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当即就能冲过去,搂着一人温香软玉。
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一片红润,就像刚熟的樱桃一般红。
苗老三嘴里嘀嘀咕咕,无声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眼珠子却是睁得老大。
沈修文额头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一边抬袖抹着汗,一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似的。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然而,也就是一瞬间,朦胧的月光像是染上了一层红晕,湖泊中跳舞的少女们一下变成了七、八旬的老太婆。
佝偻着身躯,“咔、咔”扭动着僵硬脖子。
明明与将才的舞姿无异,却让人看了一阵恶心。
她们的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皱皱巴巴,像是山中老妖。
这个转变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在不远处的土坡后,躲在那儿的三人差点儿尖叫了出来。
但他们都知道现在要是谁敢发出半点儿声音,那明天早上,湖泊边一定会多出三具尸体。
他们憋住呼吸,胀红了脸,一张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可人在最紧张的情况下也是最容易出错的时候。
胖子这家伙由于惊吓过度,脚不自觉地往后挪动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小半步,引来了那些老太婆的注意。
“是谁?”
一个苍老的声音斥道,正是被那两个少年唤作洛水仙子的女子。
只是此时她显然已不是什么“女子”了,而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沈修文暗道一声不好,那老太婆已然向他们出手。
一道凌厉的紫光飞旋而至,快如闪电,如同刀锋凛凛,胖子根本就来不及闪躲。
沈修文双眸一睁,一巴掌将身旁的胖子推开,纵身挡在他的前面。
然而那紫光却并未落在沈修文的身上,而是与一道金芒碰撞在了一起。
黑夜中,顿时火花四溅,绚烂无比。
沈修文蓦地瞪大了眼,那与紫光相撞的金芒竟是一道明黄的符纸,与先前在坟葬地时见到的符纸相差无几。
施然因为这道符纸魂飞魄散,他自然知道它的厉害。
第五十四章 失心疯()
那老太婆显然没想到他们三个当中竟有高人。
那道符纸来得突然,况且今日月圆之夜是她最虚弱的时候,自然敌不过那符纸的厉害。
她身后的姐妹们眼见不妙,合力出手。
紫光犹如一根水柱倾泻而来,金芒微微闪烁了一下,光亮逐渐暗淡下去。
苗浩然眸中一凝,另一道符纸从袖中飞出,与紫光对持。
沈修文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神情木讷地盯着一脸肃容的苗老三。
怎么会?
那高人竟然是他?
看他平日里温温和和,不像是会干收魂捉妖的行当啊。
被沈修文一巴掌推开,摔在草丛里的刘大安此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他不动声色地睨视着苗老三的一举一动,包括脸上的表情。
金芒再次大亮起来,那几个老太婆撞上了高手,自然不会恋战,纵身一跃,跳进了波光粼粼的湖泊里。
眼前绚烂的光芒忽地就消失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色的混沌之中。
过了好一阵子,沈修文才适应周围的黑暗,
借着水石边那几个老太婆遗下的灯笼,隐隐能看清数丈内的夜色。
“老三,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高人,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原来是留有后手,我就说你为何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敢情是把我们这些兄弟不放在眼里啊?”
胖子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也不知道这话中是嘲讽还是妒忌的意思。
苗老三闻言,脸上也没多少惊诧,温温和和地说:“怎么,我要是高人,你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那倒是,他们三人从小就混迹在一块儿,也曾幻想过,长大后能成为除暴安良的大侠。
或是什么武功盖世的高手。
虽然捉妖收魂的路子走偏了,但高人不问出处,说不定多年后,一样能名扬四海或是名垂青史。
要是苗老三真得了什么大师的真传,成为天下响当当的人物,作为开裆裤的兄弟,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胖子似乎心里藏着事,言语中冷嘲热讽,像是愤怒又像是妒忌,倒是半点儿的欢喜也没有。
是怪苗老三隐瞒了他吗?
沈修文抬眸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目光尖锐地盯着苗老三。
“我是应该高兴,但你也得说说为什么瞒着我和秀才,你有这等好本事是怕我们偷师吗?”他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客气。
明里暗里都在讽刺苗老三不信任兄弟的情意。
沈修文暗暗地想:苗老三是真的担心我们偷学他的本事吗?
