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数十年光阴过去,慕容青衣依然没告诉他,当年绚烂流星下,自己究竟许的是什么愿望。
宁尘愣在原地,轻轻嗅着慕容青衣身体上散发出的清香,心神恍然。
慕容青衣抬起头,如秋水般的长眸,突然泛起一抹忧伤,以及震惊之后的难过。
因为这个时候,宁尘突然放开她的手,并挪开了步伐,让双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宁尘难以承受这种凝重的气氛,也难以承受自己,明明爱过却无法想起的境地。
最后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宁哥哥,你……”慕容青衣十指僵硬,楚楚可怜。
宁尘仰着头,转身就走。
这个城市的风太大,哪怕仰着头,也有风沙迷了眼。
“原来你的生命中,曾经有个女人,会让你心疼到流泪。”宁尘自语,心情怆然,“这种感觉,真的很痛啊。”
慕容青衣失魂落魄的望着渐行渐远的宁尘,紧咬下唇,神色发白。
犹记得,当年星空下,她许得愿望是,待我长发及腰,愿你青丝馆正,铺十里红妆,娶我过门!
如今,心目中的少年还在。
可宁尘刚才的举动,让失而复得后满心欢悦的慕容青衣,心痛至死。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
再不见我容颜与笑!’
慕容青衣慢慢蹲下身,将脑袋埋进膝盖,伤心落泪。
“对不起,你倾心的那个宁哥哥,受了点伤,一不小心忘记了你,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斜斜树荫下,一道人影挡住了她头顶焦灼的阳光。
慕容青衣蓦然抬头,眼神空洞。
(本章完)
第107章 过往的三年()
宁尘去而复还,站在慕容青衣的近前,替她挡住了头顶上燥热的阳光。
就像小时候,每个落叶纷飞的季节,他会将自己揽进怀中,护着眼睛,以免那些满城柳絮,沾染睫毛。
“宁哥哥。”慕容青衣蹲在地上,原本清丽的容颜挂满泪珠。
一番沉默,忽然想起,他以前最怕自己哭泣,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哭了。”
慕容青衣慌慌张张的擦去眼角的泪痕,这才迅速起身,靠近宁尘,一把抓住,渐渐用力,生怕一不留神,再次失去。
宁尘叹气。
这个注定和自己命运相互关联的她,从出现那一刻,就给宁尘一股宿命的感觉。
纵使脑海中缺失了原本属于慕容青衣的一切记忆。
但这个曾经对自己举足轻重的女子,一经出现,就让冥冥中的宁尘,无法狠下心肠,冷漠对待。
这才有了明明已经选择离开,却又中途折返的举动。
“我……”宁尘尝试让自己用非常平和的语气,告诉慕容青衣一些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比如他忘记了她。
比如他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死神的威胁。
比如他这三年的生活。
比如……
慕容青衣听宁尘慢慢讲述。
原本倔强着让自己不要再哭泣的眼睛,再次红肿,而后泪水如倾盆大雨。
她没想到自己心目中,曾经绝世风流的宁哥哥,也会为了每天的生计奔波劳碌,也会为春收时节的多雨而出行不便,倍感烦躁不安。
也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那个当时还没死的丹阳子,争论足足一个下午,直至双方都是脸红脖子粗的背对背,谁也不愿先搭理谁。
“其实,我挺喜欢这几年的生活。”宁尘说完后,深深感慨道。
三年来,他和那个老不正经的丹阳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扛着大旗,佯装神算师徒,走南闯北,测卦算命。
现在转过头来回味,那种无拘无束,漂泊不定的日子,其实才是真正的生活。
行八千里路,观八千里风土人情。
走十万里山川,看十万里晴空,落霞与孤鹜起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心系民间,不问朝堂。
既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权势争夺,自然也不会存在什么家门内讧,子弟相残。
可惜,丹阳子最终死在了凤天城。
宁尘也选择了在凤天城,扎根生活。
而这次选择,也不得不将他拉回了曾经的生活。
“宁哥哥这三年,就一刻没想过自己究竟是谁?来自何方?”
慕容青衣小心翼翼询问道,她依然抓着宁尘的手。
宁尘耸耸肩膀,语气轻松道,“以前想过,后来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慕容青衣有点懂了,也有点不懂。
依稀挂着泪珠的双眸,怔怔的望着宁尘,有些疑惑不知从何说起。
宁尘抽出一张纸巾,缓慢的擦掉她眼角的泪痕,说道,“其实在你之前,来了很多人,有故人也有仇人,他们已经隐隐约约告诉过我是谁,来自何方……”
“然后?”慕容青衣静等下文。
宁尘突然哈哈大笑,有点神经质的自嘲道,“老子当然是宁尘啊,什么狗屁的宁河图,什么狗屁的风流世子,关我鸟事?”
