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法医科验尸,记得让老唐纳德在保密屋里私下验。”
艾登队长一声令下,下属就开始安排。
那个被称作老唐纳德的,是一个80后老头。当了四十年法医,所以很多旧时代的技术都还懂,遇到疑难案件艾登队长都找他。
稍微看了几眼尸块的状态,老唐纳德就提醒道:“头儿,都烂成这样,恐怕验不出多少结论。”
“尽力吧,能得出多少结论算多少。”
“行,那我试试。”
半小时后,初步验尸报告出炉。
“咬合纹显示,确属鲨鱼类动物咬啮。而且咬合的时候尸块已经死了,并不是活活咬死的。从腐烂程度看,死亡时间确实是十几天前已经死亡。
被验尸段胸腔结构较完好,胸腹膈膜完整。肺腔积液水平显示,大量液体在脏器新鲜状态下已涌入,且无自发性气胸痕迹……”
高度疑似溺死。
“行了,按照投海自杀结案处理。把鉴定结论都附上——自杀的人,被鲨鱼吃了一部分尸体,这不是很正常的么?”艾登队长一锤定音。
下属纷纷高呼英明。
辛处长离开已经0天了。
谁也不希望把那个灭绝师太重新召回来。
虽然那个女人真是冷艳到了极致。
……
“终于把fbi糊弄过去了,从此你就跟我一样,是个死人了。”
周克用莫娜留下的窃听设备,紧张地排查着fbi迈阿密分局办公大楼里的一切实时录音文件。。。
当听到艾登队长等人在保密室里开会的聊天记录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把这个好消息转述给莫娜。
“我自己可以听了,不用你转述。”莫娜从轮椅上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手脚依然微微颤抖。
距离手术结束,已经30个小时了,麻药的效果已经褪去,麻痹了半月之久的神经也重获自由。不过她对身体的控制,依然不是很灵敏,有点儿像轻度偏袒的人。
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与药垫,可以看出后颈依然有渗出鲜血。
周克内疚地说:“让你受苦了,要不是急于把‘尸体‘伪造出来……”
“说的什么话,我又没做什么,你承担的风险比我更大呢。”莫娜强颜一笑,看得出她很憔悴,也很痛苦。
“我用护理机器人的体检功能,给你做一下全面的术后恢复检查吧。”周克善意地提示。
别墅里的护理机器人,虽然因为“术业有专攻”,以至于手术的时候帮不上忙,但体检功能还是有的。毕竟需要用到护理的病人,很多都是瘫患者。
此前之所以没做,也是因为手术刚刚做好、麻药恢复期还没彻底过去。而且周克内心也紧张,一直期待着艾登队长那边的消息,所以没顾到这边。
莫娜微笑着点点头,任由周克摆弄。
一番调试、检测,显示莫娜的手足和全身肌肉控制情况并不太完善。
周克把致病因输入进去之后,机器人在本地数据库检索后,给出了推理结论:“疑似脊神经束中,部分纤维接驳效果不良”。
“干!果然有后遗症!”周克吐槽了一句,内心更升起些愧疚。
莫娜只是从全身瘫痪,变成了“有可能偏袒”。
只因为当初的自动取芯片手术,是强制中断的。所以剥离芯片时伤到的部分脊椎神经束中的纤维,并没有得到完善的修复、接驳。
“没事,说不定只是手指头脚趾头不灵活呢。”莫娜反过来安慰道,“你能让我暂时变成隐身人,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周克焦躁地反驳道:“不能这么想,我们终究还是要想办法做一个‘随时可以隐身、又随时可以融入社会’的新人类的。如果留下这方面的后遗症,将来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些天他已经对这个社会越来越了解了。
比如,这个世界是完全没有现金的,所有人有多少钱,都是以一个数据存在各自的云端人格里,然后通过脑后的芯片与云端通信,进行区块链读写。
通俗地说,如果他和莫娜一直隐身下去,安全屋里的屋子吃完花完之后,他们就不会有任何钱,从当代社会的交易体系中得到补给。
曾经周克想到这个问题时,最完美的设想,就是有一个“最好把身份芯片别装在脑子后面,而是装到一台类似手机的设备里。然后那台手机可以模拟人体的各种信号,发送给那块本该装在脑后的芯片,从而骗过芯片”。
这样,才能做到“想融入社会就融入社会,想隐身就隐身”。
当需要干些私密的事情时,不带手机去,把它留在家里。那么在统治者看来,那天周克就是等同于“在家里睡大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前他之所以没想这么远,无非是第一步的危机都还没迈过去,所以顾不到。
