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奇怪,大哥给出的鉴定书上,随附着两份毛发样品,其中一样的确是我的——我事后特意拿去做了鉴定——但另一份并不是以念的。”乔砚泽说着看向了乔夫人,语气低沉而缓慢,“而是三姐的。那样的话,鉴定结果自然会显示我们有血缘关系。”
他话音未落,客厅通往阳台的窗帘忽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但是乔夫人脸色异常的难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她几乎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涵养,努力笑道:“你大哥也是病急乱投医……”
“但是那份鉴定的的确确发生在四年半以前。所以鉴定本身肯定不是大哥的手笔。”乔砚泽说着摇了摇头,“而且鉴定中心的存档显示,当年那份鉴定报告寄回去的地址,的确是我和以念当年所住的地方。看起来,这份鉴定报告很像是以念寄出去的。我实在是想不通……”
“砚泽!”乔夫人打断了他的话,努力笑道,“想不通就别想了。不管怎么说,你大哥都输给你了不是吗?对了,你和云时的联姻谈的怎么样了?”
乔砚泽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她:“妈,是你动的手脚,对吗?你把以念的毛发样品换成了三姐的……你用这种方式逼着她拿掉那个孩子,迫使她主动离开我。”
“你胡说什么!”乔夫人怫然大怒,“这都多久了,难道你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吗?”
“没错。”乔砚泽第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声音异常的喑哑,“妈,恐怕让您失望了,不会有联姻这回事。事实上,除了以念,我不会娶任何人。”
乔夫人又惊又怒,也许是乔砚泽的目光太过冷冽,她忽然啪的放下手里的杯子,抬起了右手狠狠的扇了过去——
乔砚泽没有躲。
他面无表情的承受了这一掌,只是掌印在他的脸颊浮起的同时,男人整个人的气质也愈发阴沉冷冽。
乔夫人立刻就后悔了,她忽然浑身颤抖的哭了起来:“砚泽,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第1310章 我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我知道。”乔砚泽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的血丝,低哑的嗓音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嘲讽,“以念的母亲文妍是父亲某一任情妇。你拿父亲没办法,所以迁怒她们母女。”
“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乔夫人眼角通红,一向疏得整整齐齐的鬓发也乱了,哪里还有贵妇人的风范,“你爸爸的情妇又不止她一个,我为什么偏偏和她过不去?那个女人就是我怀着你的时候出现在你爸爸身边的。她明知道我怀着孕,还找各种办法跟我耀武扬威,甚至我生你的时候,她都缠住你爸爸没让他过来看我们母子……后来她甚至一度威胁到我的地位,更恨的是,就这样你爸爸都还不舍得她……我恨,我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乔夫人越说越激动,表情甚至称得上狂乱。
乔砚泽的双手缓缓的攥紧,神色依然冷沉,但是眼底却有着越来越多的晦暗情绪在凝聚。
“后来……呵呵,我设计了她和她的初恋,让你爸爸亲眼看到,他才对那个女人死心……黎以念还不知道是她跟哪个野男人生的呢!我不怕告诉你,她生了孩子以后那么快就死了,也有我的手笔。”乔夫人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一抹报复般的快意,“她那个女儿后来被送到福利院,再后来被黎家收养,我都清清楚楚,只是没管罢了。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跟那个贱人的女人搞在一起。如果你只是玩玩她也就罢了,但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要娶她……我怎么可能容忍那个贱人的女儿当我的儿媳妇?除非我死!”
