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我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妇人一愣,老夫人慢悠悠的开了口,“我们方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自从有了这百花巷便一直都住在这,没搬过。”老夫人苍老的声音被门前樱树上哗哗作响的树叶给掩的有些听不清,而我多希望自己真的听不到。
另一个声音在心里咆哮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我的家!之后便失去了理智,冷静,从容,再也不管不顾快步上前,迈上台阶向院内走去。
妇人见状,连忙的上前一步拦到,“姑娘,这是。。。”
她话未说完,已是被我连带着门给推到了一边,一声惊呼,妇人脚一崴便跌坐到了地上,老夫人着急的挪着步向上走来。
我站在门口,瞧着这院子,不对!不是这样的!这院子不该是这样子的!
“相公,你快出来啊!”妇人焦急的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中年男子衣裳还没穿好,便一边问着一边光着脚跑了出来,瞧到我后也是一愣,随后转眼向门口的妇人瞧去。
一边向妇人跑去,一边向我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闯进我的家中?”
“素儿,阿爹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在哪?”
“你要自己去拿。”
“好。”
“你去后院向左转走八步之后在向前走十六步,然后拿着这个小铲子一挖就找到了。”
“好,我现在就去。”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我急忙向后院走去,身后的妇人急忙的说道,“你别管我,你快去拦住她。”
濯儿揉着眼睛从房中走了出来,迷迷糊糊的问道,“娘亲,怎么了?”
“濯儿,快上娘这来。”妇人喊道,同时中年男子已经追到了我的身后,抬手便向我拽来,我未回头一伸手便将中年男子打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后方停了下来。
又是一声惊呼,妇人担心的喊道,“相公,你怎么样。”
“没。。。没事。”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爬了起来,妇人这才放下了心,开口说道,“相公,你快去报官。”
而我已经来到了后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小时候的声音响了起来,“一步,两步。”我抬腿向左边走去,心中念着一步,两步。
“素儿,步子在小一点。”阿爹跟在身后说道。
“好,我现在知道了。”我在心中说道,将步子又小了许多。
而脑海中那个小小的我已经是停了下来,开口说道,“八步,然后向前十六步,八,十六,阿爹,这是素儿的生辰诶!”
“呵呵,小笨蛋,你才知道啊,因为这是阿爹要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啊。”
“一步,两步。。。十六步,阿爹是这嘛?”
“一步,两步。。。十六步。”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小片花草没有任何犹豫的蹲下身,伸手就开始在地上挖了起来,花草也被我全部都拔起。
“阿爹,怎么还没有啊?”小小的我挥着小铲子郁闷的说道。
“再深一些,素儿要知道,这世上想要得到什么都不容易,所以得到了就一定要珍惜。”
“嗯,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珍惜,很珍惜。”我不断的挖着,可是却什么都挖不到。
濯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哭喊着,“呜濯儿的花都死了,都死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我明明埋在这里了,手倏地停了下来,是了,一定是我步子迈错了,肯定就在这附近的。
这么想着我便又换了个地方开始挖了起来。
“姐姐,姐姐把花都杀死了!濯儿的花!”濯儿哭的更加的厉害。
“濯儿不哭,以后娘在和你一起种。”妇人开口安慰着。
就这样几乎快挖了小半个院子,还是什么都没有,我瞧着一手的泥土而后狠狠的将手中的泥土扔在了地上,站起了身,大步向后院门口那里的妇人走去。
一定是她们!一定是她们修整这里的时候,给挖了出来,不会错,一定是她们!
妇人圈着怀中的濯儿胆怯的看着我一步步的向后退去,我上前一把抓住她,最后一刻妇人将怀中的濯儿给推了出去。
而濯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哭的更上伤心。(。)
第二百一十八章 带我回家()
我用力的抓着妇人的手臂,开口说道,”是你们!一定是你们!“
“你放开我,你个疯子!”妇人恐惧着挣扎着,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来,“大人,快,就在里面。”
妇人听到声音后,连忙扯着脖子喊道,“相公,相公快救我!”
“还不快松手!”一列士兵赶了来,当前一人怒声喊道。
“还给我!一定是你们拿走的!”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摇晃着那妇人,妇人被我晃得头发散乱,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快给我抓住她!”领头的士兵开口喊道。
“我让你还给我!”我说着一把抓住了妇人的脖子,将其从地上拽了起来,手上不断的用力,“还给我!那是我的!是我的!”
