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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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喜-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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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陶拿了对牌,回房搁下花样子,收拾了一个小布包袱,很快便出府去了。

    她出门后并没有径直去找慈云观,而是先去城西北角那边,找了个相熟的李牙婆道:“帮我找个孕妇,最好是有孕三四个月模样的,只需跟我去一趟京郊慈云观,只要不给我捅娄子,这五贯钱便是酬劳。”

    阿陶说罢将手中拎着的布包丢在桌上,重重地一声响。

    李牙婆解开包袱,见里面果然是五贯钱,都是官制实打实的铜钱,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将包袱皮收拢起来抱在怀里道:“您先坐着喝杯茶,我这就给您找个合适的人来。”

    不多时,李牙婆便领了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回来道:“这是阿花,有孕四个月了,您看行不行?”

    阿花面色发黄,小腹微隆,被阿陶目光打量得有些发慌,轻声问:“到底是做什么活计啊?我如今月份还轻,重活儿可不做的啊!”

    阿陶声音平平地道:“不用你做活,你只需跟我去一趟,什么都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阿花还是有些担心,扭头去看李牙婆。

    李牙婆咧嘴一笑,说:“阿花,咱们这么多年的街坊,我还能害你不成?这是我这儿的老主顾了,人品绝对没的说,给钱也大方,你去帮个小忙,够你好几个月的嚼裹儿。”

    阿花听了这话,才算是放下心来,跟着阿陶离开李牙婆家,很快就被带到一处平平常常的小四合院。

    进去之后,先有大夫给她诊了脉,然后又有人带她去沐浴更衣,很快便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身儿绸缎的新衣裙,头发被发油拧得油光发亮,高高盘起,插着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赤金头面。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阿花觉得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几乎同手同脚地被丫头领了出去。

    阿陶上下一打量,微微点头道:“行了,就这样吧,等会儿去一趟慈云观,路上我会跟你交代该怎么做。”

第六十四章() 
京郊周围大多是繁华的,却也有高下之分;北郊便属于较差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北面多丘陵山;山上土地贫瘠无人开采;灌木丛生,既难攀爬也无甚景色。山林间常有匪徒或是通缉之人躲藏;更让人退避三舍。所以这边除了几条开辟出来通往北方的官道;也就是五里十里的长亭短亭还稍稍有些人烟气息。

    慈云观便坐落在两座丘陵山中间的低洼处;山门半旧;围墙也略有破损,从高处下来,能清楚地看到道观占地并不算大,加上正殿不过三进,后面开了一片菜地;此时还是光秃秃的黑褐色。

    清清静静的一座道观,又地处这样荒凉之处,着实有些避世清修的味道。

    阿陶轻声问:“教你的可都记住了?”

    阿花紧张得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道:“记、记住了。”

    阿陶把人塞给后面跟着的两个丫头;自己先下车去叩门。

    “谁啊?”一个年幼的道姑出来开门;警惕地看着阿陶问;“这位大娘可有事?”

    “仙姑有礼了。”阿陶一反车上的冷面孔,脸上笑得开了朵花儿一样,点头哈腰地说,“我们是特意从京城来的,也是听人说观中有位凌仙姑,看胎相十分灵验,这才特意带着家中人贸然来求见,实在莽撞。”

    年幼道姑朝阿陶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知道不是普通货色,神色略宽,但依旧戒心未除,又问:“你们是从哪里得知我师父会替人看胎相的?”

    阿陶见状做出一副不方便说的模样,又左右看看,上前半步轻声道:“实不相瞒仙姑,我的一个亲家婆在沈郡公府上做事,这件事儿也是听府上一位娘子说的,她知道我主家四代单传,可到如今还没抱上孙子,全家都快急疯了,这才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了。我并不是不信仙姑,只是这种事儿,若是传言出去,岂不是给我那老亲家惹祸么!”

    年幼道姑一听是沈府的,越发信了几分。

    阿陶见缝插针地塞了一个荷包过去,荷包里装着五两银子。

    “大娘在这等会儿,我去看看师父有没有空。”年幼道姑掂掂荷包,这才露出笑脸,入内传话去了。

    不多时,年幼道姑便重新出来,开门道:“大娘来得时候巧,师父今日正好有空。”

    阿陶赶紧回身,叫丫头扶着阿花进来,自己跟道姑并排入内,半弓着身子悄声问:“不知道凌仙姑有什么规矩,劳烦您提点一二,免得咱们进去冲撞了仙姑。”

    “师父是最和善不过的人了,她老人家最看不惯的就是说谎,只要你有一说一,师父自然会帮你们达成心愿的。”

