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掌柜们都是元家老太君的陪嫁管事,这些店铺也都是老太君自己的,从元景初来到南合院做了老太君的外院管事后,老太君就把这些掌柜们丢给了元景初管理。
本来掌柜们都是一年报一次生意账册,但元景初接手后,就让他们开春来报一次开年后的经营计划,腊月就来上交账册和报告一年的收益,当然,这些个经营计划都是取经于他的上辈子,而从他接手到现在三年来,外庄的店铺收益是越来越好了。
想当初这些个掌柜们一开始欺负他年少,现在店铺收益好了,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了,元景初自然也是甚为满意。
他一直都把管事当成他的一份职业,户籍上的奴籍他是没有办法,但是不管什么环境下,他都努力让自己活得舒心些。
在元家当管事,除了偶尔得应付一下后院的宅斗精英们,其他的都很舒心。
汇报完毕,元景初留下外庄管事里经营玉铺的老庄,让其他人都散了。老庄擦擦额头上的汗,讪讪的看着元景初,心头暗自提心吊胆,难不成是刚刚玉铺的一年经营计划让他不满意了?
“太君想找两个好点的玉石,你要是遇到不错的,记得给我留下。”元景初看着老庄一脸讪然的,心头觉得好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就说道。
老庄这才轻松了,忙说道,“初管事,我带来的玉石里就有不错的,初管事,您看看?”
元景初微微颌首,“好,我待会带去给太君老人家看看。”
送走了一干管事,元景初直接去了南合院。
元家在这个龙唐古国里不是显赫的世家宗族,在永平州不算排得上号,但是在静河道仓宁府却是第一的世家。还有这位元家的老太君,老太君有一个不被外人所知的亲表妹,这位亲表妹居住在王城的最高的宫殿里——,没错,太皇太后。
虽然亲表妹很显赫,但是每年除了经过他手的年礼赠送,他也没有见到老太君跟任何人提起,估计主院的那位当家主母也不知道老太君还有这么一个显赫的亲戚。
外人也就算了,自己人都不知道,就有些奇怪了,但是仔细想想元家的内院的女人们,元景初也能够理解了。
进了南合院,元景初就去了堂屋,每日里老太君的活动区域就是在这个堂屋和花园,天气好的时候,老太君会去郊外的寺庙里看看花,吃吃素斋。
老太君喜欢清静,在元家的现任家主娶了嫡妻后,老太君就把主母的位置直接交接了,之后宣布不再管元家的大小事,她老人家要清静,谁都不许拿那些龌龊的事情来打搅。
这位老太君还很干脆的把她的身后事都安排了,她陪嫁的东西到时候都交给济世坊,备注一下,济世坊是龙唐古国从开国就存在至今的济世救人的府衙,不受朝廷管辖,用元景初上辈子的那些名词来说,就是类似于慈善会,不同的是,济世坊的管理上更加透明而已。
老太君说要给济世坊就真的是给了济世坊,不单下了约书(类似于合同),还请了当时济世坊的坊主来了,官府府衙的官员,元家宗族的老一辈的来做了见证。
这事据闻曾经震惊了仓宁府,当时流言蜚语什么的满天飞。
而老太君我行我素,依然故我,之后就真的不管事了。
唯一出言管的事情,就是在农庄看到他后,直接将他“抓”来了南合院做了管事,而给元家那位主母和他这个当事人的理由是——
“这孩子和我老太婆的眼缘,哦,这孩子的娘叫素心,还曾经是我的小丫鬟,这也是老天注定的缘分哪。!”
没错,素心就是他的娘亲。
他的娘亲就是老太君的陪嫁小丫鬟,八岁就跟了老太君,一直到十四岁有了他,十五岁难产生下他。
爹?至于他的爹亲?
