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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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蝇尸海剑- 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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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轩长叹一声,说道:“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飞蝇蓦地劈出一掌,无形剑气化作滔天巨浪,朝常轩咆哮而至,常轩出掌一挡,掌力化作波动,扩散开去,周遭树木催倒一片。常轩晃了一晃,退后半步。

    飞蝇目光如刀,射向常轩,常轩拍了拍手掌,似乎颇为酸痛,说道:“我不擅长掌力,招式也远比不上玄夜。你的眼神,果然不差。”

    飞蝇抽出金羽剑来,正欲速战速决,却听常轩笑道:“古人云:‘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飞蝇兄,你可知其中道理么?”

    周围树木纷纷摇曳,仿佛在呼应常轩所言,但林间却无一丝微风,飞蝇脸上变色,心中突然极为不安,即便他遇上觉远之时,也不曾有这等犹疑。他骤然害怕起来,只觉眼前少年神秘莫测,他竟全然看不透此人,先前设想,此刻早已落空。

    常轩朗声道:“在数百年间,你执泥于仇恨,苦苦逃避旧事,浪费心血,举止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怎及得上我永世追寻旧梦,不曾有片刻松懈?飞蝇,你随我走入此地,便是你溃败之因。金鳞驭风,化身成龙,在这山林之中,即便是门主亲至,也绝不是我的对手!”

    飞蝇大骇之下,急忙朝常轩杀去,但他心中早已明白:自打他步入密林中的刹那起,他便已深陷泥潭,不知胜算几何。(。)

五十九 无声草木艳明花() 
飞蝇劈出一掌,剑气化作无形利刃,刺向常轩。常轩更不抵挡,腾空倒跃,那剑气击了个空。但飞蝇绝不停手,又有数道剑气破空而至,锐如龙牙,恶如虎爪,布下天罗地网,封住常轩退路。

    常轩靠在树上,那树木与剑气一触,登时碎成粉末,连带方圆十丈之内皆寸草不生。飞蝇目光转过,却已不见了常轩身影。他的心法可探知细微动静,便是蚊蝇振须,也难以瞒过他的耳目,但此时竭力探查,却丝毫不得常轩下落。

    他曾与蒹葭过招,破解过她的遁形武学,对此等情形颇有心得,更不费力找寻,静立原地,全神等候。此刻宁定下来,感官加倍清晰,突然汗毛直竖,感到这广袤丛林之中,常轩并未消失,反而气息竟无处不在。

    他心想:“他他与这森林融为一体?这这如何能够办到?”忽见身旁树木一棵棵拔地而起,化作树怪模样,但体型比之先前足足大了十倍,几有二十丈高矮。众树怪裂开一双双眼睛,凶神恶煞,直朝飞蝇扑来,来势快的惊人。

    飞蝇大怒道:“我将你这林子烧成灰烬,看你躲往何处!”以他功力,剑气汹涌之下,夷平山石树林,并非难事,此时局面叵测,他只想速战速决,跃上半空,双掌如斧钺般斩落,霎时红剑如雨,倾泻而下,剑气如风,隆隆吹落。

    此招一出,满拟将方圆五里之地毁了,岂料整座丛林微微摇晃,地面轰轰作响,那剑芒被无数树枝裹住,喷出汁液,竟将剑芒化解,而剑气正中草木。如同泥牛入海,有去无回。

    飞蝇极为悚惧,竟变了脸色,掌法一变,使出象鼻蛇身功来,以黏劲儿粘住数十棵巨树,一声惊雷般的暴喝,腾空跃起,想将众树怪连根拔除。本来这数万斤的份量,对他而言如提鸡崽儿。但他这般一动,整座密林中十数万棵树木一同轻颤,飞蝇运了两次真气,但却毫无成效。

    如此一来,他顷刻间已明其理:本来剑芒业火正是常轩功夫克星,若平手相斗,飞蝇赢面颇大,但常轩身在丛林之中,竟将自身真气与这百亩草木连在一块儿。此地人迹罕至。集天地灵气,树木便如同十数万块大魂石般,其中真气为常轩所用,施展开来。整座丛林宛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此乃天人合一的境界,飞蝇攻势再猛烈,被常轩引导分散,显得微不足道。难以为害。

    飞蝇落在地上,手足无措,无法破解常轩的功夫。而万千树木拔地而起,长出手脚,朝他扑来,飞蝇卯足全力反击,但每一棵巨树皆与密林一体,飞蝇剑气虽强,却收效甚微,他如同置于巨人掌中的苍蝇,折了翅膀,步履艰难,非但难逃,反而被逼迫的狼狈不堪,随时会被捏成粉末。

    飞蝇咬紧牙关,双剑出鞘,以近身功夫拼杀,将两柄剑舞动成环,似一黑龙一金龙在空中盘旋,剑招如雷如电,顷刻间剑影无尽,飞蝇此刻惊怒交加,心底涌出绝望,但剑意也因此扩散出去。

    那巨树怪物见状似颇为畏惧,被飞蝇逼迫,竟有摇摇欲坠之势。飞蝇大喜,想起昔日与血元相斗,也正是以剑意破了他的炼化挪移,如今效果虽远不及当日显著,可却不失为反败为胜之机。

