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君心软,心疼地擦掉她的眼泪,回头以调解的语气说:“晚晚,你就相信倩蓉一次吧,我以我的人品担保,倩蓉不是那样的人,她人有时候犯糊涂,品性却是好的,做不出来那种不知廉耻、罔顾人伦的事。”
莫晚晚和墨岩廷心一沉,看来贺兰君根本没“点醒”周倩蓉,不然她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不该问的话,而贺兰君的话绝对不是息事宁人,而是真的认为周倩蓉说了真话!
说得直白点,她不信墨岩廷!
墨岩廷深受打击,脑袋有片刻的眩晕,难以置信:“妈?”
他十分怀疑,面前这个慈祥和蔼的妇人,身体里住的灵魂真的是他亲妈的灵魂么?
“岩廷,起因是你不对,你快跟倩蓉道歉!以后咱们还是和和乐乐的一家人。”贺兰君给墨岩廷使眼色,蕴含一抹严厉。
墨岩廷脸都气黑了。
莫晚晚也愣了,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
墨卫东及时插话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弄得我糊涂了。”
周倩蓉张嘴就要辩解,莫晚晚哪里肯再给她机会“祸害”公公的耳朵,连忙回答道:“除夕那天晚上,爸你和岩廷喝醉了,离开时倩蓉突然说留下。
张伯帮我扶岩廷回到主卧,我去给他放个热水的工夫,他人不见了。
接着我到处找岩廷,还问了倩蓉,倩蓉没理我,我当她睡了,却在她房间门口看见岩廷的袖扣,我就打开了倩蓉的房间。”
她闭了闭眼,回忆那一幕,依旧锥心刺骨,恨不得再给周倩蓉一巴掌,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看到,岩廷是睡熟的,而倩蓉在脱他的衣服,脱得只剩最后一条……我气极了,打了倩蓉一耳光。”
满室寂静,墨卫东浑身哆嗦,高高扬起手。
贺兰君愣了下,赶紧拦住他的手:“老墨,镇定,镇定!”
周倩蓉暗恨自己没抢到先发制人的机会,瞪红了眼,突然冲上去扑打莫晚晚,一边哭一边悲愤地喊:“晚晚,我当你是我大嫂,你为什么信口开河无赖我!
我在洗澡,出来就被大哥侵犯,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容易你来了,我以为遇到救星。
谁知道你明明看到大哥侵犯我,却给了我一巴掌,还骂我是勾人的狐狸精!
我知道我喜欢岩廷道德不容,可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已经尽量减少与大哥见面了,为什么你还是紧紧咬住我不放,甚至不惜颠倒黑白诬陷我?”
墨岩廷随手推开有些癫狂的周倩蓉,把莫晚晚护在怀里,周倩蓉不依不挠,非要朝莫晚晚身边冲,贺兰君丢了墨卫东,连忙去拉她,整个客厅乱成一锅粥。
“够了!都给我安静!”墨卫东大声呵斥。
周倩蓉打个哆嗦,渐渐平静下来,伏在贺兰君怀里哭。
莫晚晚讥讽地看着她。
不该抱有幻想的人是她才对,她不该幻想周倩蓉会看在元宵的面子上装出个家和万事兴。
周倩蓉无风还能掀起三层浪,何况是有风呢?
到底是谁紧紧咬住谁不放?
“你们少说两句吧,倩蓉情绪不稳定,非要逼她逼出个好歹来么?”贺兰君满脸是泪。
墨岩廷已经麻木了,清冷的语调有些淡漠:“妈,你认为我强暴倩蓉?”
贺兰君浑身一震,缓慢抬起头,目光有些闪躲,语气却肯定:“岩廷,你是男人,倩蓉是女孩子,我相信女孩子会更在乎自己的名声,她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她知道的,哪怕那天你真的……她和你也没戏。”
周倩蓉哭得肝肠寸断:“谢谢你,妈妈,只有你相信我。”
贺兰君拍拍她肩膀。
墨岩廷却呆了。
莫晚晚难以接受,眼圈也红了。
如果自己没说出真相,婆婆误会无可厚非,毕竟自己没辩解,可她已经说出来了,婆婆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周倩蓉。
婆婆的话反过来说,就是撒谎的那个人,是她莫晚晚!
第318章 谁在撒谎3()
一阵天旋地转,莫晚晚的眼神有些涣散。
她听到贺兰君仍在说:“你喝醉了,发酒疯,我不怪你。倩蓉,你也原谅岩廷吧。”
“我不怪大哥,是我自己没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是我的错。大嫂怪我、打我没错,是我自己心思龌龊,可我绝不敢做那种事……”
周倩蓉软糯的嗓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言真意切,任谁听了都不忍责怪她。
也没有人看见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她可以原谅墨岩廷,但绝不原谅莫晚晚!那个巴掌,是她一生的耻辱。
贺兰君话里有话,半句不提莫晚晚,却句句把莫晚晚架在火上烤。
墨岩廷抿紧了唇角。
莫晚晚也明白了,因为周倩蓉是病人,是女人,是弱者,是贺兰君带着一颗愧疚的心最心疼的女儿,所以在有疑点的情况下,所有人该让着她,承认她口中的真相才是“真相”。
莫晚晚很后悔,后悔干嘛跟周倩蓉争辩,干嘛急着在婆婆面前洗清自己。
贺兰君早就不信她了,她的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抵不上周倩蓉的一滴眼泪。
给这些不信自己的人辩解,那是把自己的尊严送上门给人踩!