他的爹亲……就是那元家的家主,老太君的三儿子。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老太君算是他的祖母了。
可这事,他是宁愿一辈子奴籍,也不愿意做那元家家主的儿子。
他娘亲素心也不愿意,被元家家主元正卿糟蹋后,他娘亲就跪在了老太君面前求着婚配离开了,当时,他娘亲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了,是个外庄管事,人踏实本分,也一心一意恋慕着他娘亲,老太君于是就打算将他娘亲安排婚配离开,可惜他娘亲在没了贞洁之身后,就拒绝了那个外庄管事,另外找了个农庄的身体不好的管事,就这么的直接嫁了过去,离开了元家,他娘亲是打算离着远远的了。
然后,他娘亲婚配的农庄管事在婚配不久就死了。必须得说一说的是,他娘亲婚配的农庄管事是种茶花的,对他娘亲极为温柔,因为身体原因,他和娘亲到死都没有圆房,明明知道娘亲被人糟蹋过了,也不介意,还亲自为他取了名——景初,这个和他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名字。
再然后,他娘亲在农庄拼命生下了他。
如果不是在娘亲肚子里的他每日里听着他娘亲碎碎念的这些事,他或许什么都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他这个没有母子缘的娘亲是个有骨气的,宁做贫门妻,不做高门妾。
也不会知道,他这个娘亲原来是隐世宗族羽族的人。
而羽族人,从生下来就有兽语,预感这两种天赋,上天赏赐的天赋。
可惜羽族早已凋零,他的娘亲大概是活在世上唯一的羽族了,哦,不,还有他,元景初,也是羽族。
*****
说起来,元景初还是喜欢在农庄种茶花的日子,自由,又可以弄些他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酿酒呀,钓鱼呀,煮些好吃的什么。
会被老太君带回元家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如果不是主院的那位总是派人找他的茬,甚至最后还想要把他打发卖掉!幸好他有一群可爱的小伙伴,及时给他通风报信,让他能够及时的找到了他娘亲曾经交好的阿梅嬷嬷,求到了老太君那里。
在他刚刚来到老太君身边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对老太君心怀警惕戒备的,但这几年相处下来,他也感受到了老太君对他不着痕迹的照顾。
听懂兽语的羽族人对善意恶意极为敏感,他感觉得出来,老太君待他多少是真心的。
——也或许,这是为元正卿所做的补偿,对他娘亲素心的愧疚。
进了正堂,元景初跪地做了跪礼,“小的景初给老太君请安了。”
“景初呀,过来,过来。”斜靠在卧榻上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笑眯眯的对元景初招手。
元景初起身,小步走了过去。
“阿梅呀,给景初一个矮墩子。”老太太笑眯眯的说着。
元景初赶紧谢了礼,半坐在矮墩子上,将手里的装订成册的小本子恭敬的双手递给了老太君,一边细声的将事情一一的仔细禀明,包括那些个外庄管事送来的开春节礼,他也都登记造册,其中有些贵重的特别的,他特意挑了出来,一一的禀明。
老太太笑眯眯的听着,也不问话,等元景初禀报完了,老太太就将自己手边搁着的茶递了过去,“来,景初呀,口渴了吧,老太婆都说了,这些事呀,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我呀,就只等着腊月收金子就成啦。”
元景初心头无语,老太君这话早就说过了,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是他不能呀,他谨记在心的就是,他虽然血缘上是老太君的孙子,彼此心知肚明的,但是他绝对不能把自己当回事,他必须记住的是他是元家的奴籍,是元家的管事,得了老太君的眼缘,才混出点人样来。
元景初就像往常那样点头应着,然后仔细的说起老庄送来的节礼里的那两块玉来。
老太太疑惑,“我有说过吗?”
元景初郑重点头,“太君您在前个月大郎成亲的好日子里说过的,要给大郎二郎做个莲花玉,这莲花玉您还打算送到寺庙里听经祈福的。”
一旁老太太的阿梅嬷嬷忙插嘴说着,“是有这么一回事呀!哎呦,要不是初管事记得,咱就差点忘记了,到时候要是大夫人那里提起,咱不是就变成骗人的嘛。”
老太太哼了哼,“我不高兴了不想给了不成!”
老太太这话一出来,阿梅嬷嬷就沉默了,老太太这是又不高兴主院的大夫人了。
第3章 元家小管事3()
元景初就安静的坐着,等老太太哼唧完了,才低声开口,“太君,听经祈福是好事呀。”
老太太斜睨了元景初一眼,“景初啥时候也喜欢管闲事了?”
元景初忙笑道,“景初只是觉得大郎二郎都是太君您的心尖肉,何苦为了外人的话伤了祖孙的情分呢?”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元景初,转头看向一旁的阿梅嬷嬷,说道,“那就收下吧。”
阿梅嬷嬷一笑,“是。”
老太太嗯了一声,元景初就告辞了。今天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元景初离开了,老太太微微叹口气,问道,“二郎最近怎么样了?”
