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退无可退,靠在墙角,那手终于还是抓了过来。
那手刚一碰到我的身体,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大黑镰刀飞了过来,只听咯的一声,那手从手臂处齐根而断,我低头看那手臂的断处,只见里面的肉已经变成了干黑色。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柒殇冷冷地抛出一句话,黑镰刀指向那旋风,带着凌厉的杀气。
旋风依然旋转着,从里面传出来一声棘棘地坏笑,“嘿嘿,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守着她。”
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只是现下这个情况,不免有一场关于死神和色鬼的争斗,倒是真的不适合刨根问底。
“梨子,坐一边去,用你的符菉护住自己。”柒殇头也不回,大黑镰刀在他身前漂浮着,头部正对着还不停旋转的旋风。
我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地爬上床,掏出枕头下面的符菉和桃木剑,飞快地在自己身上贴上一张护身符,怀抱桃木剑盘腿而坐。
“呵呵,你倒是挺在乎这个小丫头。”那怪声听起来很刺耳。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死神的职责就是维护三界秩序。”柒殇不为他动,紧紧盯着那旋风。
“哈哈,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你今晚保不住她了。”
旋风飞快旋转,那只断了的手在地上很快化成了一根手骨,骨头已经干燥风化,看起来很想是早就腐烂的样子。
我一眼看过去,却见那手臂断裂处冒出一个小白点来,白点越变越大,越变越长,直到长到乒乓球大时我才发现,这个形状貌似是只手的样子。
手长得很快,一会儿就长出大致的形状来了,我心里一个着急,大声喊到,“柒殇,快点阻止他,他的手又长出来了。”
可是柒殇的速度更快,黑镰刀刷的一下子砍在上面,那手就又被砍断了。
可是这只被砍断的还没成型的手却并不像一开始的那只手一样化为白骨,它只是一下子就变成了灰烬,在空气中烟一样的消失了。
我一下子醒悟了过来,这只手并不是真的,它只是幻化出来的,用来障人眼目的。
柒殇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镰刀还来不及收回,身体便向我的冲了过来。
可是已经晚了,这旋风里面伸出的另外一只手已经飞快地抓向我的胸了。
那手干枯黑瘦,可是重点的是,它的指甲上染有蔻丹的颜色,这是只女人的手。
女人也这么好色吗?还要抓我胸?
然后我才想到另一个问题,刚才那只手虽然也像这只手一样干枯满布皱纹,但那只手骨骼粗大,纹理粗糙,很明显是男人的手。
一个身体里面可能会有两只不一样的手吗?
旋风就在此刻停下来了,一张怪异的脸伴随着狂笑出现在我面前。
“我终于抓到你了。”
他的手在碰到我身体的那一刻,贴在心口处的符菉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那金光蔓延到我的全部身体,我整个人看起来金光闪闪,就像佛庙里金装的神仙。
“啊?”
他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一下子缩了回去,怪异的脸皱成一团,“好疼好疼。”
我心里不由觉得奇怪,刚才他的另一只手被柒殇一镰刀砍断他都没什么反应,怎么这只手被我身上的金光烫了一下就反应如此激烈?
柒殇顺势抽回镰刀。横七竖八地朝他砍了过去。他虽然嘴上叫着疼,但是身体却异常灵活,在柒殇攻击下还能左避右躲,游刃有余。
我这时才看清楚他的脸。
一边脸上皮肤紧致细腻,光滑白皙,眉毛生的极好,弯弯的长出柳叶的形状,眼睛很大眼皮很薄,黑长的睫毛翘在眼睛上面,很是好看,从我的这个方向看过去,这半张脸精致而且小巧,是时下最流行的巴掌脸。
另外一边就有些惨不忍睹了,皮肤黑皱就不说了,那脸皮松松垮垮地堆下一堆赘肉来,法令纹和鱼尾纹都尤为明显,眼睛细小去豆,里面闪着精明的光。
一张脸怎么差异这么大,他到底是什么鬼?
“你这老婆子,真是冥顽不灵,竟然还敢来,真是找死!”柒殇大喝一声,更加猛烈地催动镰刀招呼着这个长相怪异的鬼。
那鬼哈哈一笑,“你怕了吗?”
我此时才猜到了一点线索,转而大声问道,“你是那个白仓鬼。”
白仓鬼狂笑一声,那声音刺耳而且狂妄,“小丫头还算伶俐,这几天被死神养的不错,竟然恢复了。”
我的心里突然生起一团愤怒来,手掌在床上一拍,身形早已腾然而起,桃木剑脆然而出,直指白仓鬼,“上次你趁你不注意,囚禁我的灵魂,这次还不死心,看来不给你看看我的厉害是不行了。”
白仓鬼哈哈一笑,“就凭你?”