然而,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胸口有一团名为愤怒的火焰在燃烧,越烧越旺盛。
夫妻俩十指紧扣,显然是一样的心情,一样地被贺兰君的话伤了个透心凉。
墨岩廷揉揉眉心,很无力:“晚晚,咱们回去吧。爸,妈,今晚我们回半湾小区吃饭,你们请便。”
说完,他拉着莫晚晚朝门口走去。
贺兰君都说了“你们”少说两句,别逼情绪不稳定的周倩蓉,这话摆明是针对莫晚晚一个人说的,因为那天清醒的是莫晚晚而不是他。所以从头到尾,其实贺兰君责怪的只有莫晚晚一个人。
想到这里,墨岩廷心口溢满无法扼制的酸疼,为莫晚晚而心疼、委屈。
当然,贺兰君对他酒后的德行恐怕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放心了。
他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不如早早回家,那里没有争吵,没有诬陷,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这时,墨卫东忽然愤怒开口:“站住!”
墨岩廷顿住脚步,皱着剑眉回身:“爸?”
“你欺负了倩蓉,不道歉就算了,还耍脾气?给我回来!”墨卫东疾言厉色,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莫晚晚凉悠悠的心坠入冰窟,连公公也不信墨岩廷、不信自己?
她以为自己照顾贺兰君的情绪不说开,墨卫东应该是从心底里认可他们的,但事实上,墨卫东信的还是表面上所谓的真相么?
墨岩廷倒是很淡定,眉梢微挑,清冷眸光瞥过贺兰君,划过诡异的光芒,乖乖回到原位站好,面对着墨卫东,困惑地再问了一声:“爸?”
贺兰君懵圈了。
老公要干嘛?
“跪下!”墨卫东厉喝一声,威严的脸不容置疑。
周围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莫晚晚膝盖莫名发酸,酸意一直蔓延到牙齿上。
她没听错吧,墨卫东命令墨岩廷跪下?不是别人,是墨岩廷?
贺兰君耳边如炸开一道响雷,晕晕乎乎的,有一瞬间,她以为面前站的是小儿子墨岩青,而不是大儿子墨岩廷。
墨岩廷从小到大,从未被他父亲命令下跪。
“还不给我跪下!”墨卫东又喝一声。
墨岩廷定定看了他足足一分钟,才开口:“我不跪,我不会为我没做过的事接受惩罚。”
倔强的模样与当初的墨岩青如出一撤。
不愧是亲兄弟。
贺兰君又心疼又心酸,不等她开口求情,周倩蓉急忙说:“爸爸,大哥喝醉了,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他了,您别怪他好么?”
莫晚晚一阵恶心。
“那怎么行!”墨卫东发怒的样子吓了周倩蓉一跳,“岩廷经常在外面应酬,喝酒免不了,喝醉免不了,那天是你,谁知道明天是哪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不长长记性,以后着了别人的道儿,别说下跪,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
周倩蓉瞳孔一缩,莫名觉得,墨卫东这番话里“居心叵测的女人”指的是她,仔细回味,却又不是。
而且,墨卫东光明磊落,还从没在家里指桑骂槐过。
她渐渐去了疑心。
“我没有做过,我不跪。”墨岩廷坚持说。
这话如捅了马蜂窝,墨卫东气得双手哆嗦,指了指他,喊叫张伯拿鞭子来。
——那鞭子是抽牛的鞭子,据说是墨卫东童年放牛用的,抽过的人只有墨岩青一个,是墨岩青小时候的噩梦。
墨岩廷岿然不动,莫晚晚急了,紧张地握紧他的胳膊。
张伯从墨锐的房间出来,墨锐伸出小手想抓他,还没摸到他衣角又缩了回去。
等从门缝里看到张伯手里的那根粗的吓人的牛鞭,小小的身板忍不住晃了晃,指甲不自觉抠门板。
“爸!我句句属实,与岩廷无关,岩廷喝醉了,老老实实睡觉,根本什么都没做,您不能打他!”莫晚晚哪儿还顾得上周倩蓉情绪稳定不稳定。
反正那女人是装失忆,动不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博人同情,管她去死!
这鞭子若是抽下去,抽的不仅仅是墨岩廷的身体,还有父子间的信任、情分,甚至是整个墨家的安稳。
她想也没想,挺胸拦在墨岩廷面前。
贺兰君才从眩晕中回神,也赶紧地挡在墨岩廷前面,慌慌张张地说:“老墨,你不能打岩廷!”