乔夫人情绪激动的说完,忽然用力捂住了脸,声音近乎哀求:“砚泽,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当年她把我们母子逼到那个地步……你听妈妈一次,忘了她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她就呜咽了起来,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衰弱。
乔砚泽定定的看着她,呼吸沉重而缓慢,许久没有说话。
而三米外的阳台,黎以念早已顺着墙根滑坐在地上,无声的泪流满面。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远处的华灯渐次亮起,眼里的泪水把灯光折射的模糊而璀璨。
她近乎麻木的想,如果这是真相的话,其实她的牺牲也并不算牺牲,毕竟乔夫人恨她入骨,而她的生母等于间接被乔夫人害死。隔着这么多的仇恨和纠葛,她和乔砚泽依然没有任何可能。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乔夫人的啜泣声终于停了下来。
乔砚泽闭了闭眼睛,也终于开口。
“妈,你知道吗?当我最开始知道那份鉴定报告的存在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是真的。”他哑声说道,“因为我无法相信,你单纯的因为不喜欢以念,就对她如此残忍,也对我如此残忍。可是结果让我失望了。”
乔夫人怔了怔,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透着几分虚弱的哀求:“砚泽……”
第1311章 作为始作俑者()
“假如我和以念真的有血缘关系,那么你的所作所为纵然狠绝,也算情有可原。可是现在,我没有任何为你开脱的借口。”他说着,近乎悲痛的笑了一声,“就连以念……我也没资格奢求她的原谅。”
“那就别管她了!”乔夫人精神一振,“砚泽,这个世界上好姑娘那么多……我过几天就和你爸爸去京城,到云家提亲!”
“不,您不理解,除非以念,否则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生子。”乔砚泽一字一句的说着,“你害的那个孩子无法出生,也害的以念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做母亲,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我,又凭什么毫发无损?您是我的母亲,我不能对你如何,那么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惩罚。”
乔夫人如坠冰窟。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乔砚泽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说真的!
“砚泽,砚泽你傻啊!你没做错什么!何况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
“以念是无辜的。”乔砚泽打断了她,“如果你觉得她活该为自己母亲的行为付出代价,那么,我也一样在为您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更别提……您间接害死了文妍。”
乔夫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悲鸣,她猛的去抓乔砚泽的手腕:“砚泽!凭什么,凭什么啊!明明是那个贱人先害得我……”
“妈,您到现在都不明白吗?”乔砚泽哑声说着,语气说不上是悲悯和讥讽,“您最该恨的不是父亲身边的那些女人,她们固然可恨,可真正对不起你的人是父亲。伤害你的人是他,辜负你的人是他,背叛了你的人也是他。如果您不能忍,那么他第一次出轨的时候,您就应该果断的离开他。我记得那个时候就连大哥都还没出生吧?您完全有机会止损,但是您不舍得乔夫人的身份。那么我不客气的说,文妍这样的女人的出现,完全就是你纵容的结果,您早该有心理准备才对。”
乔夫人狠狠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砚泽,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你怎么敢……”
“我并非责怪您。”乔砚泽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您和父亲的婚姻,作为儿子我不会置喙什么,但是以念是无辜的,您不该这么对她……您害了她们母女,也狠狠的伤害了我。”
乔夫人呼吸急促,眼神更是狠绝:“难道你不打算认我这个妈了?还说什么不结婚生子……你在威胁我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接受黎以念了吗?做梦!我说过了,除非我死!”
乔砚泽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抬起右臂,缓缓的推开她紧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我说过,因为您,我已经失去了祈求以念原谅的资格。所以您不用担心,她并不在意您的接受与否,事实上,她连我都不屑要了。当然,您永远是我的母亲。只是您的意见对我而言再也不重要了。”
乔夫人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忽然捂住了脸,肩膀也抖的厉害。
第1312章 “我们回房间再说,外面冷。”()
她并非什么显赫的出身,但最初和乔丰年结婚的时候,也是有爱情的,可是激情消退的多快啊,她才刚怀孕,那个男人就迫不及待的出轨了。
多年来,为了维系这份婚姻,她一直在忍,忍到多少苦水混合着血泪吞下肚子。她之所以那么痛恨文妍,或许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威胁到她正宫身份的女人。那个时候她多恨啊,因为这个名分,几乎是她仅剩的东西了!
可是那个女人还要跟她抢!
她以为她是痛恨那个女人的,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都死了,她的恨意还是不曾得到丝毫的安抚?
因为……根源从来就不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她懂的,她其实一直都懂,只是不肯正视罢了。因为她是那么的害怕丈夫厌恶和不满的眼神,以至于连一句诘问都不曾有过。
可是这么多年,除了乔夫人的头衔和数不尽的珠宝华服,她还拥有什么?