不是的,他不是把个人得失看得很重的人。
那他为什么要有所隐瞒?
念头转过,沈修文觉得他身为收魂捉妖的高人,也不是非得打着锣鼓告诉所有人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亲密无间的亲人,也不一定什么事都说出来吧?
何况他们只是交情比较好的兄弟。
就像自己,不也隐瞒了他们吗?
这般一想,沈修文就觉得胖子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苗老三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我说胖子,你就那么认为我是高人?”
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可是亲眼看见那道符纸是他掷出来的。
胖子眼神锐利地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苗老三温和地笑了笑。
“实话说了吧,我也不怕你们笑话,这符纸是我老爹从青云道长那里买来的。”
青云道长?
倒是有一身好本事,可就偏偏是个贪财怕事、死要面子的懦夫。
刘大安的神色稍稍缓和,架势却是不变。
“长风叔买这些符纸做什么?”
“当然是给我防身用的。”苗老三不紧不慢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和死人打交道,不准备点儿这些东西保平安,哪还能安安稳稳过到今天!
刘大安听他说完,脸上也不再有气势凌人的表情,忽然就大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真是高人了呢!”
沈修文看着胖子神采奕奕的模样,心头有些讪讪。
这死胖子,还真见不得人家好呢!
苗老三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机智,不然就被胖子看出端倪了。
他和青云道长的身份是万不能被别人知道的。
只是胖子为何对他是否会收魂捉妖的道术有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隐瞒的关系吗?
那几个非人非鬼的老东西逃了,但谁也说不准她们会不会折返回来报复。
他们三人赶忙摸黑一路奔回了客栈。
此时夜深人静,连池塘里的青蛙都不呱呱叫了。
他们穿花过廊,路过后院的柴房,忽然一个黑影闪过,一眨眼就不见了。
沈修文愣了一下,冲一旁的胖子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什么什么?”胖子一脸惊诧,左右张望了一下。
显然是什么也没看见。
沈修文看向苗老三,苗老三也是一脸的茫然。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不会吧?
或许真是自己眼花。
随后,他们回到厢房,也没洗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今夜真是太累了
尤其是那些美丽的少女们转眼就变成了满口黄牙的老太婆,这刺激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缓过劲儿的。
第二天清晨,后院里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险些掀开了柴房的屋顶。
尖声过后,柴房门口就挤满了人头。
沈修文杵在人堆的最后面,探着头问一旁的扫地大妈。
“柴房里出了什么事啊?”
方才,他一听见叫声就冲了下来,却还是没能挤到最前面。
也难怪,大明富庶,一些人终日闲着没事干,最喜的就是凑热闹。
那大妈回头看了看他,脸上的惊骇还没有退去。
“京城武昌侯府的二公子得了失心疯!”她颤巍巍地说道。
武昌侯府的二公子?
该不会是昨晚那两个少年口中提及的孙未吧?
难道是洛水仙子在作祟?
经过一番斟酌,沈修文打定称呼“洛水仙子”为老妖怪。
非人非鬼,又是一个满口黄牙的老太婆,不是老妖怪是什么!
那大妈见他神色骇然,以为和自己一样,是被武昌侯的名头给震住了,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不是镇上的人吧?趁着衙门的人还没来,赶紧走了吧。”
武昌侯孙良是什么来头!
他的老爹孙程当年可是英宗皇帝的心腹大臣。
土木堡之变后,英宗皇帝被俘,当时的郕王朱祁钰与朝中官员主张抵抗政策,孙程毅然决然地拿出全部身家只身一人前去瓦剌赎人,却被当作俘虏扣押。
孙程日夜陪伴在英宗皇帝身边,等他们返回中原时,朱祁钰已经登基为帝。
英宗皇帝被尊为太上皇,囚禁在南宫整整八年。
孙程不离不弃,终于等来英宗皇帝一朝复辟,重登帝位。
英宗皇帝感念他的恩德,赐封他为武昌侯,世袭爵位。
第五十五章 一见倾心()
沈修文虽然对京城的局势不太清楚,但自从家逢巨变后,他都刻意地打听了一些京城的人和事。
武昌侯孙良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也知道是个厉害的人物。
在朝中,有一定的威望。
他的儿子在客栈出了事,客栈里的人少不了被一阵盘问。
那些衙门的官差为了对武昌侯有个交代,指不定会胡乱扣顶帽子在谁的头上。
他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何况自己还有功名在身,更不能被官司缠住。
沈修文对那大妈应声道谢,不再耽搁,准备回房收拾包袱。
这时,刘大安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说道:“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马车停在客栈外,殷老爷让我来催你走了。”
走了?这么快?
