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会儿,他大概是通过观察和我与老鸨子的对话,搞明白这里是啥地方了,他明显放松下来,态度也活跃——或者说轻浮起来。这会儿,与身边那两个娼姐儿开始东拉西扯说起话来,举止也变得无所顾忌。那两个女子也立显风骚本色,嘴里说些挑逗的话,手上也加了动作,他更不那么老实坐着了,嘴和手协同动起来。
这套程序,看来正是他过去习以为常的,到了这里,也是轻车熟路。
我一看,事情正按我的预期发展,便决定开始下一步,装作突然想起了一件急事,便起身说:“光顾着喝茶了,有件大事几乎忘了,下午应天府的杨捕头要过来,问我那个砍手犯的事,我答应回来后就跟他说的。我先回客栈应付下他,几句话的事就完了。程员外,你先在这儿慢慢喝会儿茶,我过一会儿就会回来,领你去你要去的地方,放心好了。”
我看他的神情完全没什么怀疑,相反,还对我要离开一阵子挺高兴,便料定他会按我设计的路子走下去了,心里顿时轻松。
我走下楼,故意对送我下楼的老鸨子说:“你这么客气送我干什么,把那位程员外陪好就行,我又不是不认路。”
她诡秘地一笑,说:“我是顺便送下晨大人,其实老奴我也有事要看看,有我那几个女儿陪着客人,再稳妥不过了。老身在那里时间长了,他也得烦呢。”
我心想,这老东西有经验,一定看出这事情会怎么发展了,其实可能从一开始,她就这样算计了。于是我又说:“我们本来是来喝茶的,不过我临时有事,他要在这里再做些别的,我也管不了。不过,我可是早就跟你交代过了,我们那边来的人,得守这里的规矩。我再提个醒,虽然他是个富商,不过他们花钱可不一定那么大方痛快,你还是要只认钱不认人,要不赔了钱,你可别说是看我的面子,我也是跟他初次见面。”
开妓院的人脑袋瓜子都转得风快,我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这里面的情况,连连说:“晨大人,我懂我懂,谢大人提醒老奴。”
她一定是想起了上回那个郑福柏的事,猜到这一回里面又有什么事,她眼睛也够毒的,看出了我和这姓程的可根本不是什么亲亲热热的好朋友。
第49章 捉放煤老板(上)()
我出锦香院时,又碰上追我们上楼的看门人,我便摆下手吩咐他,“帮我照看点同来的客人,如果他跟你们这里的姑娘到房里去了,你就打发个人到吉祥客栈知会我一声。”
随手扔给他一点碎银子,是我从客栈柜台上拿的。
他头点得像捣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大人放心,大人放心,您老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我走回大酒楼,总务雇的轿还等在那儿呢,我打发走它,再坐自己的轿子回到客栈。
刚在掌柜室里坐定,听小二少说些客栈里的事务,就有一个挎着篮子在街上卖炒货的半大小子来报信,说锦香院的人的托他来告知晨大人,客人已跟着一个姑娘去了房间。
我心中冷笑,这就叫抓住人性弱点打败对手。现在姓程的煤老板已钻进我的“坑道”,我再设个“机关”,他休想自己跑出去。
本来,我把他领到那种地方,只是个缓兵之计,并不是有绝对把握拖住他。我的想法是,这也算是对你的考验吧,如果你对你那小“晶怡”还真有那么一股子追求的劲头,在那里不理会风骚的卖春女,坚持还要出去,那我就算服你了,不管正不正当吧,我是挡不住你了,就给你一个机会。我会在你保证不把事情张扬出去后,把小苍悄悄找过来,让你们见上一面,至于结果如何,随便了。
可现在看来,你这个人也就是这么个德性,根本没什么真情实感,不过是追求**的刺激,那你就跟再续前缘的想法彻底“拜拜”吧。
等小二少说完话走了,我就用送话器跟值班的老ne联系,让他查一下现在系统里的这个姓程的“账”。
他不在意地说:“那有什么可查的,你不是说他是竞标胜出的么,这样的vip涨价风波后现在都是50两,就是一个元宝,不会例外的。好了,我查到了,就这样。”
“你悄悄操作一下,把那银子给换成个10两的。”过去嘛,5两到锦香院就够嫖资了,现在要20两,一等的娼姐儿则还要翻倍,像上回郑局嫖的要40两。姓程的50两银子,怎么嫖都够了,我得做个手脚,让院里扣住他。
他的声音显得很惊愕:“那能行么?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里面喝了小酒,脑瓜子不清醒啊?对竞标的vip这么干,咱们公司——”
我理解他的惊讶,打断他说:“你听着,这件事由我负全责,如果将来追查到你那,你就说是我让你做的,为了工作需要。”
他没有再表示疑问,这些部室头头全都知道我工作的性质,只要我提到这个,他们都会配合。像技术部的纪书强,更是有求必应,甚至连个为什么都不问。
“好吧,你让这么做就这么做吧。你的意思就是让他兜里的钱少了,没了,是不是?”
