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节?”白锦禾心存好奇地问,“因为《曙光》,所以才邀请我吗?”
“不只是你,元舒他们也接到邀请。但是元舒不去,我觉得你……”
“我挺想去的,瑞哥。”白锦禾说,“这是我正式参演的第一部电影,想去感受一下电影节的现场,哪怕不得奖也没问题。”
“你要去的话,肯定得奖。”郭瑞说,“网上对你的演技都很肯定,现在一片好评。我跟上面说一声,问你去电影节……”
“不用问。”白锦禾说,“我跟公司最上面的人在一起呢,瑞哥,我帮你问一声。”
接着,郭瑞一面气得牙根痒痒,一面听电话另一边的对答:
“我想去电影节,但是瑞哥说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你同意吗?”
“你想去就去。”
郭瑞气得连话都不想听,敷衍地嘱咐:“这个电影节会将演员的风评纳入其中,你要是想拿奖,就少惹点事。”
“等一下。”白锦禾猛地一惊,抓住这点,急切地问,“你是说,这个电影节会考虑演员的风评?”
他看向倪山岚,对方眼中一片晴明,一个眼神交换,似乎已心意相通。
白锦禾肯定道:“瑞哥,这个电影节我一定要去。”
“将人揪出来。”
34。第三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试镜处设在舒元酒店六楼的澜海厅; 刚下电梯,有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一旁的候镜室。果然如郭瑞所说,剧组并非只给他发出邀约; 椭圆会议桌四周已经坐满贴着号码牌的艺人。
白锦禾向工作人员道过谢之后,找到一处合适的角落坐下来; 此处恰好能耳听八方; 眼观四路; 留心其他人之间的耳语漫谈。
不多久; 他便了解大概; 这还真是“塞翁失马”——原本剧组敲定的人,正是朱卫。
“朱卫真是阴沟里翻船; 那期《荒野求生》我看了,白锦禾虽然后面表现得好,但刚出道; 能有什么势力把朱卫掀翻?我看白锦禾纯粹是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 拼上命接这档综艺; 没想到运气好,踩了狗屎运。”
另一个人低头窃笑道,“不光有勇气,人家长得也好看,说不准那张脸是一刀子一刀子刻出来的。不过还好朱卫倒下去了,不然这个好机会哪里能轮到咱们?”
“我听说剧组还给白锦禾发了通告; 简直就是笑话; 他就接了一档综艺; 还被人黑个半死,有什么实力挤进来?”这人曲肘轻捣一下对方,嗤笑道,“你猜他不会真的有勇气来吧?”
“说不准,快试镜了,咱们准备准备,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抽中一号。等会儿问他要个联系方式,泄题让咱哥几个捞个好处。”
不多久,工作人员进来,喊道,“一号试镜,二号准备。”
白锦禾低头扫一眼自己的号码牌,起身站起来,没事人一样笑道,“来了。”
刚才窃窃私语的几人,愣怔片刻,向他讨好道,“哥们,我们挺你啊,回来别忘记跟我们泄一下题。”
白锦禾大方道,“没问题,留个联系方式吧,你们叫什么名字。”
对方报出自己的名字与手机号后,回问,“你呢?”
“我叫白锦禾。”他咧嘴一笑,“你们的信息,我肯定一一记在心里,绝对不会忘。”
那几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
澜海厅内人仰马翻。
白锦禾刚推门进去,就听上空炸开一句话,“什么叫他不来了?试镜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不来?还有两天就要开拍了,他这个时候出乱子!”
工作人员讪笑着道歉,让白锦禾稍等片刻,他忙去跟导演耳语几句后,爆喝声戛然收住,澜海厅内霎时一片寂静。
白锦禾按照郭瑞的嘱咐,做过自我介绍之后,在评委面前静候着。
坐在评委席中间的人,捏着拳头挡在嘴角咳了一声,按下脾气道,“先按剧本走一遍吧。内容很简单,你扮演的这个人非常新潮,但对传统文化有些偏见。有一次被爷爷拖去听戏,居然听得入迷,晚上梦见自己成为戏中人,身临其境地领略京剧的真正魅力。”
“不要担心,你只需要扮演这个年轻人,后面登台唱戏的部分有专业人员替唱。”说到这里,他叹一声气,“今天这位替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赶过来,你先演前半段找找感觉。”
白锦禾听到这个口头剧本,两眼有点发黑。他会唱戏不假,但让一位出土古董饰演新潮年轻人,这个跨度实在太大。
直到昨天他才刚学会发表情包。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走到导演身边低语几句。
又一声爆丨破:“什么?住院了?!”