这老家伙也是担心吃了官司吧!
动作倒是利索得很。
他们一行人连早饭都没吃,就风尘仆仆地往京城赶去。
马车跑得比平时快,从梅镇出来,辗转官道,直奔大明的都城而去。
沈修文暗暗紧了紧拳头,这一天他似乎等了好久了。
晨光熹微,三月和煦的暖风吹拂过这座久经风霜的城池,为这古朴而庄严的都城平添了几分温和。
护城河外,守卫查看了管事递上的通关文牒,神情恭顺地退到一旁,几辆精致的青蓬马车缓缓地驶进了城门。
京城,地华天宝,物阜民丰。
纵横交错的街道人来人往,一派欣欣向荣的峥嵘之势。
马车停在一座颇为气派的大宅门前。匾额上,“殷府”两字豪迈而不失文雅。
玉白的石阶下,十来个丫鬟和小厮已经候着了。
沈修文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眼前恢宏的大宅,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诧。
这宅邸不似普通富贵人家的宅子,倒有些官派的作风。
这老家伙是朝廷当官的吗?
怪不得瞧不上他这个小县城的无名秀才。
心念转过,沈修文抬眸看了一眼殷老爷,殷老爷笑着走了过来。
“月底就该会试了,老夫就不留你们到府上作客了。”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迫不及待跟他撇清关系。
殷柔走上前来,柔声道:“爹爹说的是,月底就是会试了,沈公子得好好准备才是。”
沈修文笑了笑,说:“多谢殷姑娘关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会让你失望的。”
殷柔闻言,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殷老爷见此,一张老脸都成黑炭了。
沈修文心头大乐,也不与他一般计较了,作别告辞后,就和胖子、苗老三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位于京城西面的一条背街上,生意比较清淡,价钱也就便宜不少。
眼下比不得怀县,能省一些就省一些。
晌午过后,沈修文就揣着一纸文书前去贡院登记考名。
贡院前,读书人排着长队,挨个接受盘问审查,待核实了情况后,这名才算报上。
处理好这些事后,都过了申正(下午3点)了。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精致的琉璃瓦上,风轻轻地拂过树叶。
这时,一顶轿子停在了京城最有名气的绸缎庄前,一只纤细的玉手轻轻挑开珠帘。
街道旁有人窃窃私语,沈修文不由驻足望去。
只见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利落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清风拂过,扬起她素白的衣裙,宛若天女下凡,美得让人心惊。
沈修文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这个女子。
似乎一切的言词都不配用在她的身上。
这种美不是女子的娇美,而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绝。
她看上去有些清冷,眼神中透着冷静和沉稳。
这样的女子就像是一朵青莲,纯洁而孤美;或是一朵玫瑰,艳丽而妖娆。
沈修文似乎挪不开脚了,身后有低低的声音传来。
“她就是马文升的外孙女邵华君?”
“那可不,年纪轻轻身手就不一般,听说无极门三千弟子没一个有她厉害。”
原来她就是无极门的门主邵华君。
邵华君挑了几匹上好的绸缎后就离了,沈修文看着她坐上轿子,看着轿子消失在街头,也没回过神来。
他站在绸缎庄的对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觉得心头一阵烦杂,思绪乱如麻绳。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去认识她、接触她,或是与她成为朋友。
回到客栈,刘大安见他神色有异,凑上来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啊。”
沈修文叹口气道:“刚才我见到邵华君了。”
邵华君?
“那是谁啊?”刘大安两只小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是无极门的门主。”沈修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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