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刺了上去。
他没有看那些眼睛，没有与它们对视，几乎是凭着一种直觉挥舞着刀刃，但是他的每一刀都准确的刺在了那些“眼睛”上。
鲜血四溅。
他不明白为何植物也有鲜血。不过一般的植物顶端也不会长眼睛。
这可能算是鬼界的特色吧。
明川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继续挥舞刀刃。
每一只“眼睛”被刺伤就有一条枝干委顿蜷缩回地底，就像是受了重伤后逃了回去一样。
只是这一次，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是退后了几步，而是彻彻底底的缩回到了地底，再也不愿意冒头。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足够，完完全全不够。那些带着眼睛的枝干太多了，而他的动作即使再快，效率再高，一次也无法干掉三位数的枝干。
他们很快就再次被这些枝干和眼睛包围了。
在明川的命令下，影澜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一直朝着刚才那个声音的方向冲。
光芒已经起不到震慑的作用了。
很快，他们就会再一次被这些“眼睛”吞噬。
明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放松了双臂，将小刀放回了口袋。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刀刃，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色的火焰。
虽然无法召唤出净铃或者鬼剑，虽然找不到带在身上的符纸，他的鬼气却运行正常。
在鬼界这样使用鬼气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他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会不会引起这边的动荡——他知道他的担心有些过头，不过在这样一个空气中满满都是鬼气的世界里，他觉得怎样的担心都不算过分。
不过他体内的声音却让他放心大胆的使用。
他遵循了声音的指示。
黑色的鬼焰从他掌心喷发而出，形成一道巨大的火柱，朝着他们头顶上方直射，到达最高的之后，如爆发的火山，朝四面倾泻。
带火的喷泉看上去异常壮观，聚集在他们周围的“植物”一瞬间就化成了灰烬，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能来得及。他们头顶上方的云层在火焰的冲击之下疯狂的翻涌着，看上去就像是煮沸的海水，掀起巨大的浪花。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安起来。
明川朝四周看去，隔着火焰形成的暴雨，明川看到了狂乱的空气形成的旋涡，在周围肆虐，发出不安的吼叫。
高山辉夜的脸上满是震惊，他不知道高山辉夜是因为什么而感到震惊，是什么令这个家伙露出这种表情。
明川转过头，看向前方的影澜。
影澜看上去有些迷惑，不过却很坚定，既为着一些东西迷惑着，又十分坚定的执行着他的指令。周围的一切对它的行动都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它坚定不移的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他释放出了自己所有的鬼气，火焰形成的喷泉停止了喷涌。然而火焰形成的雨点却没有立刻停下来。
他看到火雨落在了影澜的身上，冒出一缕淡淡的青烟。
他知道自己的鬼气对自己的使魔杀伤力不大，但是这样的伤害还是令他感到一阵愧疚。
雨点似乎越来越密集，没有因为他的收手而缓和下来。
黑色的雨点渐渐的连成一片，将他的眼底完全覆盖，不一会儿功夫，他的视线里就只剩下黑色的幕布，甚至连近在眼前的影澜都无法分辨。
周围完全被黑暗笼罩。
……
当明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轻声说话。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下软绵绵的，带着温度，就像是躺在温水中，浸泡在澡盆里一样舒适。
他抬起脑袋朝左右看了看，四周依旧是一片荒凉，昏暗的天空笼罩下，看不到任何的明亮的光线。
用力甩了甩脑袋，片刻之后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用手肘撑地，缓慢的坐起身，这样的动作也令他感到一阵气喘。
地面是暗红色的，像是泥土里渗入了鲜血，无尽的鲜血，他就直接躺在地上，他刚才感受到的柔软和温暖都来自这地面，或者说，来自渗入泥土的鲜血。
空气里布满了腥臭，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腻人的甜。
这里是鬼界。
明川再次确定了这一点后，站了起来。
“醒了？”高山辉夜飘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明川很熟悉这种笑容，疏离冰冷，就像他们刚刚相识时那样，笑容的遮掩下有着无尽的心机和算计。
明川用手掌根抵着额头，晃了晃脑袋，疑惑的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回答他的不是高山辉夜，而是另一个声音：“您刚才耗尽了自己的能量，晕了过去，明川大人。”