妇人脸色憋得通红,不断的翻着白眼,已是说不出话来。
“你还给我!”我重复着说道,而后腹部一痛,我低眼向下瞧见,只见一把长刀从我身后穿过了腹部,刺了过来,刀面干净的连一滴血都没有。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唯有濯儿的哭声还在响着,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手无力的松了开,垂了下来,妇人浑身发软的委在了地上,之后便听见一声声惊恐的喊声,“妖怪啊!妖怪啊!”
很快这后院,这间房便没了人声,就连濯儿的哭声都没了,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老天爷你是在为我哭嘛!抬起头阳光还是那么的足,腿一软便跪到了地上,腹中长刀的刀尖抵在了地上扎进了泥土之中,被雨水砸出了一声声响。
我喃喃开口,“还给我。。。求你了。。。”
微凉的雨水打在身上,我垂着头,没有抬起来的力气,“为什么会没有呐?我明明在这里活过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渐渐的传来了喧嚣之声,“道长,就是这里有妖怪!”
“哼,被本道长遇到,算这妖怪倒霉。”
“那道长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接下来,我要用三昧真火烧了这妖屋,你们给我往里扔柴。”
“道长,这房子不能烧啊!”
“还不住口,嘿嘿,不过道长这可正下雨呐。”
“区区雨水,如何能够难得住我。”
“好嘞,你们还不快扔柴。”
柴火砸地的声音混着哭声都隐在这场瓢泼大雨里。
没了,我的家要没了。。。火着了起来,迎着这雨越烧越旺,道士的笑声传了来,第一根房柱倒了。
火光滔天,我却不想动,也不想离开,谁的脚突然在眼前出现,墨色的衣摆精致的暗纹。
只见衣摆缓缓的堆了下来,一双手将我抱住,轻轻的感觉不到一点痛的将我腹中的长刀抽了出去,他的长发垂在地上,混着泥土被雨水浇湿。
“随我回家吧。”阎王的声音从头上传了来。
我转过头瞧着眼前的火,开口说道,“家。。。没了。”
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我在给你建,我殿中的你不喜欢,我便照着这个样子给你建。“
“家人。。。没了。”我说着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房屋在这火中一点点倒塌。
“你、还有我!”阎王说道,那么坚定。
“轰”的一声响,我不禁在阎王的怀里抖了抖,阎王的手轻轻的覆上我的头捂住了我的耳朵,而后我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安静到我的脑中都出现了幻象。
“素儿,阿爹要走了。”
“素儿,娘要走了。”
“素儿,我要走了。”
我瞧着阿爹,娘,斯空,他们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还是那样温柔的看着我,只是此时他们的身上皆发着淡淡的光。
“阿爹,娘,斯空。”我开口一一叫道。
“素儿,别哭。”三人的声音重在一起,身上的光好似变淡了。
“你们要去哪?”我害怕的问道。
“我们要去你姐姐那里了。”娘亲开口说道,伸出手抚着我的脸。
“姐姐?”
“嗯,素儿将姐姐忘了,以后可要想起来。”阿爹说着拍了拍我的头。
“素儿,忘了我。”斯空说道,目光情深似海,我怎么忘得了。
“素儿,好好活着,阿爹,娘,我,走了。”三人说着转身便向远处走去,身上的光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不断的喊着,伸出手向他们抓去,可是他们身上最后的一丝光也暗了下来,连带着他们消失不见,而我的手什么都抓不住。
“求求你们了,不要再丢下我了。”我哭着说道,有人在轻轻的温柔的抚着我的头,睁开眼并没有泪,入眼是一片黑色,精致的暗纹微微扭曲,身上已经湿透,雨还在下着,火已经灭了。
“带我回家。”我看着那一片废墟开口说道。
“好。”阎王应道,下一瞬间我们已经回到了’家‘。
阎王席地便坐了下来,依旧将我抱在怀里,我没有动,窝在他的怀中,身上的衣裳还有头发都在不停的往下滴着雨水,从睫毛上滴落,就像是我在哭一样。
“糖葫芦,红又艳,含在嘴里酸又甜;俏风筝,捉迷藏,谁家小娃爆竹花;一步走,两步跑,长大娶你过家家;笑他丑,羡她娇,牵起手来转圈圈。”阎王哼着不知哪里的儿歌,嗓音嘶哑,竟哼出了沧桑之感。