“对呀,就是这么个意思,让他没钱可花。这事真的很重要。”我说。
“行,那我就操作了。哈,你就瞧好吧,保证让你满意就是了。”他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想,这老小子笑什么,这事好像没那么好笑吧,因为我可没告诉他后面要发生的事。应该是我想象那程老板发现嫖资不够的窘境大笑才对。
不过,既然他照我的意思做了,那也就行了,至于他为啥笑,管它呢。
当时我可一点没想到后来事情会闹得那么大。
这回我的心境更平静了,姓程的,你就在妓院里蹲着吧,等到晚上火车要开了,正好直接送你上路吧。
想到这,我又想法联系上隋声,问程危的回程票安没安排,回答是,客人来的票自己买,回程的票公司负责。客人表示,他有可能当天晚上就回去,因为家里生意上的事挺多的,但也可能会第二天晚上回去,要看情况。
我心想,这家伙是倒是一颗红心,不,是一颗淫心,两手准备,找不到他那个“小晶怡”他就当晚走,要是找到了呢,那就多待一天,看能否再续前缘。
不愧是委员,想得挺周全。
“隋助理,那就给他订好今晚的回程票吧,出来就送他走,他可能会在里面待的时间长点的。”
隋声答应了。我的心情更放松下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在锦香院本是随口说说,要和应天府的杨捕头会面,没想到通完话,小二少就领着杨捕头进来了。这可真是,人都说美梦能成真,想不到我的谎话居然也能成真。
杨捕头开门见山就问:“听说大人从邦里回来了,杨某不嫌冒昧,径直就闯来了,还望大人见谅。不知大人有没有发现砍手嫌犯的行踪?”
我心想,这个案子,虚、实两界都这么重视,可真是难得啊。对比起来,倒还是这虚拟世界的角色更有执着精神,追起来有股子电脑的耐心劲。
无奈,我不得不在原来谎话的基础上再加码,对杨捕头说:“其实本邦对这件案子也是高度重视,虽则发生在外邦,仍是调动一切力量缉拿嫌犯。目前已发出全境通缉令,只要这只‘梁上猫’在境内一露面,必将落入网内,捕头尽管放心。一有消息,本使必在第一时间内通知贵方。”心里却说的是,别说第一时间,就是第n时间也不会让你们知道。
让我稍感宽心的是,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所谓的砍手犯的样子。也就是说,潘学那次进来,大概是由于没穿官服只是普通衣着,并没有引起任何虚拟角色的注意。否则,以他们精确的记忆力和描绘能力,潘学的面貌别想隐瞒了,可能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
他们会马上发现此人就是曾多次来过这里的和谐国安定公主带刀护卫,我前边所撒的弥天大谎将彻底被拆穿,不但无法再为他掩盖了,大概自己也没法干下去了。对方甚至会直接向我方要人,我们当然不会给人,这将使双方刚建立起来的很脆弱的关系又陷入危机。
这个可能的后果确实极其严重,想想就让人后怕,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和轿夫再打声招呼,看他们究竟回没回去。
一个小疏忽就可能葬送全局,“隐蔽战线”真是无小事啊!
