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游客面临极大的危险,我们决不能冒这个风险!”
钱智商说到这里,像是有点说不下去了,端起杯子喝起水来。
导游部的周泉馨昨天有点小病正好串休,大概只听部里的“仙女”们说了些皮毛,这时便跟身边的纪书强说:“既然到系统的现在时有危险,那就到过去时呗,景区不是有时间纵深优势么。技术部多辛苦点,对游客没危险就行呗,反正他们又分不清里面日期。”
纪书强看了她一眼,张嘴想说啥,不过还是忍住了。
他是个挺稳当的人,和小周同一天上任。
钱智商咽下了那口水,表情像是喝了一碗中药,苦着脸说:“同志们哪,问题就在这里——那个时间纵深,本是个极大的优势,可是,现在不能利用了!”
钱智商宣布的这个消息——不,简直是个噩耗,像个重磅炸弹把大家都震住了:选择时间进入景区,这可是公司的看家法宝之一啊,居然不灵了,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怪不得我去吃早餐时,看见两个老总像是一宿没睡,后来老兔又说今天以设备检修为名不再开放景区,当时着急进去侦察,就没细打听一下。原来那个老法宝失灵了,当然只能如此了。
我已经想过,死了那么多的人,现在要修补关系,基本没那个可能性。只能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等里面创伤治愈一些,那时双方才有可能接触,商谈,好的话逐步修复双边关系。在此之前,也只好让游客到过去时,暂时过渡一下。官军当然不会穿越到过去时段,报复追杀我们吧?所以虽也觉得形势严重,但并不认为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但现在一听,居然不能操作了,这就意味着“穿越游”的大部分项目要彻底停摆,尤其是那个支柱项目——大观园游,也要停止,这对景区几乎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啊。
大家都在惊异这种突变,说不出话来。
钱智商向甄工点点头,说:“甄总昨晚一夜没睡,试图找出原因并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没什么进展。枢生,给大家通报下吧。”
甄工一副极端疲惫的样子,眼睛里满是血丝,神情十分苦涩、忧虑。他抬起头,清了清嗓子,用沙哑的声音说:
“现在系统只接受一定时间内的时间前移量,比如可以进入8小时前,甚至16小时前,但一超过24小时,操作就不会被执行了。这个问题确实让我极度困扰。技术部的人员都提前被召来,集体攻关研究,但也毫无进展。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是孤立出现的。大家可能还记得前面那个事吧,明明可以操作某个程序,系统却突然告知权限不够,当时搞得措手不及。最后,不得已,由卜思潇手动搞掉了那个史鼎——程序,还搞得老晨心里很闹。当时,我还以为这只是编程或系统运行中偶然的错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现在看,不是这么回事,应该是别的原因。”
对电脑,我的知识也是半吊子,比一般人要强不少,比专家们又差许多。
甄工说着这个技术性的问题时,我突然联想到一部著名的科幻电影,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哎呀,是不是系统电脑突然有了自主意识,就像那部《2001太空漫游》电影,电脑哈尔为了任务指令甚至不惜除掉人类航天员。系统是不是觉得咱们太会作弊了,所以不服从指令?我觉得,整天运行那么高的人工智能程序,它很可能就进化了呢!”
因为我们算是一家利用了高科技的公司,钱智商还是很重视增强员工科技意识的,有条件建了员工休息室后,里面电视机给配了多部科幻电影碟片,《黑客帝国》不必说了,已成了员工的必看片,我刚才说的这部已成经典的科幻巨片,大部分员工也都看过。
我引用这部影片,在座的干部们当然会明白我的意思。我看到,有的人吃惊,有的人觉得好笑。
方元晃着脑袋说:“老晨,你这个岁数了,还这么有想象力呢。”
金喜莱惊叫起来:“真的呀?像我们女同胞进去时换古装衣服,它会不会偷窥我们啊!钱总,是不是该给设个女更衣室啊?”