现在,莫娜已经成功隐身,艾登队长对他的搜索也暂时结束了,周克自然得陇望蜀。
他不希望莫娜以后表现得像一个偏瘫病人,这不仅是为她个人的幸福着想,也是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那你有什么打算?”莫娜心怀感激地问。
“暂时还没有头绪,但是尽快找办法吧。”周克思忖自言自语地梳理了一番,
“我们先看看左大叔留下的其他文档,有没有可以联络的潜在志同道合者——我参加绝地大逃杀比赛时,带回来一颗还‘合法离线许可芯片’。
理论上,这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消失十几个小时,只要他本人选择跟我们合作,在取下项圈时不泄露我们的存在。”
莫娜愣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周克说的计划。
他指望的,就是那颗比赛前、通过谋杀越裔选手周力力,所得到的“戴上后可以让人合法断线4个小时”的芯片。
把这个芯片移植到普通铅质项圈后、套在别人脖子上,就可以让那人在不瘫痪的情况下合法断线,同时还可以擦除这期间产生的视听记录/心情指数等“历史记录”
(民间自制的普通项圈没有这个权限,不但会瘫痪,还擦不掉“这段时间内产生的历史记录”。所以一旦解开项圈重连网络,一切都会暴露。)
当然,这种设定,如果遇上了一个会事后主动举报周克、莫娜存在的人,那还是鸟用都没有的。
所以这招依然不能贸然使用,的首先确保对方的可靠性。
周克便决定先找一个“志同道合”,可以确认有反抗之心的家伙。
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人物禀赋、倾向一无所知,这时候就只能继续求助于左宗琅大叔留下的手机文档了。
他跟莫娜检索、排查,花了半夜时间阅读文档。
把其中关于人物的档案,统统调取出来。
这个世界上,曾经隶属于谷歌系的反抗者,数量还是不少的。
但潜伏了六七年之后,这些人有的变节了,有的因为同伴变节后被抓捕,依然处在潜伏状态的人少了足足七八成。
“卢卡斯院士身边的神经医学专家组,貌似还有人潜伏着呢——两年前卢卡斯院士神秘死亡时,他身边还有5个医生、助理研究人员,选择了跟反抗组织站在一起。
不过,后来有一个权威教授为了荣华富贵主动叛变了,还有一个教授被牵连到之后,受威逼利诱变节了,牵扯出一大批人……目前,还剩4个医护人员潜伏着。”
周克读到这儿,大致确定了努力方向,便对莫娜说:“在这4个人里,想办法鉴别出一个最可靠的,给你做脊神经束修复手术吧,顺便联络上这条线。我们后续的计划要想实施,也必须拉一个神经科学家下水。”
第26章 犹大与殉道者()
迈阿密市中心,一幢颇有未来科技感的大楼。
其中一面幕墙上,全息投影的招牌,显示着lg:霍普金斯大学临床实验医院。
没错,这里正是整个美国东南部,最高端的神经科学研究型医院,之一。
时间是下午点。一些专家刚刚完成了一组成果斐然的实验,准备下班放松、庆祝一番。。。
劳逸结合也是很重要的嘛。
一个黑色短发的亚裔女医生,上身披着白大褂,下身穿着横纹的朋克风破洞牛仔裤,疲惫地往办公室走。
她叫武妙。
细细的高跟鞋,紧绷的牛仔裤,把她本就修长的大腿,衬托得更加浑圆笔挺。
仔细看,她的黑发中还有几缕蓝紫色的挑染,黑眼圈和浓浓的烟熏眼妆混搭在一起,让人看不分明她到底是真的疲惫,还是妆出来的。
不过这种浓妆能让她看起来更成熟一些——在医学界,论资排辈的问题太严重了,妆得老一点总是好的。
“iss…u,二阶段临床试验通过了,不该一起喝一杯庆祝么?”一个年长的男医生从背后喊住她,脸上还带着略猥琐的期许。
这个男人名叫戴斯蒙德,是个知名教授,也是本院的院长。
武妙停顿了两秒钟脚步,酝酿出一个虚与委蛇的表情,这才回头:“很抱歉,院长。我这两天不太舒服,可能是太累了,还是想早点休息。”
“是么,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会给你放假的。”院长耸耸肩,放弃了邀约。
戴斯蒙德一走,武妙立刻懒得装了;脸色垮了下来:“哼,靠出卖自己的恩师才爬上去的家伙……”
汉文化一贯有尊师重道的血统。所以欺师灭祖这种行为,在白人看来天经地义;但在亚裔眼里,多少有些不齿。
