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伦被她看得,又觉得冷了。
花美男站在她的身后,虽没看到她的脸,听声音也知道她是谁了。他虽没看见她华美的眼神儿,却看到了她僵硬的后脖颈儿。他伸出修长白皙、指甲修得整整齐齐的手,把萧春夏的脸强转了过来,笑得恍若谪仙:“以前遇见呢,还可以解释成有缘。今天呢?你跟了我们俩一路,是为了什么?”
萧春夏回过头去,眼神极其恶毒地盯着他——搁谁遇到情敌能不恶毒呢?“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想跟着就跟着!怎么着!路是你家的?你们走得我就走不得?!”
花美男用清冷的目光打量她许久,觉得这女子太过奇怪。你说她是暗人吧?就她这功夫怎么可能——呃,她哪儿来的功夫啊!
他跟暗人打的交道也不少。女的哪个不是国色天香、姿容秀丽,惑得了主才能得的了情报不是?男的也不会是她这个样子的呀,个个都是谨小慎微,生怕自己的行迹漏了底。
你再看她,长得长得不是那么回事,行事行事更不是那么回事。他那几个兄弟再蠢笨,也不会找个这样的人来刺探他吧?!
既然不是暗人,她又为什么跟着他们呢?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萧春夏许久,看萧春夏一直用手卷动着衣角。突然心中就有了数儿。继而眼神中就浮现起了些不屑,闭上眼睛,美好的容颜上浮现起一丝无奈,又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笨女人。
刚才的认知让他不再有提防的举动,又回复了谦谦君子状,美玉一样的脸上毫无表情,让人觉得淡淡的凉。他一甩袍袖,转身走出巷子,没再回头,只留下一句话:“遂伦,让她走!”
遂伦一愣,奇怪主子怎么说放就将人放了。不过这正中了他的下怀,他已经被萧春夏盯得浑身不自在极了。
萧春夏见花美男走了,正是离间策反的好时机,就开始跟男神拉话了。她的手不再紧张地搓衣角,而是不老实地拉住了遂伦的袖子:“伦郭郭,原来我们是邻居呢!那天我看见你住在隔壁,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遂伦听她说话很头疼,他拼着命往外拉他的袖子:“娘子,你好好说话。”
萧春夏乐了,嘿嘿,跟自己说话了,这就是进步!“伦哥哥,你怎么跟他走在一起呀?那人一点儿都不阳刚!”萧春夏撅着嘴说。实际上,她这是在给自己刺探军情呢,她想看看遂伦怎么说他们俩人的关系。
遂伦被她说得肝儿都疼了,赶紧看看巷口,发现主人已经走远了,才放下心来。这话要是让他听见……
遂伦终于从萧春夏的手里抽出手臂,痛苦地说:“娘子,你还是快走吧。别跟着我了,这样不好。”
军情没刺探出来,萧春夏有点儿失望。她再接再厉:“伦哥哥,我叫萧春夏,一定要记得我哦!我是娄府的丫鬟。好,介绍完我了,那你呢?你是做什么的?我看你拳脚那么好,还会飘,你是混**的吧?”
她双手抱拳放在脸旁做了个花痴的动作,说:“呃,敢情,我一不小心,做了大哥的女人了……”
遂伦不懂她说的是什么,踌躇着怎么才能摆脱她。他真是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他见她正闭着眼睛陶醉,赶紧快步走出了巷子,逃命一样。
等萧春夏陶醉完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她忧郁而凄婉地追出了巷子,大声喊:“人呢?等等我!”
远处的一仆一主,脊梁均是一寒,面面相觑。
“遂伦,快些走,别给她追上!”
这正合了遂伦的意。
远处传来凄厉的女高音,在街市上竟然也异常响亮。
一时之间,主仆二人两脚生风,提气狠劲儿走出了很远,直到回头早已没有萧春夏的影子时,才算定下心来。
花美男凝着眉,脸上显出几分哀怨几分忿忿:“哎,本王游历时候从不过多停留在哪里就是这个原因,这些女子,太过难缠!”
遂伦惊讶地转头看他,想说什么,咽了口口水,忍住了。
没错,这个在萧春夏看来娘里娘气的花美男,就是当今的三王爷,李世民的第三子,李恪。
李恪没注意护卫遂伦的古怪眼神,继续自言自语着:“这次若不是这江都是最好的观星之地,我怎么会在这儿过多停留?!又惹上这么疯癫的女子。”
看遂伦看他,以为遂伦没懂他的意思,缓缓开口跟遂伦解释:“遂伦,本王想过了,以这女子的容貌和才智,绝不会是个暗人。她又处心积虑这么跟着我们,只有一种解释——她……咳咳,是看中了本王。这也不是第一个了,我早就该想到。”他皱着眉毛自言自语。
“哎,真麻烦!”他面带无奈地徐徐开口,携着清冷之气向前走去。见遂伦还愣在原地,风华万千地回头轻声说道:“还不快走?你这护卫当的,我看是越来越自在了!”