    观中地方不大,年幼道姑很快就将一行人引到后殿内室,上首蒲团上跪坐了一名道姑。内室光线较暗,看不清楚长相,阿陶模糊觉得凌仙姑年纪应该不大。

    年幼道姑把人送到便退了出去,凌仙姑起身走出来,阿陶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怕是足有四五十岁的模样,但是身形纤巧轻盈,刚才才误认为年纪不大。

    “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凌仙姑的目光在阿花头上的金饰上漫不经心地扫过,又飞快地收了回去,面上不露半分异样。

    阿陶先指挥丫头将阿花扶到一旁坐下,自己对凌仙姑大吐苦水道:“仙姑您是不知道啊,我们主家命苦啊,家中四代单传的一根独苗苗,如今却怎么都生不出个金孙来,老太太天天愁得都病倒了,什么偏方灵药也不知道求了多少。听人说乡下女人好生养,这不,又特意抬了个乡下女人回来做姨娘,锦衣玉食地供着,生养倒是好生养了,可连生了三个女儿,光开花不结果,好不容易听说您这里最是灵验,我们得到消息,连耽搁都没敢耽搁,套上车就往您这儿来了。”

    阿花是个乡下女人,这点并不是擦上胭脂抹上粉、穿上绫罗戴上金银就能遮掩过去的,所以阿陶便把话说在了前头,免得等会儿凌仙姑起疑心。

    凌仙姑听阿陶说完,微微一笑道:“子孙乃是命中注定,并非寻常偏方药物能够扭转。”

    阿陶闻言就变了脸色,扑通便跪下哀求道:“仙姑,求您行行好,帮着看看吧,这不但是关系到主家的血脉,还关系到我家老太太的命呢!我临出门前主家说了,只要能让花姨娘生个儿子出来,家中金银古董,任由您挑选,主家绝无二话。”

    “我乃方外之人,要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凌仙姑并不为所动。

    阿陶又道:“那为观中修缮殿宇也使得,请仙姑代我们主家积德行善更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呢!”

    凌仙姑这才松口道:“我先摸摸脉象看。”她上前摸了摸阿花的脉象,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道,“这一胎的确还是女孩儿。”

    阿花闻言也是一脸颓色,她前头已经生了个女儿,家中阿翁阿婆早就各种怨言,这是第二次有孕,居然还是个女儿?

    她这神色倒也对应她的身份,凌仙姑并未察觉什么异常。

    阿陶急得直跺脚,一叠声地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我们老太太知道,怕是又要厥过去了。”

    “我见你一心为主,家中也是诚心想求一男丁,我这里有个法子,只是略有些狠辣,不知道你们主家能不能接受。”凌仙姑一脸的严肃。

    阿陶连连点头道:“别说是狠辣,就算是要我们老太太的命,只要您能让花姨娘生个大胖小子出来,我家老太太都能答应。”

    凌仙姑道:“那倒不必,但是这法子,还需要在找一个有孕之人,只要对方怀的是男胎,跟你家姨娘一起过来,我便有法子将她腹中的男胎转到你家姨娘腹中。”

    阿陶听了这话眼皮猛地一跳,阿花更是被吓得“啊”地叫出声来。

    凌仙姑板着脸道:“这个法子甚是凶险,即便是我亲自来做,也有一定的风险,但一旦转胎成功,那便是天衣无缝,永无后虞。”

    阿陶故意缩了缩脖子,扭头看看花姨娘,声音都低了不少,道:“这个我做不了主,还要回家去问问老太太才行,而且要再找个孕妇,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找到的。”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按照你家姨娘的脉象,已经四月有余,此时再转胎已经艰难,越往后拖只会越麻烦。”凌仙姑最后又加了几句施压。

    阿陶连连应诺,叫人扶着花姨娘出去,自己掏出来二十两银子,递给凌仙姑道:“无论这件事成与不成,这银子是老太太让我给仙姑,求仙姑代为供奉积德。”

    凌仙姑微微颔首道:“这个请老太太放心,一定会妥善处置。”

    阿陶带着阿花一路赶回之前的四合院,将金银首饰等悉数取下道:“这身衣裳就给你了,今日之事,回去之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若是你透露出去一字半句,你该知道我有很多种手段让你以后再也不能说话。”

    阿花吓得哆哆嗦嗦,差点儿给阿陶跪下道:“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她今日着实被吓得不轻,直接将阿陶当成了坏人,以为她是要拖自己去给别人换胎用。从慈云观回京这一路,心里就一个劲儿地默默庆幸,幸亏自己腹中是个女胎,不然说不定就要被人换去了。

    把人吓唬走之后,阿陶也换回自己的衣裳,拿着吩咐人去买的花样子,找了块跟之前包钱一样的布包袱皮,裹起来夹在腋下便回沈府去了。

    回到沈府已经是掌灯时分,她没回屋,径直去了田氏的院子,找到巧云柔声问:“姑娘,老夫人用过晚饭没有?我把花样子买回来了,不知道这会儿方便不方便。”

    巧云早就得了田氏的吩咐,见阿陶回来马上便将她带进去道:“老夫人今个儿也不知是怎么了,想要新鞋想得这样急,早就吩咐过,你一回来便让你进去呢!”