他匆地一下站起身,额头上的青筋爆起,“还能联系到别人吗?”
白锦禾揣摩形势,上前一步,插进来道,“替唱出了问题吗?”
“感冒住院了,等会儿派人去医院探望一下。” 导演压着怒气坐下,不耐烦地挥手,“你走一下过场,今天就先这样吧。”
气氛急转而下,坐在墙边的二号腿已经抖了起来,觉得这次一定没戏。
白小将军丝毫不受影响,声音清亮道,“我不知道你们定的什么曲目,但是我会唱《浣纱记》。”
导演弓背弯腰坐在席间,心里的苗头正一点点沉下去,没想到耳边传来这句天音,瞬间直起腰板,双目熠熠,惊喜道,“就是《浣纱记》!”
《浣纱记》本是根据明传奇改编的昆曲剧目,后也有京剧剧本。但此剧摇板颇多,内涵感情多变,既要悲怆又须英伟,非一般青衣可拿捏得当。这一曲只需唱起几段,便能见出真功夫。
其余几位评委此时也不禁哑然抬头,其中几人虽不精京剧,但也略通一二。这时听白锦禾说出此话,更是如获珍宝般邀请。
白锦禾见已点起对方的兴致,这才和盘托出,“我虽然会唱《浣纱记》,但唱得和京剧有所不同。”
导演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受不住时,就听对方道:“我唱的是昆曲,和京剧的唱腔有出入。”
导演这一通过山车坐得惊险刺激无比,差点跌入崖下的心情,一下被铁爪勾起甩回岸上,这一惊一险,一紧一松之间,让他差点哭出来,脱出嘴边的只剩下一连串的“好”字。
白锦禾见大势定下,将气沉丹田,一道典雅清丽的嗓音如潺潺流水般,既带着秋之苍凉,又夹裹冬日悲壮,声声啼啼将人带到吴越春秋之时。
直至音停曲毕,澜海厅内的众人沉浸其中,久不能回神。
厅外的倪山岚,心中如同触电般,惊叹在门外,手扶在门柄上,忘记推开。
“好!!”导演豁然起身,鼓掌到手心通红仍舍不得停下,他的脸部也涨得发红,紧接着大手一挥,“后天进组,让其他人都散了,通知编剧今晚连夜改剧本,明天要看到最新的本子。”
他看向白锦禾,伸手一指,“为他量身定做一个本子!”
工作人员一听,连忙去候镜室通知其他艺人。原本等得心里发颤的几人,一听这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工作人员之前见到这几个人戳脊梁骨,没好气地说,“导演直接拍板定下来人员。”
“白锦禾?”这人急道,“就算他试镜通过了,凭什么不试我们?我们比他差在哪里了?”
工作人员甩下一句话,“他会唱昆曲,你会吗?你会的话,我立马通报给导演。”
这话一出,对方顿时泄气匿声,没了一丝嚣张,夹着尾巴捡起脸皮逃了出去。
*
剧组捡到一个解决燃眉之急的宝贝,与白锦禾探讨几句昆曲后,便喜不自胜地讨论剧本的问题。
白锦禾见此事已定,终于松出一口险气,他同众人告别之后,捏着一把后惊的汗走出门。他直觉得这次试镜虽已胜券在握,但实属险中求胜。
白小将军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这次也深知自己能拿下这一票,全因昆曲的功劳。但排除此事,他一不会演“新潮”,二来发觉现在的戏子和曾经的戏子,已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但在他开口进入角色的瞬间,沙场中兵戈铁马之声消匿寂灭,庙堂上波谲云诡之势一消而散,内心深处的静谧与安和缓缓蔓出,让他在隔世如今,多了一份归属感。
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突然之间,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处温热,惊得白小将军险些跳起,他反手按住这处异样,掐穴上前正当背摔之时,蓦然发现眼前出现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倪山岚?!”
白锦禾松下肩膀,放开手,“怎么没声没音的,吓我一跳。你在这里做什么?”
“开会。”倪山岚把被抓的手背到身后,大拇指摩挲几分,“你会唱昆曲?”
“以前跟师娘学的。”白锦禾捏了几下喉结,“好久没唱了,今天唱了一嗓子竟然还挺怀念。”
身在举目无亲的未来,白锦禾发觉他只与倪山岚多了几分羁绊,此时便多敞开一道心扉,难得地说几句不掺水分的真话,“我以前很喜欢唱戏,现在也因为这点想进娱乐圈。”
“但我现在才发现,娱乐圈和我之前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稍低下脸,正好走到窗边,日光将他的侧脸映上一层光芒。
倪山岚直觉周遭一片空寂,只有这人的声音徐徐流出,“我觉得自己不能墨守成规一成不变,要跟得上脚步才行。”
“倪山岚。”他说,“我想试一试。”
“好。”倪山岚站在他的身边,如同巍峨远山一般沉稳,“工作要认真,不要拖延。”
希望听到鼓励加油一类话的白锦禾:“?”
