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妈妈高兴得快哭了,直要给我下跪,我忙把她扶了起来:“阿姨,我实话跟您说啊,铁牛是月亮坟的土地神,他现在还年轻,可能到三十岁的时候,才会成为正式的土地神,您放心,这土地神不是要铁牛死,嗯,活人也可以是土地神的,这样啊,我先跟您讲一下当土地神之前,铁牛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他们很难接受,但是也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
铁牛是新一任的土地神,他上任之前,都会经过事磨和病磨,这跟走阴人走阴之前的道理是一样的,经历过了事磨和病磨,铁牛就可以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还会一些神通什么的,具体是什么神通,我现在也说不好,
我们走阴人都是这么经历来的,我清楚地记得,我8岁那年第一次告诉爸妈,我看到了那些东西的时候,爸妈二话不说先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学习压力大,脑袋昏掉产生了幻觉,我一再坚持,结果却换来了男女混合双打,仅接着,我被爸妈拖到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
检查的结果,我有点儿贫血,
隔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又跟爸妈提了一次,说真的能看见鬼魂,爸妈直接把我拖到了神经科,这次检查我没那么走运了,当时我年纪小,很容易激动,不小心把医生的椅子腿给踹断了,医生一纸令下让我住了一个星期的院,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医生还跟我爸妈说,如果这一个星期我再有过激行为,就把我送到石码头接受正规的治疗,
在我们当地,谁都知道石码头是个精神病院,里面关着的,都是脑袋有问题的人,
我哪里敢去石码头啊,吓都吓死了,
我们从小就被大人灌输了很多关于精神病院的可怕事迹,据说精神病院里的病人都是被铁链锁起来的,一天只给一顿饭吃,而且这些饭里还掺着沙石和蛆虫之类的东西,精神病院里工作的医生也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人,有些医生会把病人杀死,然后把头当拖把拖地,眼珠子挖出来,当弹珠打……等等等等,
那时候我也没进过神精病院,都是听大人这么说的,因此觉得这些话都是真的,
我快吓死了,于是乖乖听医生的话,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提线木偶,
一个礼拜后,爸妈来接我出院,同时来的,还有外公外婆,外婆说让我去她家住一段时间,她那里风景好、空气好,说不定我住几天不会再说什么胡话了,
爸妈也觉得外婆说得有道理,于是我就这样,被送到外婆家住,
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我也是之后才知道,原来当时外婆让我跟着她,是有原因的,
这就是走阴人走阴之前,都会经历的事,
外婆也经历过,她跟我说,她立阴堂之前,还疯过一段时间呢,也被她爸妈送到医院检查过脑袋,而且还在石码头关了三个月,后来有天夜里,外婆偷偷逃出了石码头,跑到小巷庙里去出家,小巷庙里有位老尼姑,她看透了外婆的事,于是告诉外婆怎么样表现得更像普通人,怎么样控制自己走阴的能力,怎么跟自己身上的神灵老仙家沟通,外婆学会了之后,就与老仙家沟通,之后,老尼姑通知了外婆的爸妈,把外婆接回家了,
那时候正是文化大革命,最见不得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了,
外婆靠智慧将走阴这个本身藏得很深,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外婆的爸妈都过世了,外婆才“光明正大”地立了阴堂,替人看起“病”来,
那位救了外婆的老尼姑,在那场大革命中死去,
外婆没能去看望她,这是她这一生当中最大的遗憾,她很感激那位尼姑,每月的十五,都会去那个庙里,给老尼姑烧点黄裱纸和金元宝,千万不能烧纸钱,因为纸钱是给阴魂小鬼用的,而黄裱纸和金元宝是烧给神灵用的,我曾经也跟外婆去过几次,还看见过那个老尼姑的魂魄,周围散发着淡淡金光,估计是快修成神灵了吧,
外婆魂穿于阴阳两界之中,替那些枉生冤死的阴魂昭雪,也替有缘前来看病求药的人治阴病,看前世今生,
外婆与鬼打交道了一辈子,积了不少阴德,得到了许多人的敬重,也正是这些经历,外婆告诉我,她死后,我不能哭,她说有些人离开,并不是真正的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身边,我很清楚,但是一想到外婆会离开,还是揪心地疼,所以,我现在没有去找工作实习,而是干脆干了走阴这一行,希望能帮到外婆一点,