遂伦赶紧快走两步跟了上去,哭丧着一张脸想:怎么办?王爷以为这小娘子是冲着他来的呢!我能说,不是,王爷,您错了。其实,她喜欢的是我?!
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他缩了缩脖子,一脸愧色,想:女人,确实麻烦!
第三十五章 你这是病,你得治啊!()
连过数日,萧春夏一直小心翼翼、废寝忘食地进行她的蹲守计划。可是,男神和他r武功实在太高,分分钟就会被发现。萧春夏又去了几次,都是只一小会儿的功夫就给他们甩掉了。
无法,萧春夏只得郁郁寡欢地留在家里,看什么什么不顺眼。晚上又去过两次厨房,不知道娄四海那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差事被派出去办了,几天也不见来,瞅着空荡荡的厨房和满桌子的吃食,不知怎地,就不那么想吃了——当然,四海不来,她也不太敢多吃,因为没人给兜底。这下子,连个来听她说说恋情新进展的人都没有了,真没意思!
这天晨起,萧春夏呆在屋子里又开始了抓心挠肝的焦灼。很想给自己找点儿什么事情来做,又不知道做什么。竟然开始怀念起海姑来,这不是贱嘛这!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觉得怎么都不对。就从书架上抽出本书看,看了两页,幡然醒悟,口中嘟囔着:“萧春夏,你脑子进水了吗?你什么时候看过书啊?”把书扔在桌子上,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脸贴着桌面,两只手自然死亡状垂在大腿两侧,趴在了桌子上。
这是肿么了呀这是?!心里总像有个小砂锅,在文火慢炖,一时半刻也不让她消停。暗恋啊,果然是一种蚀骨的寂寞呀!她怎么觉得这么寂寞呢?
没办法,她只好跑去找娄梨枝,这个小姐现在已经算她半个闺蜜了,一起扯个皮拌个嘴干点儿坏事儿,还是不错的。至于李高阳嘛……还真不好说,因为他们俩干坏事儿时,那家伙总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他们,顶没趣儿。
“梨枝!”萧春夏走进梨枝院,刚叫出这一声,就看见一个不明飞行物呼啸着向她飞来挂在她身上,接着娄梨枝青葱一样的玉手捧着她的脸就开始揉搓上了。
“淡定淡定!”萧春夏被她捏得各种变形,冲屋子里喊:“李……暖!快把你家宠物带回去吃药!”
周围的丫鬟们想笑又不敢笑,纷纷憋着扭过头去。
娄梨枝也不恼,笑嘻嘻地说:“春夏,你的招数果然管用!我表哥回信了!”
“啊?是吗?”萧春夏稍微提起了点儿精神。
娄梨枝拉着萧春夏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到屋子里,把洋洋洒洒的一大篇纸交到她手上:“喏!”
萧春夏的眼睛只在那纸上停留了0。01秒,马上交还回去:“赶紧把这玩意儿拿走,我看见字儿头疼。你就给我说说,都说什么了吧。”
“果然是我的好友!和我一样一样的!”娄梨枝把一张樱桃小口愣是给咧成了个舒淇嘴,神魂颠倒地说:“说……倒没说什么,就是夸我最近学问长进了。还说,他初到那里,有些繁忙,所以才没给我回信。”
“就这?”萧春夏问:“就这就把你弄得跟疯了似的?”
娄梨枝不以为然:“你哪里知道,我表哥都很久没给我写过信了。能给我写这么长一篇,是多不容易的事啊。俗家的事,他早就不理了。他呀,就顾着他那些事儿。”
“哦。”萧春夏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点心。手伸到一半硬生生停了下来:“娄梨枝!你刚才说什么?”
