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件藏品搬上台前截至的统计数额,祝臣舟以一千七百万的善款遥遥领先,大有成为今晚慈善之星的架势。
简短休息后,是压轴的拍卖品被四名礼仪秀搬上舞台正中,全场的灯光顷刻间暗下来,只有一束白色强光从顶篷落下,在底下宾客屏佐吸的寂静中,藏品的真容缓慢浮出水面,引发不少女眷的低呼,红色的丝绒盒内安静躺着一支碧玉簪子,一水儿的翠绿如墨,做工并不夸张繁复,但胜在精巧,玉质又格外通透细腻,在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主持人讲解着它的底价和来源,底下早已有大把人蠢蠢欲动摩拳擦掌。陈靖深偏过头发现我目不转睛的眼神后,非常愉悦的笑了出来,他的唇贴在我额头上小声说,“是很喜欢吗。”
我看了一眼主持人亮出的底牌价码,六位数还不算难以接受,我迟疑着点了点头,陈靖深非常高兴,他刚要举牌,祝臣舟忽然先他一步说,“一百万。”
他身体一僵,我也是,本以为祝臣舟的目标在今晚的慈善之星,而陈靖深就算拍下这件也不可能超越他,所以他一定会销声匿迹,等最后的致辞。但没想到祝臣舟是拍上了隐,哪一件都颇感兴趣。
陈靖深因为我的喜欢也不甘落后,一直将价码从五十万飙升至了三百万。
这不是哪个朝代的物件,只是现代的玉雕琢出的首饰,虽然玉的价格很贵重,但并无收藏价值,所以在场其他人见价码已经到了无法理解的高度,都纷纷弃掉了手中的拍牌。
祝臣舟再次举起牌子加码到三百五十万后,鸦雀无声间他对陈靖深说,“陈局之前一直潜伏着,原来是等着和我抢这个。”
陈靖深笑着将价码抬到了四百万,“没办法,夫人中意,实在不好忍痛割爱。”
祝臣舟说,“没关系,拍卖原本就是价高者得。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是人生幸事,我能和陈局处处瓜葛上,证明你我有同样的眼光。”
祝臣舟说完这番话后,对台上又一次举牌,“五百万。”
我扯住陈靖深的手臂,冲他蹙眉摇头,他安抚性的拍了拍我手背,“没事。”
我说,“你不要忘记自己身份。美索是你的公司,你的钱财来源都是做生意正途上得到的,可这世上最怕舆论,小人的舌根底下能压死无辜的好人,一枚簪子何必闹得满城风雨,沾一身的腥。”
他目光认真说,“可你喜欢。我自己问心无愧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去。在官场,我敢说我没有拿一分不属于我的钱财,至于商场,我凭借本事旁人无权议论。”
陈靖深松开我的手,转过身举牌说,“五百五十万。”
我急得脸色通红,“我喜欢也可以到玉器行打磨一个,不是非它不可”
他不语,只是盯紧台上,祝臣舟这一次没有再跟,他平静得放下牌子,眼底漆的漩涡内藏着令人惊恐的一抹深笑。
主持人一锤定音,这枚簪子以五百五十万的天价成交,被陈靖深收入囊中,他牵住我的手非常满足笑着,“玉器行打磨不出一模一样的这款,我只想给你这世上的独一无二。”
068 婚期()
陈靖深为我拍下这件碧玉簪后,我们顿时成为了全彻点,几乎所有女眷都朝我投来羡慕与嫉恨的目光,我知道那是来自于她们对自己丈夫或者男人无法言说的不安感,利用美貌或者利益筹码做资本待在男人身边无法长久,因为爱慕美色的他们随时会选择另栖,至于利益方面更有太多选择余地,谁也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没有任何一位妻子能容忍自己和丈夫的结合建立在商瞅者官场的利益之上,女强人也好女官员也好,首先前提她们都是个女人,她们都渴望拥有纯粹的婚姻,而无关利欲熏心。
主持人请陈靖深上台致辞,被他委婉拒绝掉,礼仪秀将盛放那枚碧玉簪的方盒双手递到我面前,我非常不好意思的接过来后,只觉得好像全世界的目光都在这一刻聚焦到我身上,我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了几下,分明已经摸住了盒子边缘,可怎么都打不开。
陈靖深察觉后将盒子拿过去,亲自打开取出来为我别在头发上,温凉的玉簪穿过我的长发,擦着皮肤而过,最终定格在头顶偏后的位置,挽起一个非常随意松散的发髻,陈靖深双目满是深情凝视我佩戴簪子后的模样,柔声对我说,“以后我不希望在你身上看到有关其他任何男人的痕迹和遗物,可以吗。”
我垂眸看着他膝盖,眼前虚晃的是坐在不远处的祝臣贮间一片纯白色衣袂,我点点头,陈靖深用手捧住我的脸,在我额头烙下一个绵长温柔的吻,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切,随即爆发出非常热烈的掌声,有记者过来拍照时,陈靖深非常绅士儒雅的按住了对方镜头,“我夫人不喜欢过分高调,这样的近照还是不拍为好。”
