉递给她看,“你看,真正玫瑰的花瓣远远比这个小,还有它的刺,很扁平,没有玫瑰那么扎手。”
她分析的有依有据,的确,月季和玫瑰本就相似,如果不是一些细节认不出来也是常事,但是有一点不能不承认,那就是弗洛拉虽然属于月季花,但和普通月季都大不相同,或许是因为杂交的原因它又像玫瑰又像月季。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公爵夫人的日记吗?上面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黎格随手将弗洛拉放在桌子上,一手撑住桌子的瞬间全身猛的僵硬,连说话的音调都有些稍稍的变动。
该死,又开始疼了。
不过黎绛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却自顾自的喃喃道,“它拥有的不是玫瑰的颜色,而是枯竭的恶魔鲜血,月季啊……原谅我的谎言……”
“什么?”黎格忍痛捂住了胸口,有些没听清,倏然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她立马接通,“喂?林,部署的怎么样了?”
说话的同时她又瞟了黎绛一眼,几乎是逃也似地走了出去,毕竟她真的不想让黎绛看见她发病时的扭曲样子……
就差一步,就能“将军”!
虽然血清都已经失效,可是再痛苦,她也一定要撑下去!
房间内,黎绛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她至始至终还在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弗洛拉,在此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柏瑰园最高贵的玫瑰原来是月季?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所以西尔维娅的那句“原谅我的谎言”是这个意思吗?她一定是知道这是月季的,只不过拥有了看似玫瑰的颜色。
可真正的谎言,真的就是如此吗?好像缺了点什么,但是很快就要接近答案了。
很快。
————我是分割线————
纽约,德利拉维尔堡。
“爷爷,那按照您的意思就是当时是父亲将初代病毒带到了曼雷克,甚至后来的‘羔羊事件’也是因它而起的!?”
坐在沙发上的老人轻叹了口,终于点头道,“是,这件事我本来打算不会再说,甚至直接带到坟墓里,可是如今看来,好像总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霍斯彦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他指尖点了点桌面,习惯了一副在谈判桌上的姿态,“那么,墨格拉从一开始就并非是你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普通的病毒,它从第一代就具有了强大的危险性,而且这病毒还有可能是父亲培育诞生的?”
“一直不排除这个可能。”霍老赞同。
“如果真的是这样,按照舅舅说的墨格拉里拥有父亲的基因,如今父亲不在,那真的就无药可救了。”霍斯彦轻轻叹了口,眉头死死的拧紧有些烦躁,“爷爷,我想您对我说实话,当年为什么我父亲一定要娶我母亲?”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霍老听他这么问有些奇怪。
“因为按照您这个说法,我父亲在拥有墨格拉后意外让墨格拉泄露,导致上百人的丧命,但是从此彻底销毁的东西,为什么在我母亲病重时又会出现,这说不通,又或许,和我母亲也有关系。”霍斯彦没有说一点,那就是他这么多年一直认为“羔羊事件”和母亲有鲜为人知的关系。
霍老当年不知道霍斯彦心中所想的,见他这么说了,只好告诉他,“当年,我让伦肯娶西尔维娅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两个制药家族的联合,你父亲听说我有这个想法时是不同意的,但是当他见了西尔维娅后却改变了主意,我以为他喜欢她于是劝他不要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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