八年前,戴斯蒙德院长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副教授。当时,他的恩师正是卢卡斯院士。(美国科学院的院士)
而那时的武妙,才刚刚20岁,只是一个实习生,有幸跟着卢卡斯院士主导的几个项目,打杂了一些助理工作。
严格来说,武妙不配算是卢卡斯院士的学生。
不过,她内心一直是很尊重老院士的,也一直把戴斯蒙德当成“师兄”来看待。
直到三年前,戴斯蒙德教授为了往上爬,不知向总统先生秘密揭发了什么“上达天听”的事情。
然后一年之内,卢卡斯院士就神秘去世了,好多曾经的师兄师姐,也被秘密的有关部门株连如何如何了一番,细节武妙也不清楚。
戴斯蒙德教授则如愿当上了这家大学研究医院的院长。
……
武妙先回自己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就去地下车库拿车,准备回家。
时间约莫是晚上7点,因为同事们都去参加了party,车库里很空旷。
离自己的车子还有十几米时,武妙就用声控打开了车锁。
车门缓缓弹起,全车电源也很快启动。
武妙一边缓缓地踱近,一边声控确认了“回家”这个默认目的地。
然而,就在她要踏上车子的同时,附近的一根柱子的阴影里,突然伸出两只大手。
一只利索地把一个项圈套在她脖子上,另一只则用力捂住她的嘴。
“呜呜……”武妙用力挣扎,一个肘击狠狠砸在后面人的肚子上。
不过那个坏人似乎有备而来,居然穿着一件有陶瓷防弹板的衣服。
武妙疼得龇牙咧嘴,手臂一阵酸麻。
幸好,仅仅一两秒钟之内,一个看似没有恶意、走路跌跌撞撞的妹子,就出现在她面前。
毫无疑问,这妹子正是莫娜。
莫娜用飞快的语速说:
“武医生,我们没有恶意。我知道您一直很尊重已故的卢卡斯院士,对吧?如果您不想卢卡斯院士的毕生试验付之东流,最好不要惊叫。
我们要是想害你,就不会千方百计给你套这种能‘依法断线’的项圈了。”
武妙的挣扎渐渐轻了下来。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足,确认自己是活动自如的,倒也不急着尖叫了。
“先放开我,我不叫。”她含糊地轻声嘟囔。
然而周克听懂了,于是缓缓松开手。
“现在,让你的车先回家吧。当然,你最好先躺到驾驶位上,关上车门,然后再下来。”周克缜密地吩咐。
这年头的个人汽车,都是有绑定信息的。
虽然人本身的定位更准确,但万一出现人的信号不好、偶尔断线的情况时。那么车的定位,就会影响到寻找者的判断了。
武妙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图谋,但卢卡斯院士的名字,让她决定先试着照做。
她想了想,从随身包包里取出一个小卡包,揣进牛仔裤口袋里。
然后把剩下的东西丢在副驾驶座上,自己也坐上去,随手关上车门。
躺在那儿,武妙按周克的要求,调整了自己的ar眼镜,让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尽量看不到车外的外景。
最后她才重新下车,对汽车喊出了指令:“先去海边兜个风,然后再回家。好了,走吧。”
车也不管座位上是否有坐人,直接开走了。
这个时代虽然繁荣富裕,但也不是人人都买了车的。至少极小的幼儿,法律就不许他们买车。
所以“让自己的车去接送别人”这样的应用场景,也依然存在。汽车也就得满足执行“空车接人”任务的技术特点。
“现在,能隐秘地回你的办公室,或者手术室么?有些机密问题想跟你聊。”看着汽车开走,周克开门见山跟武妙摊牌。
武妙回头一看,周克正搂着莫娜,而莫娜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靠在男人身上。
她不由冷笑:“你们就是来我面前秀恩爱的?我真该把项圈摘了,赚一点‘单身狗被暴击’的外快呢。”
“武医生你误会了,她只是刚做了一次不太成功的脊神经束剥离手术,有些纤维受伤后没有接驳……”周克连忙解释。
然后他用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来历大致说了几点。
没有全说,只强调自己是“卢卡斯院士当年做换头手术实验后活下来的样本”。
武妙眉毛一挑,大惊道:“你是那个周克!六年前不是院士亲自宣布你死了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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