    阿陶一脸柔顺地笑着,任谁也看不出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第六十五章() 
阿陶进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出来了;紧接着田氏便吩咐巧云去叫赵氏过来。

    赵氏本来就一直在为这件事悬心,没想到田氏这么快就有了消息;赶紧过来。

    进门见田氏面色难看;心里更是不安,试探地问:“姨母;这件事究竟是……”

    “其实早年间也出过这样的事儿,当时你年纪小,不知道还记不记得。”田氏叹了口气道;“就是二十多年前的换胎案。”

    赵氏听罢脸色顿时也有些不好,但还是点头道:“当年我才十来岁;尚未订亲;爹娘都不当着我提这些事儿;但家中的下人少不得有闲话传出来;外头又闹得那样厉害;如何会不知道呢!”

    当年的换胎案出在一品大员彭书海家;彭家姨娘到启元府衙状告当家主母。

    这位姨娘与当家主母前后脚有孕,后来主母诞下一名男婴;姨娘却只生下一名女婴;刚出月子;姨娘便一直诉状将主母告上公堂,罪名是行巫蛊之术互换胎儿。

    这个案子当时在京城引起了地震般的轰动,姨娘告主,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事情,偏生又出在一品大员府上,最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这个状告理由。

    这位姨娘说自己所怀的本是男胎,主母腹中的则是女婴,谁知主母为了自己生下嫡子,找人施巫蛊禁忌之术,将二人腹中胎儿互换。

    她还提供了一部分所谓的巫蛊之术所用之物作为证据,说是从主母房中偷取而出。

    案子的详情旁人很难得知,但最后启元府的判决坐实了彭家主母行巫蛊禁忌之术的罪名,在京城更是引起一片哗然,怀孕之人更是人人自危,也有些盼子心切的人家私下里去求这个术法。

    最后还是宫中插手,下令处死了彭家主母,彭大人也很快便告病回乡,这才使纷扰一时的案子告一段落。

    从那之后,田氏已经许多年不曾听说有过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想到多年后还会卷土重来,竟然还是出在自己家中。

    赵氏虽然知道这件事,却对内情并不了解,小时候听到不过觉得新奇罢了,这会儿摊到自家身上,顿时汗毛倒竖,忍不住问:“姨母,这换胎,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听着神秘,其实说白了根本没什么的。”田氏还算是知道□□的人,“那人不过是学了手能辨男女的好脉息,上门去求的,她诊脉诊出来是儿子,便说是女胎但自己可以帮着转胎,让对方再找个孕妇上门,诊脉诊出来是女胎才说这个八字命数合适,可以给你转胎用。至于那种一开始诊出来就是女胎的,她便有哪些天数不合之类的说法推辞过去。每次给人转胎之前,还会说这种事是逆天而为,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也给自己留了退路。”

    赵氏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田氏又道:“这种事外人看着玄之又玄,其实说开了却简单至极,不过是那些人故弄玄虚的骗术罢了。”

    她说到这里脸色猛然一变,厉声道:“不过那些并不知晓内情的人,为了自己能生儿子,骗得别人去行这种阴毒之术,就不仅仅是行骗这么简单,真是心肠狠毒到极点了。”

    赵氏此时心里也是纠结万分,心想实在不行把儿子和媳妇也一道带走算了。

    田氏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拍拍她的肩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阿姜有事的。”

    赵氏对田氏还是有信心的,忙笑着说:“您如今也有了年纪,不该再用家里这些事儿烦你才对。”

    “我倒是想甩手不管,可你又不肯接手,其他人我有不能全信,原本看着阿文帮着管家这些年,将手里的差事管得井井有条,还以为她是个不错的,你瞧,这才几年就原形毕露了。还好福喜机灵听到了,不然还不知要出什么大事。”

    赵氏回房之后,左思右想,还是没敢把事情告诉姜四娘,她月份太浅不能再受惊吓,便直接将儿子叫来,关起门来细说一遍,最后道:“我看,还是把四娘挪到京郊的庄子上去养胎吧。”

    沈昱靖咬着牙听完这件事,简直想直接冲到沈昕业屋里,把文氏揪出来说个明白,姜四娘与她无冤无仇,她居然想把姜四娘骗去慈云观去弄什么换胎,让人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阿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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