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理身为收鬼师,居无定所,他说的家其实是我那辆车。
我还是不愿意放弃去地下室一探究竟的机会,在他背后喊着:“喂!你等等——”
门打开,又关上。
他走了。
我:“可恶!”
用力捶被子,力气有些重,宋理丢下的那个破碗从被子上弹起来,掉落在地上,一路滚过去。
“诶——”
我伸出手,隔开去拦,当然是拦不住的。
正好有个人走进来,破碗滚到她脚下,被她捡起来。
我看着来人,顿时挑眉:“是你啊,多谢了,麻烦把那个还给我。”我伸出手,等待她把东西递过来。
薛珊站在原地,背着光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冷寂,她抬起头,目光幽幽:“这个骨碗,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古碗?
果然是别墅里的古董玩意儿啊。
我眼珠子转溜了两圈,笑道:“什么拿不拿的,这就是我自己带来的东西,你知道我现在的职业就是跟一些脏东西打交道。这碗是用来烧符纸的。”
我面不改色地编着:“那四个洞啊,就是用来漏符纸烧掉的灰的。”
我在赌。虽然薛可算半个女主人,薛珊是女主人的大姐,但说到底这个别墅的真正主人是程文剑,以我对程文剑的了解,他不动产的地下室应该不会让人随意出入的。
有一半的几率,薛珊从未踏足地下室。
我沉住气,面带微笑,在看见薛珊眼神的一刹那我瞬间明白过来,我赌输了。
她。知道。
薛珊她。去过地下室。
“你知道了吧,你去过了?”
我心头一紧,面上还是装作不清楚的样子,露出疑惑的神情:“去哪里?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薛珊嘴唇动了动。手里握着那碗。喃喃自语:“没办法了,我也是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如果你可以说不定”
她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
“喂。你——”
稍微一不留神,薛珊的人已经来到了我身前,那明缓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忽而一个变脸,举起手中的那个破碗就朝我砸来。
咚,一声响。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是被一种潮湿和腥臭的气味熏醒的。脑袋动了动,感觉额头很痛,倒吸一口气,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绑住,低头一看。
奶奶的,连身体都被五花大绑,严严实实,根本无法挣脱。
我艰难地在手腕处摩挲着,黑暗处冒出一个身影,立刻住了手。
薛珊走过来,语气冷淡:“别找了,你的东西在我这里。”她抬起手,手指间坠下去的正是我的手腕饰品,上面的尘拂坠子摇晃着。
该死的,居然被她夺了去。
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我皱眉看着她。
我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放大过尘拂,她为什么知道这个坠子是我的武器?
薛珊摇晃了几下饰品,随即放在身上的口袋里,一边走来,一边说道:“在楠公的空间里看见的。说到这里,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宁欢。”
她从边上拉来一张圆木椅子,深沉地颜色,她坐上去翘起一只腿,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你居然能打得楠公落荒而逃,还把空间凿出个口,逃了出来。啧啧。不简单。”
楠公?
我琢磨片刻,顿时明白过来,是那把诡异的楠木椅子!
她连这个都知道!
“你到底”我想要说什么,忽然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居然是你。”
薛珊眼眸一暗,嘴角有一丝冷凝。
她亲口跟我说的,薛可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程文剑的,却又不是我们认为的跟其他男人偷情得来的。除去这两种情况,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怎么样才能怀孕?
“你用了禁术让薛可怀孕。”
我脸色很难看,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说的通了。程文剑说这一段时间薛可情绪反常,有虐待动物的迹象,那么身为医生的薛珊又是薛可的大姐,她怎么会放任自己妹妹这么不正常下去,而不采取一些手段制止?
只有一个原因,幕后操控的人就是她薛珊。
“你怎么狠得下心?她是你亲妹妹。”
我非常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这算什么?
程文剑和薛可两个人都很年轻,身体也很健康,让他们自然怀孕不好?非得用这种邪术让薛可怀上一个阴胎?
