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自作主张了,小男孩他有家人吧,既然生前有人挂念,那你为什么剥夺人家选择的权利?你挖他的坟墓打扰了死者的清净,还问我为什么生气你——”
我把自己气得胸口起伏,看她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模样,真是越发气闷,干脆扭头不再说话。不管了,赶紧回到车里。
“我问过他啊。”
我脚下一顿,眯起眼睛问:“你怎么问的?”
李玥儿说道:“我说棺材里不好玩,他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还有两个疼爱他的人一起陪他玩。”她说着眨巴眼睛,一脸无辜,“他答应了。”
我:“”
这是拐卖小孩,这是坑蒙拐骗,这是不对的好吗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是非对错没有判断的标准啊。她到底什么来头?我狐疑地看着她,想了想,干脆直接问:“你是干什么的?难道是收鬼师?”不会跟白冥安和宋理是同行吧。
看她布阵法的架势娴熟,可能性很大。不过,为人处世又太充满童真了些,很难想象收鬼师里会有这样不谙世事的少女。
我这样揣摩着,那边李玥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微微歪了脑袋,回答我:“我啊,我是出来抓逃跑的新娘子的。”
“谁?”我怔了怔。逃跑的新娘子?她在说什么?“你家里的新娘子跑了?”
“家里不是啊。”李玥儿皱了一下眉毛。不愿意再往下说了,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转开了话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抿嘴。道:“宁欢。”
“哦。我叫李玥儿。”她笑颜如花。
“我知道。你之前说过了。”感觉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我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发现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很有可能会迷路,想了想。只能求助于她。
“好呀,反正我们顺路。”李玥儿很干脆地同意了。
一直送我回到车上,我转身要谢谢她时,发现已经没了她的身影。小陈又是一阵迷茫,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丝混沌:“宁小姐,我怎么了?”
我又不能跟他说见鬼了,只能跟上次一样骗他说疲劳驾驶,让他赶紧找个加油站什么的,休息一下养养神再上路。
小陈估计也是怕了,立刻行动起来,大约半小时后到达一家中化石油加油站,在那里买了热腾腾的关东煮吃起来。
“宁小姐,前面就是大路了,等我们吃完就上车。”
我嘴里咬着年糕,含糊地回答:“不急,慢慢来。”我真是不急,叶明朗那边怎么都好对付,就怕着急上路又遇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要知道,人倒霉起来,那是非常背运的。
当时我忘了一句老话——千万别乌鸦嘴,想什么来什么。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在加油站休息够了才启程,小陈吃饱喝足后笑呵呵地,精气神也回来了。
上车后,看时间大概是下午快五点的光景,夏天天黑得晚,小陈说大路上开二十来分钟就是机场了,这么一听,我就更舒心了。
广播里防着邓丽君的音乐,甜甜腻腻,温温婉婉,在封闭的汽车里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小陈心情莫名地好,跟着曲子轻轻喝唱,后来换了激情的现代摇滚乐,这家伙更来劲了,拍着方向盘就差摇头晃脑地尽情摇摆了。
我被震耳的音乐刺激得耳膜刺痛,忍了几分钟,终于受不住了,用商量的语气道:“小陈啊, 要不我们换个频道?听听京剧啊、体育频道啊都可以的,真的,我不介意的——”
轰,咚,车头猛地撞上什么东西,身体随着惯性朝前倾去。
“哎呦”我真是有够倒霉的,我睁眼看着小陈晕倒在驾驶座上,额头上似乎还撞破了,流出了血,我吃了一惊,赶紧找了纸巾给他止血。
“小陈,小陈?你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喊着他,就怕他哪里撞坏了,可惜他陷入了昏迷,怎么叫都不醒。
我抬头看了一下周围,果然,又变样了。早就不是刚才车潮涌动的大马路,而是一处古朴庄宅的前院,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榕树屹立在屋前。
我傻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准备打120,可是满格电量的手机居然黑屏,无论按几次都开不了机。
我去,这不是逼着我出去吗。
凭良心说,我是不想出去的,出了这车门谁知道又会遇上什么玩意儿,可是小陈的情况凶险未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说,总感觉困在车里,最后也是要被逼出去的。
我咽了咽口水,心中叹息。这一趟回来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啊。等回头一定要跟宋理说说,要他给我算个卦什么的,要白冥安帮我驱邪也行。
不停得给自己打气,终于有勇气打开车门,只是没想到我一只脚才落地,底下的土地瞬间陷下去,我陡然瞪眼,一手扒住车门却无法阻止身体下陷的趋势。
“啊——”惊叫一声,底下彻底打开一个洞,我掉了下去。
双眼紧闭,感觉到自己不断下落,簌簌的疾风在耳边吹过,在掉落到某一个阶段时忽然停止了,我揪着一颗心,用心倾听四周,什么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感觉到一条滑腻腻的舌头凑过来,在我的脸颊上舔了几下,刺激得我寒毛竖起,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
燚,歪着它那个标志性的绿脑袋,正眼睛圆圆地看着我,见我睁眼睛,还兴奋地后肢支起身体,用前肢搂住我的腰部。
惊愕过后,我多了几分惊喜的感觉,伸手摸了摸它的圆脑袋,笑着说:“怎么是你啊?”抽空看了一眼边上,阴海星空,寂静无声。
竟然来到了天域。
每次燚一出现,我就会被带到天域,上次林献也是对了,林献。
我蹲下来,望着它的眼睛,问:“上次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就是拿着大铁锤的那个,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燚听了我的话,绿眼睛扑闪扑闪,冲我吐着舌头,噗嗤噗嗤呼气。
听不懂吗?我挑了挑眉,又试了一次:“你到底是什么来历?那个林献是你朋友吗?下属?主人?嗯?”
