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看到这个字,整张脸都快沉出水了,厉声道:“活见鬼了,老朽活了六十几年,什么事没遇到过,还会被这颗树给吓到不成。”
说话间,吴老提着柴刀,先是将地面那个死字弄乱,后是朝七煞槐走了过去。
“吴老,别…”我正准备阻止,却发现吴老已经出现在七煞槐边上了,他举起手中的柴刀,照着七煞槐树杆就劈了下去。
一柴刀下去,那七煞槐猛地摇晃了几下,但树皮竟然是毫无损伤,甚至可以说,连树皮都没掉。
一刀不成,吴老举起柴刀又是一刀劈了下去。
跟先前一样,毫无二致。
吴老估计也是气急了,右手夹住柴刀,朝手中吐了一口唾液,又搓了搓手,再次举起柴刀砍了下去。
这一次,他足足砍了七八刀,但那七煞槐好似刀枪不入一般,依然坚挺在那。
我定晴一看,就发现那七煞槐何止是坚挺在那,就连树皮都没凹进去。
这让我眉头皱了起来,看这架势,七煞槐是真不能砍了,倘若强行砍伐,估摸着真会出事。
就如师兄说的那般,世间万物皆有灵,生命相依缘相伴,一旦砍伐了这种有灵气的树,其自身必然会有一伤。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半空中忽然响起一道鸣笛声,要是没猜错,那杜三娘应该在这附近安装了警报系统。
吴老应该也是听到这鸣笛声了,皱了皱眉头,也没管那么多,再次举起柴刀朝七煞槐砍了下去。
“吴老,快…回来,要来人了。”我急了,猛地朝吴老跑了过去。
不到片刻时间,从四周涌过来一群身穿保安衣服的中年人,细数之下,估摸着得有三十来人,他们人手一把西瓜刀,缓缓地朝我们围了过来。
令我诧异的是,吴老好似没看到那些人一般,举起手中的柴刀再次砍了过去。
“吴老,来人了。”我说。
“怕什么,难道他们敢拿老朽怎么样不成。”吴老白了我一眼。
好吧,虽说不知道这吴老干吗的,但白天他跟保安说了什么,保安立马变得毕恭毕敬,想必这吴老有着让人忌惮的身份也不一定。
一想到这个,我勉强镇定下来,朝那群保安看了过去,就发现那群保安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在看到砍树之人是吴老后,他们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仅仅是将我们围了起来,也没开口说话。
一看到这个,我松出一口气,就对吴老说:“吴老,没用的,这种七煞槐,单凭柴刀砍不断的。”
他好似没听到我的话,依旧照着七煞槐砍了下去。
就这样的,吴老一个劲地砍七煞槐,我则在边上不停地劝说他。
约摸过了七分钟的样子,那些保安忽然让出一条通道,紧接着,就看到杜三娘领着三名二十三四岁的姑娘走了过去,无一例外,跟在她身后那三个姑娘,个个都是天姿国色,且化着淡妆。
“呵呵!”那杜三娘走到离我们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打趣道:“吴老,砍树呢!”
吴老没理她,跟先前一样,一个劲地砍七煞槐。
那杜三娘笑意更浓了,“吴老啊,这些年以来,你一共砍伐了十九次,加上这一次,正好二十次,每一次看到你气急败坏地砍槐树,我心情都会特别好。”
听着这话,我心里怪异的很,捣鼓老半天,吴老并不是第一次砍树了,难怪这杜三娘来了以后,会是这般态度。
吴老还是没理她,一个劲地砍七煞槐。
那杜三娘估摸着是来了兴致,让人搬了一条太师椅过来,又在边上摆了一个茶几,再烫上一壶信阳毛尖,不缓不慢地品了起来。
要说这杜三娘也是个人才,你品茶就算了,居然还让那些保安在边上替吴老喊加油!
一时之间,那些保安的加油声,宛如雷声一般,在整个半空中回荡着,连绵不绝。
或许是保安的加油声太大了,饶是大半夜的,愣是不少人围了过来,到最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一些漂亮的姑娘们,不到十分钟,愣是将整个槐树边上围的水泄不通,时不时传出几道讽刺声。
“哎呀,这老头又来了。”
“是啊,上次好像是三个月前吧!”
“的确是三个月前,当时动静闹得挺大的,那一次,足足砍了一个晚上,连树皮都没砍破哈!”