阴胎,非正常渠道的投胎转世,所用的灵魂按阳间的话来说就是偷渡货,这样的灵魂的洁净程度是无法控制的,更有之灵魂还带着前世的记忆。
薛可怀孕时因为受到阴胎的阴气影响,整个人会变得愈发阴郁,其行为也会无比残忍,脱离正常人的行为轨道。比如她此前出现的虐杀动物现象。
而一旦阴胎落户满足三个月,想要驱赶就比较棘手,同阳间女人怀孕一样,三个月一般来说胎儿稳定下来了,和母体已经形成了关联。
伤害胎儿,母体会受损,而若母体受损,阴胎为了保全自身会在最后紧要关头疯狂汲取母体的营养,确保自己存活下来。
退一步说,怀孕期间一切正常,孩子生下后母亲的体质会发生彻底的改变,会怕光、嗜冷。宋理说他曾经见过一个女人,因为十分想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而买通黑心道士给自己种****胎,十个月后孩子生下来,她瘦的完全脱了形。
一百二十斤的东北大女人到死的时候,全身重量不足二十斤。
阴胎,根本是以命博一命的险招。在禁术中都算阴邪的了。
薛珊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居然对自己的亲妹妹动这种邪术!
“我不是想要害小可的,我不想的!”(。)
第216章 人有三盏灯()
薛珊低声叫着,双手胡乱摆动,模样有一丝疯狂。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那群贱人各个都想看我死!他们陷害我!陷害我啊——”
叮咚,轻轻一声响,我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只见被藏在口袋里的吊坠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了地上。就在她脚边。
我微微垂眸,得找机会松绑然后去捡起来。
现在的任务是稳住薛珊。
“你说有人陷害你。他们是谁?”我皱着眉头问道。
薛珊的面容平缓一些,握着拳头颇有些咬牙切齿:“还不是医院的那群贱人!一个个都盼望着我摔下去,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她话说的没头没脑,我却从里面听出一丝味道。
想起来了,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传闻。说薛珊在医院里因为受贿被医院处分,本来即将到手的部门主任的位置也被搁置,后来一段时间内重要的手术都不能到她手上。
虽然这样,薛珊的技术还是过硬的。私底下还是有不少病人家属透过医院指定要薛珊主刀,也因为这样医院给了薛珊一个副主任的名头作为安抚。
据说,那只是个空头衔。
薛珊这样强势的女人想必很不能接受吧。
但这样也说不通啊。因为被同事排挤出卖,就转头对付自己的妹妹?这什么诡异的逻辑
“呵呵,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那头薛珊眼睛发着亮光。手里捧着那个破碗凑近,我看得她瞳孔放大兼职是如狼似虎的目光,心下有些发憷。
移开一点下巴,问道:“不就是个碗?”
“哈,你错了,你不懂啊。”她悠悠吐出一口气,像是端详珍宝似得上下摩挲着那个碗,嘴里说道:“这是骨碗。”
我挑眉:“你刚才说了,古董是吧,很稀有吗?”
再稀有也不用这样捧着不放吧。她一个现代医生。什么时候也喜欢上收藏这些了。
薛珊看我一眼,紫红色的嘴唇勾出一个阴测测的弧度:“你听不明白,骨碗,人骨。”
瞳孔一下子放大。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人骨?你用人骨打造了这个碗?”
钻孔。喂血。阴胎是了,这种禁术阴气极重,一般的石头根本承受不住这股阴邪之气。只有人骨
人类的骨头很特别,经过行家的特别改造能变成韧性极加的器具,而且人死之后本身就蕴有不少冤魂气息,用来压制禁术的阴气再合适不过。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阵法、术士,甚至妖魔邪术,都会在里面用上人骨、人血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将阵法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可是,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我紧紧抿着嘴,盯着薛珊:“薛可要你这么做的?”
如果,薛可身体某些原因无法正常怀孕,紧急之下她像大姐求助也是情有可原的。
薛珊闻言,眼眸闪躲了一下。
我捕捉到这个细节,有些不敢相信:“你居然瞒着她!”
薛可不知道自己怀孕的真相,天,薛珊到底做了些什么
“不,不是的。我不想的!”
薛珊的情绪激昂起来:“我也是为了她好!她说了,只要小可怀孕所有事情都会变好的。我的工作小可的婚事对,对!有了这个孩子,阿剑一定会娶她的!”
“疯了吧你。程文剑早就怀疑薛可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你觉得自己在帮妹妹?你这是在害她!”我朝她喊着。
薛珊一怔,眼皮仿佛抽筋似得动了动,有三秒钟的功夫停止了一切的表情和动作,像个真人蜡像一样站在那里。
我蹙眉,搞什么鬼。
就在下一秒,她忽然又恢复过来。
“没关系!就算阿剑现在不相信也没关系的!她说了,她说了孩子落地后,一切都会好转的阿剑会如小可希望的那样一心一意对她,我也会在医院大发异彩,让那些想看我笑话的人通通都去死吧,哈哈哈哈——”
到了后头,薛珊几乎像个疯婆子一般仰头大笑。
开始时没什么,到后头她的笑声像是立体环绕的音响一样在地下室回绕盘旋,入耳的效果好比鱼雷扔进大海,搅得海底一塌糊涂。
我忍不住紧闭双眼,试图把声音排除在外:“你够了!闭嘴!”