燚这次有了回应,伸出一只爪子勾住我的手,我以为它要跟我暗示什么,于是把脸凑近,没想到这家伙舌头一吐,从上到下刷了一遍我的脸,黏糊糊的唾液糊了我一脸。
“喂!”我佯装发怒,它立刻缩了脑袋,小心翼翼,很委屈的样子,让人有气没处发。我心中的那一点不悦立刻就烟消云散,无奈地戳了戳它的眉心:“你啊。”
也许是感觉到我的有心无力,燚欢乐地摇尾巴,在我脚边跑来跑去,一圈又一圈,看得我眼前发晕,开口道:“好了好了,别转了,我眼都花了——”
眼前却出现一副画面,朦朦胧胧,简单的几眼却布满了鲜血还有白布,很多混乱的脚步,还有一双修长的手抱着一个死胎慢慢地直起身
白光一闪,我闭了眼又睁开,发现已经回到了车子边上,脚下的土地结结实实,那个在我身边奔跑的燚也不见了。
不由皱起眉头,这难道是某一种预示?宋理说了,燚大概是阴间的异兽,算是珍惜的兽类,上一次出现时身边跟着一个跟阴间定下契约的林献,这说明燚不是简单的生物。
但是,它把我带下天域,又让我见到刚才那一幕,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第134章 榕树精(1)()
退后几步,我站在古朴庄宅前仔细打量,房子很旧,一点也没有现代建筑的气息,门顶上方挂着一个大牌匾,木材是上等的木材,只是上面没有写字。
一间没有名字的庄宅,我挑眉,不太符合近来玩低调文雅之士的行事啊。一般来说,都要取个高雅的名字才显得品味不凡。
转头看去,那一株大榕树屹立在左边,看上去一片浓郁的绿色,充满了盎然生机。走过去,站在树下抬头看,细碎的阳光投过繁复的树叶落下,在地上形成一道阴影。
我低头一看,自己没有影子。
脑袋中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传来。果然,下一秒树荫梭动,大榕树的枝桠迅速伸展很快把我包围在里面,来不及呼救,我眼前一花又失去了意识。
空气里有硝烟的味道,鼻翼微微颤动,我终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青石板的地上,两边望去是空荡荡的街头,房屋看起来有种民国年代的旧式感觉。
一阵秋风吹过,地上有纸屑飞起,其中一张贴到我脸上,被我拿下来仔细一瞧,居然是纸钱。等大的圆圈,黄色褶皱的纸张,发愣间有更多的纸钱朝我吹来。
我连忙站起来躲避,抬头看见道路中间有五六个火盆,里面正烧着纸钱和折叠好的金元宝,这是怎么回事?
两边的房屋中间不乏店铺,可我打量过去。牌匾上积了一层灰土,只怕关门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个地方萧条冷清,最重要的是没有一点人气。
——没有活人的气息。
难道我死了?
不会吧
抱着这种疑问我走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天气转凉,秋风萧索,我穿着的短袖套装单薄了些,露出的胳膊脚踝挡不住阵阵凉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哈秋!”
