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丞萝大约觉得祝臣舟今晚很不对劲;言辞犀利又无情;和以往那份温润彬彬完全不同;她狐疑打量了他半响;在探究他到底还是不是他。
正在我们三人陷入僵局时;病房的门被医生从里面打开;闵丞萝立刻反应过来;她最先跑过去;但是当她站在医生面前时;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她恐惧得到的消息是令人绝望的结果;她接受不了噩耗。
医生将口罩摘下;他看着我说;“您是闵夫人吗。”
我有些呆滞点了点头;他垂下眼眸语气平静说;“闵老先生的身体状况非常虚弱;所有器官都濒临衰竭;我无法保证他的生命延续多久;不过这一次已经抢救过来。”
闵丞萝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好结果非常惊喜;她有些忘乎所以;甚至忘掉了男女之别;直接握住大夫手腕;“这样讲;只要好好照顾精心调理;我爸爸能够脱离危险醒过来吗”
大夫有些不自然将自己手从闵丞萝掌心抽出;他微带一丝尴尬说;“清醒是不可能的;闵老先生到他去世那一天;都不会再醒过来;他大脑运转速度已经非常微弱;只要一停;便是脑死亡。根据我多年经验;他余下寿命在半年左右。”
闵丞萝原本还满脸笑容的面庞立刻便僵硬住;很快便扭曲着滚下眼泪;她蹲在椅子旁边角落;将脸深埋于双膝;闷闷的泣哭出来。
祝臣舟对医生道了谢;并叮嘱不管什么药;尽量维持他生命;不求清醒;只求多活几日。医生满口答应;对于舍得花钱的慷慨家属当然不会驳回;只要有钱就好办事;几十万一个月的进口药比比皆是;拖延几个月乃至一年半载;还是轻而易举。
医生和护士全部离开后;闵丞萝崩落嘶吼着冲进病房;扑在早已失去意识的闵宝涞身上;嚎啕大哭。她不停喊着爸爸您醒来看看我;女儿回来了;女儿回来晚了;您和我说句话好不好;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见了沈秀就不再等我;难道女儿在您心里就不重要了吗。
她声音哽咽;悲痛哀鸣;听上去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我忽然有一丝清醒过来;我想到自己失去丈夫家庭支离破碎时;那一份绝望;整个天都崩塌了;到处是狼藉是废墟;没有我容身之所;我感受不到来自这个人世的力量和阳光;生与死都变得毫无差距。
那么现在呢;在我和祝臣舟利益互惠的手段与报复下;闵家也走向破碎的边缘;我承认我报仇了;可我将自身的痛苦扩散加持给别人;带给和我年纪相仿的其他女人;她们失去的不只是丈夫;而是骨肉亲情的父亲;同样塌了天;我是否就真的能如释重负坦然生活。
闵丞萝的司机来这边接她离开医院回闵宅;并且派出去人四处打探闵丞纹下落;闵宝涞躺在**上生死不明;闵家需要她们两姐妹出来主事;包括企业的一些公事;祝臣舟虽然可以有条不紊解决好一切;但毕竟他只是外姓人;如果闵宝涞女儿不出面;他作为女婿无法理所应当。
然而祝臣舟似乎不着急;我们在医院守到天亮;白筹便匆忙赶过来;他告诉我们闵氏内部都得知了消息;正在针对闵氏主位谁来做产生了巨大分歧和内讧;闵宝涞的律师已经将他名下股权的归属进行了公告;引发轩然大波
我和祝臣舟立刻赶往闵氏;由庞赞开车;白筹坐在副驾驶进行一些汇报;不过他不知道在避讳谁;很多有关财务及闵宝涞律师针对详细的遗嘱一些内容都没有说清;只是轻轻一点。
祝臣舟也没打算深究;他自由方法掌握;比如我;他手上还握着美索;闵氏的一切消息;白筹不会回避我;我知道便等同于祝臣舟掌控。
但他详细问了持股问题;以及股东份额排名;这是无可避免的大事;白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隐瞒。
“目前闵总名下的股份;在遗嘱内说明;百分之十五赠予夫人沈筝;百分之七赠予二秀闵丞萝;百分之三赠予大姑爷祝总。”
我听到这样分配后;几乎有些愣住;闵宝涞最疼爱的小女儿;竟然仅仅分到了百分之七;还不足我一半;他名下二分之一还要多全部赠予我;可他清楚;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我原本就压抑的心口此时更加窒息。
不管是偿还还是情分;他对我真的仁至义尽。
他早就看穿我目的;如果他一如既往心狠手辣想我死;我根本活不到今日。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头枕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晨光熙熙攘攘的街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心再没有波澜。
