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臣舟分明是为了给我看;让我看清我要找的同盟党羽已经彻底归为他那一边;不要再妄图改变现状;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也不再强留崔兴建;便亲自给他找了一个台阶目送他离开雅间。
雅间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后;气氛自然诡异得不言而喻。
似敌似友;**不清;这八个字足以形容我们的关系。
我本以为他会向我炫耀自己几句话便瓦解了很有可能共同厮杀他的联盟;让我明白姜还是老的辣;一个是商业老狐狸;一个是靠着胆大和不要命的小雏鸡;明显我是白给他吃的;但结果并没有;祝臣舟娴熟为自己点了一根;然后看着旁边一扇玉石边缘的仕女图屏风陷入沉默。
他指尖夹着的香缭绕出一团白色驱散开来的雾;将他那张脸衬托得很不真实;他目光带着几分迷离;“江南的女子眉毛很纤细;皮肤白净;眼神温柔似水;那样的女人非常讨男人喜欢;可是缺少了个性;北方女子豪爽率真;充满个性;可惜五官不够精致;你说到底要怎样才算完美。”
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对我讲这样一番话;我原本竖起了一身坚硬的刺作为防御;可似乎都用不上;他无意和我争辩什么;我们这样的气氛格外诡异;我一时间无法适应。
他从顾盼神飞的仕女脸上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一个人是否无法做到十全十美。”
我拿着杯子叼住吸管喝果汁;酸酸甜甜的液体从我舌尖蔓延到喉咙;我试图用这样口感来压惊;祝臣舟面对我的无所适从笑了一声;“人总是希望做到尽善尽美;可往往都事与愿违;过分迁就体谅别人;反而会使对方得寸进尺;有点自己的想法和脾气;才能和平共处;世俗这种东西;你看重它它便存在;不理会它就一文不值;在我看来你对陈靖深已经仁至义尽;你为陈露露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手在桌上一抖;晶莹剔透的果汁从杯口晃出;我指尖迅速住桌布狠狠捏紧;非常警惕看着他;他面带浅笑斟了一杯早已冷却的咖啡;将上面那层凝固的白沫撇去;放在鼻下嗅了嗅;可能觉得味道不对;又蹙眉放下;他将我面前洒了许多的半杯果汁握住;隔着玻璃看里面颜色绚丽的液体;“韩家势力不俗;我不会为自己多树立一个仇敌。何况老子都被我玩儿死了;一个毛孩子有什么价值可言。如果她是你的孩子;我还能用来钳制你;可惜你仅仅是后母。”
我听完他这句话紧绷着的心口终于平复了些;他是在旁敲侧击告诉我;他不会轻易去毁掉自己名誉和一个孩子计较;我看着他将自己手中那杯果汁一点点喝光;我对他说;“我想要进入美索做股东;如果你这边能通融;我就不再折腾什么;可如果不能;虽然我是一介女流;但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不达到目的我是不会罢休的。到时候横生枝节;让你焦头烂额;我只能提前在这里说句抱歉;我无法保证我会惹出什么篓子。”
祝臣舟笑着点了点头;“我当然了解。可是股东不是谁都可以做;就算陈靖深目前还在位;裙带关系也是大型集团非常排斥的;除非是血缘家族;夫妻双方同时入主;会让股东多虑。你的筹码是什么;我不可能以私人关系为你通融;而且你进到股东内部对我可是威胁。”
我伸出两根手指;郑重其事说;“首先;我们没有私人关系;请你说话时候三思;其次;我手中有百分之五的股份;足以有资格让我成为股东。这是我通过一个月时间握到手中的;它就是我的筹码。”
祝臣舟对我的话明显有一丝意外;“你竟然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我对他脸上的意外愣了一下;“你没有调查吗。”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面容冷峻说;“我并没有想到你做出这样大动作的事。我没有关注你这方面的动静;你应该不是自己去做的。”
我没有将韩竖和助理供出来;我非常镇定说;“当然是我自己;我现在还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吗。”
祝臣舟眯着眼睛打量了我片刻;“我劝你立刻收手;我知道你的野心;一定不单单是股东这个位置;可我奉告你;美索绝不是你能掌控的烂摊子。”
我将我放在一侧的皮包挂在手腕上;毫不犹豫站起身说;“我要怎样做是我的自由;你可以奉劝;但我有权利选择无视。你不帮我;那我们就各自凭借本事;看鹿死谁手。我丈夫的东西;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它成为别人的所有物;因为陈靖深不是膝下无子女;他有两个妻女继承人;凭什么由你们分割享用。”