“你一说这个事,我立马想笑了。”
………。
一时之间,各种讽刺声不绝于耳,而吴老好似完全没听到那些讽刺声,仍全神砍伐七煞槐。
“吴老,要不…算了吧!”我拉了吴老一下。
他一把打开我手臂,也不说话,再次朝七煞槐砍了下去。
我眼尖的看到他额头冒出细微的汗水,应该是体力不支了。
“老吴,你还要让人笑话到什么时候啊!”
陡然,一道愤怒声传了过来。
我扭头一看,来人是吴老的妹妹,吴老太太,她拄着一根拐杖朝我们这边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本章完)
第145章 砍槐(下)()
一看到吴老太太,我立马明白出门时,她老人家为什么会让我看着点吴老,想必她老人家应该就是担心吴老去砍七煞槐。
而当时的我,却以为吴老提着菜刀是要去砍人。
当下,我连忙走了过去,一把扶住吴老太太,虽说我跟她交谈的话语不多,接触也不多,但在这老人家身上,我却看到了一股异样的亲和感。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每个人看到慈祥的老人时,都会有那股异样的亲和感,无论那人是恶亦是善,都是如此,这或许就是人最初的本性吧!
“川子,你快帮老妪劝劝老吴,别让他这样了,他都一把年纪了,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当猴子看戏呐!”吴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握住我的手。
说这话的时候,吴老太太的声音格外沧桑,眼角更是泪花闪闪。
“嗯!”我轻声嗯了一声,扶着她老人家走到吴老边上,正欲开口,吴老却说:“谁也别劝老朽,老朽就不信邪了,会折在这颗槐树上。”
言毕,他卯足力气,照着七煞槐砍了下去,或许是因为用力太猛的缘故,只听到咔的一声,吴老右臂好似脱臼了。
然而,吴老仅仅是皱了皱眉头,将柴刀换到左手,再次砍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咯噔一声,吴老跟这七煞槐肯定有故事,否则,绝对不会这般执着,又或者说,吴老跟杜三娘之间有着什么事。
刚闪过这个念头,边上那些围观之人,发出一阵哄笑声,大致上是说吴老不自量力,又说吴老老不正经,一把年纪了,还跟一颗风水树过不去。
说到最后,就连吴老太太也躺枪了,那些围观之人更是说吴老太太忘恩负义,住着杜三娘送的房子,花着杜三娘每个月发下去的工资,却想着破坏风水树。
此言一出,吴老太太被气的不轻,差点没倒下去,好在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老人家,就听到她老人家对我说:“川子,快去我家,把老妪床底下那个木箱子拿过来。”
说罢,吴老太太微微捋起衣服,从裤腰带上解下房门钥匙递给我,说:“川子,快去!”
我嗯了一声,说:“吴老太太,您看着点,别太上火!”
说完,我撒开步子,朝吴老太太家跑了过去,由于吴老太太家离这边有点距离,我怕耽搁时间,就想着找一辆摩托车过去,但那摩托车司机,压根没理我,反倒讥笑了一句,说:“小子,你跟那老太太不会有一腿吧!”
我沉着脸,也没说话,照着那人脸上就是一拳砸了下去。
“擦,找死!”那人想揍我!
我也没跟他客气,虽说三师傅不曾教过手头上的功夫,但,这些时日学习吐纳之气,身子骨比普通人也要强一些。当下,又照着那人嘴上砸了一拳,冷声道:“吴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岂是你这种人能肆意辱骂的。”
“草,老子弄死你!”那人一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照着我太阳穴砸了下来。
我一把拽住他手臂,重重一捏,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他手肘就是一拳下去,只听到咔嚓一声,那人手臂直挺挺地垂了下去。
要是没猜错,应该是断了。
顿时,那人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杂种,你这杂种,老子要弄死你。”
话是这样说,但那人丝毫不敢再上前,双眼恐慌地盯着我。
我没理他,大步流星地朝前面跑了过去。
“我载你过去。”
就在我走了不到三步时,身后传来一道怯怯的声音。
扭头一看,说话那人十七八岁的年龄,上身着一件翠花格子的衬衣,下身是一条白里泛黄的休闲裤,鹅蛋般的面孔,再配上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
“谢谢!”我连忙走了过去。
她微微抬头瞥了我一眼,面色一红,很快,又将头埋得格外低,双手死死地拽着衣襟,羞道:“我…我…我载你过去。”
说着,她连忙朝前面跑了过去,我立马跟了上去。
待她停下来时,我有点懵了,她载我的工具居然是一辆老式的二八自行车,车身上锈迹斑斑,就连车链子也生锈了,车轮上是一把我们农村锁门的弹簧锁。
一看到这个,我怪异地瞥了她一眼,就说:“这车两个人恐怕坐不了吧!要不我骑过去,等会还给你。”