阿梅嬷嬷一愣,随即低声说道,“昨儿个晚上西厢房那边连夜请了大夫过来……”
****
堂屋那边的情况,元景初无意打听,太君让他待在南合院可不是让他加入宅斗团的,若非元家主母最近对他越来越逼迫了,他也不会掺和进去这宅斗剧情。
而相比起元家主母生的那个高高在上鼻孔看人的大郎,西厢院的二郎可就谦虚多了,也礼貌多了,娘亲早死,当爹的那位又一直在外,祖母不管事,嫡母又虎视眈眈的,异母的兄姐又如狼似虎的欺着,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要不是有福管事拼命护着,恐怕早就在这个深宅里孤独的死去了吧。
不管是源自内心的同情也好,还是拉帮手也好,这个元家里,可不能让那位小肚鸡肠虎视眈眈的主母一人独大,不然,他和红苏,小五五只怕会没有个好下场。
——哎,要是能够离开元家就好了。
老太君就算能够护着,也不可能一辈子护着,真不明白,他也没有得罪元家主母,为什么那元家主母干嘛总是盯着他不放?
元景初离开正堂就去了南合院的旁边小花厅,那里的小厮和仆人正在等候着他的到来,他是外院管事,专门负责外头的事情,但是这南合院里的小厮仆人也由他管着。
说起来,他这次投胎转世虽然带着记忆很坑爹,出生就是奴籍很坑爹,不过,他倒是没有怎么受过苦。元景初想,果然是上辈子扶老奶奶过马路扶多了,哦,还有老天爷给他开的金手指,可爱的小伙伴们的回报也很给力呀。
虽然是休沐日,但是既然来了,元景初也就安排了今天南合院外院的轮值,还有外院采购的安排。南合院的对外采购都是独立自主的,老太君不喜欢主院的当家主母,人人皆知,南合院的事情也从来不许主院掺和。
因此,虽然说元景初只是南合院的外院管事,但在南合院里也实际上是相当于小小的管家了。
元景初把事情安排下去后,就去了厨房,看了看今天一大早采购的东西,厨房的兰厨娘一见元景初,就笑着迎了上来,“初管事怎么过来了?今儿个不是休沐吗?”
元景初一笑,“刚好有点事,就过来了,今儿个都买了什么?”
“买了点南边的鱼,可新鲜咧。”兰厨娘忙指着一旁的鱼菜肉介绍着。
元景初看着,微微点头,兰厨娘做事认真,采购的鱼菜肉也挺新鲜的,又问了今天的菜色安排,刚好阿梅嬷嬷过来了,元景初也就离开了。
但元景初才离开没有多久,阿梅嬷嬷就追了上来,“初管事,等等。”
元景初站定,看向身后快步赶上来的阿梅嬷嬷,“嬷嬷?”
“初管事,你过来,嬷嬷有些话想问你。”阿梅嬷嬷很严肃的拉着元景初走到一旁。
元景初默默的顺着阿梅嬷嬷走到一旁,阿梅嬷嬷和他娘亲是手帕交,娘亲逝世后,都是阿梅嬷嬷暗地里照拂他,不然他一个身世不明的孤儿,又是奴籍,怎么可能在元家农庄里平平安安的长大?
“小初,你跟嬷嬷说实话,是不是主院的那位又在找事了?你怎么就管起西厢院那边的闲事来了?”阿梅嬷嬷颦眉问着。
元景初眼角扫了下四周,没人,于是,元景初压低声音说着,“我今儿个出来的时候碰见福管事了,二郎……那边不大好,昨儿个药库那边还在处罚几个小丫头……嬷嬷……我是觉得,大郎二郎都是太君的心头肉,太君待我好,我不想让他老人家伤心难过……”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元景初的声音很软,他即便在这个存在了三千多年的古国生活了十六年,为了生计,他改变了很多,但心底却依然执着的保留了自己的最初模样。
他可以为生存而玩心机,耍计谋,但却无法对一个待他良善的老人家耍心机,更别提待血脉上是他祖母的老人心狠了。
如果西厢院的二郎真的被主院的那位算计死了,堂屋的那位看上去雷厉风行的老人家肯定会非常难过。
阿梅嬷嬷听了,脸色沉凝了下来,看着元景初,欲言又止,最后拍拍元景初的肩膀,叹道,“你啊,自己小心点,主子们的事情,我们是不能多言的。”
元景初肃然点头,认真说道,“小初知道。嬷嬷放心,小初绝不会掺和。”
阿梅嬷嬷听了,这才放心,对着元景初又仔细的叮嘱了几句,就转身匆匆堂屋去了。
元景初目送阿梅嬷嬷走远,才转身慢吞吞的走了。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着几只喳喳鸟:
“笨初初!喳喳!”
“喳喳!初初笨笨!”
“就是啊喳!”
“大坏女人要害初初喳!”
“初初都不说的啊喳!”
……
元景初抽抽嘴角,无语了。“……”你们喳喳的都好吵啊喳!
*****
回了管事的院子里的元景初懒懒的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他刚刚回来的时候,见管事院子里休沐的管事都匆匆的跑了出来,好几个都是主院那边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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