我绕开桌角刚要转身离开;祝臣舟忽然在我身后语气平静说;“外面下雨了;你有带伞吗。”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两手空空;我没说话;祝臣舟沉默跟随我起身;他将庞秘书离开前留给他的一把蓝色雨伞那在手中;他走到我旁边对我说;“我送你上车。”
我别开头;“我没有带司机;我出门打车就可以。”
祝臣舟没有听我任何话;他直接甩开我先朝门外走去;站在檐台阶下将雨伞撑开;他高大背影被天地之间一帘雨幕冲刷得模糊不清;又极具浪漫色彩;他一只手撑伞另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安静看着十字路口雾迷茫的大楼;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十足耐心的等我过去。
他有多么能耗我很清楚;如果放在佛门;参禅打坐的本事一定天下第一;他堵在门口显然不打算就此放我离开;我不愿再耽搁时间;我要做的事情太多。我只好深深吸一口气压下不快情绪;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和他共同撑起一把伞。
我们身后贴着咖啡厅冰凉的玻璃门;眼前是步伐飞快避雨的路人;似乎海城只有我们是悠闲自得;祝臣舟不动声色将头顶的伞往我这边让了让;于是我站在伞下中央;而他右边半侧身体都浇灌在蒙蒙细雨中。
他充满感叹和柔情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色戒新色戒
184 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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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臣舟的确没有骗我;他当真是那一天的生日;我次日早晨醒来刷新闻时;第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和闵丞纹深夜在法式餐厅享用烛光晚餐的照片;桌上摆布极其风声;国外空运来的香槟玫瑰散发着诱人性感;衬托这一对金童玉女愈发娇俏清俊;他们用红酒杯遮挡彼此嘴唇;透过流光溢彩的红色液体能隐约看到触碰在一起的唇瓣;这样甜蜜新闻瞬间炸了锅;海城网页从午夜刷到早晨;七个多小时不间断更新;许多媒体争相报道;纷纷抢占头条;甚至有不怕死的不知藏匿在哪块角落;亦或者就是服务生监守自盗;极其胆大拍到了近景;闵丞纹满脸娇羞;正拿着一份蓝色包装盒的礼物送到祝臣舟面前;而后者同样笑得非常温情;双手握住了**的手;深情款款启开薄唇诉说衷肠。
这样一幕当真是恩爱情浓;即使热恋中也不过如此;报道内容和网友评论都是有关祝福和羡慕的话;仿佛一个月前那抽礼闹剧从没有发生过。我冷笑一声将手机丢到**上;不禁感叹巨文的公关团队还真是有一套行走江湖;这样火爆的丑闻都能压制得一丝痕迹不剩;其中花费了多少功夫与财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祝臣舟对于这个**有多么珍惜和呵护。
今早最新报道的一条新闻是海城媒体老大华娱传媒社上传的一组采访祝臣舟的视频;正好是他到巨文从车内出来被记者堵住;询问他昨晚过得是否愉快;这样一语双关自然充满深意;祝臣舟一向冰冷的脸上掩藏不住甜蜜深情说;“有爱妻有玫瑰;肯定很不错。”
记者询问他有没有好消息;祝臣舟说;“希望夏季之前可以有;这样宝宝就可以在春天降生;性格比较柔和;像他母亲那样。”
记者还不死心问;“会向大众报喜分享您的努力成果吗。”
祝臣舟底带着几分讶异;非常风趣回答说;“我的努力成果还是自己分享就够了。”
这样视频又掀波澜;竟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提到了我和他那段隐晦的世俗传闻;不过很快便被删除掉;不用猜想也知道出自巨文公关。
他们比之前更加卖力维护祝臣舟的公众形象;似乎在树立口碑;而背后目的和祝臣舟要与蒋升平反目为仇争夺肥肉有莫大关联。
有小道消息流传祝臣舟和闵丞纹在订婚宴后便秘密领证结婚;只是还没有敲定举办婚礼时间;但对外祝臣舟介绍闵丞纹都称呼我夫人;可见早已是有名有实的夫妻;但双方都没有松口承认;颇有几分保护意味;至于具体保护什么;坊间大致流传着两个版本;第一版本是祝臣舟在订婚宴的丑闻后感觉到颜面尽失;虽然面上维持绅士大度;但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接受自己未婚妻拥有这样和男人私奔的过往;还大闹婚宴;使他成为笑柄;自然是勃然大怒;便提出了退婚;而闵宝涞为了留住祝臣舟不让自己爱女沦为弃妇;便用自己全部身家即闵氏财团内部百分之三十九的全额股份赠予他;折合人民币约为四十亿元;虽然目前闵宝涞仍旧担任董事长一职;但其实实质掌权的是他这位长女婿。祝臣舟虽然不缺钱;但他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他也非常愿意保留一个充满风度不计前嫌的美好男人形象;两边都不吃亏。