周围有东西在不断掉下来,砸在水泥的地上,砸砸作响。感觉到头顶的光线在摇晃,我不由睁开一点眼睛,竟然看见天花板上漂浮着数个鬼火!
那些鬼火泛着渗人的蓝绿之光,仿佛带着意识一样,和我对视之后,开始接二连三地朝下面漂浮而来。
我浑身被束缚躺在那里,感觉自己仿佛一块摊开的肉片,晾在那里,任人宰割。这让人极其没有安全感。
薛珊还在那里大笑,本来还算镇定的我也开始慌了。
“喂,喂,别笑了!快来给我松绑!”
我冲那个女人喊着,鬼火已然逼近,最后一段距离的时候唰一下加快速度,一下子就停在薛珊的肩头处。
“哈哈哈哈哈哈——呃!”
薛珊的笑声戛然而止,左右肩膀分别立着两点鬼火。
我脸色难看起来,这下糟糕了。
老话说,这人身上一共有三盏灯,左右肩各一盏,头顶一盏。代表着这个人的心理、生理状态,用行话来讲就是精神力。
灯在,灵魂聚在,若灯灭了
薛珊肩膀上的两盏灯此刻都被鬼火霸占了位置,一旦熄灭,她这个人就算入了歧途,就算把她救回阳间只怕智力也会受损,回不到以前了!
我抿着嘴看,薛珊的表情木然,显然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鬼火立在她的肩膀,像是一双巨大的眼睛。微微闪动,薛珊的身体跟着转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木偶似得薛珊朝着我而来,一个漂浮的鬼火猛地一闪,随即带来一把尖锐的匕首让她握住。
我紧紧咬牙,目光低沉下去。压低身体,在椅子上做好准备。
想动手先除掉我这个收鬼师么,没那么容易。(。)
第217章 面具的墙壁()
唰,风起。
鬼火快速闪动着,被操控的薛珊一个俯冲就朝我攻击而来。我使劲一个扭动,身体带起整个椅子翻了过去,背对着的时候感觉到一个破空刺来。
那闪着阴光的匕首就在我耳边半寸的地方,好险
匕首开始扭动,薛珊试图把它拔出去。
呵,没那么容易。我狠狠一咬牙,气运丹田努力把椅子侧翻而起,同时飞起一腿把弯腰的薛珊踹了出去。
扑腾,薛珊倒地。
咣当,匕首清脆落地。
我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微微喘息,却在这时其余的鬼火飘忽而至,在我头顶眼前不断旋转盘旋,它们的靠近让我脑袋发紧,十分难受。
该死的,给老娘滚远一些!
其中一点鬼火尝试着逼近我的眼睛,幽幽蓝绿光芒折射出我的样子,狼狈中带一点恐惧,不,这不是我,我怎么会这样懦弱?
来了,它想要贴近我!
不!
我胸口燃起一股怒火,脖颈下方的肌肤隐约热烫起来,那烫不灼人很像是冬日里的温暖烛火萦绕在心口。
对了,玉,我的那块玉!
身体回温,意识也坚定起来,那几个鬼火闪动着,窥探着,在某个时刻突然一起发动攻击,齐齐朝我飞扑而来。
我早就趁机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割开绳子,在它们靠近的前一秒挣脱束缚,把脖子挂着的玉扯出来。往它们跟前扔去。
黄白老玉里隐约泛着一股绿光,在黄光的映衬下显得柔和,却比蓝绿的鬼火更有力,更强健。玉中光芒一出现,鬼火的形体就缩下去。
本来就脑袋大的鬼火瞬间锁了一半。
我从椅子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土,谨慎地看着这个地下室。
老玉通灵,在我跟前绽放光芒,带给我亲人般的熟悉和温暖,起初的恐惧早已就消散而去。也许是感受了老玉的威力。缩小的几个鬼火居然开始凑在一起。渐渐凝聚成一个有半人高的鬼火。
我蹙眉,做好准备,却见那巨大的鬼火一个飘忽,朝着地上躺着的薛珊飞去。
我的心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薛珊头顶的那盏灯!
如果熄灭了。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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