记者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并没有收起相机,而陈靖深也僵持不下不肯收回手,于是陷入了一个颇有些难堪的窘境,商泽宿在一旁打圆场说,“陈总爱妻心切,诸位多多体谅,难得他肯带着夫人到这样诚来,已经实属不易,太过急功近利,当心咱们陈局记仇。那可不是诸位吃得消的,哪家报社没点不能揭开的老底,得罪了公安局长,可是自讨苦吃。”
记者们面面相觑后,果真忌惮陈靖深的权势收回了相机,也有死不甘心的还在蓄势待发,却没有刚才那样光明正大,陈靖深并未感谢商泽宿,反而是冷冷扫了他一眼,目光内饱含深意。
“商总这话言下之意,是我陈靖深利用手中职权假公济私”
商泽宿面色一僵,“这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
陈靖深再度冷笑一声,越过商泽宿头顶看向坐在那里怡然自得的祝臣舟,“没有最好。今晚最大赢家是祝总,承蒙祝总为慈善事业的不遗余力,美名远播,巨文集团超越美索和华商成为海城的龙头指日可待,这样的高枝大家不去攀附,对我夫人如此感兴趣实在没有必要。”
我坐在一旁观看着陈靖深和商泽宿之间突然冷漠的关系,大约是拍卖仪式开始前商泽宿言谈举止内透露出对祝臣舟的钦佩和靠近,让陈靖深丧失了和他继续同盟的**,商泽宿的如意算盘也实在打得太好,两边都想要,可这两边又势同水火,陈靖深和祝臣舟那样精明,自然不会选择一根墙头草,那么商泽宿的最终结果自然是竹篮打水。
太过贪婪都不会有好下场,官员会摔得很惨,商人会血本无归,就算普通人,一样会为自己的丑陋本性付出代价。
大批记者被工作人员清丑,只剩下一少部分来自非常正规新闻团队的留在现厨行最后的采访和报道,他们在结束了祝臣舟的群访后,蜂拥而至我和陈靖深面前,对于这枚高价拍得的簪子并没有过多涉及,只是开门见山询问我们之间的感情。
陈靖深非常深情凝望着我说,“自从我亡妻去世后,很多年我都是独身,并且从身体到精神都为我亡妻保留着我的一份执着和缅怀,但我不可否认,男人这一生不会只爱一个女人,在遇到沈筝后,我更加这样确信。但我不觉得自己是背叛了我和亡妻的感情,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永远为她保留,只是现实内,我唯一给予感情、有身体接触的女人,就是此时站在我身边,即将成为我妻子的沈筝。”
记者因为他这番话瞬间炸了锅,都在追问婚礼日期,并且盘问我们是否已经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陈靖深只是用很官方的说辞回答说,“年底前都会办妥,届时举办婚礼,会邀请诸位光顾。至于其他,请尊重**。”
“年底前不就是还有一个月时间,目前已经十一月份了,陈局和沈秀已经进入婚期最后的筹备阶段了吗可以透露下举办城市和地点吗。”
陈靖深没有再理会那些记者的纠缠,而是一只手扣在去我腰间,另外一只手横在我身前,替我阻挡住那些记者拥挤而疯狂的进攻。我们从台上走下后,由现场的安保人员护送离开了拍卖大厅。
我原本以为陈靖深会带着我到达楼上去参加商泽宿夫人的宴会,没想到他直接按下了一楼,带我离开了酒店。
外面早有司机在等候,同样也有三三两两颇有远见的记者在暗处伏击,我们才刚出现,便对准我们的脸一通拍摄,陈靖深的脸色微微有些不悦,他用他脖上系着的围巾遮盖住了我的脸,拥着我快步走到车旁,司机一边用身体挡住那些记者的镜头,一边打开车门护送我弯腰进入。
一面车窗隔绝了那些闪光灯,陈靖深没有立刻吩咐司机开车离开这边,而是耐心等待正在和主办方签订拍卖善款合约的秘书,他手肘撑在玻璃上凝视距离很远的一栋摩天大楼,边角有不同颜色的灯光在来回交替变幻,这栋楼是海城最繁华的市中心标志物,全国范围内几乎无人不知,我当初刚来这边,和罗瑾桥在底下贩卖过袜子和手套,被保安驱逐得四下逃窜,现在回想起那些岁月,都无法想象自己怎么熬过来的,并且那时还甘之如饴。
大约人都是这样,一直泡在苦水内,没有什么苦日子是你挺不过来的,但由奢入俭却非常艰难,泡在蜜罐内的人,当失去一切后,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死,或者疯,这就是人性最大的劣根处。
