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空气慢慢变冷,温度骤然降低。
花如墨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薄唇轻颤,唇色发白。
这时,迂回的长廊自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个婀娜的倩影自远处走来,正是被影逸寒从皇宫中带回的两名夫人,苏沫与夕颜,她们一路笑着闹着向书房走来。
雪花放肆地飞舞,扰了一地的银白。
苏沫是西夏女子,大胆豪放,对着长相清秀的清风抛了个媚眼,姿态妩媚,声音娇柔道。“清风侍卫,王爷在里面吗?”
清风被迎面而来的浓烈胭脂味儿呛到,蹙眉面色不善,刚想赶她们走,却听得一个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自屋内响起。“让她们进来。”
书房内,文案台前,跳动的烛光打在男子修长伟岸的身上,影影幢幢,略显暧昧。暗紫色的滚边长袍,隆起一层薄薄的寒冰,眉目如画,面若刀锋,抬眸之际,冷眸微眯,似将满天的繁星都装了进去。
冷魅中略带几丝慵懒,脱去一身的戾气,柔和的光晕,衬着他的面容更加精致,此时的他,能勾走任何人的魂魄。
苏沫与夕颜踱着婀娜的步子,两双同样柔美的清眸微潋,双手交叠,对着男子盈盈一拜,举手投足,魅惑百生。
这个时辰来见王爷,她们心中自是忐忑的,毕竟他并非善类,性情多变,若是惹他不开心,搞不好小命都得搭上。然而,白日里听闻木炭的事情。二人商量再三,决定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来对了,王爷肯见她们,说明今晚心情还不错。
“王爷,妾身和姐姐给您煲了银耳莲子汤,为您驱寒。”苏沫巧笑倩兮,美眸流转,视线落在影逸寒身上娇媚羞涩。
“王爷,请慢用。”夕颜上前一步,小心地将粥倒入碗里,热腾腾的气体在空气中飘成了五彩缤纷的颜色。
影逸寒勾唇一笑,很浅却很邪魅,大手一挥将夕颜拉入怀中。冷色的眸子凝着佳人细致柔美的小脸,薄唇抬起,轻佻地吐出两个字。“喂我。”
夕颜愣了一瞬,抬眸正撞入一双寒潭一般深邃的眸子,男子俊美的面容直达眼底,心猛地一滞,跳动如小鹿,面色撩着受宠若惊。入府几月,从未见过王爷对她笑,没想到王爷笑起来,竟是这般惊为天人。
“王爷……”苏沫嘟起小嘴,清艳逼人的小脸透着浓浓的不满,轻轻拉起影逸寒的衣袖,不依不饶。“你也抱抱沫儿吖……”
相比于苏沫的大胆热辣,夕颜倒显得有几分拘谨,被她一闹,神儿也回了一分。连忙挖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下,而后又送到影逸寒嘴边,水灵的大眼睛含情,声音媚到了骨子里。“王爷,请张嘴……”
影逸寒低笑一声,另一只揽过女子的腰身,左拥右抱了起来,大手探进衣襟之内,引得女子抑制不住的娇笑。
银耳莲子粥入口丝滑,甜而不腻,本是上好的滋味儿,他却味同嚼蜡。深更半夜,佳人在怀,衣衫将要褪尽,他却提不起一点兴致,视线如秤砣一般,扫过窗外那抹倩影,便再也收不回来。
花如墨……
你都不知道冷吗?穿这么少,耍苦肉计给谁看?当真以为本王舍不得你?你再病倒了,本王可不会再去寻好药治你!
想到这里,他不禁恼怒起来,心下也隐隐作痛,妒忌像毒蛇一般盘旋而上,啃食着他的孤傲。
似感受到影逸寒突然而生的怒气,夕颜疑惑地抬头看向长相绝美的男人,娇媚的小脸微微一僵,寻着他的视线望去,便看到站在雪中的花如墨。
一头青丝染雪,脸颊苍白如纸,纵是病弱狼狈之姿,却也让人赏心悦目,移不开视线。
花如墨……
她在心中念着,隐隐地妒忌起来。好看的眸子一转,她娇笑着抚上影逸寒胸膛,纤纤素手轻轻画着圈,将男人的视线拉回。“王爷,王妃怎么一直在外面站着啊?”
被她这么一提,苏沫也向窗外看去,眸子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回眸间,小嘴嘟起,娇滴滴的圣母模样,“王爷你也太狠心了,把王妃姐姐冻坏了可怎么办啊。”
影逸寒低首,看向怀中两个极尽讨好自己的那人,长眉微蹙,心中不解。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能得到什么样的女人。只要稍以柔情相待,哪个女人不是对自己趋之若鹜?