外婆今年已经80岁了,一些大型的法事佛会她已经不接了,
她毕竟只是人,不是神,
她也有老得再也走不动的时候,
也许我说的这些你们并不相信,你们不相信走阴师的身上跟着神灵,其实,我告诉你们,每个人的身边都跟着很多魂魄,那是每个人的怨亲债主,用点现代的词语解释吧,那就是一旦触发了某一个地方,就会产生蝴蝶效应,人就会生阴病,
也许你仍然觉得鬼神之事,离你很遥远,但其实,你本来就身处其中,
比如啊,大年三十我们都会在灶台前摆一碗白米饭,这白米饭还是倒扣着的,像坟包一样,还有,清明节烧纸钱祭祖,七月半鬼门大开的时候,家人都叮嘱我们要少走夜路,每逢初一十五的时候,很多地方都会焚香祭拜……这一件件的民间风俗,流传了千百年,成为了众所周知的禁忌与习惯,
这难道还不能很好地表达出、神灵魂鬼是与人同样存在着的么,
铁牛恢复了正常,我很开心,
他的性格还算可以,而且又很独立,将来接掌月亮坟不是问题,
到了晚上,我睡不着,总觉得马上还要大事要发生,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紧,我开门到走廊上吹吹风,
虎符阴印是重渊的,乾坤卦印是许般若的,下一枚印会是谁的呢,
是我的么,
我暗暗发誓,一定找?二十一枚符印,成为合格的走阴师,
一定,
王彻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我,愣了下:“小卜卜,你也睡不着啊,”我点了下头,他又说,“我最近心绪不宁,总感觉要出事,”
我回他:“你是早更了吧,”
王彻破开荒地没有跟我斗嘴,问我:“小卜卜,你去过阴间没有,”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
画风转得也太快了,
我点头:“去过啊,怎么啦,”
王彻突然单膝下跪,对我做了个求婚一样的姿势:“嘿嘿……能带我去看看嘛,”
“你有病吧,没事跑阴司干嘛,”
“涨涨姿势啊,”
“小王八……”
重渊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回头,看到重渊正站在门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他冷哼一声,对王彻说:“小王八,你不急,不就是阴司么,再过50年,你就可以自己去了,”
王彻高兴地站了起来,跑向重渊:“真的么,我可以自己去,怎么去,”
我也很好奇,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去随便阴司,
第八十四章:老槐树被雷劈死了()
重渊沉沉地说:“你死了不就去了,”
王彻怒了:“我去,好你个重渊,咒我死啊,”
“五十年后你都八十岁了,还不能死么,真想当千年的王八啊,”
王彻愣了下:“说得也是哦……”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钟了,于是同他们说,“很晚了啊,我要去睡觉了,你们慢慢聊,别擦出火花了,”
重渊轻蔑地扫了一眼王彻:“大爷对男人不感兴趣,”
王彻耸耸肩膀:“说得好像哥对男人感兴趣似的,——我也去睡觉咯,”
我回屋关了门,听到外面传来两声“砰”“砰”,估计是重渊和王彻的关门声,不知道石朝歌在干嘛呢,睡着了没有,
我东想西想的,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爬起来,去找石朝歌,
“小卜,”
石朝歌把门打开,“何事,”
我点点头:“感觉怪怪的,有点悲凉,有点害怕……”
石朝歌把我拉进屋里,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并没有阴魂跟着你,”
“对啊,就是这样才奇怪嘛,”
“嗯,”
“轰,”
正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道炸雷,我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石朝歌揽进也怀里,石朝歌说:“小卜别怕,来了,”
我问:“什么来了,”
“槐树的天劫,”
“……天劫,”
“轰隆隆……轰,”
说话间,窗外又响起了几阵雷声,一声比一声响,我不由往石朝歌怀里缩了缩,
我感觉很害怕,这种害怕好像并不属于我自己,但却从我最深的内心深处涌出来,带着无尽的悲凉,我忍不住发抖,?头泛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小卜,快凝神,”
我听到石朝歌在我耳边说这句话,可是我的思想好像完全不属于我了,窗外的雷声太响了,我非常非常地恐惧,
“小卜,”