祝臣舟对于自己拿到百分之三的股权并没有惊讶;似乎在意料之中;他手中乱七八糟除去;真正掌握的有百分之十;加上这部分;百分之十三;而闵宝涞手下第二大股东程磊掌握百分之十三;第三大股东仅有百分之七;和闵丞萝持平;也就是说;除我跃升为第一股东;有权掌握闵氏;其他二三位最容易引发狼子野心的;都有两个人;并且沾亲带故;这意味着彼此互相忌惮;便会尽量安分;一旦做出勾结党羽的苟且之事;便有另一方进行压制;根本闹不出大动作。闵宝涞果然良苦用心;他用这样方式托住别人对我的非议;可以保我在这个位置安然无恙不被扫落马下。
祝臣舟何其精明;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笑着看我侧脸;带几分玩味说;“岳父对岳母还真是用情至深。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人聪明一世总难保在最后糊涂一时呢。”
他说完用手指在我裙角摩挲了两下;他别有深意盯着我微微隆起的腹部;“岳父对这个孩子真是寄予厚望。”
他说着便低低闷笑出来;一点即止;不会过分戳破;造成白筹的疑虑。不过他似乎心情极佳;笑得也越来越深;可我此时心思很乱;根本没心情和他斗嘴玩笑;便当作不曾听到;继续看着窗外。
车安稳停在闵氏大楼门口;我发现这边距离巨文并不远;甚至近到只隔了两条街;开车不过二十来分钟;几乎海城最繁华的区就是依靠这两栋大楼带起的经济而被看作无比繁荣。
我和祝臣舟一同进入;按照我们目前持股;便划分了公司内的等级;他非常理智站在我身后一些;白筹作为闵宝涞助理;自然顺应到为我效劳;则几乎和我并肩。
我们来到会议室;律师正站在闵宝涞的主位旁边将一份遗嘱收起;大约是给在场每一位股东高层都验证过;大家纷纷面色凝重而沉默。色戒新色戒
241 你是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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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白筹和两名助理将股东与高层送出去;我和祝臣舟跟在最后方;白筹对于大家并不接受我忽然跃升第一股东的态度在意料之中;他说如果实在不行;不如将我手中股份全部抛;这样还能得到一笔巨款;又扩大了市场份额;也不算吃亏。。 平板电子书
我笑着说;“白秘书认为;我很贪财。”
白筹微微一怔;“我并没有这样认为;只是觉得夫人身兼美索股东;又怀着身孕;恐怕应接不暇;闵氏这边大家都愿意辅佐;也许您的日子还不至于太艰难;可显然他们的态度非常决绝;并不打算接受;就算您没有任何问题;恐怕以后在公司内的一些决策;实施下去也有些难度;与其让这些股份在您手中一点点被架空虚化;或者悄无声息的蚕食变质;倒不如直接换成钱;闵总赠予您这样多股份;其实也不过为了保证您和孩子的衣食无忧;抛股票没有了分红;但按照目前闵氏的股票价格;这百分之十五也有近五个亿;如果担心股市动荡;不妨分期慢慢抛;短时间内变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白筹的分析确实在理;可对我而言;我和闵宝涞之间的恩恩怨怨;由陈靖深死去那一天种下;因他沉迷这一日瓦解;我不想沾他一丝一毫;我会觉得良心不安;如果我腹中孩子真是他的;我怎样享用都心安理得;但事实上;这个孩子和他没有半分钱关系;我没有资格与理由去贪图他的成果和富贵。
我畏惧贫穷;但当我已经彻底远离我所畏惧的东西;我就不需要在这个基础上愈加贪婪和掠夺;所以我选择保持我所拥有的;割舍不属于我的意外之财。
那么抛;就不是一个完美的抉择。
第二股东是程磊和祝臣舟;明显后者不论文韬武略智谋手段都要更胜一筹;然而也正因为他的过分优秀和出彩;会让闵氏其他股东高层惶惶不安;谁清楚他会否为了增添巨文实力而一点点将闵氏架空;在原本就不饱满的基础上变得更加空洞;成为一个失去血肉的干枯骨架。
程磊在闵氏多年;深得闵宝涞信任;他也许非常忠诚;但这份忠诚在失去了束缚、道德和君臣之别;纯粹而简单的利益面前;又能维持多久除了救命之恩;谁会一腔热忱去效劳躺在**上连意识都没有的植物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程磊的下一步势必为和祝臣舟争夺闵氏经营权;他作为老人;自然党羽颇多;在各自的利益互惠上;要比祝臣舟占据更大优势;都知道巨文的狼子之欲;要打赢宏扬;成为南省第一霸主;试问眼下南省诸多企业;谁敢对宏扬产生这么大的野心;也就只有一个祝臣舟;所有人怀揣着自保和安乐的心态;都不愿过分冒险;所以程磊一定会胜出。
那么我当然不能食言;可为了防止别人的怀疑猜忌;我手中百分之十股份将作为慈善进行捐赠;以露露名义建立慈善基金会;分期抛;赠予需要施以援手的人;这也算是以另外的方式;让闵宝涞对枉死的陈靖深进行赎罪;希望他在逝去以后;可以彻底解脱;抛下阳世的一切。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五。