第954章 足够的筹码（）
明川抬起头，看了一眼从高山辉夜的身后飘出来的人影。
说对方是飘出来的一点也不夸张，准确的说来，对方连一个人影都算不上，就只有一张漂浮在空中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
“哟，好久不见。”明川冲着对方抬起手，有气无力的挥了挥，算是打了个招呼。
“在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明川大人。”无常飘到了高山辉夜的身前，与明川面对面说道。
“人生嘛，总是充满了意外。”明川咧着嘴冲它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来到这里。”
明川说完，朝周围环视了一圈，见四周的景色还是那般的荒凉，和他们刚来这里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了那些古怪的“植物”，有些诧异的问道：“鬼界到处都是这样子么？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这里只是鬼界的一角。”无常回答道，“是荒芜偏远的区域，潜藏着危险，平时不会有灵魂体接近这里。”
“难怪啊，走了这么久连一个‘熟人’都没有遇到。”明川说道，“看来我的运气不太好，居然跑到了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
“大人的运气不能说不好。”无常声音平淡的说道，“这里虽然偏远，但是比起其他一些地方，危险性并不算高，而且还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太多的注意？”明川闻言露出古怪的神色，“谁会注意到我？”
他想起之前在现世遭遇的追杀。
“很多。”无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您在这里很出名。”
“但愿不是什么坏名声。”明川低声嘟囔了一句。
“在下很想知道，大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孤身前来鬼界？”无常的声音虽然平淡，语气也毫无波澜，但是不知为何，还是从它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不满。
“来找人。”明川简单明了的说道。
“这里没有人。”无常冷声说道，“能来到这里的只有灵魂体。”
“咦？我难道不是人？”明川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确定自己的身体还存在，此刻站在这里的并不仅仅只是灵魂体。
“您是个例外。”无常的声音依旧冷淡。
“既然我都成了例外，就说明这个规则不是绝对的，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的例外。”明川耷拉着眼皮说道，“我能来这里也是因为裂缝通道被打开了，如果其他地方有其他通道被打开，说不定还会有人出现在鬼界。”
“在下无法反驳大人的说法，不过在下从未在这里见过大人之外的人类。”无常也没有反驳，就只是声音平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明川抬起眼皮看了看它，淡淡的说道：“不管你见没见过，我这趟的目的就是找人，如果不找到她，我是不会回去的。”
“大人……”无常闻言，似乎想要开口劝说。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不如想想看，如何帮我尽快达到目的。”明川打断了对方，眯着眼说道。
无常闭上了嘴，在半空中漂浮着，似乎在揣度明川的想法，衡量着他的决心。
明川没有再多说什么，看了无常两眼，就将视线移到了四周。
在他的鬼焰攻击之下，那些古怪的“植物”要么化成了灰烬要么缩回了地底，地表上目力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一株，这使得周围显得更加荒凉。
深灰中显露出暗红色的地面起伏不平，之前他都没有注意到这地面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是浸染了无尽的鲜血。
天空中的云层压的很低，让人感觉只要伸出手臂就能碰触到最低的云雾，浓云翻涌着，不断闪动着耀眼的电光，看上去有点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末日的场景。
这幅场景和市鬼气暴走时的场景有些相似，不过比起那时更加的令人感到压抑和绝望。
明川的心底倒是完全没有绝望。
从无常的反应，他能够看出来它，或者说它背后的那一位，并不希望他在这时候来到鬼界，他们希望他能够尽快返回，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他们之间有着协议，或者说他们还指望着他能够为他们卖命所以不希望彼此间的关系太僵，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们不愿对他采用太过强硬的手段。
这样一来，明川就有了利用他们的筹码。
原本他就希望能尽快找到认识的“熟人”帮他们引路，他不知道那些鬼怪在被净化之后来到鬼界会不会一直待在鬼界，只能存着一些侥幸的心里。
相比较起来，由无常来作为引路人更加靠谱得多。他知道自己前来鬼界的事儿瞒不住无常和它背后的人，虽然不知道原因，也不是他自恋，但是他知道，那些家伙们一直在关注着他。