偏偏她花如墨,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一副淡漠的模样,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与深深的挫败感,快要将他逼疯了!
长臂一伸,抱紧怀中的女子,力气之大,弄疼了她们。“不提她!”
门口,清风倚门,抱剑而立。
俊朗的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视线飘向屋内的男子,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王爷很在乎王妃,却为何要百般刁难她?视线再落向花如墨,想不到这副柔柔弱弱,仿若一阵风便可将其吹倒的小女人,脾气这么倔。
房间内传来打情骂俏的嬉闹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尤为清晰。花如墨蠕动了下嘴唇,想要微笑着为自己打气,却发现脸颊早已冻僵,连一丝苦笑都挤不出来。
凛冽的寒风吹起,手中灯笼滑落,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抓,脚下一个踉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沉积的雪花被激起,洋洋洒洒地落了一身。
此时的她身体早已冻僵,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周身是刺骨的冷,手心抬起,将雪打落,刚要起身,眼前多了一双白色干净的虎皮长靴,坚硬的鞋底踩上她萝卜一般红肿的手指,钻心的疼痛,引得她忍不住嘤咛一声。
小巧的下巴被抬起,被迫仰起头对男人对视,光洁的冷眸映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青丝染雪,好不狼狈。
“王……王爷……”似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吐出两个字。
影逸寒凝着手中的女子,因为寒冷,浓密的睫毛凝了一层冰霜,微微一颤,剪剪清眸露出,涟漪微荡,薄唇冷青,唇瓣微凉,此时的她柔弱得如冰雕的饰品一般,轻轻一碰,就碎了。
心,抑制不住地疼痛,手,因为压抑,忍不住地颤抖。
这个女人,总是能很轻易地触动他的心弦,左右他的情绪。
雪,肆意地下着,他一袭长袍,孤傲尊贵,居高临下地俯视,冷色眸光变换,让人看不出情绪。她一身素色长裙,白衣胜雪,和身后的银白融为一色,小脸扬起,郁色匆匆的眸子微潋,千万情绪,尽在其中。
夕颜和苏沫走至门前,正看到这番景象。虽心下很不想承认,这二人在一起,莫名的和谐,静谧得如画一般。
苏沫有些讪讪,嘟起小嘴,面露妒忌,性格乖张的她,上前一步,就要扶起花如墨,眸光微冷,语气却是恭敬至极。“王妃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
纤纤素手抬起,还未碰触到花如墨的身,头顶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滚!”
苏沫惊了片刻,举在半空中的手颤颤收回,水灵的眸子同情地望向花如墨。夕颜此时也走上前来,面露喜色,却不吱声,也同样同情地看着花如墨。
蜷曲的手指,冷不丁地抖了一下,花如墨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夺目而下的眼泪,急切地拉住男人的衣摆。尊严与生存,熊掌与鱼,都是不可兼得的。他喜欢践踏别人的尊严,那么,她便双手奉上,供他享乐。“王爷,妾身想求你一件事。”
秋水剪眸盈盈,以最卑微的姿势,望向掌握夏子夜生死大权的男人。
影逸寒凝着她的眸子冷了一分。
西夏女子最是见不得人这般卑贱,苏沫眸中慢慢地全是鄙夷,话未经过大脑,脱口而出。“王妃,怎么说你也是公主出身,怎么这么这般厚颜无耻地赖在这里啊。王爷都喊你滚了,你还不滚?”