石朝歌又在喊我的名字,我想回答他,可是我不想说话,浑身颤抖着,很想找一个地洞,死死地躲进去,一辈子都不出来了,我害怕打雷,害怕天劫,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呜呜呜……突然,我听到有房门开的声音,接着感觉脖子被人砍了一下,眼前一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清晨,
我动了下,脖子酸疼得不行,石朝歌守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我,见我醒了,把我扶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我睡在石朝歌的床上,重渊也在房里,我问他们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过了一会儿,重渊才说:“昨晚要不是大爷急时赶到,你的魂魄已经被天劫打散了,”
我愣住了,
这两天我老是心神不宁,但也没想到有这么严重啊,
对了,昨晚石朝歌不是说是槐树的天劫么,怎么我的魂魄会被天劫打散,那又不是我的天劫,
重渊解释说:“槐树知道自己天劫将至,就想来借你走阴女的身体避一避劫难,你昨天是不是很害怕打雷,”我点了点头,表示是的,他又说,“我昨天就觉得你很不对劲,回房测算了下,知道是这么回事,就跑去你房里找你,没想到你跑到我大师兄这里来了,——大师兄舍不得对你动手,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去给槐树挡天劫,以防止你魂魄散去呢,嘿嘿……幸好大爷我及时赶到,把你打晕了,你晕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嘛,”
我揉着酸痛的脖子:“这一记手刀是你砍的,”
重渊笑说:“不然呢,”
我怒瞪着他:“你丫下手也太狠了,脑袋都快被你砍掉了,”
“堂堂一个走阴女,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住,大师兄把你宠坏了,来……到大爷屋里来,大爷好好调教调教你,”
重渊伸手来拉我,吓死了,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忙反手拉住了石朝歌的胳膊:“呜呜,朝歌老大,救命啊,”石朝歌淡淡扫了重渊一眼,重渊嘿嘿一笑,松开了我,我连滚带爬躲到了石朝歌的背后,
这时候,王彻突然冲了进来:“完了完了,昨晚下雨打雷,把老槐树给劈死了,”
我心里一惊,背到了石朝歌的背上:“朝歌老大,快,快带我去看看,”
石朝歌背着我向屋外走,重渊在一旁不满地说道:“多大的人了,还要人背啊,赶紧给大爷下来,”
我回头瞪他:“我被你砍了一刀,脖子疼,不能走路,”
“……大爷又没砍你腿,”
“动一处而牵一身啊,”
“……”
我们四人来到村口,发现老槐树的枝叶散落了一地,整个树干已经被雷劈成两半,其中一半倒在一边,通体漆黑,上面还冒着烟,另外一半,把高兴家的三层小楼给压倒了,而离槐树不远的土地庙却一点事也没有,修了一半,上面还没有盖顶,昨晚又打雷又下雨的,土地庙周围一小块地方,却一点也没有打湿,
很快,有早起的村民发现了,围了过来,大家议论纷纷,说什么老槐树死了,月亮坟就完了,
我心里一紧,谁最希望月亮坟亡,
答应显而易见,
我抬头去看石朝歌,发现他正好低头来看我,我们异口同声地说:“秦观,”
重渊说:“这天劫估计是秦观提前引下来的,”
王彻愤愤不平:“这小孩子哪来那么大本事,连天劫都能引下来,”
重渊说:“你不懂玄门的事,秦观虽然才十八岁,但是他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纯阳之体,却又以在地下停尸厂长大,吸食了不少阴气,纯阳至阴,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王彻问:“什么是纯阳体啊,”
“甲、丙、戊、庚、壬是阳干,乙、丁、已、辛、癸是阴干,四柱天干是阳为纯阳命,四柱天干是阴为纯阴命,”
“没看出来,你懂挺多啊,”
“那是……”
我拉了拉石朝歌的衣角:“朝歌老大,槐树被破坏,是什么意思,”
石朝歌围着烧黑了的槐树走了两圈,淡淡地说:“死而复生,生而又死,万法归一,开花之日,便是新土地上任之时,”
王彻问:“嗯,这跟新土地有什么关系,”
我踢了踢他,朝他打眼色,让他不该问的不要问,石朝歌不能泄露太多天机,有这些话就够了,王彻这次很自觉,没有再继续问了,
石朝歌的意思我明白,
槐树渡劫,与新建土地庙和新土地神上任有关,一般花草树木、动物金石,时间长了,都会有灵性,有了灵性,就会有天劫,槐树是整个月亮坟消峰出煞局最关键的因素,但那个局是前一任土地神布下的,当那个土地神离开的时候,新一任土地神就要布下另一个阵法,这中间有一个过渡的间隙,秦观也是利用了这中间相接的缝隙,提前引下了槐树的天劫,
这……算是坏事,也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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