之前他思考过一个问题，为何这些人要和他而不是其他人做交易，要让他去寻找那个所谓的能量之源，他想，除了他的体质比较特殊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他不知道这个原因是什么，不过倒是可以确定，对于这些人，甚至是那些追杀他的人而言，他的存在都具有一定的重要性。
只要能确定自己的重要性这一点就足够了，他拥有着足够的筹码，能够要挟眼前这个无常。
果然，思考了片刻之后，无常开口时冷淡的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妥协：“既然如此，我们的动作就需要加快一点。”
“我也正有此意。”明川抬起眼皮，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大人知道你想找的人是在何地被指引来鬼界的么？”无常问道。
“怎么？你们这里还有地区差异？”明川倒是没想到这些，他原本以为鬼界和现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无论从哪进入，进入的地方可能都是随机的，或者都是固定的。
“嗯。”无常点点头，对明川说道，“大人可能对鬼界并不太了解，在下会为您做一些简单的说明介绍。”
第955章 鬼界（）
明川没想到无常会主动开口介绍鬼界，之前他多次想从它的嘴巴里套话，都没能成功，现如今竟然主动提出要为他介绍鬼界的情形，实在是有些反常。
明川抬头看了无常一眼，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说来听听。”
无常点了点头，鉴于它的模样，当它做点头的动作时，姿势就显得十分夸张，整张脸皮上下大幅度的摇摆，看上去有些可笑。
不过在场的几位都没有露出半点笑容。
虽说想知道鬼界的情况，不过几人并不想在这荒原上多待一刻，便在无常的带领下一边朝前走着一边听着无常用它的语言对鬼界进行粗略的描述。
无常的声音平淡的不带一丝波动，用词甚至有些生硬的将鬼界的情形大致描述了一遍。
通过这种毫无形象感的平铺直叙的描述，明川对鬼界也形成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根据无常所说，整个鬼界的面积极为广阔，与人界相连的区域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可以说是鬼界的中心，以中心为点，朝四面辐射，越边缘的地区与现世相隔越深远，鬼气也越浓郁，同时也就越危险。
像无常这样的鬼差平日里活动的地方也就是中心的那一部分，而且每一个鬼差的活动范围实际上并不算很广，就像是划分好了地盘一样，被限制在中心的一定范围之内。至于是如何进行划分的，又是何人划分的，这一点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
“在下只知道自己的职责，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从有意识开始就知道这些。”无常如此说道，“其他的事情在下不会考虑，也就不会想去其他没有必要的地方。”
与其说是有意识的灵魂体，不如说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更加形象。明川看了无常一眼，忍不住在心中暗道。
“这样说来，我是运气好，正好掉到了你的活动区域内了？”明川懒洋洋的问道。
“并非如此。”无常摇了摇头，它摇头时的姿态与它点头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看上去都显得那么的夸张和形象，“是大人让在下前去寻找明川大人的。”
明川挠了挠头发，问道：“这么说来，你的那个‘大人’就是你们的长官？或者说领导？头领？”他不知道这边如何称呼，干脆罗列了一堆名词朝无常甩了出去。
结果无常却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并不是长官，在下没有长官。”
“没有？”明川有些诧异，“你们当中就没有一个……额，负责人么？”
“负责什么？”无常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管理你们，指挥你们平时的工作什么的。”明川挠着头，说着说着就没有声音了。
这些鬼差的意识里恐怕就只有一件事，就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将现世的那些灵魂体带往鬼界，其他的统统不再它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它们不会产生别样的心思，就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模一样。
机器人还需要一个领导者或者管理者么？当然不需要，它们需要的因为只有维护人员吧。
果然，听了明川的话之后，无常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皮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丝的困惑。
“我们并不需要管理者。”无常语气平平的说道，“大人并不管理我们。”
“平时也没有人给你们下达指令什么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明川还是问了一句。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