拉住衣摆的手停了一瞬,虽心中有万般不愿,但只要能救夏子夜,这些都不算什么。她一瞬不瞬地望着宛如神祗一般的男人,苍白的小脸,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影逸寒低首,视线落在苏沫搭在臂弯上的柔荑,薄唇缓缓勾起,云淡风轻中,夹着风雨欲来的寒冷。“给你一天的时间滚出王府。”
苏沫心中大骇,脸色苍白如纸,唇瓣颤抖,梗在喉咙的话说出,带着浓浓的恐惧。“王爷,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我改,我改,你不要赶我走。”
影逸寒嘴角的笑缓缓加深,带着刺骨的冷。“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颜夕夫人,苏沫夫人,请回吧。”清风上前,气宇轩昂地站在她们身边,长臂一挥,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爷……”苏沫还想为自己辩解着什么,触及那骇人冰冷的视线时吓了一跳,喉中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旁边的夕颜也是一脸煞白,连忙躬身行礼。“妾身先行告退。”
说完,拉了拉呆在原地的苏沫,二人的身影匆忙,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大院。
原本热闹的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雪花落下的簌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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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影逸寒冷峻的脸上凝起冰霜,冷眸似万古不化的冰川,阴冷狠戾地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
然而,他却带上虚伪和善的面具,笑得愈加冷酷,声音低沉。“王妃,有什么事就直说,你这般卑躬屈膝的样子,让本王看了受宠若惊。”
经过暖炉边时,大手一推,将它推向花如墨,突然而至的温暖缓解了她的难受。
她敛起眸中的狼狈与屈辱,挺直腰杆,水眸盈盈,晶莹澄澈。深吸一口气,声音因为寒冷变得沙哑战栗。“王爷,妾身有一事相求。”
他明明知道她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却这样戏弄她,目的就是要羞辱她,就是要脚踏她的尊严。既然他想要,那么她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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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影逸寒抬起眼皮,视线如利剑一般冷冷地射向花如墨。
“妾身恳求王爷救南国镇国将军夏子夜一命。”花如墨抬眸,倔强着与他对视,看到他眼底升起的火焰。心,猛地一滞,寒气自脚底升起,顺着她的肌肤刺入血肉。
他生气了,纵使距离很远,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花如墨!你是不是傻到没有认清事实!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竟然为一个差点杀死你夫君的男人求情!”影逸寒怒极反笑,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砸向地面,墨黑的污渍溅了花如墨一身,在素白的外衣上盛开出一朵朵绚丽的小花。
花如墨的身体随着砚台跌碎跟着一抖,略显无神空洞的眸子露出惊讶的神情。
差点杀死你夫君……
夏子夜是刺杀影逸寒了吗?
怎么会这样……
花如墨咬了咬牙,压下心里巨大的恐惧。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夏子夜死啊。
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了,她不知道除了他之外,谁还能……谁还有这个能力救夏子夜。
纤纤素手猛地攒紧,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不要怕。
再抬眸,她目光沉静地看着盛怒的男人,缓缓说着。“王爷武功高强,运筹帷幄,夏子夜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又何来会杀死你一说?”
影逸寒微微一愣,自是听出她话中有话,清眸变得愈加冰冷,眼底凝结成冰,眉如刀,唇如锋,他狠狠吐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花如墨淡看了一眼周围,周围仆人连忙躬身退下,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花如墨与影逸寒二人,气氛极度压抑,亦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花如墨平稳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冷静,“妾身知道夺去如墨清白的人就是你。”
话刚一落,影逸寒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异色,眼神不似刚才那般明朗,隐隐地有一层狼狈,他突然就不敢看女子的眼睛。他早该想到,她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聪明冷静,什么事儿在她心中都如明镜儿一般,亏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王爷,妾身被皇后施以重刑,依然没有供出您,这个孩子你如果不想要,那么妾身愿意打掉……”她还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影逸寒将手中的水杯捏碎,破碎的瓷片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流下。
他冷笑一声,眸子溢出受伤之色,“花如墨,你竟然知道一切都是本王所为,为何不寻求本王的帮助?纪灵多次逼迫你为她所用,你为何不告诉本王?在你眼里,本王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依赖?”
花如墨微蹙眉,不解地看向他,为何话出自他之口,就变成她才是做错的那个人了呢?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凉凉道。“妾身从未这样想过,只是如果王爷有心帮,又何必等妾身来寻帮助?”
她目光如炬,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却恍如一把把利剑刺入影逸寒的心中,堵的他哑口无言。
花如墨的眼前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可能是发烧了吧,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她抬眸,继续道。“上次十三爷回来的酒宴上,你中毒是假的吧,目的是为了激化你和太子爷之间的矛盾,拉拢民心。我知道上回天牢被劫途中救我的黑衣人是你,我知道你一直在利用我一边挑衅太子爷,一边以弱者姿态的出现,离间朝中百官,让他们为你所用!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其实你是先皇的儿子,并不是当今皇上的,你……”
花如墨还没说完,脖子已经被影逸寒掐在手中,他缓缓将她提起,花如墨注意到他是站着的,原来他这么高,她站起来不过到他的胸前。
“你是在威胁本王?”影逸寒肺中溢满怒气,冷眸迸射出骇人的杀气。他并不是真的害怕花如墨会将这些说出去,他气的是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拿这些来威胁他!
“王爷运筹帷幄,所有事态发展都在您的计划之内,妾身根本威胁不到你……”花如墨一动不动地任他掐着,脸色涨红,意识游离。
“那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这么多,为何不去揭发本王?”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影逸寒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对眼前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了解,她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他做足了掩护,都是为什么?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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