慕容青衣嘴巴张大,变成‘O’字形。
沉默许久,慕容青衣道,“其实你还是放不下以前。”
“被你看穿了。”宁尘讪讪的笑,抬起头,仰望蓝天白云,眸子里有股怨气,也有股不甘,更有稍纵即逝的杀意。
慕容青衣道,“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嗯。”
宁尘轻轻嗯了声,闭上眼,认真感受着细微的清风拂过脸颊,随后猛然睁眼,“我回去,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强,我只想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
慕容青衣学着宁尘的动作,抬起脑袋,也是闭上眼,呢喃道,“同时也要告诉那些人,宁家少帅这个位置,除了你,没人敢坐,也没人有资格坐!”
“自当如此。”宁尘点头。
慕容青衣破涕为笑,下意识的钻进宁尘的胸膛,细声细语道,“我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铁骨铮铮,波澜壮阔的画面。”
“这话你说出来,有点胭脂气。”宁尘打趣。
慕容青衣白了宁尘一眼,摊开五指,狠狠的掐住宁尘的大腿。
宁尘龇牙咧嘴,完全想不到此刻看似文静柔弱的慕容青衣,居然会有睚眦必报的一面。
一番求饶,慕容青衣才放过了他。
半个小时的相处,慕容青衣从先前的失魂落魄,到脸上的笑意渐渐浓郁。
靠进怀中,她在想,你不记得我了,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我们还可以重头开始。
“宁哥哥,有什么我该做的?”慕容青衣转移话题,询问宁尘。
她用的词是该,而不是需要。
于她而言,替宁尘解决一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实质上,当年不少皇亲贵族,都以能替他做事,而感到万分荣幸。
宁尘顿了顿,道,“美院的产权,我要拿走。”
慕容青衣抬起眼睛,扫了扫偌大的校区,点点头,“青衣会处理好这件事,给我七天……不,三天就足够了。”
宁尘没再说话,站起身,拍拍裤子。
双手插袋。
以一贯歪歪斜斜,浑然不正经的姿势,走在前面。
慕容青衣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去我住的地方坐坐吧,那里刚好有两个熟人也在。”宁尘提醒。
纳兰观音同样出自名门世家,他觉得,慕容青衣应当认识。
红袖的身份相当于自己的影子,慕容青衣肯定也见过。
所以,他认为,于慕容青衣而言,都是熟人。
但宁尘万万没想到,当纳兰和慕容这两个复姓世家的女子,面对面的站在一起之后,竟然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迹象。
“有杀气!”红药不懂人情世故,感觉气氛不对劲后,立即警惕的提醒宁尘。
宁尘头大,拉住红药的手腕就准备溜之大吉,并且语气急促的解释道,“别管他|娘|的杀气不杀气了,我们先跑再说,免得殃及池鱼。”
这俩妞,一看就是因为吃醋,相互呛起来了。
(本章完)
第108章 你没资格?!()
纳兰观音斜靠在一棵参天古树的枝丫上,眼神玩味的打量着树根下,与自己形成针锋相对局面的慕容青衣。
慕容青衣则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隙,上下审视纳兰观音。
双方至少对峙了数十分钟,其中没有一个人主动开腔。
宁尘拉着红药躲得远远,这二位,缩在附近的花圃中,认真观战。
可看了十分钟,慕容青衣和纳兰观音反倒陷入僵局,彼此都是纹丝不动,宛若石化的两尊雕塑。
宁尘抓抓头,询问红药,“她两到底有啥仇?”
红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诧异的紧盯宁尘,那模样,像是在质问宁尘,她两为什么这样,你不知道?
宁尘揉揉脸,一副唉声叹气。
如果知道纳兰观音和慕容青衣不和,他断然不会引见两人。
现在局势尴尬,宁尘觉得,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己,最好不要出现,否则绝对会倒霉。
他撇撇嘴,准备拉着红药溜之大吉。
红药下意识挣脱宁尘,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喜滋滋看戏的模样。
嘿?!