我听在耳中,莫名心安,闭上眼随着阎王开始哼了起来,哼着哼着便睡了过去。
我睡了很沉的一觉,什么都没有梦到,睁开了眼睛,我依旧在阎王的怀中,不过此时我二人身上的衣裳都已经干了。
“醒了。”阎王开口,耳边的歌声这才散去,应是我睡着时,他也一直在哼着。
“嗯。”我应了声,便打算站起来。
阎王松开了手,开口道,“最近,你先在府中呆些日子吧。”
“阎王,我。。。“我开口说道但却被阎王抬手阻了话。
阎王抬眼向我瞧来,”听我的,在府中这些日子好好的想一想,想明白了再出去。“
我一阵无言,我怎么能够想的明白,如果我不曾在那里生活过,那么这些记忆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不曾在那里生活过,那么我的人生里真的有阿爹,娘亲还有斯空吗?如果我不曾在那里生活过,那么我是谁?(。)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怪女子()
阎王见我没有动作,开口说道,“倾袖正在外面等着你。”
我闻言转头向门口望去,目光自是穿不透这蜿蜒曲折的寝殿通道,但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外面倾袖的模样。
不过我并没有离开反而是重新坐了下来,阎王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看着阎王,虽心中很是不安害怕但还是开口问道,“阎王,我每次所见的斯空转世的魂可是真的?”
阎王神色如常,不起一点波澜,我却看的心慌,只听阎王回道,“是真的。”
“那我可是真的?”我继续问道,尾音轻颤。
阎王眼中的阵法燎了一下后,开口说道,“你也是真的。”声沉如山,压的人喘不过气。
“那为何我的那些记忆是假的?”我激动的问道。
阎王的眼色黯了一瞬后方开口,“假也必有真的因,当你找到真的时候,你才能知道这假到底是不是假。”
阎王的话我听不懂,没等我在细问,阎王已经继续说道,“去找到自己真正的模样,若那时你还是现在的这个所愿,我必当许你与他重续姻缘。”
阎王说这话时竟然笑了,不是弯起嘴角的笑,只是眼底含着一丝浅浅淡淡的温柔笑意随着他眼中的阵法起起伏伏,我看的一时愣住脑海中回荡着他的话,“找到自己真正的模样。。。”
虽心中尚存迷茫,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方向,弯身低首行礼道,“多谢,我明白了。”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阎王说着伸出了手握住了一缕我垂下来的长发而后撩起在我耳侧比了比,开口说道,“女子成为妇人之后,都会绾发髻,你一定也很适合。”阎王说着松开了手,长发便从其修长的指尖重新滑落了下来,柔软的垂在了地上。
我没有接话,站起来的时候顺手将散在身前的长发向耳后掖去,开口说道,“我先走了。”
阎王微微颔首,我便向外走去,一路上总觉得这身前还有头发在撩拨着我的脸,走到小桥上的时候,不得已停了下来,只见对面桥头上站了位女子,正仰着头向寒星树看去,堵了这过桥的路。
女子不是府中人,但却能来这地府此时还在阎王的寝殿,想来应是天上的仙人了。只见女子稍稍仰着头,束起的长发也向后坠去,长发上一层层挂着的银线金珠的头饰也向后垂着,身着一身比寒星树还要闪烁的华服,衣摆长长的拖了出去。
虽只能见其侧面,但黛眉明眸,粉唇微微上翘,已能见清秀之色。
“我可是挡了姑娘的路?”那女子开口说道,声音和煦听起来好生舒服,而她也转过了身,好一张清秀的脸与她的声音一般,一看就让人觉得舒坦。
“在下不急。”我开口说道。
那女子本就上翘着的嘴角又向上翘了翘,眉眼弯弯,“不急,就陪我多呆一会儿吧。”说着又转回了头向寒星树看去,开口赞叹道,“这树可真漂亮。”
我也转眼向寒星树看去,附和道,“嗯,的确很漂亮。“
“不过我觉得这世上最好看的还不是寒星树。”女子开口说道,声音也缥缈了起来,“我曾见过千里梨花开,那才是真绝景。”
最后一字仿佛说成了一声叹息,只见女子向旁让了让,开口道,”耽搁姑娘时间了。“
“无妨。”我开口说道,心中则是有些意外,向她这种仙人竟也会喜欢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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