揉揉鼻子,眼睛余光注意到前面有个穿蓝色学生服的女生走来,她留着齐耳短发。发间别着一只珍珠卡子。黑裙子到膝盖位置,脚上套白袜子穿黑布鞋。
这打扮瞬间让我想起叶明朗来。她这一身分明是民国时期最常见的女学生的打扮。我一直盯着她瞧,她的年纪很轻,比我还小一点。肯定不超过二十岁。
她从前面走来。到了某个地点后又沿着原路回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我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移动脚步朝她靠近。
“你好”我小心翼翼地,谨慎开口,“你是这里人吗?”
少女顿了顿,转头看向我,她的肤色洁白如玉,秋风干燥的空气也无法抹去脸颊上的红润光辉,看着她心就不由舒静,然后她笑了。
“我叫曹舒慧,欣欣女校二班的学生。”
我愣了下,忙介绍自己:“哦,你好,我叫宁欢,我是外地的,我想问你——”被带到这个空间前我是在榕树下,所以我猜测榕树一定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媒介。我希望从曹舒慧嘴里问出有用的讯息。
没想到我还没问出口,她便轻轻蹙眉,眉目中仿佛有一拢愁烟凝聚,悠悠地问道:“你见过铭之吗?我在等他”
谁?我摇头:“对不起,我不认识他。对了,这附近哪里有树——”
话语又被她打断,她像是一只忧伤的孤雁转身缓缓离去,嘴里念念有词:“铭之,你在哪里?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喂,你等等——”我不死心追上去,伸手就要触碰到她的胳膊时,平地刮起一阵狂风,风声肆意迷住了我的视线,等周围安静下来,我睁开眼时,街道上又空荡荡一片。
民国女生曹舒慧,她,不见了。
整条街上又剩下我一人。等等,哪里传来人声鼎沸的声响?我侧耳倾听,朝着声音来源奔去,直到一家高档会所前才停下脚步。
奇怪,明明刚才没有这家店的,突然冒出来了。我目光狐疑地扫过周围,已经不复刚才萧条的模样,小商贩一个挨着一个笑容满面地招呼着路过的行人,再看看街头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穿着旧式的衣服行走着。
铃铃铃,自行车车铃响动的声音。
“诶,麻烦让让。”背后有人叫喊着,我回身就看见一个中山装的年轻男生骑着车过来,忙退后一步。
男生身上还背着挎包,笑容干净像个大男孩:“谢了啊。”
“不用”我反应慢了一拍,“了。”看着他背影远去,莫名觉得有一股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搜索一番,却又肯定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线索。奇怪。
我歪着脑袋,往边上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看着路上热闹安宁的群众,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狭窄的巷子,两边墙壁上有青苔,想来是荒废已久。
不觉得这里会有树。我摇摇头,转身准备走,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大汉,把巷口的路堵住后,领头的那个光头一侧脖颈上有爪龙的纹身,张牙舞爪,分外狰狞。
我头皮发麻,脚下徐徐移动,警惕地看着他们:“不好意思,我要出去,麻烦你们让一让。”
大汉们听了相视而笑,纹身光头面露嗤笑,朝前打了一个手势,身后那几个人立马向我跑来,我心中激荡转身就跑,没想到在拐角处又遇上了一个瘦小个的男人,被他趁机砍了一掌。
该死的,我为什么这么倒霉
视线灰暗,彻底陷入了昏迷。
醒来时被绑了手脚扔在一张破床上,被褥潮湿有些发霉,转头可以看到斑斑点点的霉点。后颈的疼痛让我龇牙咧嘴。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那丫头呢?”
“还晕着呢。老板怎么说?收不收?”
“嗯,他说这丫头有三分姿色,给了三块大洋,钱到手了等我先去玩一玩”男人阴笑起来,说不出的暧昧不堪。
我听着不对劲,该不会是把我卖了吧?一紧张就开始动作,在床上使劲扭动几下,一个没注意从床上滚落下去,身体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什么声音?是里面的丫头——”
“你听错了,我刚才去看过她。还晕着呢。诶。我说你把心思收一收,卖出去的货物咱不能沾染,要不然坏了道上规矩”
男人心有不甘地哼了一声,许久。脚步声和交谈声渐渐远去。我的脸贴地。终于松了一口气。翻过身仰面躺在地上,却被天花板上的情景吓得心脏乱跳。
玄黑的背景,一个身穿大红袍子的女人四肢张开。像是一个大写的叉,她就那样躺在天花板上,鲜血一滴一滴落下来,掉在我的脸上冰凉凉,我嘴唇颤抖了几下,就看见女人上挑的丹凤眼眨动几下,慢慢地抬头,黑发如泼墨从两侧垂下,艳如芍药的樱唇动了动。
她张嘴说了几个字:“救铭之”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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