    他正欲追击,蓦地心神紊乱,意识恍惚,浑身鼓荡的剑意在顷刻间消散。他慌忙想到:“我怎么了?是苍鹰是苍鹰正在醒来?怎地偏偏在这当口”

    他动作迟缓,露出极大破绽,立时便被巨树枝叶围得严严实实,他想要抵挡,但已不及,转瞬被无数树枝刺破护体真气。他吸一口气,想要重整旗鼓,但常轩霍地现身,模样仿佛树木雕成的人像,他一掌正中飞蝇丹田,飞蝇喷出一大口血,眼前金星乱闪,一剑刺向常轩。

    常轩双手一格,但飞蝇这一剑乃他毕生功力所聚,常轩虽避开要害,但腰部仍被擦上,他痛呼一声,又是一掌拍出,飞蝇再度吐血,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常轩笑道:“回冥池受罚去吧!”变出一根树枝,呲地一声,刺破飞蝇心脏,飞蝇高大的躯体动了动,但却没了反应。

    常轩虽然获胜,但也极为疲惫,腰间受伤不轻,他心知飞蝇无法再战,遂转身融入树木,闭目养神。

    他数百年来经历过无数轮回,每次年老体衰,即将化为婴儿之时,便会回到云南树丛中静修数年,将自身真气与这山野灵气融合,修习神功。每到这时,他变得如同死人一般,再也顾不得外物。却料不到段隐豹误打误撞,趁此时机毁了几本神农天香经。他醒来之后,找到段隐豹,暗中试探,竟发觉他已获灵悟,也炼制了“药人”,只是他却不知那“药人”下落。

    常轩知道无法逼迫其开口,便伪装成寻常少年,拜段隐豹为师,一面暗暗调查段隐豹这十几年的行踪,一面重新制作神农天香经,打算再找传人,引其习练,谁知误打误撞之下,竟在神农山庄遇上了苍鹰一行人。

    他登时便看出香儿身份,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药人”,他欣喜之余,却不动声色,以木血九转之术造了一个假人,令其自毁,惹香儿对自己念念不忘,而自己则回到江堂王府上,伪装成常炎孪生兄弟常轩,他语气举止与常炎截然不同,容貌却一模一样,医术却更加高明,不久之后,人人都深信不疑。

    随后他再度遇上香儿,本想找借口引她前往云南,岂料诸事顺利至极,她竟随铁穆耳一行人自行来此。他便顺水推舟,讨好香儿,令她对自己情根深种、爱慕至极,此刻又将强敌击败,之后诸事便再无阻碍。他眼见数百年的追求即将如愿,心怒放,当真喜不自胜。

    如此静养至天明,他从树中走出,往周围一望,却不见了飞蝇下落。

    他心想:“此人被我刺穿心脏,除了一死了之,回归冰雪神潭之外,再无恢复功力之法。即便他有什么奇妙法门,竟能苟延残喘,勉强不死,此后也不足为患。”故而更不在意,转身走出密林,返回营地。

    帐篷之中,香儿与冬遥仍在沉睡,常轩愣愣望着香儿,眼神痴情,心头涌起往昔情景,念及今后无上快乐,他意乱情迷,手掌竟有些发颤。但他定力何等了得,眨眼便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解开香儿身上穴道,随即走出帐篷。

    他捕猎生火,忙了许久,香儿方才苏醒,她懒洋洋的走了出来,见到常轩,笑道:“常轩哥哥,你怎地起床这么早?”

    常轩转过面容,香儿见他衣衫破烂,满面尘土,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了?像是被人揍过了一般。”

    常轩犹豫着说道:“我我被鹏远大哥训斥了一顿。”

    香儿心头火起,怒道:“他凭什么骂你?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走上前来,捧住常轩脸颊,见他脸上满是乌青,气的浑身发抖,咬牙道:“他只是骂了你么?你怎地成了这般模样?他人呢?”

    常轩道:“他他见我有气,却不想杀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香儿听苍鹰走了,心头一阵迷茫,暗想:“师父师父他怎会变成这样?他以往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定是不许我与常轩交往,所以才”心知常轩绝不是苍鹰对手,而苍鹰足智多谋,行事小心,自不可能是常轩将苍鹰赶走,更不可能是常轩将他害死。

    常轩苦笑道:“鹏远大哥本事很大,只是稍稍教训我,定然是手下留情了。今后路途艰难,没有了他,我们行程便颇为艰难,早知早知如此,我便答应他的要求,也并没有什么打紧”

    香儿心里怜惜,忍不住凑过红唇,在常轩伤处一吻,常轩“哎呦”一声,似乎颇为疼痛,但却笑道:“真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我挨上一顿揍,又换来美人一吻,那可真是划算买卖,就算让我再受伤十次,我也心甘情愿。”

    香儿嘻嘻一笑,说道:“你平时这般正经,怎地此刻也学会胡说八道了?”她顿了顿,又道:“没了师父,其实也不打紧,咱们三人一路上小心一些,提防一些,也没什么大碍。”

    常轩伸出手,搂住她的纤腰,香儿自然而然倚靠在他身上,她问道:“师父对你有何要求?你坚决不答允他,以至于受此皮肉之苦。”

    常轩说道:“他要我要我这辈子不再看你一眼,更不能与你说话,还有还有”

    香儿“嗯”了一声,轻轻说道:“还有什么?”