接着他轻笑一声,抬手拍着对方的肩膀,“算了,谢谢你陪着我。一会儿还要开会吗?”
“认真工作”的倪山岚看了一眼手表,将还有十五分钟开会的事忽略过去,“不开,吃早饭了吗?”
“吃了几口就被瑞哥带来了,上次你带回来的晚饭就是舒元的吧?”
“嗯。”倪山岚说,“先去吃早饭。”
上来打探消息的郭瑞正好遇到特助,两人随意谈着到了六楼,不留神听到这段对话。
前来提醒开会时间的特助:“???”
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倪总究竟发生了什么?
郭瑞站在一旁纳闷,这一对当真只是朋友?
转而他又想,自己在这个圈里太草木皆兵,不就一起吃顿早饭吗,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猫腻不成?
白小将军又学了几个新名词,这会儿正翱翔在知识的海洋中,喜不自胜地摆手:“我觉得直男粉没有什么不好的,耐打抗草。”
李春天见他喜上眉梢,不忍打击他对直男粉的热情,正在这时,支架上的手机“叮咚”地响了一声。
这个声音分外熟悉,白锦禾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
李春天遇到红灯停下来,打开微信瞟了一眼,眼泪“啪嗒”一下滑了出来。
白锦禾正在研究微信,转眼见小助理哭得泣不成声,赶紧问:“怎么了?别不说话,你叫我一声哥,又跟着我干,我能不照顾你吗?”
“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李春天哭得方向盘打颤,“我们在一起八年了,打算年末结婚,他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
白锦禾见车头打转,赶紧让人靠边停车,缓声问道:“你也……喜欢男的?”
“什么叫我也喜欢男的?”小助理抹了一把眼泪,露出红眼眶,“我一个小姑娘,怎么就不能喜欢男的了?”
“……”白锦禾上下打量对方几眼,李春天头顶毛寸,外面穿着一件磨白的牛仔外套,里面搭着格子衬衣。他初来乍到,花了几天的功夫才消化当代仙人的审美,又匆忙地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好在他头脑灵活,硬是把这点也囫囵吞下去。
小助理泪眼汪汪,终于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她与男友张强恋爱长跑八年,从高中开始不顾《中学生守则》的阻扰,毅然决然地坚持到大学毕业。没想到刚工作一年,对方微信不回,电话不接,除了工作忙就是加班晚,行程紧凑得让某位白姓艺人都望洋兴叹。
李春天虽然做艺人助理,但是白瞎跟的人不温不火。原本忙成狗的工作,现如今比看门的大爷还清闲。她发现不对劲后急忙追问对方,张强拿“需要空间喘口气”搪塞,如今需要的空间更大了,要分手。
白锦禾一听,觉得这跟话本里“书生上京赶考,中了状元抛下原配”殊途同归。这个仙界倒是挺接地气,他问:“张强不会喜欢上峰的女儿了吧?”
“什么上峰?”李春天止住哭声,楞道,“你是说……他出轨了?”
正当对方要嚎啕时,一条微信又弹出来,她点开一看,张强正在明天咖啡馆等她。
“白哥……”李春天扁着嘴,向主心骨求救。
“还愣着做什么?我陪你去。”白小将军行走江湖,讲得就是义气,他把后座的纸巾盒递给对方,安慰道:“去明天咖,咖什么馆。”
明天咖啡馆位于燕城CBD外围,一寸土半寸金,饶是工作日也堵了一会儿车。
春日浓浓,日光从林立的高楼上折射下来。刚下车白锦禾的抬头看了一眼,连忙抬手遮挡,钻进咖啡馆。
不远处,正前往公司的倪山岚把电脑合上,捏几下后颈,依靠着椅背,放松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忽然怔了一瞬,皱眉道,“停一下车。”
司机很快将车停下,问道:“倪总,不去公司了吗?”
“去。”倪山岚望着咖啡馆,若有所思了道,“我去买杯咖啡。”
浑然不知窗外事的白锦禾,正带着手下找场子。他顺着对方的描述,很快见到角落里坐着一位身板熊健,方脸细眼的男人。这人穿着一件紧身T恤,比脑袋还大的肱二头肌,耀武扬威地裹在紧身衣里。
白锦禾纳闷地问:“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
“他跑销售的。”李春天抽搭道,“工作很辛苦,三餐没有正点,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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