宁尘无奈了,敲敲红药光洁的额头,“小孩子不要看这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免得以后学坏。”
红药哦了声,突然眼睛一亮,嗖得跑没影子了。
宁尘狐疑,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咋跑得比自己还快?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独自离开,红药去而复还,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两片大大的荷叶。
红药自己举着一片遮住头,另外一片盖在宁尘的头顶上,并喜出望外的向宁尘邀功,依然惜字如金,“看不见。”
宁尘,“……”
这姑娘怎么跟个傻子是的?
花园里顶着两片荷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诡异吧?
这样也想蒙过慕容青衣和纳兰观音的视线?
之所以两人没找自己的麻烦,完全是暂时不想搭理自己罢了!
宁尘索性坐在地上,拿着荷叶当扇子用。
那边,慕容青衣终于主动开口了,语气漠然,带着一丝不屑,“没想到,纳兰家向来清高的观音姐姐,竟然和宁哥哥同|居了,渍渍。”
“如果让纳兰家主得知,也不知道该怎么惩罚纳兰姐姐。”
“要你管?”纳兰观音回复,语气比慕容青衣更为不屑,似乎压根就不想搭理慕容青衣。
慕容青衣坐向院子里的石桌,纤细玉手撑着脑袋,像是在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没忍住。
她猛然抬起头,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质问纳兰观音,“我很想知道,时至今日,你作为纳兰家族的一员,有什么资格再来面对宁哥哥?”
纳兰观音为之一怔,眉头深深蹙起。
慕容青衣这句话,像是触及纳兰观音的痛处,以至于她很快的眉头一寒,语气漠然的反问慕容青衣,“你想死?”
“我忘不了,三年前你纳兰家族对宁哥哥所做的一切!”
“我忘不了,纳兰家族在宁家失去宁哥哥,导致家族大乱的时候,立即彻底断交,甚至落井下石,背后插刀!”
“我更忘不了,你纳兰家族某位公子,曾当众嘲讽宁哥哥死了活该!”
“我自然也忘不了,你纳兰观音背负的使命,是杀了宁哥哥!”
“当年你在纳兰家祠堂立下血誓,难道自己忘记了吗?”
慕容青衣字字珠玑,咬牙切齿,仿佛每道出一个字,都要耗尽毕生的力气。
纳兰观音一度沉默。
如今的纳兰家族和宁家,其实是世仇。
如果当初宁尘还在的话,纳兰世家绝对不敢这么做,但自从宁尘宁少帅消失后,她头上的那位纳兰家主,毅然决然的和宁家决裂,自此两家断交,不再往来。
“你现在缠着宁哥哥不放,是想弥补纳兰家族三年前的过错吗?”慕容青衣质问。
“我没有。”纳兰观音解释。
只是这三个字,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慕容青衣深吸一口气,静静闭上眼,“你没资格待在这里。”
纳兰观音抬头,眼神复杂的凝视着慕容青衣。
“如果没有李般若的出现,我纳兰家也不会错的这么离谱。”纳兰观音呢喃,突然神色有点忧伤。
当年宁家少帅宁河图本倾心于纳兰观音。
纳兰世家趁热打铁,希望能将纳兰观音嫁过去,从而一鼓作气坐实宁家少夫人的位置。
但李般若的出现,改变了事情的一切轨迹。
纳兰世家觊觎的少夫人位置落了空,同时也让整个家族沦为笑柄,自此纳兰世家和宁家心生芥蒂,渐行渐远。
其间纳兰观音被家族胁迫于祠堂,立下血誓,一生一世,不得和宁河图有半点联系,如果机缘得当,杀宁河图以血纳兰家族的耻辱。
立誓不久,宁河图突然消失,两家也从此彻底决裂。
纵观整条局势的发展路线,李般若确实是诱发两家决裂的导火索。
但就外人而言,不难看出是纳兰家族野心太大,导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般若姐姐,与此事无关,说白了,是你纳兰世家太觊觎少夫人那个位置,一旦得不到就露出丑恶的獠牙。”慕容青衣纠正。
纳兰观音无言以对。
她承认纳兰家族的确做错了很多事情,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甚至拔刀相向于宁家。
但时年的她,作为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谈何有资格有能力,去改变整个家族的意志?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我只是一个女人,怎么能所有事都怪罪到我的头上?”纳兰观音搂住双膝,眼神空洞。
慕容青衣叹气,于心不忍。
宁尘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中间,他轻描淡写的抓抓头,朝着两人笑道,“中午都别走,一起吃个饭吧。”
慕容青衣和纳兰观音同时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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