我想到这里侧头看向我身旁的祝臣舟;他显然明白我这一眼的含义;唇角笑容一点点加深放大;他朝我做出一个请讲的手势;我将目光看向一直等待我答复的白筹;说清百分之十股份的打算;他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对我这样安排充满质疑;我没有等他开口;便主动堵在他前面解释说;“我们名人不说暗话;宝涞在位这些年;好事坏事都做了不少;他老来得子;我不希望我们有吃用不完的东西;只想平平安安;为他延续闵家血脉;当然;我作为美索股东;养活自己与孩子的能力还是非常优渥;我只希望积德;为腹中孩子积德;可不好太将目光引到他身上;用露露名义;不是显得我和宝涞都非常大度仁义吗避免了闵氏内部为这些股份的厮杀和争斗;我真正做了母亲后;觉得钱财权势都是过眼云;并不真实;最重要还是平平安安;我希望白秘书可以尊重并理解我的决定。”
白筹听我这样说;占全了礼义廉耻;情分法德;他根本不好说什么;便只好勉为其难的点头;他询问我剩下百分之五的安排;我指了指我身侧沉默不语的祝臣舟;“不如交给祝总;他能力出众;又是宝涞的女婿;他总不会让闵氏走下坡路;何况他们这层亲属关系;一般人是无法使其分裂叛变。”
我的安排完全在白筹意料之外;他有些震惊;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眯着眼不知估算什么;大约两三分钟;他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意味深长对祝臣舟说;“如此一来;祝总不是就有了百分十八的股份;甩掉第三股东百分之十一;这吐血也无法追平的察觉;完全可以将祝总送上高枕无忧的掌权位置。”
他说完后低低笑了出来;但爽朗的笑声过后;便严肃否定说;“夫人不觉得;相比较祝总的半路入会;程总监对闵总的忠诚、对闵氏的了解和把控;要更加出色吗。他暂时打理闵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闵总曾经非常信任他;很多隐秘的公事也都交给程总监进行运作;这样的下属;我认为忠诚度还是可信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优厚的利益和一个再不会清醒的活死人;那一个更能得到他的忠心;白秘书不需要我再深入分析吧。”祝臣舟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西装扣子解开;从最里面口袋摸出一个玉石打火机;他没有点;而是颇具兴趣放在掌心触摸它的温凉;为自己降温。“我不太理解白秘书为何宁可奉劝沈秀将岳父的产业交给外人;也不肯由我这个女婿来打理;说什么暂时交由程总监;大权一旦旁落;想要收回何其困难;白秘书是打算让闵氏从此改姓吗做一个大逆不道出下下策的罪臣。还是白秘书太高看我;认为即使程总监假公济私;我也有足够办法将闵氏重新夺回;要考验祝某的能力是否堪当重任。”
白筹见祝臣舟的脸色已经有些勉强;他立刻赔笑说;“我当然不敢这样想;祝总的能力有目共睹;不要说海城;整个南省又有几人具有祝总的风采。我只是觉得避嫌更好;毕竟许多事都曾满城风雨;夫人手中的股份;可以抛;可以全部捐赠;唯独转赠祝总;难免让人多想。”
“只是这样吗。”
祝臣舟笑得耐人寻味;白筹挑了挑眉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不然呢;祝总觉得还有什么。”
“倒也没什么。”祝臣舟大拇指轻轻一撬;打火机发出咻的一声;淡蓝色火苗一瞬间弹出;电光火石间;两人不知何时站得那样近;彼此透过那股火苗互相凝视;我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杀气。
祝臣舟放声大笑;白筹同样笑声高亢;他们两人笑了片刻;祝臣舟忽然再不愿装下去;他脸上笑容倏然一收;最后深深望了白筹一眼;便转身离开过道。
而在祝臣舟离去后;白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不由感叹;男人的世界为了权势和钱财;真是相互谋杀决不手软;血腥的味道可以激发彼此内心更大的**动与疯狂;输赢对他们而言;就如同每天的饭必不可少;虽然未必一日三餐吃得顿顿不落;但一定会至少吃上一顿。
白筹其实也无法阻止我;毕竟主动权握在我手中;我想要怎样;他纵然百般阻挠;也无济于事;身份的尊卑注定了有些人一生都可以按照自己想法行事;而有些人只能按照别人命令做事。
白筹在祝臣舟身影彻底消失后;他望着前方那扇打开的天窗说;“我没有想到夫人如此辜负闵总厚爱。将他对您的一腔真心所托非人。如果闵总知道自己竟然换来了这样结果;不知道会如何百感交集。”
我同样盯着盯着那扇天窗;外面阳光投入;明亮澄净笼罩在四周;就像一个金光闪闪的佛洞。
“我将这些抛;拿着钱和孩子过与世无争的富贵生活就是对得起他给我的安排吗。白秘书可曾想过;这百分之十五股份从闵氏内部消失;程磊和祝臣舟两方争夺厮杀;你扪心自问;二虎相争真的能一死一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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