“我要打死这个没有节操的家伙,看他还敢酒后误事!看他还敢死不悔改!你们让开!”墨卫东拉开贺兰君,不好拉扯儿媳妇,只用严厉的眼神示意莫晚晚让开。
“爸,不能打!”莫晚晚拼命摇头。
“晚晚,你让开。”墨岩廷把莫晚晚拨拉到身后,严严实实护着。
“爸爸,求你了,不要打大哥!”周倩蓉哭得凄惨无比,替换了莫晚晚原本的位置,挡在墨岩廷前面。
“倩蓉,你受了委屈,爸爸给你出气,你快让开,我打他一回,他就长记性了,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墨卫东看见是她,脸色微微和缓。
周倩蓉一声一声地哀求,却被墨卫东拉开,眼看那鞭子打下去,那么粗的牛鞭子!她捂住眼睛尖叫一声。
第319章 谁在撒谎4()
莫晚晚和贺兰君都闭上了眼睛,吓得心脏停跳一拍。
“张伯!”墨岩廷动容。
“老张!你挡着他做什么?你这么大年纪,还当自己是当年啊!小玲,小玲!快去拿急救箱!”墨卫东也慌了,威严的表情转变成关心。
莫晚晚睁开眼,只见张伯躺在地上喘粗气,脖子和手腕的部分蜿蜒着两条血痕。
不,那应该是一条血痕,因为他穿了毛衣,所以只露出了脖子和手腕受伤的部分。
墨岩廷抱起张伯,送到张伯的房间。
脱掉毛衣,张伯从胸膛到肩膀有一条浅浅的红痕。
没出血。墨卫东沉重的心微松。
张伯一语不发,墨岩廷亲手为他上药。
贺兰君和莫晚晚又是感激,又是心惊肉跳。
也不知道墨卫东到底气成什么样子,下那么重的手,把张伯的脖子和手腕都打出血了。
那血水流淌到肩膀和手上,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周倩蓉害怕血,躲在贺兰君怀里,直到墨岩廷用卫生球擦干净血迹,她才敢抬头,眼圈是红的。
墨卫东轻蹙苍眉,忍不住开口责备:“岩廷年轻,皮粗肉厚,你替他挨了一下,还当自己老当益壮呢,不看我的面子,怎么也得为张鸣着想。”
张鸣是张伯的儿子,还在念大学,即将毕业。
墨岩廷擦到伤口,张伯倒吸一口凉气,肌肉绷紧,咬着牙关,没说话,也没抬头看墨卫东。
墨岩廷见状,下手更轻了。
直到缠好纱布,张伯的目光扫视一圈满屋子人,包括躲在门口的墨锐,他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大家吃惊,男儿有泪不轻弹,张伯一个大男人落泪,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脸上也讪讪的。
所有人以为张伯是疼哭的,但张伯一开口说的却是:“先生,岩廷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听话懂事,从没让您失望过。
您这一鞭子下去,岩廷以后脸朝哪儿搁,您和岩廷的父子感情怎么处?”
墨卫东老脸发红,他也不是故意给墨岩廷难堪,毕竟儿子三十出头了,传出去,儿子的名声不好听,知道儿子平日为人的,也会以为他老糊涂了。
他这么做,是因为贺兰君。
过年这半个月,周倩蓉每天半夜鬼哭狼嚎吵醒所有人,贺兰君去安慰她,回来告诉他说,女儿只是做噩梦了。然后大半夜睡不着,不是坐在床头唏嘘,就是坐在床尾默默流泪。
他以为老伴儿是为周倩蓉失忆的事难过,直到今天才知道并不是。
按照今天周倩蓉的话推理,不难想象,周倩蓉嘴里所谓的“噩梦”,并非记忆将要复苏的征兆,而是墨岩廷差点强暴她留下的“阴影”。
他相信儿子的酒品,又觉得莫晚晚的话比周倩蓉的话靠谱,一个儿子加上一个儿媳的份量,真相该偏向哪边,他心里自有一杆秤。
贺兰君偏袒周倩蓉,一是因为周倩蓉身为女儿,在这种绯闻里有天然的劣势,二是因为周倩蓉可怜。
周倩蓉回来后,搅风搅雨,是时候该让她知道,父母不是好糊弄的,消停消停吧,也免得儿媳妇寒了心。
既然周倩蓉耍苦肉计,他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和墨岩廷演一出苦肉戏,不信贺兰君还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周倩蓉那一边。
可惜啊,世事难料,半路杀出个张伯,苦肉计自然是泡汤了。
墨卫东可惜计划泡汤,但也真心因不小心抽了张伯而惭愧,做戏做全套,严厉地瞪了墨岩廷一眼说:“我是他亲爹,打他一鞭子,他敢记恨我,那才是反了天了!”
墨岩廷老老实实站到一边,神情依旧是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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