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注定要走到这一步的话,他宁可当初没有遇到江老爷子。
只是同样的问题,到了江老爷子那里,怕是会得到另外一个答案,这些年来,江老爷子不是没有问过自己后不后悔,但是这么多年来,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不后悔!
他不后悔当初收了仇新生这个徒弟,也不后悔当初在报仇这件事上和仇新生意见相左,因此师徒两人一刀两断,他只是后悔自己当初的态度过于坚决,不懂得迂回和变通。
只是不管如何,江老爷子和仇新生两师徒如今能够冰释前嫌,重修于好,于双方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儿。
今日傅言叙上门拜访,江老爷子因为这几天都和仇新生,所以见他来了,便干脆和傅言叙下棋,将仇新生撇到一边去。
只是一盘下来,江老爷子输得还蛮惨的,后者不服输,硬是要赢傅言叙一次,于是一盘又一盘,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在一旁的仇新生看不过眼,在江老爷子身边给意见,最后从一对一变成了一对二。
结果?
结果就是傅言叙用实力告诉了江老爷子和仇新生两人,有时候一加一不等于二,也不大于二的。
夏琰作为一个旁观者,在一旁看得倒是津津有味的,她懒懒的盘腿坐在红木沙发上,唇角含笑地看着板着一张脸的江老爷子,皱着眉头在思考的仇新生,视线轻缓地滑过,落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傅言叙身上。
傅言叙神色放松,侧脸的轮廓因为他的神情而柔和了不少,比起江老爷子和仇新生两师徒,他显然要气定神闲许多,随意地坐在那儿,手执黑子,衬得他那修长的手愈发白皙。
棋盘上,黑白棋子错落有致,傅言叙将墨色玉质棋子轻轻放下,发出“啪嗒”清脆的声响,几乎是毫无犹豫,果断得让江老爷子和仇新生两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种两人联手,还被单方面地虐杀真的是不要太狼狈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江老爷子是她的师父,仇新生是她的师兄,但是看到傅言叙毫无压力地虐杀这两人,莫名其妙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唔,果然是女生外向!
夏琰默默地在心底里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公寓里和傅言叙的那段对话,想到这个,夏琰微微有些晃神。
那天他的回答,是说真的,还是只是跟她开玩笑呢?毕竟傅言叙那天回答得太过于随意了,反倒是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夏琰又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左右傅言叙自己都这么说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自然是最好,但是如果不是的话……
嘁!
她有的是办法弄假成真。
当时小龙珠听到了她的心里话,忍不住说道:“切,说来说去,结果都得按照你的想法来,真霸道。”
夏琰当时就回了它一句:“说得你好像第一天认识我一样。”
这就是间接地承认了小龙珠的意思了,也因为如此,之后只要夏琰盯着傅言叙看的时间长了的话,它总是忍不住想要同情他——
不用看也不知道,夏琰的眼神肯定是恨不得把傅言叙的衣服都给扒了,然后做一些酱酱又酿酿的事情。
想想就害羞!
就像现在,夏琰的视线停留在傅言叙身上的时间过久了,小龙珠就不甘寂寞地开口,道:“琰琰,你确定不要收敛一下吗?好歹这里还有别人啊。”
听到小龙珠的话,夏琰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她在心底里默默地道:“我只是看一下而已,你脑子里能不能不要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简直龌蹉!
小龙珠:“……”才十四岁就想要扑倒别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它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小龙珠气呼呼的,简直不可理喻!
夏琰没有再搭理小龙珠,恰好此时她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拿起手机就往后院走了过去。
打电话给她的人是方幼寒。
“喂?老黑。”夏琰接通了电话,开口问道,“有什么事?”
通过电话,方幼寒的声音有些失真,听起来倒不像是面对面时那么清冷,她道:“小琰,刚刚我们查到了,乔振天已经决定了请你去给乔伊静治疗了。”
“哦?”听到方幼寒带来的消息,夏琰的眉头微微一挑,笑道,“我刚想说,他们要是不主动找上门的话,我就主动出击呢。”
打从乔振天在仇新生那儿见到她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可乔振天偏偏只查了她的背景资料,却没有来找她,这让夏琰怀疑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是不是白费功夫了?