第二版本是闵丞纹曾为他怀过孩子;对他死心塌地;年少轻狂那点事祝臣舟也不愿计较;于是二人在订婚宴风波平息后;便悄无声息的领证;据说正在积极造人过程中;闵宝涞承诺;如果外孙在二女儿闵丞萝出嫁之前出生;那么他同样将赠予祝臣舟全部股份。
虽然看上去两个版本都有些荒唐;但也不可否认;充满了实际性;对于头脑奸诈的商人而言;实际可行便是最好的挽留筹码。
我起**洗漱换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职业套装;然后按照助理给我的提示信息让司机送我到达一家早茶餐厅门外;蔺如今天凌晨五点从香港回到海城;好像是有一份合约的条款政府方面设定比较苛刻;她拿不准是否可以答允;又怕电话里说不清;便亲自赶回来请示祝臣舟;其实和政府方合作商业项目;陈靖深执掌美索时从来没有实施过;因为他本身就是政府公职人员;对于假公济私这些流言讳莫如深;根本不敢触碰;所以他绝不会顶着独特优势吃这口肥肉;而祝臣舟没有政府要务在身;自然会胆大一些。
崔兴建这里行不通;我只能拿蔺如下手试试;虽然她手中股份要比崔兴建少了百分之三;但在股东会议上提名讲话;还是有这个面子的;如果她肯帮我;祝臣舟那一方也不好轻易制止;毕竟他也刚到美索;平时不能抽身坐班;还要指望这几位股东绸缪;崔兴建奸诈小人;他不会全盘相信;唯有这个蔺如;从胆识到能力都能称得上女中豪杰;而且比较公正;不会考虑私情怎样;所以祝臣舟对她的面子;绝对会买。
蔺如是这家中式茶餐厅的常客;几个每个星期都会有三四天在这边食用早餐;她去香港大约有五天;估计吃了并不顺口的港式会非常怀念这里的老味道;我也是抱着赌一把的想法;没想到还真的和她遇到。
蔺如对于我出现格外惊讶;她主动站起来邀请我落座;并且吩咐服务生将餐谱拿来;她面前的餐盘内吃了一半;她一边用纸巾擦拭嘴角一边对我说;“这里很少有年轻人来吃;我记得陈夫人好像二十三岁;你们这个年纪比较崇尚国外进口的快餐。”
我笑着说;“我都喜欢;不怎么挑食;听说这里味道非常怀旧;都是儿时喧同叫卖的芝麻糊桂圆羹;我也想来尝尝;没想到这样巧。”
我向服务生点了一份老北京套餐;等他离开后蔺如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美索那边的市场部门负责人;询问了一些香港那边情况;她挂断后才察觉这一通电话打得时间太久;怠慢了我;便非常愧疚对我道歉;我将面前在温火上加热的茶炉端起来;为她和我自己分别斟了两杯茶;我举起后对她说;“这有什么关系;美索是靖深的产业;虽然现在易主;可他心血在其中无法否认;蔺股东这样鞠躬尽瘁;我看在眼里十分感动。以茶代酒;敬您。”
我先喝光后到喉咙处真心难以下咽;这是一杯苦荞茶;味道特别怪异;我曾经因为上火被陈靖深**迫着喝过;每一次我都趁他不注意吐掉;再装作干呕的样子擦擦嘴;蒙混过去;我根本就接受不了;还不如猫屎咖啡;但我没有办法;最基本的场面都不够豁亮;怎么好开口往下说;蔺如不同于崔兴建;她不贪财不慕男色;耿直公证;****她根本行不通;反而会拉低好感度;唯有和她谈笑风生志同投缘;她才能对我亲近;我硬着头皮将那杯要了我命的茶吞咽下去;我使劲咬着牙关忍了又忍;才不至于吐出来;蔺如笑着对我说;“陈夫人也喜欢苦荞茶”
我强颜欢笑点头;“养生祛火;我一直爱喝。”
蔺如也举起杯;在她喝茶时;我注视她不住吞咽的喉咙说;“蔺股东对靖深忠诚耿耿;可眼下美索内部没有一个他这方的人占据要职;他用了十二年才让美索发展到今天;就这样被别人吞咽了果实;蔺股东是有情有义的巾帼英雄;觉得他亡灵看着这样局面能咽下这口气吗。”
蔺如喝茶的动作顿住;她眼睛看着天花板;整个姿态仍旧保持仰脖;只是却一动不动;这样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钟;她将最后那口茶淡定饮下;把杯子放在面前;她看着温火咕嘟咕嘟熬起的茶泡;她一副释然笑说;“原来陈夫人今天不是和我巧遇;而是早有预谋。”
我打量她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被算计后的气恼;反而是对我勇气和绸缪的一丝赞赏讶然;我便有了些底气;我主动起身;从她对面移到她身侧东边位置;我将茶底的温火用铺盖撵灭;看着那垂死挣扎的一缕火焰说;“我不为自己;为了靖深的产业不脱离陈家人掌控;为了他唯一的遗孤将来有物质保障;为了驱散美索股东内部虎视眈眈并不真正忠心的人。如果都像蔺股东这样;我全盘放手又如何;我相信在这些肝胆相照的旧人团结下;祝臣舟这个外人也无法真正蚕食吞并美索;成为他攀爬更高地位的探路石;可事与愿违;只有一个蔺股东;能保住什么;都是外人;共同利益就乘坐一条船;利益违背就分道扬镳;美索早晚会颓败;会被祝臣舟掏成一个空壳。”
蔺如深深吸了口气;她看着那仍旧不甘覆灭还在挣扎的火焰说;“可祝总非常尽心;至少他再忙碌;美索这方事务也没有放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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