女人,不,个别女人,对电脑真是搞不明白啊。不过,她也挺有想象力的。
要不是这么个严峻时刻,金喜莱这些外行话一定会惹出几个男同胞的话题,像潘学、老one——但我忽然意识到,今后不会和老one一起开会,听他那很有特色的发言了。
钱智商可能也意识到会场气氛太压抑了,居然破天荒地用曾经的热门话题回答说:“女更衣室?不必了吧,就算偷窥了,电脑也不会像那个陈冠希,粗心地把存着的不雅照片让人给传到网上去。”
这话引得大家哈哈一笑,会场气氛轻松了些。
第93章 雪上加霜(下)()
甄工以科技工作者一贯的严谨态度,慎重地回答说:“老晨说的,也不完全是瞎想,系统确实在运行着大量高智能程序,系统本身也有极高的性能。但目前,还看不出它已有自主意识的更多表现。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它拒绝操作员合理指令?我曾怀疑是不是有人操控,已经仔细搜索了各个节点,没有任何迹象。再说这个系统又是我见过的最稳定、安全的系统,封闭运行,不和英特网相联,黑客也是无法攻击的。我想来想去,最大可能是,由于我们的某些操作,触动了预设的特别指令。”
甄工已经讲得比较通俗了,但钱智商还是说:“枢生,用最明白的话讲。”
“好吧,小纪,你说谁对电脑的管理有最高权限?”
“当然是系统管理员,即ador了。比如删除程序、文件等,都要以这个登录。”
甄工点点头说:“是的,表面看,系统管理员对电脑有最高权限了,但其实,可能还有人有更高的权限,那就是程序的编制者,只要他在程序中留下所谓‘后门’,他能轻而易举取得电脑的所有权限,系统管理员做不到的事他却可以。咱们这个系统的总设计师是噙先生,他当然不必留什么后门,因为他就是这个系统的用户,这不是为别人设计的程序嘛。但我想,他可能为了这个系统的绝对安全,对一些指令预设了些限制,以避免某些程序过度运用,对整个系统造成危害,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电脑拒绝执行这些指令。不过,由于系统核心代码搞不明白,我也不敢肯定。”
虽然甄工否定了我的猜想,但我也不觉得情绪低落,觉得有道理。我们的确对时间纵深、观察者等用得有点过度,其实就是在作弊。
钱智商这时说:“甄总把这个挺枯燥的技术问题给大家讲下,是想让大家更清楚景区目前所面临的严峻形势,以便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像上次应对通胀那样。当然,这次形势更困难了,我们初步设想了几条临时应对措施,大家再群策群力,提提新办法。
“现在的情况,景区菜单项目有不少不得不取消了,短期内能否恢复还是个未知数。首先是那些即时项目,如排在第一的大观园游,品尝红楼宴,还有马王村古代农家乐,等等。对了,导游组那个很热闹的项目——减肥游也得停了。”
我能想象出彭巧儿听到消息时的反应。
“二是那些过去时的项目——清虚观打醮、大观园归省……当然也都不可能了。不过,这些项目其实牵涉游客数很少,其实已处于萎缩中。当然,那项现金购买虚拟银子的业务也先停下来,金喜莱,你通知吧。算来算去,惟一不受影响的就是神奇游乐场了。”
方元惊呼道:“这不等于咱们景区一多半——不,差不多整个都要停摆,处于半瘫痪状态了么。游客没多少人来,那我们经营部不也快要关门歇业了么?”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虚拟系统内的事也要影响实体经济。
“是啊,纪念品销售是和游客挂钩的,但这还是小头,你那边摄影才是大头。”钱智商声音低沉,他当然已经清楚地评估了损失,在这方面,谁也不如他心中有数。
会场一片沉默。虽然钱智商说过,让大家想想新办法,不过,谁都知道,景区的财源就是游客,他们不能进去游了,说什么都没用。
风景、游客就像两只手,两手都硬就能赚来硬通货。现在突然间两手尽失,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钱智商忽然转向我,说:“好像听你跟老兔说什么弹射器,莫非你今天又进系统了?那你可真是有股子偏向虎山行的劲头啊。真的么,情况怎么样?”
不得不佩服他,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种情况下,他连我和老兔的对话都注意到了。我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这儿来了,明知讲真话会更让人丧气,还是不得不如实讲述——
“是的,今早进系统了,想看看情况恶化到什么程度。我是‘变脸’进去的,还是让人给盯上了,因为这回是见着咱们那边来的,就要抓,就是‘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漏过一个’的架势。我被三个大兵押着去神机府,想个损招才半道儿脱身。一般游客进去,绝对不行的。”
钱智商神情黯然地说:“咱们的情报官冒险又去探了把路,证实形势确实严峻。好吧,现在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彻底停摆的地步,还有个游乐场项目能用来应急。我和甄总、金喜莱商量了下,因为不能再从那里进大都,门票就由一百五十元降到一百元,所有来的游客,只要愿意,都可以用各种门票进,已去过、不愿去的,就只好让人家走路了。”
隋声问道:“那些项目暂停,以什么理由向游客公布呢?”