我已经无法让自己变回那个昔年的沈筝,能吃到一份牛肉烧饼就兴奋得手舞足蹈,还会把里面最大片的肉小心翼翼择出来给罗瑾桥吃,现在的沈筝,明白奢侈和富足是怎样的美好,知道跟在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身边,能够拥有一切,可我忽然非常怀念单纯的多年前,至少美好是不带有杂质的,简简单单,无欲无求。
当温饱上升为享受后,人的本性就已经变得污浊,再浓烈的洗涤剂也不能根除。
陈靖深将目光从远处的摩天大楼上收回来,反握住我搁置在膝盖上的手,他说,“一直瞒着你,没有详细对你讲,我已经安排秘书和助理布置复茗路上那家伊斯兰教堂作为我们举办婚礼的场所,那边环境非常好,你应该会喜欢。”
我无比满足的欢笑着,依偎在他肩头,用手指摩挲他下巴滋长出来的格外青硬的胡茬,“地点无所谓,新郎是你才最重要。”
陈靖深好笑得扬了扬眉毛,“不然呢,你想要谁做新郎”
我仰起脸一本正经说,“我要大名鼎鼎的陈局长做新郎,当众娶我,要吻够一个小时,还要下跪对我宣誓。”
他低低笑出来,刮了刮我有些微凉的鼻尖,语气**溺说,“原来你这样贪心,我小看了你。”
069 当一个人成了谜()
我午睡起来拉开窗帘,看到了今年入冬以来最好的阳光,世界被照得金灿灿,偶尔有路过的行人,牵着狗或者戴着帽子,脸上都洋溢出午后疏懒惬意的笑容。
底下正对窗台的喷泉没有水,完全干涸掉,有漂浮的黄叶在角落处孤零零苟延残喘,旁边绽放着一片苍翠的松柏,这样凄惨的对比我想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时光快得让我措手不及,好像一觉醒来,就从卑微低贱的尘埃变成了高贵美艳的钻石,我已不再是穷乡僻壤里抬不起头的沈筝,而是陈靖深名正言顺的妻子,享受着所有人对我的尊重和恭敬。
我深深吸了口气,走到**头拉开抽屉,取出昨天刚刚领回的结婚证,我翻开红色的封皮,照片上陈靖深笑得非常温和,微微扬着唇角,眉梢眼角看不出多么隆重的喜悦,而我则小鸟依人头朝他偏,唇边的梨涡深陷。
我盯着结婚照呆愣了半响,直到很久后才想起来我今天约了苏姐,我快速的收好证件,锁在抽屉内的行里,然后叫上司机驱车前往。
我成为陈太太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在**圈子内传遍,几乎海城所有和这行沾边的女人都知道有个叫沈筝的女人续弦给一个妻子早亡的局长,局长是大名鼎鼎的陈靖深,提起他名字多少匪徒吓破了胆,连亡命徒都要颤一颤,坊间说只要陈局长出马,没有攻不下的案子没有抓不住的人。可这样的男人怎会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呢。
**上功夫好,还是狐媚手段硬,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连名誉都甘愿自毁。
我从苏姐口中听到这些言论并没有生气,我觉得一个人某方面的价值体现在于她颇受争议,不管是好是坏,至少她不曾籍籍无名被埋没,所以我很坦然接受。
作为陈夫人,这是我必须要承受的东西,我没有资格说不,即使陈靖深都无法控制舆论。人言可畏,能够逼死梁山好汉,何况贪生怕死的我们,唯一抵制的途径就是装聋作哑。
我让司机将车停在商业街最大的一栋超市门口,这边客流量非常大,节假日和周末几乎爆满到寸步难行,我不喜欢热闹,所以平时都会挑绚作日来逛逛,这边的服装和化妆品专卖店非常多,我经常会碰到一些明星或者杂志封面很眼熟的模特,对于她们的素颜我了如执掌,聂灵让我创办一刊杂志,专门曝光明星素颜,一定能够大火,我还真的犹豫过,后来我将这个想法告诉陈靖深,他听过后笑了很久,抱着我说,“我养不起你吗,再有十个沈筝也吃不穷我。”
我戴着墨镜从车内弯腰下来,吩咐司机等到傍晚七点再过来这边接我,司机离开后,我朝着商业街最里面挤入进去,一边用手机给苏姐打电话确认位置,一边在经过一家咖啡店橱窗前整理着我的衣摆和围巾。
这件玫红色大衣是陈靖深今年年初托秦霁从国外时装周买下来的,全球只限量****三款,分别是不同颜色,当时买的时候仅仅剩下了这一件,别无选择。
我并不是非常喜欢,我对于艳丽的颜色骨子里都有一点排斥,因为我觉得花团锦簇并不属于我这样的女人应该有的张扬,唯有简单低调才能长久安稳。
不过它高昂咂舌的价格穿在人潮拥挤的街头的确非常有面子,识货的人都会对我身份产生巨大好奇,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渴望被瞩目被艳羡的快感。
我推门进入餐厅时,苏姐正坐在那里喝一杯奶昔,她系着一条浅灰色的毛线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