娄梨枝的眼神很茫然:“我说什么了?我说,他就顾着他那些事儿。”
“不对不对,前面的。”
“我说,他能给我写这么长一篇,多不容易呀。”
“不对不对,后面的。”萧春夏大声说。
“啊?到底是前边儿的还是后边儿的啊?”娄梨枝迷糊了。
还是李高阳了解萧春夏的意思——因为她已经为了这件事而整整给自己做了一个早晨的心理建设了。她觉得,也是时时候吓唬吓唬萧春夏了。她如花似玉的脸上露出一朵美丽的微笑(一般这都是学霸憋坏的前奏),气定神闲地说:“她说,俗家的事,她表哥现在早就不理了。”
“什么意思?”娄梨枝冷不丁没转过圈儿来,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问出这么一句。
“我表哥十几岁就出家做了和尚了啊,我没跟你说过?”娄梨枝这话说的,就像说今天早上的菜有点儿淡一样。
萧春夏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转过脸去看站在一旁一脸微笑的李高阳。李高阳笑得熠熠生辉,心说,嗯,也该你了。
萧春夏适应了很久才让自己波澜壮阔的思绪略微平复下来。她慢慢伸出手去,隔着桌子握住了娄梨枝的胳膊,长叹一声:“这位小姐,你这是病啊,你得治啊!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娄梨枝假装恼火地说:“去!总逗我!今天本小姐高兴,不跟你计较。”说着,把信往怀里一揣,乐着颠颠儿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跟谁分享快乐去了。留下李高阳和萧春夏大眼瞪着小眼,面面相觑。
半晌,萧春夏问李高阳:“这事儿,你也是才知道?”
李高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白了萧春夏一眼,说:“我提醒你一下,主意是你出的。”
“什么主意?”萧春夏无比忧伤地问。
“写情书。”答案很残酷。
萧春夏两眼紧紧一闭,半天才睁开,恶意地盯着李高阳:“可是情书是你写的。”她心说,就是把这孩子推向了一条绝路,咱俩也得一家一半。
李高阳咬着牙,从牙缝里恨恨地说:“这点你就不用提醒我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写情书,竟然是给一个和尚。哈!”
她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屋里的丫鬟们都在各忙各的,没有留意他们俩,才压低声音跟萧春夏没好气儿地说:“而且,这个和尚还不是个普通的和尚。”
萧春夏看她那副样子,觉得可笑。不可能有什么消息比追求一个和尚更荒唐了。她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不是个普通的和尚又能怎么着?难道是个从东土大唐而来、去西天取经、吃了能长生不老的和尚?”
说着说着,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东土大唐?这个词怎么这么耳熟?
她的眼睛突然就直了,不会这么巧吧?!萧春夏的嘴巴再一次大大张开,嘴里的糕点屑噼噼啪啪地掉下来。“啊?不会是唐僧吧?”
李高阳赶紧百感交集地拿着抹布跑了过去,没文化,真可怕呀:“你……你……你的嘴注意点儿!漏了!!什么唐僧啊?那是玄奘!”
萧春夏不甚在意地把桌子上的糕点碎屑刷刷刷扒拉到地上,笑了:“真是那个和尚?”
李高阳气急败坏地看她一眼,说:“你能有点儿历史常识吗?我问你,现在是哪一年?”
“贞观十七年啊!”萧春夏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好奇地看她。
“玄奘贞观元年从长安出发,去印度取经,走了十九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李高阳压着火儿说。
“女儿国?”萧春夏咧嘴笑了。
李高阳最烦她这种一说正经事的时候就不正经的样子。白了她一眼,爱理不理地说:“玄奘走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四五岁了,现在他走了……大概十七年了,你觉得他会是娄梨枝说的那个玉树临风青梅竹马的表哥吗?”
萧春夏一听又犯糊涂了,唐朝的和尚还有出名的吗?她就认识这一个呀!她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儿地从茶杯里倒了杯茶,自斟自饮着。“你就直说吧,到底是谁?”
李高阳走到她面前夺过茶杯:“你还记得你是个丫鬟吗?早晚被你连累死!”她恨恨地整理好茶具,又四下里看看,才谨慎地跟萧春夏说:“是辨机!我看信的落款才知道。”说完,等待着萧春夏的表情。
她这一记重拳又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萧春夏没什么表情。也别说没有表情,她的表情里有那么点儿迷茫,还有那么点儿散神。她这是在努力回想自己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没有。想了很久,终于,她开口问:“辨机是谁?”
李高阳很郁闷,就像一个黑带九段遇到了一个毫无还击能力的路人,这是很不爽的事情。她简直无话可说了。
盯了萧春夏有三分钟那么久,她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辨机是唐朝很有名的一个和尚。才貌双全。就是……这人年纪轻轻就没得善终。”说着,她撩眼看了萧春夏一眼。
萧春夏被她这一眼撩得浑身冰凉,说:“不会是因为和俗家女子通*奸吧?”一个未婚少女,把“通*奸”两个字说得跟萝卜白菜一样轻松的,在大唐,估计除了萧春夏再不会有第二个了。
“还真是。”看萧春夏要急,她看看四周,伸手对萧春夏说:“别急,不是跟娄梨枝。”
萧春夏彻底服了:“唐朝的一个和尚跟谁通的奸你都知道?!你这已经不止是学霸了呀,你是外星人吧?!”
李高阳似笑非笑地说:“倒不是我厉害,而是他找的这个人厉害!他的那个偷*情对象是鼎鼎大名的高阳公主。”
“让你不敢用自己原来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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