到了最后,连最心疼的儿子都和她离了心。
想到这里,乔夫人几乎崩溃了,整个人都颤抖的厉害。
乔砚泽什么也没,只是沉默的把杯子里的水倒满,推到她的面前。
这个举动或许让乔夫人抓到了几分希望。
她猛的捧住了杯子,颤抖的说道:“砚泽,你爸爸不会同意你不结婚的……”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乔砚泽沙哑的笑了一声,“您还不明白了,在我已经就任以后,您和父亲已经没有钳制我的办法了。五年后我能否连任,决定权也只在董事会和股东手里。到时候如果父亲身体不适,那么为了维持乔家在董事会的话语权,父亲甚至还要把他名下的大半股份都转给我。”
乔丰年名下的股份如果平分,很可能会进一步削弱乔家对丰乔的掌控力,这也是为什么乔家内斗严重的原因——赢家赢得一切。
乔夫人看起来像是随时能哭出来:“砚泽,我错了,我当初就该跟你坦白。我只是……太恨了,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妈可以跟黎以念道歉,我们给她钱,足够多的钱,总有办法能让她原谅我的……但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您真的愿意跟以念道歉吗?”乔砚泽低哑的开口。
乔夫人一下子哽住了。
乔砚泽讥诮的笑了一声,拿起手机迅速拨了一个电话:“我让管家送你回去吧。”
很快管家就推门而入。
乔夫人呜咽了一声,终究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管家离开了房间。
乔砚泽再也不曾看她一眼,他沉默的看着某处虚空,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
直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他缓慢的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拉开了窗帘,看到了滑坐在阳台墙根里的黎以念。
乔砚泽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终究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身,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回房间再说,外面冷。”
男人喑哑的声音和夜风一起灌入她的耳中,几乎给她一种温柔而小心翼翼的错觉。
第1313章 “你明明都懂的,对吗?”()
黎以念轻轻的抬起头。
她眼睛通红,眼角犹带泪痕,神情有种稚气的迷茫,再加上蹲坐的姿势,女人看起来仿佛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乔砚泽的话,她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目光定定的落在他的脸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砚泽的呼吸不自觉的变沉,他近乎哀求的开口:“以念。”
女人的眼珠转了转,似是终于回神,她轻轻的点头,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大概是想让他把她拉起来。
乔砚泽看了她一眼,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俯身把她打横抱起来。
女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终究没有挣扎。
乔砚泽的手臂不禁用力,那么深重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深处。他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抱着她回到客厅,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黎以念在沙发上坐定以后,几乎是本能的屈膝,用力抱住自己,神色依然是茫然而怔忪的。
这个动作说明,此时她的极度缺乏安全感。
乔砚泽瞳仁一阵收缩,他勉强按捺住拥抱她的冲动,只是伸手替她的把散落的长发拂到了肩膀后。
“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黎以念轻轻摇头。
乔砚泽顿了顿,站直身体走到饮水机那里替她倒了一杯热水,接着又折回来塞进她的手中。。。
黎以念没有拒绝,她把杯子送到唇边,小心的抿了一口,确定温度刚好,她又喝了一口,直到把一整杯都喝光。
乔砚泽稍稍松了口气,拿回水杯,轻声问道:“还要吗?”
黎以念轻轻摇头,大概是热水让她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终于开口:“你把初初弄到哪儿去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男人哑声说着,“等我走了,她自然会回来。”
黎以念眼睫轻颤,轻轻点头,依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神色有些恹恹的。
乔砚泽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或许是因为紧张,又或许是因为期待,他的呼吸被压抑的很缓。
黎以念唇瓣翕动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其实你母亲说得对,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你也没有必要……”
“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那就算了。”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听起来压抑极了,“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黎以念不禁攥紧了拳。
她忍不住抬头,落入眼帘的是男人沉郁而冷厉的脸庞。
大概是为了方便和她说话,此时的他是单膝跪地的姿势,他一只手压在沙发上,克制着身体前倾的程度,但即使如此,男人距离她也依然非常近,近到她能清楚的听到他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声。
“那么,你想我说什么呢?”她的声音异常的轻,轻到仿佛不含丝毫的情绪,“你明明都懂的,对吗?”
乔砚泽的瞳仁几乎收缩到了极致,连呼吸都好像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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