我也不甘示弱,“就凭我!”
不知是不是被体内的怒气激发,我只觉得身体像是有一股强有力的气,从小腹直冲脑门,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
柒殇也趁机把镰刀紧紧握在手里,专注地对付那一半男身。
那男身虽然失去了半拉手臂,但是身体依然用力,剩下的半边胳膊灵活地在柒殇的镰刀雨里反击。
白仓鬼虽然修炼年数多,能力很强,但是柒殇毕竟是死神,而且我这几天在柒殇的照顾下已经恢复了体力,如今对付起他来,还是占在上风。
几个回合下来,白仓鬼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脸上露出一丝萎靡。
我大喝一声,“柒殇,这白仓鬼已经顶不住了,你快打开储魂瓶,我来收了他。”
白仓鬼一闻此言,便有些惶恐,在空中对我虚空一扰,转身就要溜走。
正在这时,门口飘进来一条妖娆的身姿,茹珊端着一个白色盒子走了进来。
我正要提醒她小心,没想到那白仓鬼抢先一步,已经把她制在怀里,白色的盒子翻倒在地,塞得慢慢的盖子被磕开了。一股美味飘了出来。
是酸辣鱼肉。我的天。
“不要动。”白仓鬼紧紧捏着茹珊的脖子,“要不然她的命就没有了。”
我和柒殇都只好站在原地,看着白仓鬼狞笑着对我们狂妄地吼着。
“师姐的病马上更加严重了,我需要一条纯阳的魂体去给她疗伤。小死神,你来选择一个好了,你是要我带走这条有纯阳魂体的姑娘,还是要这个对你心心念念的丫头?”
柒殇眼角一阵触动,“谁都不能带走。都留下。”
白仓鬼的手在茹珊脖子上捏的更紧了,茹珊纤细的脖子被牢牢卡在他手心,整个人一动也动不了,眼角的泪水都被捏出来了。
“你要我的魂体做什么?”我觉得白仓鬼不一定真的在说谎,决定一探究竟。
听我问到了这里,他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师姐的病耽误不起了,我们再不给她找到纯阳的魂体,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你放开她,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我听出点意思来了,连忙指着茹珊对白仓鬼说道,“这姑娘体质柔弱,你看你这么捏她,她都要窒息了。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们可以帮,别又伤了一条人命。”
白仓鬼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茹珊,茹珊已经被捏得满脸通红,几欲晕倒了。
他这才稍微松了松手,茹珊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他怪异的脸,又被吓得脸色发白,哇地一声尖叫,这下可是真的直接晕了过去。
好歹也是活了五百年的鼠妖,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怎么还会被这样一张脸吓得晕过去,你看我心里承受能力多强,就对着这样一张脸,心里还想着掉在地上那鱼肉呢。
“你是说,前几天与我争斗的那只白仓鬼是你师姐?”柒殇率先提问,我脑海里立马出现了那条带蛇头的鞭子,那老太婆精神矍铄,鞭子舞得很是有力道,丝毫看不出有生病的迹象啊。
这白仓鬼点点头,“是,那是和我在一起已经有一百年的师姐。”
“等下,那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我一直搞不清楚他的性别所以冒昧插了一句嘴。
这个问题好像一下子难倒了眼前的白仓鬼,他眨巴着眼睛,脸上一大一小的眼睛忽明忽暗,犹豫了很久这才开口。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心里奇怪了,这世界上可能会有人忘记自己的姓名,忘记自己的亲人,甚至遗忘自己的恋人,但是怎么会有人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我记得,那天晚上,你是个老太太,还留着发髻。”
“那只是我的一个幻相,”白仓鬼微微低下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算得上什么,从小他们都叫我怪物。”
“怪物?”我和柒殇面面相觑,虽然这白仓鬼构造奇特,面目可怕,但是也算不上怪物啊。“这话怎么说的?”