她抬头望了我一眼,双手死死地拽住自行车座位,支支吾吾地说:“这车子是我们家…最好的交通工具,我…我…。”
我懂了,她是我怕我拿了她的自行车不还。
当下,我就说:“要不,我载你一起过去。”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旋即,她好似想到什么,脸蛋闪过一道绯红,连脖子根都红了。但,她还是从兜里掏出钥匙,颤颤巍巍地打开自行车的锁,说:“哥哥,缓点骑,骑坏了,爸爸妈妈会打我。”
我嗯了一声,再次朝她说了一声谢谢,便坐了上去,她犹豫了一会儿,也坐了上来,双手拽住我衣服。
我问了她坐好了没,她说好了。
我也没犹豫,瞪着自行车就朝吴老太太家赶了过去,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大致上是骂我们是穷鬼,一辆破自行车还得坐两个人,更有好色之人在后面扯黄段子,说啥我身后这小姑娘应该还是个雏,五千他愿意拿下这小姑娘的初夜。
我紧了紧自行车,说:“小姑娘,别在乎那些人。”
她没说话,不过,我还是清晰的感觉到她心情好似很低落。
一路上,我脚下瞪的速度极快,好在那看似破旧不堪的自行车,还是能承载两个人。
大概花了十分钟的样子,我赶到吴老太太楼下,让小姑娘在楼下看着自行车,我则跑到吴老太太家,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小木箱子,这木箱子面上涂了一层黑色油漆,面积不过平常的抽屉那般大,却挺沉的。
我也没多想,拿着木箱子跑到楼下,由那小姑娘拿着木箱子,我则在前面瞪着自行车。
(本章完)
第146章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当我们赶到七煞槐边上时,正好听到一阵哄笑声。
“我去,这老头太搞了,砍颗树,竟然能将双臂砍脱臼。”
“是啊,这老头太不自量力了。”
“照我看,这老头十之八九是有病!”
诸如此类的话,不时在我耳边传了过来,我沉着脸也没说话,先是将自行车交给那小姑娘,又让她在这等着我。
那小姑娘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当下,我立马朝吴老那边走了过去,就发现吴老双臂已经脱臼,整个人显得格外疲惫,依靠在七煞槐边上。
“老人家,这是您要的木箱子。”我把木箱子朝吴老太太递了过去。
她老人家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吴老,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咋回事,她把拐杖丢在一边,又让我扶着她,她则缓缓地举起木箱子,说:“这木箱子里面一共装着十一万八千九百二十三块六角钱,是杜三娘这些年发给老妪的,老妪未动一分钱,不是老妪不爱钱,而是这钱脏手,用了这钱,老妪这辈子活着如同行尸走肉。”
说罢,她缓缓地打开木箱子,入眼除了钞票还是钞票,最大面额的是一百,最小面额的是一角,满满的一箱子钱。
瞬间,整个场面一阵躁动,无双眼睛刷的一下朝吴老太太看了过去,在他们的眼神中,有着贪婪,有着羡慕,有着惊讶,有着不可置信,却听到吴老太太说:“老妪很穷,真的很穷,穷的只剩下三间茅草屋,穷的一日三餐只食稀饭,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而不是靠着卖身子去赚这个钱。”
说到这里,她缓缓扭过头,望了我一眼,在我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
我嗯了一声,从她手中接过木箱子,卯足劲朝杜三娘那边丢了过去。
只听到哗的一声,杜三娘头顶上下起了金钱雨,宛如天女散花一般,煞是好看。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场面足足静了十几秒钟。
陡然,全场一片哗然,不少人蠢蠢欲动,好似想去捡钱,但看到杜三娘身边那些保安,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
“呵呵!”那杜三娘缓缓起身,抬手打掉身上的钱财,渡步到吴老太太边上,那杜三娘的个头很高,比吴老太太足足高了一个头,她俯视着吴老太太,徐徐开口道:“吴英,我敬你以前是村长,对我也不错,这些年对你也是一直颇为照顾,就连吴老砍风水树的事,我也是一而再忍,希望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吴老太太笑了笑,仰着头,说:“钱,不是万能的,能买来世间上的任何东西,却买不到一颗知羞耻的心。”
“是吗?”那杜三娘冷笑一声,抬手一指,冷声道:“把那小姑娘拉过来。”
我顺着她手指的地方一看,她指的正是先前借我自行车的小姑娘。
我急了,正准备说话,就见到吴老太太朝我罢了罢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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