我能看出来,这杨捕头很怀疑我们是不是“地方保护主义”,在包庇案犯。这也没办法,确实会给他们这个印象,我也只能寄希望在无限期拖延下去后,最后这案子自消自灭。
好在受害者不是这边的角色,没有苦主坚持追诉下去,官府到后来应该不会有那么强的追查动力吧。
经过我一通忽悠,努力应酬,又是上好茶,又是许愿请客吃饭,总算把杨捕头稳住了,表示等我们的消息,不像来时那样急吼吼的了,坐下来开始喝那碗刚才都没耐心喝的茶。
正在这时,又有人登门找我来了,是锦香院的那个看门的。
这可出乎我的意料,他也能看出我的诧异,没等我张嘴问,就直接报信说:“你们那个客人,在院里闹得很凶,干娘让我赶紧请大人出头去打理一下。”
我倒没觉得这事有多严重,心想老ne在外边肯定已经出手把银子给搞少了,他不够付嫖资了,可能面子上过不去,大概吹起自己在那边多么有钱,以挽回点面子。时间还有些早,最好能把他再拖上一阵子,我再去付银子把他接出来。这时外边就都下班了,他别想找到谁。然后,我把他架到火车站送走,整个过程就圆满了。
所以,我毫不着急,对跑来报信儿的看门人说,“我这边跟杨捕头的事还没谈完,等会就会过去的。你先回去,让你家老东西别急,随他闹去,这边有这边的王法,在银子面前,人人平等,嫖了小姐不给钱,走到天边也没完。你先把我这些话带给他,让他老老实实在那等着,可别瞎逞能了,这边可没人理会你是什么正的邪的委员的。”
打发走这看门的,我和杨捕头又谈了好一阵子,其实是扯些别的事情,当然,也不是完全在闲扯,我其实是在闲谈中刺探些他们衙门办案的方式等,以及官府各衙门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在这方面,他作为一个老捕头,可是深谙这里的暗斗。不过,说起神机府的戴力大人,连他也不得不赞叹,说他是个厉害角色,人人都对他又怕又敬。
等送走了杨捕头,我看了下时间,距锦香院看门的来报信,快一个时辰了,我这才让轿夫备好轿,向那里进发,这时间掐得可谓恰到好处。
我心中暗想,姓程的,让你狠,经过这一回折腾,看你这个土财主、“政协委员”还牛不牛了。
到了锦香院,门房见了我,立刻冲过来说:“晨大人,您老人家可算来了。唉,再早来一会儿就好了!”
我心想,又怎么了,难道这姓程的又像那个郑福柏,憋得尿裤子了?这不可能,我算时间比那回短多了,再说,要尿也是尿在我们那边的座椅上,和这边是不搭界的。
不过,还没等我走上二楼,老鸨子富八婆已闻讯跑下楼来,迎着我就说:“晨大人啊,可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第49章 捉放煤老板(中)()
出了大事?还能有什么大事?
没等我问,富八婆紧接着就说:“那个程员外,刚才让应天府的衙役大爷给带走了!大人可别怪老奴我呀,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这情况倒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怎么回事?不就是钱不够么,补上不就完了。再说,还有我呢,项不济也会给他先垫上,和应天府有什么关系?”
老鸨子小心地陪着笑脸,让我坐下来,又给上了茶,这才告诉我说:“晨大人,容老奴说说这缘由。这事呀,实在也有点让我们都想不到。这程官人跟着红浪儿进房前,还问过价的,他也一点也没流露出为难的样子,自然是身上有足够的银子了。他又是个经商的,总该知道做买卖的规矩吧?可是过后红浪儿打发人来找我,让我到她那房间去一下。开始我也没想别的,以为是别的什么事。可是一到那里,她就让我看这员外给的银子,我一看,可不得了,这哪是银子啊,纯粹假的嘛。红浪儿跟我悄悄说:‘娘,我觉得这银子不对,你看呢?’我就直接对程员外说:‘员外啊,你这银子可是不对啊,是假的呀。’
“他听了特别生气,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有假银子呢?’我就把这银子拿给他看,其实还是很和气地说:‘那你看啊,这不是你拿出来的吗?这可不是真的银子啊。’他看了看,气哼哼地说:‘这是我给的不假,不过你怎么就能认定这是假的呢?难道我还能自己造出假银子不成?我才不信你说的呢,我看这就是真银子,瞧,就是元宝的样子嘛!’
“我也有点生气了。你要是一时忘了带现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客人,找个人取下就完了嘛,但总不能用假的来唬吧,让人拆穿了还不认账,这算什么呀。老奴我也就跟他不客气地说:‘官人啊,怎么你一个大富商,居然连银子都分不出真假?谁信啊。看来你就是上这儿来寻开心,以为你是外邦的,没人敢惹你,以为都要让着你。可你们的晨大人一直跟老身我说,会让邦里来的人守这儿的规矩的,捣乱的也是没好果子吃的。你再这样不承认,就让我们为难了。你不看我们,也得看晨大人的面子吧?’
“谁知我这么一说,他火倒更大了,干脆骂起来了,还好像胡说什么这银子就是你们给他的,老身一听,这更离谱了,这不是拿晨大人当挡箭牌吗?也是在吓唬我们呢。我们可是不能让他这么糟蹋大人的。院里的几个男人听到吵闹声,这时候就都进来拦阻他,哪知他脾气满暴的,几个人都拦不住他,仍是大吵大骂的,说我们是合着伙儿的来陷害他,他可不是一般经商的,头上顶个‘斜尾巴猿’啥的,不是好惹的。还抡起屋里的东西,又是砸又是摔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