夏琰所说的之前所做的事情,指的是之前她到京城之后,经常和元熙他们跑出去玩,一改往日的低调,见到和元熙他们相熟的人,都开口指出他们身体有哪些病痛。
不过几日的时间,元熙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都大概知道了她的存在,并且那些被她指出过身体有什么病痛的几个公子哥儿,更是对她大力推崇,见人就说她的医术有多高明。
因着她是江老爷子的徒弟,又和元熙他们交好,因此倒是没有人怀疑她是骗子什么的,原本夏琰打算借着这件事,吸引乔振天的注意力,让他主动找上门。
可谁知道她会在仇新生那儿见到了乔振天,又加上当时叶沛菡的那番话,这样一来,倒显得她之前所做的有些太过激进了,不过好在没有功亏一篑。
有了方幼寒他们的稍加润色,她的刻意高调,以及叶沛菡的那番言论,想必乔振天对她的医术已经有七八成的信心了。
乔伊静的伤如何,夏琰他们自然非常清楚,既然她舍不得死,那么必然日日受到折磨,毕竟看着蛆虫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内吞噬腐肉什么的,也真的是够恶心的,别说女人了,只怕连大男人都会受不了。
看乔振天之前为了乔伊静,不惜对江子崖下毒手,想要夺得九死还魂草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两兄妹的感情非常不错,抓住这一点,夏琰相信只要乔振天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的话,就会找她去给乔伊静治病。
不要问夏琰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因为那几天她所亮出的那一手,足够让乔振天对她有信心。
“好,我知道了。”夏琰应了一声,然后问道,“乔振天还有在追杀你们吗?”
“当然。”方幼寒像是笑了一声,然后道,“不过没事儿,反正在京城无聊,就当做是找找乐子好了。”
听到方幼寒的话,夏琰微微挑眉,然后道:“你们也不用为了我窝在京城,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去做,又不是以后不能见面了。”
闻言,方幼寒笑了一下,然后道:“放心,我们的目的原本就是盯住乔家的人,现在留在京城,一是因为你在这儿,二是因为乔振天想要追杀我们,你说我们能跑吗?”
要不是因为夏琰想要亲自解决乔伊静,他们早就杀过去了,哪能像现在这样东躲的,和乔振天的人玩藏猫猫?
“好吧。”夏琰轻笑一声,知道方幼寒没有故意说话让她安心,便笑道,“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反正就算待在京城,方幼寒他们能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因此夏琰没有再说什么,和方幼寒说定了乔振天的事情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正当夏琰准备转身回屋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次来电的人是夏维清,接通电话之后,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夏维清略带几分兴奋的声音:“圆圆,我待会就回家,明天可以去找你吗?”
上次夏琰刚醒来的时候,傅言叙就告诉了她夏维清给她打过电话,后来她给夏维清打回电话去之后,才知道那天是他和另外一个人引开了嗜血。
另外夏琰在拨通电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号码,虽然是夏维清打来的,但是却是陌生号码,所以夏琰就顺口问了一句,然后就问出了一大堆事情来。
和夏维桢一样,得知夏维清竟然被人囚禁了,脸色非常难看,一股怒火莫名地在心底里窜起,不管她是不是傅言叙口中所说的那个夏家失踪的女儿,但是她想,她对夏维清始终有一份特别的感情的。
不过第一见面,却莫名地和他亲近,不过一次见面,却莫名地为他的遭遇感到恼火和心疼,恼火薛恬恬和谢静蓉对夏维清的所作所为,心疼他因为自闭而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所以现在听到夏维清的话,夏琰的声音下意识地就放轻了一些,笑道:“当然可以,要不要我去接你?”
既然知道了薛恬恬她们对夏维清所做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夏维清现在不在她们身边,而在部队那里了。
自从那天起,夏维清倒是经常给夏琰打电话,面对旁人几乎沉默寡言的夏维清,当面对夏琰的时候,却滔滔不绝。
哪怕说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食堂里吃的饭菜,他也乐意和夏琰说一说,而夏琰也愿意听他啰嗦。
这个情况,傅言叙见过几次,他看到夏琰接到了夏维清的电话,莫名地高兴,听到他啰嗦,却没有丝毫不耐烦,明明是那么没耐心的人,却能够听夏维清唠唠叨叨地啰嗦一些皮毛小事。
当时傅言叙看到这一幕,心想夏维清最好真的是他的未来小舅子,否则的话,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放过他。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圆圆你把地址给我好了。”夏维清听到夏琰没有拒绝,眼睛里神采飞扬。
闻言,夏琰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拒绝,道:“好。”然后想了一下,又道,“要不你干脆来我师父这里吧?顺便把你介绍给我师父认识。”
夏琰之所以让夏维清过来,除了要介绍他给江老爷子认识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刚刚方幼寒的电话。
乔振天既然能够为了抢夺九死还魂草而对江子崖下毒手,又有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招数来请她去给乔伊静治病呢?