    常轩道:“我不能不能亲你小脸,也不能娶你为妻。”

    香儿胸口甜蜜无比,说道:“然后你宁愿挨打,也不肯答允?”

    常轩道:“我我偏要看你,亲你,偏要娶你为妻,这会儿就算他杀了我的头,我也绝不退缩。”

    香儿身子激动的发抖,常轩趁势紧紧拥她入怀,香儿心魂俱醉,身子无力,满脑子都是幸福喜悦,与常轩黏在一块儿,霎时忘却了一切苦难,再也想不起苍鹰了。(。)

六十 万语千言实已晚() 
远在数十里之外,一个虚弱不堪、残破狼狈之人从泥沼间穿过。

    他跑了几步,脚下一绊,居然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衣衫撕碎,脸上满是污泥血迹。他粗着脖子,仰天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如垂死猛兽,如破烂二胡。

    他的那张脸,左右各不相同,一半是苍鹰,一半是飞蝇,飞蝇的那一半双目紧闭,气息全无,苍鹰的那一半则惊骇异常,惶惶难安。

    如此奔行许久,他断断续续的喊道:“我不能让他死不能不能,山海门尚未死绝,我岂能岂能不明不白的栽了?我要救他救他”

    那声音既非苍鹰,也非飞蝇,而是乌鸦。

    或者是蛆蝇。

    他深知其中关键:若飞蝇死去,必将在冰雪神潭重生。山海门将如何处置他,蛆蝇毫不介怀,但对他这妖魔而言,便是灭顶之灾。纵使他不在冰雪神潭中粉身碎骨,也必将被山海门发觉,那自己数千年的蛰伏,百年轮回,从此功亏一篑,自己的心愿梦想便就此化为泡影。

    他又狂奔了许久,遍体伤口迸裂,鲜血如瀑,这才跪倒在地,但他怕极了常轩,怕极了山海门,仍然苦苦爬行,一边爬,一边痛哭流涕,大喊大叫。

    他叫道:“你你要活下去,飞蝇。你要替我复仇。”

    飞蝇并不答话。

    蛆蝇咬紧牙关,手掌用力刺入自己胸膛,死死捏住心脏,掌心涌出阵阵内力,注入其中。他只觉精力飞逝,眼前景象一片模糊,但心底那千年不灭的仇恨,兀自猛烈燃烧着。

    他想:“我活着也是无用。但飞蝇飞蝇决不能死。我将我心中的恨,我心中的怒,我的悲苦,我的心愿,全寄托在他的身上。我即便彻底消亡,只要换来山海门的覆灭,那便算死得其所。”

    他做着美梦,想象今后梦想成真的景象,竟觉得极为喜悦,他将仅存的真气传给飞蝇。很快便人事不知,就此消失无踪

    苍鹰先是听见耳畔悲凉的风声,他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处无数死尸之中,高高堆起,竟成了一座小山。他惊恐万分,但却无法动弹,北风吹来,风中似有腥气。他翻了个身,竟骨碌碌从尸山上滚了下来。

    他运气极好,仰天躺在地上,若是脸贴着地面。口鼻受阻,只怕会活生生憋死。

    他深深呼吸一口,胸口剧痛,勉强抬头一瞧。见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血流不止。他害怕起来,想要哭喊。却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仿佛他在此刻成了哑巴。

    他深陷绝境,渐渐放弃获救之望,却忽闻马蹄声响,远处有人朝他走来。他感到脖子僵硬,似乎真快要死了,于是发自肺腑的向上苍祈祷,渴望稍稍动弹,能让那人见到自己。

    他脑袋一转,望向来者,只听一个女子呼喊道:“爹爹,那人还活着。”这女子显然年纪很轻,声音娇嫩,但见了这么多死人,她却全无惧意。

    又听一男人说道:“我的好女儿,这小娃儿也是我契丹勇士,英勇拼杀,宁死不降。你要记住这一切,将来无论遇上多么凶悍的敌人,你都不可畏惧,便如这少年一般。”

    苍鹰心想:“他他带她女儿来看死人?来看战场?”

    那女子走近,露出一张秀美无比的面容,她约莫十四、五岁年纪,比苍鹰自己可大了几岁。她身穿契丹华服,苍鹰年纪虽小,但却懂事,认得那是辽国贵族的衣着。

    女子朝苍鹰凝视许久,忽然笑道:“爹爹,他死不了。”

    那汉子快步走近,朝苍鹰凝视片刻,也点头大笑道:“他死不了,他的眼神如鹰一般,那不是濒死之人的眼神。”

    他叫来一位将士,在苍鹰身上拍了拍。苍鹰只觉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浴池之中,一时半会儿,疼痛全消。

    事后他知道,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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