第六十八章 悲情往事()
“我从小生下来,医生就和我的父母说我是畸形儿,因为我,长有男女两个性器官。”白仓鬼垂下眼帘,我能看出来他心底一定充满了哀伤。
“我父母原本就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而成的夫妻,本身并没有太多感情,再加上我的母亲生出这样一个我,所以父亲对母亲越发冷淡,直到后来一纸休书送到母亲手里,母亲被以不会生的罪名休掉了。”
“后来母亲回到了娘家,娘家的舅舅很严肃,舅妈刻薄,嫌弃我们娘俩在家吃闲饭,再加上村里人多闲话多,我身体奇异的事情一下子被揭了出来,村里的孩子们都不再搭理我,而我的母亲也被当成怪物的源头被舆论攻击。”
“他们说我是怪物,说我的母亲是怪物的妈妈,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孽,才会被老天惩罚。舅舅本来就是很爱面子的人,被人在外面乱评论,最终顶受不住,开始劝母亲再嫁。”
“带着我这样的孩子,又怎么能嫁一个好人家呢?我男女不分,雄雌难辨,长期被小伙伴孤立,时间久了竟然有些孤僻,脾气也开始易怒起来。”
“过了没多久,媒人带来了好消息,说是邻村有一位丧了妻的老头有意娶母亲,那老头我是知道的,长得像猫头鹰一样精明,把钱看得格外贵重,睡觉都恨不得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可是媒人说那老头愿意下高额的聘礼娶我母亲,因为我母亲年轻而且有几分姿色,那老头已经六十多了,不正经,还想娶年轻漂亮的媳妇。”
“我母亲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有一天中午她被舅舅叫走以后没多久,我的房间里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她说带我出去玩儿,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儿了,没有人愿意和我玩儿,何况,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我顶不住她的诱惑就跟着她走了。”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我和柒殇本来听得很是认真,但是白仓鬼却突然停下来了,一滴晶莹的泪水从腮边滑落,他哀伤的眼神刺痛了我的心。
“母亲出嫁了,我看到她坐的红轿子了,还有那唢呐声,隔了好远还能听得到,那天很热闹,可是我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
我大吃一惊,“你是被那小女孩杀死的吗?”
白仓鬼摇摇头,眼睛已经被泪水染红了,“那是一个引路的小鬼。”
“小鬼?”我有些不明白,转头看了看柒殇。
“是阴司里用来帮助小孩子的灵魂引路的阴魂。他当时应该是不明不白就死去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应去哪里,所以才会有阴魂去给他引路。”柒殇解释到。
“后来我在小树林里发现了自己的小墓,小孩子死了是不应该有墓碑的,我们那边是很偏远荒芜的山庄,小孩子死去以后都是匆忙用席子一裹挖坑埋了的。我本来不知道自己的墓在哪里,可是我竟然找到了我自己的墓碑,那是我母亲给我立的,上面还刻有我的名字。”
“她一定是为了嫁过去,就把我弄死了,因为愧疚才给我立墓碑的。我当时年幼,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一个人在荒地里飘荡了很久,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就这样死去。”
“可我都已经是鬼魂了,还要怎样才能消失呢。我摆脱了那个带我玩儿的小女孩,我才不会跟她走,我不想去冥界,我听说冥王很厉害,他也一定会嫌弃我是怪物,会组织别人孤立我的。”
柒殇听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张口反驳道,“父王才不是这样的人,他为人正直公道,虽然严厉些,但是绝不会因为这些非人为的原因惩罚谁。”
白仓鬼楞了一下,直直盯着柒殇,“难怪你法力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原来你竟然是冥王的孩子。”
“冥王的孩子又能怎样,父王从小对我们都一样,还更加严厉些,要我看来,你们这些尝试过母亲的宠爱的孩子才更加幸福。”柒殇应该是很尊重自己的父王,一提起父王就格外激动。
“可我当时并不知道,人间的人情冷暖已经让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了,虽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是我依然不敢相信谁。”
“我不知道飘荡了多久,直到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师姐,她天生带着一股温柔味道,也不知怎么地,我一见她就忍不住想亲近她,总是毫不犹豫地相信她。”
“师姐说她是一个人,问我愿不愿意陪着她一起游玩山水。我这一生匆忙短促,从来没有遇到我自己喜欢的人,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敢相信,她为了出嫁不惜牺牲我,真让我心寒。”
我心里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心想,这白仓鬼身世可怜,可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毕竟曾经还有母亲疼过,虽然最后是被母亲牺牲掉了,但是我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她们能狠心扔了我,这又和白仓鬼的父母有个区别呢。
“我当然愿意陪着师姐,我叫她师姐,我给她摘花带,还愿意为她冒险去做各种让她开心的事情,师姐说我怨气重,不让我去人间看我母亲,我就不去,我原本是想去报复母亲的,可是师姐说一切都是因果,不要去计较。”
“所以我就不计较,我哪里都不去了,一直陪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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