在江老爷子家里比较安全,否则到了外面,夏琰怕被乔振天的人给盯上了,连累了夏维清。
夏维清倒是不知道夏琰所想的第二个原因,不过听到她的话,还是很高兴的,连忙应了一声,然后仔细地问了地址,又和她闲聊了几句,见夏维桢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准备走了,才依依不舍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夏维桢将东西收拾好了之后,便对着夏维清点了点头,后者见状,挂断电话便朝着他走了过来,而一旁的顾原却道:“诶,我说你发现了维清的不同了吗?”
夏维桢闻言,转头看了顾原一眼,眼神里饱含着鄙视,这么明显的变化,他会看不出来的吗?真当他眼瞎?
看到夏维桢眼神里的鄙视,顾原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想跟这种人说话真的要分分钟忍受八百次想要爆粗口的冲动啊。
将到嘴边的粗口咽回了肚子里面,顾原开口道:“那你知道维清跟谁打电话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有人气儿啊!”
顾原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平日里的夏维清简直和没有生气的陶瓷娃娃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当第一次见面,和他那双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睛对视的时候,总有一种被死神盯上了的错觉。
那天见夏维清带着宋璞一起过来的时候,顾原已经够好奇的了,但是现在见到夏维清只是打电话,就流露出神采飞扬的神色,而且一向沉默寡言的人竟然滔滔不绝地开口了,顾原就更加好奇了。
而且重点是,这几天他们都亲眼看到夏维清给对方打电话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夏维清自己主动找对方的,平时对什么都没有什么热情的夏维清一下子变成这样,让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简直好奇啊!
听到顾原的话,夏维桢摇了摇头,这几天他也看到了夏维清整天拿着手机,一打电话就至少半个小时,而且看样子基本上都是他在说,对方在听。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夏维桢这几天忙得很,几乎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就没有找夏维清说话,现在看样子,回去应该好好地和他谈一谈了。
见夏维桢摇头,顾原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维清的事情你什么都知道?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
听听顾原这话,简直不要把嘲笑的意思表达得更加明显了。
夏维桢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扫了顾原一眼,然后冷冷地反问道:“你知道?”
顾原一噎:“……”
他怎么可能知道?要是他能从夏维清的嘴里撬出什么事情来的话,那他就得怀疑夏维清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见状,夏维桢冷笑一声:“那你得意什么?”
顾原:“……”我的兄弟太贱了,好想打他又打不赢他怎么办?在线等!急!
没有再理会顾原,见夏维清过来之后,便带着他上车了,顾原趴在车窗上,笑着对夏维清道:“维清记得常来玩啊,顺便把你上次带来的那个小子也一起带来。”
顾原说的那个小子是宋璞,虽然他之前决定跟着夏维清一起窝在部队里,但是没两天他就坐上了顺风车离开了,一来是因为嗜血已经走了,二来是因为他自己有事。
夏维清不是什么热情的人,见宋璞要走,根本没什么反应,更别说什么挽留了,宋璞见状,别提有多伤心了,竟然不挽留他?简直没有逃命友谊!
但是话虽如此,见到顾原要挽留他,吓得宋璞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车里,死活不乐意下来。
没办法,他跟着夏维清在部队里住了两天,几乎每天都被顾原拎去折磨,对方还美名其曰是操练,天知道对于他来说,遇到危险就钻龟壳远比和别人动手要来的有更大的可能性好吗?
听到顾原的话,夏维清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顾原也没有说什么,了解这个小祖宗的性子,肯给你点头那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等见夏维桢将车子开走之后,顾原才转身离开。
车上,夏维桢想到了顾原刚刚的话,却没有打算在车上就问夏维清,而是开口道:“爸妈今天回来,今晚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顿饭,有什么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