“还是用那个统一理由吧,就说由于设备检修,暂停红楼梦穿越游的部分项目,何时恢复,另行通知,对由此带来的不便,请求游客原谅。查一下已预订的旅游团,三五天内的都要退订,火速用电话、传真、emil等通知到。咱们的官方**也要同时发布消息。今天公关部的任务会很重,除了通知任务外,可能还要应对大批对项目突然叫停而不满的游客。”
一直沉静没有开口的苍井溢点点头:“我们会全力做好工作。”
钱智商这时又说:“当然,这个工作也不能你们一个部来做,由于只开放一个项目,肯定有的部室事就少多了,像接待部、导游部,闲下来的人都要出去做游客的工作。老晨,你这个部这回也歇菜了,你就改到外边来帮着做做工作吧。那个《夜宴无极英雄》剧组,肯定要盯上来,甄总负责接待,隋声协助吧。那个国学班,就由老晨负责接待传达一下,先让他们给学生们放几天假吧。至于我,”他苦笑了下,“得马上到总公司汇报,这回出的事不是一般的事,可不能再让隋助理代劳了,我得亲自去说明情况。”
他看了下表,说:“现在八点了,大家紧急行动起来吧。紧急通知等告示,现在应该都已书写、打印好了,柴菲,你领着总务部的人马上张贴出去。小苍,我看你们得在室外楼前设个临时工作处了。”他讲完这几句话,做了个很不常见的手势,“散会!”
大家纷乱、匆忙地走出会议室。
出去前,我又回头看了眼钱智商,只见他还呆呆地坐在原来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第94章 危机降临(上)()
既然钱智商给我专门委派了接待国学班的任务,自然要先做这个事。
过去,我都是先进客栈,待上一阵子才能见到学童们进来,在客栈门前坐上马拉的黄色“校车”,向贾府私塾过去,今天当然不能在那里等他们了。
我从红楼的入口处走出去,保安部负责检票的一个小青年看见我,有些激动:“晨老师,看来今天真的游不了园了?往常这个时候你都已经在里边了呀。”
“是啊,今天大部分项目是不行了,可是那个游乐场不会停,一会儿游客会集中奔它来,你们今天不会闲着的。”我匆匆回答了下,就向外边走。
“那,别的项目还得多少天才能恢复啊?”他又追问了一句。
“这个,就说不准了。”我回头应了一句。
如果我们不能和里边接触、会谈、讲和,那些项目只怕永远不能恢复了。
到了楼前,我看到这里已经和往常一样,开始热闹起来。
本市和周边县镇的散客,是这个时间段的主力,已经开始向这里聚集了。而九点钟后,外地的大巴到这里时,就开启了一天的高峰期。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有点小雨,听天气预报说,到中午前后要转大,这对我们其实是很有利的,对别的景区的不利天气,正是我们的好时机。
不过,在楼前最显眼位置的旅游公告栏前,游客正向那里聚集,而且已围了一些人了。看来总务部已经把“设备紧急检修、部分项目暂停”的“噩耗公报”张贴出来了。
有的游客对此比较茫然,大概对这突然的变动缺乏思想准备,不过直接就走的人还不算多,有相当多的人仍向检票处或售票处那里走去,看来是选择到子弹时间游乐场去了。
当然,这个项目本身也极有吸引力,一百五十元的门票仍然极热门,现在又降价,用普通门票也能进了,当然有市场。
但我们这里主项终归是“穿越游”,多数人仍是奔它而来,副项再热,也代替不了它。
这时,从马路上拐过来一辆小车,下来的人正是这个月的学童轮值带队家长,一身毕挺西服,样子很绅士,但我只在里边见过他长衫马褂的打扮,一派饱读国学的范儿,两个形象很难统一到同一个人的身上。
我急忙赶过去时,他的车上已经又下来一个学童,是他的儿子,把一面黄旗打出来,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穿越读国学集合处”,小孩子扛着这面旗,很神气地站在那里。
这时,这位家长已看见了我,便走过来打招呼:“先生不是常在里面接送我们的晨掌柜么?差点没认出来。这回怎么到外边来了?”
我一开口当然就是先道歉:“对不起,今天——还有今后一段时间,你们暂时不能过去读书了。我等在这里就是通知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